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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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神医走后,让我惊奇地发现,他在我的心目中已经占有了很重要的地位,他是我在这个时空第一个不求回报,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他在我眼中不仅仅是师父,还是亲人,还是朋友。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又付出了感情;原来无论如何想控制自己的心,到头来还是枉然;原来我永远也不可能看淡人世间的生、死、离、别。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悄悄地对忘尘进行了考查,对于忘尘,苏老神医是不信任的,这让我也对他产生了戒心。然而经过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我知道了忘尘他只是冷淡了些,沉默了些。对于我,他是感激的,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像我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饿了,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马上作出反应。有他的陪伴,让我很快的就从对苏老神医的思念中走了出来。我想,当初苏老神医就算不信任他,也要把他留下来,就是知道我……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吧!
就这样,日子不知不觉便过了两月有余。其实说起来,这段时间也是我在谷中最悠闲的时光,不用像以前那样没完没了地学习这个学习那个。是以我把时间都花在了问忘尘关于外面世界的诸多事情上。
这日,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忘尘说道:“尘,我要去一趟羽城。”
来到这个时空,现在才知道,这个覲阳王朝有四大城市最出名,分别是:羽城,景城,洛城,汐城,它们是覲阳王朝最繁华,最发达,最热闹的城市,也是经济发展最集中的地带。我们所在的蝴蝶谷离羽城最近,我决定选它作为我的第一个发展地。
忘尘澄澈明净的双眼定定地望着我,半晌,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真的要去?”
我轻轻一笑,坚定地说道:“是。”
“‘杀手盟’就在羽城外十里的紫金山上,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一举歼灭他们?”忘尘的眼神是不赞同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疑惑。
我展颜一笑,语气坚毅而果断地说道:“不是歼灭,是收服。”
自从十日前我告诉了忘尘,我的计划,他就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我就想建立一个强大的信息网,当然,要建立这个信息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物力,我相信自己可以挣到;但是人力,却比较困难,若自己培养的话,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当我知道“杀手盟”的那一天,我心里就一直有这个计划。有谁是一生下来就想做杀手的,他们都是和忘尘一样,有太多的无奈,心酸,甚至更多的是被迫,所以“杀手盟”我是势在必得,况且我已经有很详细的计划了。
沉默了半晌后,忘尘淡淡地说道:“那好,明天我们出发。”忘尘对我可以说是唯命是从,不管我要做什么事,他只有迟疑,却从来不会反对。阳光明媚,烈日当空,已是正午时分了。
官道上一匹白马由远而近的疾驰了过来,马上坐着两个人,一白衫,一紫衫。白衫公子,十四、五岁的样子,漆黑亮丽如缎的长发一部分被一根银白色的丝带系着,整个头发松松垮垮的垂于脑后,肌肤如玉,杏眼樱唇,双眸清澈灵动,睫毛黑翘浓密,整个人看起来娇俏俊美,雌雄难辨;紫衫公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头顶用紫色锦带束着,其余的发则潇洒俏皮地垂着,面如冠玉,眉若远山,目似寒潭,挺鼻薄唇,周身散发着冰冷之气,整一个冰山美男。
此时,我与忘尘正在赶往羽城的路上,从清水镇到羽城,坐马车要五日,骑马要三日,毫无疑问我选择了骑马,与忘尘共骑一匹。
“雪儿,你看。”顺着忘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高耸的城墙映入眼睑,城外的吊桥上人来人往,护城河就在桥下静静地淌着,“那就是羽城。”
羽城不愧是覲阳王朝的四大城市之一,热闹、繁华。这里齐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服饰奇异的外族人,满街的小贩不停地叫卖着。
我与忘尘随着人流走进了一家客栈,连日来不停地赶路,我已经是又累又饿了,现在只想找一家店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睡一觉。
当我们踏进客栈大门时,人声鼎沸的客栈马上安静了下来,“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射了过来。
呵!我们的魅力还真大啊!尤其是忘尘的那张脸,如果长在女人的身上肯定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这不,现在客栈里,女人则都是一脸花痴样,男人们则是有惊艳,有嫉妒,有羡慕,甚至还有惋惜。惋惜?惋惜什么?惋惜忘尘不是女人吗?呵呵!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所见到的哪个男人不是祸水级别的人物,不知当他们一起出现会是什么效果。
我低头沉思了片刻,自嘲的笑了笑,耸耸肩,抬眼看向忘尘,他的脸越来越阴沉了,冰冷的眼睛扫了四周一下,随即所有的人都有些胆怯的低下了头,果然,杀手的眼睛也能“杀人”。
我朝忘尘笑了笑,回头对着人们叫道:“怎么没有人招呼我们啊,是不是打算不做生意了。”
话音刚落,不知从那里跑出来的店小二,接过忘尘手中的马缰,点头哈腰的笑道:“二位爷,怠慢了,是住店还是用膳?”
