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纵横苦兀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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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还没走到海边,就看见四个人毕躬毕敬地站在那里,从他们身上的装束不难看出是伊邪部落的人,准确的说就是青森静一的手下,心里不禁纳闷:他们在这干嘛?
没等黑龙走到近前,那四人齐齐的跪下,其中一个说道:“天照真神,青森首领派我们在这等你,让我们护送你过海。”
黑龙心里觉得一热,谢道:“不用,你们回去吧,就说我黑龙谢他。”
那人坚持道:“这道海峡,说宽不宽,说窄不算窄,你看,兽筏子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要是让我们现在就回去,首领说不上会咋责罚我们呢。”
黑龙见推脱不过,无奈地说道:“那----好吧!”
这是冬末的季节,又是早晨,虽说海浪不停的在拍打着海岸,但岸边仍结了一道不宽的冰茬,随着一道道海浪涌来,岸边便泛卷起一层层夹杂着冰茬的白沫。五、六只海鸥在天空不停地盘旋着,不时发出几声鸣叫,给这荒凉寂静的海岸添了几许声息。
黑龙轻身一跃,跳上兽皮筏,那四人也跟随登了上来,不一会儿,这条兽皮筏就飘摇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了。
冬日的阳光映在不停涌动的海面上,似乎无数金银被揉碎后撒在水面,冬天的海水倒也显出波光鳞鳞。黑龙无瑕欣赏这美丽景色,他找妈妈的心情越来越急迫,同时,快点看见啾啾、比金和亚卡的念头越来强烈。
中午时分,兽皮筏驶抵北岸,黑龙率先跳到岸上,回头一看,见那四人也跟着上了岸,问:“你们赶快调头回去吧。”
那人解释道:“天照真神,是这样的,首领让我们把你送过这个北海岛后,再渡海,必须把你送上苦兀岛。”
“哦,是这样啊。”黑龙点点头。
这个岛叫北海岛,全岛有近十个部落,也是大和民族的子民,和青森同属一个伊邪部落。黑龙登上岛后,和送行的人说完话,一回头,见岛上的人早已迎候在海滩上。听送行的人介绍,他们便知道了眼前这个黑黝黝的十一、二岁的孩子是自己祖祖辈辈敬拜的天照大神新近敬拜的天照真神,惊奇的呼拉拉地跪了一地,不停地叩拜。
黑龙不想停留,可岛上的人说啥也不肯,无奈之下,黑龙伸出一个手指:“只留一小会儿,我想吃点东西。”
吃过饭后,黑龙一抹嘴,抬脚就要走,岛上的人又齐齐的跪地磕着头挽留,可黑龙说啥也不肯了。没办法,他们最后想出了一招,搀扶着全岛岁数最大的----一个一百零五岁的老人青田怀古出来挽留。
老人在族人的搀扶下,颤微微走到黑龙面前,用昏花的老眼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又扯起黑龙的右手来回翻看了几下,当他看到这孩子手掌心有颗豆粒大的红痣后,眼睛顿时一亮,闪出了光芒,哆哆嗦嗦的就要跪下,吓得黑龙赶忙扶住了,说啥也没让老人跪下。
青田怀古老人哆哆嗦嗦地说道:“果真不是凡人,果真不是凡人,你真的是我们的天照真神,我大和民族不仅有天照大神,现在又添了天照真神,真乃大和民族之万幸,没想到我小老儿没闭眼前,能目睹天照真神尊容,此生没白活,你就让我这老头子拜拜吧,要不死了也会遗憾的!”说着,不顾黑龙的阻拦,在别人的搀扶下到底还是跪下了。
黑龙赶紧扶起了老人:“老爷爷,你别这样了好不好,我只是个孩子,我叫黑龙,挹娄人。”
青田怀古感激涕零、颤微微地说道:“我……不管你叫……啥名,是啥人,我……只知道……你是…..我们的天照真神,咋的,听我的儿孙说,你要走?我来卖卖……老面子,看看能否……留你一夜?”