我看了看他,笑道:“小二哥,请给我们两间上房。”
“好嘞,”店小二对我们笑道,“二位爷,请稍后,小的马上就来。”说完,把我们的马牵到了马房。
片刻后,店小二有走了过来,对我们笑道:“二位爷,请跟小的来。”
我们随着店小二走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口,这时,店小二笑道:“这是天字一号房,隔壁是天字二号房,二位爷看行吗?”
我推开门一看,房间清爽干净,窗明几亮,笑了笑,道:“好,谢谢你小二哥,就这两间吧。”说完,我拉着忘尘走了进去,转头接着对店小二说道:“给我们拿些吃的上来,要快,知道吗?”
店小二笑道:“好嘞……,二位爷稍后,小的去去就来。”
半晌,店小二端来饭菜,我和忘尘胡乱吃了些,就各自歇息去了。好累!我缓缓地挣开双眼,这几日来的骑马,弄得我现在是腰酸背疼,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太过逞强,否则伤的是自己。我吃力地扶着床沿坐起来,朝窗外看去,呵!天已经有些黑了,看样子已经是黄昏了。
“咚咚”,这时,敲门声响起,“雪儿,你醒了吗?”是忘尘的声音。
我迎上去开了门,侧身让他进来,掩上门,说道:“刚睡醒,你呢?”说完,我拉着他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在我旁边的椅子坐定,抬手翻开茶杯,倒了杯水递给我,道:“我醒了一会儿了,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我一怔,呆愣地看着他,我靠!这也太强了吧,我起床的声音他也能听见,他是有千里眼呢,还是顺风耳?
忘尘见我茫然震惊的表情,伸手将我方才因睡觉而凌乱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淡淡地解释道:“以前专门训练过,作为杀手警惕性要比平常人高些。”说完,他望向窗外,眸光变得深远。
我抿了口茶,淡淡地笑道:“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忘尘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他欲言又止,最后好象又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好,我七岁那年……”
忘尘的回忆:
我七岁那年,照顾我的桂婆婆死了,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我的易容术是桂婆婆教的,她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随便让别人看我的真面目,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还是乖乖地听她的话,所以这些年来,我都是用那张普通的脸。
那年,也是我的噩梦的开始,桂婆婆死后,我靠乞讨为生,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一个黑衣人,他说可以给我吃的,喝的,只要我听他的话,我看他不象坏人,就点头跟他走了。他带我到了一个很大的宅子,里面有很多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刚到的时候,我过得真的很开心,他让我吃得好,住得好。
但是有一天,他把我和十一、二个孩子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一关就是三天,三天后,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很明亮的屋子里,屋里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只鸡,他对我们说:谁抢到就是谁的。于是,孩子们就动手抢了起来,我看了看他们,走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他们撕打的很厉害,有的孩子满脸是血,有的手脚都被打伤了趴在地上,更有甚者都已经晕过去了。
这时一个带金面具的人走到了我的身边,问我:你为什么不去抢,难道你不饿吗?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从身后拿出一只鸡递给我,笑道:吃吧!我先是怔怔地看着他,随后一把接了过来,刚要吃的时候,那边撕打的孩子们停了下来,有几个向我走了过来,我站起,他们扑了过来,我一个闪身,一脚,把他们全都踢倒在地,因为我跟桂婆婆学过几招武功。就这样没有一个孩子再敢过来跟我抢,而那帮孩子最后是一位小姑娘抢到了那只鸡,后来我才知道没有抢到鸡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进入这个大宅的那天,我们就中了‘月月醒’,而那只鸡正好是解药。
接下来,我就和那位小姑娘,还有很多孩子一起学武,那黑衣人会时常给我们带来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当我们跟小动物培养了很好的感情,他就会逼着我们亲手杀掉它,初时,我们还会哭,还会闹,后来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十四岁那年,黑衣人把我们五人一组的关在一间屋子里,他说:你们只有一个人能走出那间房子。我又看到了那位小姑娘,她和我,还有另外三个男孩关在一起,我们合力杀了他们三人,当他们的血从我的剑上淌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好痛,为什么我们要自相残杀。
接下来的事却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位小姑娘对我笑了笑,说道:我希望你活,连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就一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那时的我整个人都呆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笑容,那个凄美的笑容,自那以后我也忘记了怎么笑。
作为杀手,武功的高低不是最重要的,杀人,只要乘人不备之际,一剑毙命。后来,我杀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手法也越来越残忍,甚至连我的武功也越练越高,最终成了“杀手盟”的头号杀手。对于这个称号我是厌恶之极,但又无可奈何。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继续杀人;如果不是遇到雪儿,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回忆结束。
这就是忘尘的过去,一个充满了黑暗,没有一丝阳光的过去,我不知道桂婆婆为什么要忘尘易容,也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要救忘尘,也许连忘尘自己也不知道那女孩为什么要救他?
忘尘从头到尾都用很平淡的语气述说着他的过去,就像再说别人的故事,说完后,他就垂下头,静静地沉思着。
我看了看忘尘,这才发现他满脸伤痛的表情,我的心猛地一痛,简直想煽自己一耳光,我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怎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不是我让他忘记前尘往事,才给他取名“忘尘”的吗?我要怎样做才能愈合过去在他心底刮开的伤口,怎样做才能温暖融化他那冰冻着的心,跟他比起来,我的过去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走到他身边,担心地轻叫一声“尘”,忘尘抬眼看了看我,很轻很轻的一眼,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脆弱的眼神,心如同被掏空了一样的空空的疼着……
我蹲下,轻轻地将他揽入怀中,忘尘的身躯猛地一怔,随即他的双手环住了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
半晌,我觉得有湿湿的液体滑入我的脖颈,那样的滚烫。
忘尘他……
“尘,我……”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又发觉无话可说。
“雪儿,”忘尘轻轻地唤了我一声,声音有些哽咽,“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紧紧地抱住他,开玩笑似的说道:“只要忘尘不离开雪儿,雪儿是永远不会离开忘尘的,雪儿还需要有人给雪儿烧饭,洗衣,做很多很多雪儿不会做的事情。”停顿了一会,又道:“就怕到时候忘尘闲雪儿麻烦,不要雪儿了。”语声中带了几分戏谑,其实是为了压住我有些伤感的声音。
忘尘抱我的手紧了紧,坚定地说道:“不会,雪儿是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对忘尘好的人,忘尘会永远和雪儿在一起。”
那晚的夜很静,静得出奇。
自那晚后,忘尘看我的眼睛不在是冰冷的;自那以后,他每次跟我说话,眼神都是温和的。第十二章
翌日。
我和忘尘坐在客栈的大堂里,我们要了三两样小菜,边吃边看着来往的人群。
这时,听到邻桌有食客道:“你们听说了吗?又有刺客被杀了,尸体还挂在京师的城楼上?”
我一听,也来了兴趣,竖起了耳朵,京城里,应该是我想听的事情吧?
“唉……,怎么能不知道,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皆知了。”却听一位中年男子叹道。
“这已经是第八个了吧?”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抿着茶说道。
“到底是谁要刺杀当今圣上?”一个年轻的声音略带疑惑的说道。
邻桌的那食客又道:“从这些刺客的行事作风来看,倒像是‘杀手盟’所为。”
“啊?‘杀手盟’,那可是不死不休啊!”那老者面带惧色的说道。
“现在京师戒备深严,一般人都不允许随意出入。”一位锦衣的少年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杀手盟’和当今圣上都不是我们能说的。”那老者急忙阻止大家的谈话,看他的脸色都已经有些苍白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客栈,一下子没了声响。
听着他们说完,我的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冷笑,哼,要杀皇上?从古到今有几个人真正成功的。这“杀手盟”的主上,脑子不是进水了就是秀逗了,这种任务也敢接,依我看,就算他们“杀手盟”的人都死光光了,皇帝老儿还是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的。真不知道那些杀手为什么还要接下去,难道就因为“月月醒”吗?