黑龙不知该说啥才好,见老人这么坚持,心软了下来,说道:“好吧,我应你了,就留一晚,不过,我有个条件。”
老人见黑龙答应,露出了笑容:“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说吧。”
黑龙看了老人一眼,又转身看看大家:“就是你们别叫我啥天照啥的真神了,我就叫黑龙,挹娄人---黑龙,要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走。”
老人冲大家一摆手,诡笑道:“好,小老儿就答应你。”
这天,从下午一直到半夜,黑龙被岛上的族人当做神仙敬奉着,青田怀古让他坐在首位,黑龙说啥不依,族人们也不退让,说道:“天照真神理应坐首位,我等怎可不分长幼。”
黑龙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青田怀古:“老爷爷,不是答应过我不叫我啥天照……真神的吗?”
青田怀古诡秘地得意的笑道:“我是答应过,可他们要叫我也没办法,我可管不了他们的嘴巴,是不是天照真神?哈,哈,哈!”
黑龙愠怒道:“老爷爷诓我?”
第二天,天刚放亮,黑龙便在上百个族人的簇拥下启程了,青田怀古颤微微地冲黑龙招着手,嘴里用力地喊道:“天照真神,好走,好走哇!”
走到岛子的北端,几个族人用一只兽皮筏子护送,这天,海面上依然风平浪静,黑龙终于顺利地踏上了苦兀岛。
送行的族人告别黑龙,没敢久留,依依不舍地登筏回去了。
看着送自己的族人乘着兽皮筏在海面上已走远,黑龙这才转身往岸上走去。刚绕过一个礁石,突然间,从礁石后伸出几支削得很尖的木棍,齐齐地指向他。
黑龙着实被吓了一跳。往常,他虽不知道什么叫惧怕,但这样冷不丁地伸出几支削尖的木棍指向自己,确实让他感到意外。
“你们是谁,干嘛对我这样?”黑龙问道。
“我们还没问你,你却先问起我们来了,你是谁?”一个眉头刻着一道深深刀疤的人立着眼睛问。
黑龙面无惧色:“我叫黑龙,挹娄人。”
另一个人翻楞着眼睛说道:“黑龙?我看你一点不象是挹娄人,倒象是海那边的背叛祖宗的伊邪人派过来的探子。”
黑龙知道这人说背叛祖宗的人是指青森和青田以及他们的族人,辩解道:“他们伊邪人不是坏人,人,好着呢!”
刀疤脸一听黑龙竟敢夸伊邪人是好人,顿时生了气,脸拉得老长:“嘿,小家伙,还敢替背叛祖宗的伊邪人说好话,来呀,给我绑了。”
黑龙也不反抗,更无惧色,任凭他们把自己绑得结结实实。
走了不远,黑龙看见山脚下出现了一个部落,不太平坦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坐落着十几个地窨子。他被这伙人绑到一间稍大的地窨子跟前,站在一个端坐在木墩子上的四十多岁的人面前。
刀疤脸上前耳语了一会儿,那人便乜斜着眼睛问:“小家伙,是你说的伊邪人是好人?”
“是,是我说的。”黑龙答道。
看得出,那人不太高兴了,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你凭啥说他们是好人?难道背离祖宗、而且还把自己改称大和民族的人也算好人的话,那意思就是我们是坏人啦?”
黑龙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没说你们是坏人啊。”
“你既然说他们是好人,这不明摆着说我们就是坏人么?”那人辩驳着。
黑龙不想和他辩驳,问道:“你这人真是的,我啥时说你是坏人啦,真不讲理,你们是啥人?”