想了想,我抬眼看了看忘尘,暗道:幸亏忘尘没去,否则现在,他的尸体也要挂在城楼上了。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雪儿,你怎么么?你冷么?还是身体不舒服?”忘尘见我抖动了一下,惊得站了起来,扶住我的肩膀,探向我的额头。
我拉下他的手,摇摇头,笑道:“我没事,你不要这么紧张。”
忘尘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灿若星辰的美目中含着一丝担忧。
我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唉……,我真的没事,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这忘尘说他什么好,他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哪有那么柔弱。
正当我想再进一步解释的时候,发现客栈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们。
呵呵!我和忘尘的容貌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现在再加上这么暧昧的动作,在这崇尚孔孟之道的社会里,应该是惊世骇俗吧!
我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里流不流行男风?”
“嗯?”忘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此时,他也发现了那些食客的异样,身上杀气陡现。
我连忙偷偷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尘,你干嘛?放轻松点,他们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讨厌他们看我们的眼光。”说完,冷着一张脸目光“凶狠”地巡视着众人。
被忘尘冰冷的目光一扫,食客们还真都低下了头,只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地偷瞄着我们,我心里一阵不爽。这种感觉就好象我们是什么怪物似的,摆在那里给大家免费参观一样。
我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扯住忘尘的袖子,低声对他说道:“尘,我有些累了,我们回房吧!”
忘尘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忽然一弯腰,一把将我拦腰横抱起来,我“啊”地惊呼,急忙说道:“你干什么?”唉,这可是大庭广众,忘尘怎么就不注意一下形象。
忘尘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认真地说道:“你不是累了吗?这样比较省力。”
我的脸儿刹时有些发烧,这么清醒的被这样的帅哥抱着还是头一次,我缓缓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扑嗵,扑嗵”的心跳声,原来这样也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我偷偷地瞄了众人一眼,呵!现在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听到,两位俊美的少年好断袖的传言。

忘尘一直把我抱到客栈房内,放在床上,轻声说道:“雪儿,累了的话,先休息一会吧。”
“忘尘,”我拉住他,走到椅子上走下,抿嘴笑道:“我没事,只是不喜欢他们把我们当耍猴的看。”
“雪儿……”忘尘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住,柔声道:“‘杀手盟’的事,你怎么看?”
我低头寻思了片刻,笑道:“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说着,我伸手翻开茶杯,倒了杯水递给他,继续道:“现在‘杀手盟’的人一定是人人自危,只是碍于‘月月醒’的毒,不敢发作。”
见忘尘不语,我又拿起茶杯为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唇边抿了抿,笑道:“你不是说明日是他们每三个月一次例会的时间吗?”
“嗯。”忘尘点点头。
我把玩着茶杯,笑道:“明天你说的那四个替身和‘杀手盟’真正的主上都会出席,就连‘杀手盟’的四大护法也会出席,是吗?”
忘尘又点点头。
“那我们成败就在此一举,”我表情严肃地说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忘尘看着我,点点头,柔声说道:“都准备好了。”
我咬了咬嘴唇,想了想,笑道:“那明天日落之前,我们出城,你,下去准备一下吧!”
忘尘刚走到门边,我赶紧又叫住了他,道:“尘,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不必勉强自己。”
忘尘的视线紧紧地落在我的身上,半晌,他淡淡地说道:“雪儿还不知道吗?你在哪,我就在哪?”
这算是形影不离,生死相随吗?又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翌日,夕阳西下,黄昏将近。
我和忘尘骑着马,一路向紫金山驶去。
“吁……”听到忘尘的一道长长的拖音,我们在一个烟雾笼罩着的树林前停了下来,忘尘一跃下马,接着将我从马背上轻轻地抱了下来。
“尘,这就是你说的‘迷雾林’。”我看着面前的树林对忘尘好奇地问道。
忘尘把马缰系在一棵大树上,对我点点头。
我感叹道:“真不愧是‘迷雾林’啊,这雾还真大,要不知道其中缘故的人,还真进不去,怪不得这些年来,没有人真正知道‘杀手盟’的所在。”
刚说完,忘尘就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说道:“呆会儿跟着我,不要乱闯。”语气平淡无奇却让人不容质疑。
‘迷雾林’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有很多雾的树林,而且这雾居然是红色的,不过,听忘尘说这雾是没有毒的。雾大的时候一米之内的东西都看不清楚,纵使武功高强也没有用,走在其中,东南西北根本就辨别不出来,因为就连天上的星星也被这雾遮住的。但是,大自然就是很奇妙的,在太阳下山的那一时刻,这里的雾竟然会散尽,不过只延续半烛香的时间,是什么原故,至今无人知晓?
我和忘尘就是要赶在这个时刻穿过树林,我曾经问过忘尘难道就没有人误闯吗?忘尘告诉我就算有人侥幸穿过了树林,也是必死无疑。是啊!那里面住的可是冷血的杀手,误闯者不死才怪!
此时,空中的云,被即将西下的夕阳,染成各种色彩:深红、浅红、桔黄、淡黄……白天那蔚蓝的天空,这时被夕阳装点的富丽堂皇,随着太阳的渐渐西下,天空的颜色越变越深:淡紫、深紫、深蓝……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日落结束了。
好美!我呆呆地看着天空。
“雪儿,走吧!”忘尘轻轻地唤了我一声。
我一怔回神,低头朝林中一看,刚才的红雾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举目望了望,这里的树木大多是杉树,还有少部分的落叶松和山毛榉。
忘尘拉着我,施展着轻功在林中穿梭,我只听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一会儿,那“迷雾林”俨然已经在我们身后了。
我回头一望,“迷雾林”又被红雾笼罩了起来。
“小心点,这已经在‘杀手盟’的势力范围了。”忘尘看着我提醒道。
看着他一脸的戒备神态,目光高度警惕地巡视着四周,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放心吧,他们现在不是都在开会吗?就算有人巡逻,五十米之内我都能发现,以我们的武功对付几个小偻偻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来,放轻松一点。”
我知道忘尘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警惕性向来比一般人高些,再者,他终日做的都是暗杀的事情,危机意识理所当然要比平常人强烈很多,但也不需要草木皆兵吧!
“迷雾林”前方是一条通往山上的小径,让我不禁想起了那句“曲径通幽处”,小径的两旁长着高达半米的青草。我和忘尘一路沿着小径往上走,小径的尽头是一块空地,空地的四周是用一米高的巨石堆砌而成的,空地的前方赫然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高达丈许的围墙威严肃穆,朱漆的大门上两只金色圆环正闪着耀眼的光芒,巨幅红木牌匾镶着几个同样闪着金光的大字“杀手盟”,宅门两侧是白玉栏杆,顺着栏杆,两侧各有一个黑衣少年把手。
我和忘尘躲在暗处看了看,相视一笑,当然只有我笑,点点头,跃了过去。
“什么……”人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我和忘尘分别点了他们的哑**,长剑出鞘,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惊讶的看着我们,怎么也想不通,我们是怎样一招就把他们制服的,我无谓的耸耸肩,轻声说道:“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出声。”语声淡淡地却无比的狠厉。
“出了什么事?”这当儿,门内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迅速点开身边黑衣少年的**道,剑仍架在他的脖子上,示意他开口,“没事。”他镇定地说道。
随着门内脚步声的渐渐消失,黑衣少年看了看我和忘尘,低声说道:“你们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我倒有些诧异,定定地盯着他,这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倒挺讨人喜欢的,现在无论是他为了保命,又或者是真的关心我们,我心里都有些感动,谁说杀手都是冷血的,这小子就不算是坏人。
我把剑**鞘中,浅浅一笑,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八号。”黑衣少年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他想不明白都这时候我怎么还有闲情意志问他的名字。
“那他呢?”我指了指忘尘手中的黑衣少年。
“九号。”八号淡淡地说道。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声道:“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七号都死了吧。”
八号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还有谁死了?”
八号看了我好一会儿,垂头低声道:“十二和十五。”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我看着八号,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愿意跟我合作吗?”
八号静静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寻思了片刻,坚定地说道:“愿意。”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瓷瓶,倒出一粒紫色药丸递到他面前,冷冷地说道:“吃了它。”
八号接过,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口中,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我嘴角轻轻一勾,挑挑眉笑道:“不怕是毒药?”