“我们就是你说的挹娄人,我就是这个部落首领索罗,你说你是挹娄人,有啥凭证?”索罗瞪起了眼睛。
“嗨,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挹娄人不认识挹娄人了吗?我真的是挹娄人,你看我穿的衣服,我说的话,不都和你们一样么?”黑龙一听索罗说自己是挹娄人,身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索罗不买账,讪笑道:“伊邪人原来也是肃慎人,如果他们不离开,或者离开不改自己叫伊邪人,他们现在也是咱挹娄人,可他们却叫自己啥大和民族?啥大和民族,我呸!还有,他们没告诉你他们去年还过海来和我们干了一仗?可他们打输了,是不服气咋的,现在派你个孩子来探听我们的虚实?他们可够鬼的啊!”
黑龙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些挹娄人误解了,这时,他有一点不明白,青森和青田他们为啥不把和苦兀岛的人打过架的事告诉自己呢?还尊称自己是他们的天照真神呢!世上有这样对待自己的真神的吗?
咋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伊邪部落派来探路的呢?黑龙开始思考这事。空口光说,没用,索罗他们根本不信,也听不进去。
徐徐的海风吹来,天空飘落几片细碎的雪花,大多数人已散去,这时,黑龙打了个寒颤,接着打了个喷嚏,索罗听见后过头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见索罗看了自己,便和气地问索罗:“索罗首领,你听到过勿吉部落吗?”
索罗愣住了,疑惑地点点头:“当然知道,当年我太爷爷在这和勿吉首领还拜过把兄弟,后来,他们嫌这岛上人多,吃的东西少,就走了,又回白龙江边上去了,咋的,你不会也认识他们吧?”
“那勿吉首领是不是叫啥勿吉……汗?”黑龙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勿吉汗老爷爷。
索罗一听,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走到黑龙面前,重新上上下下打量着黑龙:“你快说说,咋知道勿吉汗?”
黑龙见对上了路,不以为然道:“我不仅知道勿吉汗,我是认识他呢,我还知道他有个孙子叫勿吉苏,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他孙子和我差不多一般大,你快说,你到底是谁?”索罗这回彻底的相信了,催促着。
“那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叫黑龙,挹娄人。勿吉汗管我叫老祖宗。”黑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那眼睛里写满了诚实。
索罗听黑龙说的前两句还挺高兴,可一听到黑龙说到勿吉汗管他这个毛孩子叫老祖宗,上前就打了黑龙一个响亮的耳光:“放屁!他管你叫老祖宗,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黑龙立刻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拧着脖子坚持地说道:“勿吉汗的祖上叫勿吉玛,是我哥们,早年,我救过勿吉玛的命,你说他勿吉汗该不该叫我老祖宗?”
索罗越听越糊涂,挠着脑袋问自己:“是你这孩子混了还是我脑子糊涂了,我咋弄不清楚了呢?”稍倾,问黑龙:“那你告诉我,你既然和他的老祖宗勿吉玛是哥们,咋又认识勿吉汗?他们相隔好多辈,这咋解释?”
黑龙摇摇头:“这个,我也没搞明白,我认识的人都变老了,老了的又死了,可我咋还是个孩子,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索罗又问:“你还认识谁?”
黑龙顺着勿吉汗的名字搜索记忆,他又想起了那个身材魁梧名叫黑塔的首领:“我认识黑塔。”
“啊!”索罗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有合上,几分钟后才恢复原状,忙问道:“你咋认识他?”
“不是我咋认识他,是他领着一伙人想和勿吉汗的人打架,是我拦下他们的啊。”黑龙仍旧不紧不慢地答道。
索罗一听这话,赶忙上前解开绑着黑龙的藤索,抱拳道:“索罗眼睛昏花,不知仙人驾到,得罪了。”
黑龙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胳膊,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笑道:“没啥,我带的吃的东西呢,我饿了,哎,那黑塔是你啥人,我咋一说他,你就放了我呢?”
索罗不好意思搓着两手:“实不相瞒,那是我叔爷爷。”
黑龙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怪事,我认识的人咋都变成爷爷辈的了呢?可我还是小孩?”
索罗解释道:“我想啊,你一定不是凡人,你肯定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长生不老之人。”
黑龙讪笑道:“索罗首领,你在逗我玩吧?我就是一凡人,我叫黑龙。”
索罗赶忙止住:“下句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我是挹娄人了,我信你是真真切切的挹娄人了,这回是一百个的信了。”
黑龙听他这么说,乐得合不拢嘴:“信我了,就行。”
转眼到了傍晚,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尤其是刀疤脸,见下午被当做伊邪部落奸细而捆绑的男孩此时坐在索罗首领旁边,索罗首领正和他有说有笑地说着话,感到一头雾水,不知是咋回事。
索罗招招手,介绍道:“刀疤,过来,你们都过来,我告诉你们啊,这黑龙是我的贵客,按理说我应该叫他爷爷,最低应该叫他声叔叔,具体咋回事我一句两句说不明白,我叫他黑龙,你们可不能直呼他黑龙,叫他啥好呢,这称呼可不好想,哎,对,有了,你们就叫他大人就行了,哎!你们发啥呆?还不赶紧过来拜见你们的黑龙大人?”
刀疤脸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也不敢多问,羞赧地走上前一抱拳:“小的海石拜见大人。”说完,凑到索罗耳边嘀咕了半天。
众人正学着刀疤脸的样子拜见黑龙,不承想这时索罗猛地一拍圆木做成的椅子扶手,骂道:“妈了个巴子,真他妈的欺负人,这不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拿我索罗部落无人嘛?”
他这突然一声怒骂把大伙吓了一跳,也把黑龙手里的拿着的熊掌肉震掉在地上。
索罗瞥了黑龙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含有蔑视的成分,转过脸对刀疤脸等人喊道:“兄弟们,拿家伙,咱去和他们拼了。”从他义愤填膺的口气里,大有一番视死如归、英勇赴义的壮举。
黑龙咽下熊掌,不慌不忙地问:“索罗大哥,啥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索罗带搭不理地讪笑道:“没啥,你一个孩子就是知道了又能咋样?就别问了,省得给我心添堵。”
黑龙见他一幅瞧不起自己的样子,但没说啥,仍旧吃他的肉。
刀疤脸海石讥讽道:“你除了知道吃,还能干啥?这东西还不如给狼吃呢,起码狼还能帮我们叫唤几声,哼!啥机巴前辈?”
黑龙抬眼看了看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又低下头只顾吃他的东西。
索罗带有嘲讽的口吻劝道:“海石,别说没用的,再咋的他也是前辈,咱别干那种给人家吃了东西却不让人领情的傻事,好了,好了,合计合计咋干那伙混蛋才是正事。”
正说着,谁也没想到黑龙低着头轻声解释道:“能帮你叫唤的狼应该叫狗,不过,你管它叫狼也没错,因为这种狗原先就是狼,人养活的狼现在都叫狗。”
刀疤脸海石骂道:“你他妈的磨叨啥,跟我玩绕口令呐?光吃不干活的吃货。”
黑龙不以为然,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索罗温和地说道:“首领,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也许我能帮帮你。”
索罗一挥手:“行了,你帮我?你能照顾好自己就算帮了我的忙,就别给我添乱添堵了,要是呆够的话就走,我也不留你,省得打起来没人照顾你。”
黑龙没听进去,仍坚持问:“你就告诉我,到底有啥事?”
索罗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唉,你这孩子咋这么粘淘人,你知道又能咋样?”看黑龙正用眼睛盯盯地瞅着自己,苦笑道:“好,我就告诉你,这苦兀岛有五个部落,因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就互相残杀,一会儿是这伙和另外几个部落合起手来杀我,一会儿我又和另外几伙合起手来去杀他,来来回回,杀来杀去,说白了,就是为了口吃的,今天,他们几伙又合上了手来对付我的部落,就这么回事,听明白了吗?”