八号坚定地摇摇头。
我呵呵干笑两声,轻轻地说道:“是‘月月醒’的解药。”
“啊?”八号受刺激过大,居然忘了压低声音。
我飞快地把药丸投进九号的嘴里,示意忘尘解开他的**道,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当我们四人站在大厅门口时,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都投向了我们,有疑惑,有不解,有震惊,有好奇,当然还有不屑。
这正对着我们的是坐在上座的五个带着金面具的蓝衣人,他们的面具不是全封闭的,眼睛、鼻子、嘴全都是露在外面的,这五个人就是‘杀手盟’的主上和他的替身;在台阶上的左侧站着黑衣、红衣,右侧站着白衣、青衣四位中年男子,这四人就是四大护法;大厅正中央站着二十多名黑衣人,这就是“杀手盟”的杀手们,整个大厅现在笼罩着浓浓的杀气。
我转头看了看忘尘,向他点点头,于是我们二人一跃,施展着轻功,穿梭在那帮黑衣人中,片刻后,我和忘尘就站在了那帮被我们定身的黑衣人的前面,与上座者只有十步之遥。
“兰花点**手”坐在上座左边第二位男子惊呼了一声。
听到这声惊呼,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叔,你不用这么着急承认自己就是‘杀手盟’真正的主上吧,那这游戏也结束得太快了吧!”
这蓝衣金面人不怒反笑,道:“小丫头,心计了得,居然用这一招引出老夫,这‘兰花点**手’是五十年前震惊江湖的点**手法,失传已久,老夫纵使没见过,但也知道,可小丫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老夫就是‘杀手盟’的主上呢?”
我幽幽一笑,说道:“呵呵,据我所知,这个替身啊,都是些平庸无能之辈,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如此绝妙的点**手法的,所以……”声音故意拖长。
“哈,哈,哈……”这蓝衣金面人仰天长笑了一会儿,待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绝对嗜血的光芒,正色道:“所以你就肯定老夫是‘杀手盟’真正的主上。”
我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错。”
“那你怎么会这门点**手法的,你的师父是谁?”蓝衣金面人淡淡的说道,眼中却透着凶狠的光芒。
我“哼哼”冷笑了一声,道:“无可奉告。”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苏老神医怎么会有这么多失传的武功秘籍,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谜。
“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话音刚落,他一个欺身飞了过来,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我初次和人动手,毫无经验,看掌势猛恶,竟不敢硬接,侧身躲了开去,疾退两步,拔出手中的剑,护于胸前。
蓝衣金面人霍然一惊,叫道:“玄月剑。”
我冷冷地笑道:“没错。”
“玄月剑”跟当初金亦宣出谷时苏老神医赠与他的“玄日剑”本是一对,那时,苏老神医跟我说剑会选主人,我不信,没想到当苏老神医出谷的那天,他把这剑递给我,我才知道这剑真的会选主人,我握着“玄月剑”的时候,就觉得我和它本就是一体的,这就是人剑合一,怪不得当时我看金亦宣握着那把剑的时候是那样的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你怎么会有这把剑,”一声嚷叫打断了我的回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呵呵干笑一声,冷冷地说道:“无可奉告。”
此时的蓝衣金面人已是满身的杀气,“就算你有‘玄月剑’在手也奈何不了老夫,我先杀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再杀那几个小子。”
我冷哼了一声,向忘尘挥挥手,忘尘就和八号、九号把中央的那些黑衣人往两边移去,看着中间已是一片空地,我冷笑道:“大叔,请吧!”