黑龙明白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唉,都是挹娄人,自相残杀,何苦?”
刀疤脸海石嘲笑道:“感慨顶个屁用,要想生存,只有拼命,讲道理没人听。首领,没空和孩子磨牙了,出发吧,总不能让他们闯进咱家里吧?”
索罗不再理会黑龙,一挥手,抄起兽骨,率先走了。
走出好几里地,刀疤脸海石一回头,见黑龙跟着,便气不打一处来,气哼哼地问:“你来干啥,找死么?”
黑龙扑闪着大眼睛问:“我就是来看看。”
海石讥讽道:“这可不好玩,要流血、要死人的噢,打起来可没人保护你。”
黑龙讪笑道:“你,不用管我。”
索罗怒气冲冲的喝骂道:“你小子真他妈的事,凑啥热闹?赶快给我滚回去。”
黑龙看到索罗确实发火了,便站住,不再跟着他们往前走。
不一会儿,黑龙就听到前边传来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他快步爬上左边长满石头的小山包,站在高处,向下望去,只见山脚下叫拼杀声、怒吼声和兽骨使劲磕碰到一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因所有的人衣着差不多,已经分不清哪伙是哪伙了。稍加注意,他便在混乱的局面中分出了个大概,打斗现场上,基本上是两三个人围着一个打,而被围打并纷纷倒地的人正是索罗部落的人。
索罗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带来的二百多人差不多死伤了一大半,仅剩刀疤脸等六、七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了,在用兽骨砍倒了一个对手后,仰天长啸道:“天啊,你不该这样不公啊----!”
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嘲笑道:“咋的,索罗,认命吧,象你这样没用的部落还是没了的好,省得浪费食物,哈—哈---哈!”
索罗眼睛一瞪:“兀豹,你别得意,我的部落绝户了,下一个灭亡就该轮到你的部落了。”
叫做兀豹的人仍旧讪笑道:“那我也是排在你后边倒霉啊,不过,我有这个宝贝,下一个完蛋的肯定轮不到我,你看我这是啥?”说着,手一挥,从他身后跃出一头红综枭狮,这头威猛的红综枭狮差不多和身材魁梧的兀豹一般高,一双铜铃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索罗,嗜血成性的它张着血盆大口,正急不可耐地等着兀豹的一声令下。兀豹得意的狞笑道:“咋样,别打了,你再有力气还能胜得了我的枭狮?我劝你赶快扔了武器,给我磕一百个响头,然后你立马给我滚出苦兀岛。不过,我只能放走你一个,其他人一个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索罗看着那张着血盆大口的红综枭狮,真的是头一次见过,心里真有些害怕,但他心一横,凛然地说道:“不就是个死嘛,我愿意和我的兄弟同归于尽。”
兀豹指着后面并排站在一起观战的另外四个人,对索罗说道:“你真是傻蛋,除了我的红综枭狮,你看其他四个首领带着啥?”说着,闪身躲到一旁,让索罗看个仔细。
索罗抬眼向后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远处并排站着曾和自己称过兄道过弟、并肩战斗过的其他四个部落的首领,此时这四个昔日的兄弟不仅露出了从没有过的狰狞,而且身边都跟着个猛兽,第一个人身边蹲着只毛发遮着眼睛的长毛灰虎,第二个人身边站着个耷拉着舌头的天域罡狼,第三个人身前卧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极地恶豹,第四个人手牵着只通体雪白的兀岛巨熊。
索罗冷笑道:“各位兄弟,才一年不见,都长本事啦,从哪弄来这么多怪兽对付我?”