却见蓝衣人从袖中抽出一把剑,金芒一闪,刺向我的左肋,兵刃未到,寒风先至,我吃了一惊,身子一侧,长剑刺了出去,“当……”的一声,挡住了他的剑招。
蓝衣人剑招十分辛辣,招招攻向我的致命所在,我们交手几招,已然是凶险百出。此时,他见几击不中,跟着欺身而进,直扑过去,快如电火,长剑挥转,剑花飘飘。我双臂疾振,连出三记绝招,刹那间,寒光电掣,剑花缤纷,逼得蓝衣人连退三步。
蓝衣人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很镇静,长剑一领,欺进三步,右腕挥摇之间,撒出一片剑花。我身躯横里一闪,避开一剑,只觉一股劲急的剑气,从身侧飞过,飘起衣袂,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家伙的内力远远在我之上,若是硬拼,最终我会因为内力散尽,竭尽而亡。
就这稍一犹豫,已然慢了一步,蓝衣人的剑势,已然向我的右肩刺来,我虽然急忙避开了三招,但人却退后一丈多远。
看着蓝衣人,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我的剑招再如何的精妙,如何的变幻莫测,但内力毕竟有限,看来,我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我匆忙中一吸真气,双肩一晃,人剑合一,直冲过去,寒芒闪动,剑直指蓝衣人的前胸,就在此时,我陡然收回,左手一翻,随即“砰……”的一声,蓝衣金面人硬生生的跌坐在他原先坐的椅子上,眉心上插着一把飞刀,面具已裂成两半,他的长相很普通,眼睛瞪着大大的看着我,是死不瞑目吧!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手的。
我一鼓作气,随后来一招‘天女散花’,四把飞刀齐齐飞向其余的四名蓝衣金面人,只听“啊”的一声惊叫,都已然断了气。
大厅一阵沉寂,是惊骇的一种沉寂。
半晌,终于有人从刚才的战斗中回了神,“雪儿,你的肩膀!”是忘尘的惊呼。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肩有一股血缓缓地涌出,是刚才被那蓝衣金面人刺伤的,先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倒没有察觉,现在被忘尘这么一提醒,蓦地觉得“好痛”,我急忙举起左手点了右肩的两道大**,血马上就止住了。
有一道目光正灼灼的射在我的身上,我不抬头也知道是忘尘的,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忘尘美丽的双眸中尽是担忧的神色,我讪讪地笑笑,道:“尘,我……”我答应过忘尘决不让自己受伤,但是现在我……
忘尘快步地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的肩膀,满脸心痛的表情,言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吗?我……”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
“二位的事情好象还没有解决完吧!”这当儿,一道语声传来,我转头一看,是那个中年黑衣男子,就是带忘尘进入“杀手盟”的人,忘尘此时正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
“呵呵,”我笑了笑,道,“四位是自己解决,还是要我们动手。”话刚说完,就见八号、九号已然站在了我们的身边。
“你们认为你们的武功能打得过我们吗?”中年黑衣男子对着八号、九号说道,“别忘了你们的武功是我们教的。”
我“哼哼”冷笑了一声,道:“不需要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雪儿……”忘尘刚要说什么,我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向他摇摇头。
“呵呵,”中年黑衣男子冷冷的说道,“姑娘很自信。”
我浅浅一笑,挑挑眉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说完,就见红衣人、白衣人、青衣人,长剑出鞘,刚要跃起,“扑嗵”一声全都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中年黑衣男子面带惧色的看着我说道:“你使毒?”
我冷哼了一声,一脸无辜地说道:“不错,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大叔们并没有吃亏啊!”
刚进大厅的时候,我就暗中给了八号、九号我特制的“暗魂香”,这香一旦点上,就会散出一股奇特的异香,吸入者只要一用内力,胸口就会剧烈疼痛,全身使不上劲。
“怪不得……,怪不得姑娘胆子如此之大,敢闯我们‘杀手盟’。”黑衣人恍然大悟道,接着他又长长唱叹了一声,“我们这一生之中,和人斗智比武,虽非第一次挫败,但却从未败的似今日之惨……”顿了顿,又道:“只求姑娘给我们一个痛快。”
我看着他笑了笑,转头对忘尘他们三人淡淡地说道,“人交给你们处置。”
就见八号、九号抽出剑,分别往白衣人、红衣人、青衣人的心脏刺去,都是一剑毙命,毫无痛苦。
忘尘走向黑衣人,长剑出鞘,“是你……”黑衣人惊呼道。
我在黑衣人的脸上看到了惊喜,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对,是惊喜,我没有看错,黑衣人脸上怎么会有惊喜的神情,我正纳闷,却见忘尘冷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黑衣人,抬手,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还活着……,真……”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断了气。
忘尘一把拨出了剑,黑衣人的血全溅在他的身上。
那夜是惊心动魄的一夜,那一战,恐怕在场的所有人,此生都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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