牵熊的首领嘲讽道:“索罗老弟,今天不是昨日,要不是兀豹老弟帮衬,我们也没这牵熊驱豹和握虎唤狼的本事,现如今,我们拥戴兀豹老弟为我们盟主,啥叫盟主?就是岛王,盟主还给我们各部落改叫虎、狼、豹、熊,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我劝你呀别硬撑着了,省把力气自尽得了,还省得我们动手。”
“做梦,我宁可战死!”说着,索罗挥舞着兽骨冲向这虎、狼、豹、熊四人。刀疤脸见首领拼死冲锋,也大吼一声,率领二十多人跟在身后冲了上去。
熊首领耻笑道:“你看你那小样,剩几个人,还冲啊?”说着,对其他四人说道:“算了吧,让咱的宝贝上阵吧,快把索罗灭掉,省下工夫咱回去乐呵乐呵多好?”
四人一挥手,身边的四只怪兽径直迎向红了眼睛杀将过来的索罗和刀疤脸等四十多人。
红综枭狮和极地恶豹分别迎向索罗和刀疤脸,其它两只怪兽迎战其他二十多人,不到一分钟,就有十多人填进了怪兽的腹中,索罗和刀疤脸哪是虎豹的对手,仅一个回合,便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
就在索罗被红综枭狮撕开的瞬间,索罗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黑影用手里的东西一划,那巨型怪兽忽然看见眼前猛地飘过一道白光,觉得身体被啥锋利的东西划破,疼得它不得不停止对索罗的撕咬,转身迎战这团黑影。
黑影侧眼一瞥,见恶豹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向刀疤脸海石,侧手又是一划,恶豹也突然感到脖胫一阵巨痛,不由得停止对刀疤脸海石的攻击。
索罗和刀疤脸躲过了最致命最危险的一击,在对黑影心生感激之时,不禁转眼向黑影看去,同时惊愕住了:原来黑影是那个叫黑龙的孩子。
他竞然有本领?两人不禁目瞪口呆。
黑龙喊道:“索罗人退后!”索罗和刀疤脸及剩下几个能动弹的人听到后,纷纷向后退去。黑龙手一伸,将羽毛翻转一下,身体猛的就地一扭,顿时沙石飞滚,一股巨大的气流向四周推出,狮、虎、狼、豹、熊魔变的五只怪兽纷纷受伤而逃。
兀豹不禁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没想到索罗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帮手。
他大声问道:“你,哪来的小子?竟敢拦我们的好事?”
黑龙半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叫黑龙,挹娄人,我看不惯别人受欺负。”
兀豹嚷道:“你咋不问问以前索罗是咋欺负我们的?”
黑龙淡笑道:“谁欺负谁,我管不着,但谁带着魔兽,谁就一定不是好人,我知道,只有坏人才能召来魔兽!”
索罗在后边喊道:“对,说得对,快,杀了他们。”
黑龙冲后一摆手,制止了,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只杀魔兽,不杀人。”
索罗又喊道:“可有的人比魔兽还坏,更该杀。”
黑龙仍然没有回头:“我再说一遍,我从不杀人,尽管有的人很坏。”
兀豹一听黑龙这么说,便不再害怕,附和道:“对,是个好小子,你是挹娄人,我也是挹娄人,挹娄人不杀挹娄人。”
黑龙一指,义正言辞道:“你在撒谎,你还说挹娄人不杀挹娄人,可我刚才就亲眼看到你们杀了那么多挹娄人?”
一席话,说得兀豹等几个首领哑口无言。
黑龙收回羽毛,插在耳畔,对兀豹等人规劝道:“你们快走吧,要是再合起伙来欺负人,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轻轻地从腰上摘下冬青,看了一眼躺倒在地死伤的人,闭了一下眼睛,轻叹了一声,随着自己的身体转动,将冬青象扫帚一样慢慢扫过一圈。过了一会儿,奇迹出现了,倒地咽气的人一个个的醒了过来,受伤倒地的人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
不仅索罗和刀疤脸看到眼前的情景惊诧地张大了眼睛,就连兀豹和四个部落首领及所有在场的人也万分惊讶,都一动不动地张着嘴巴,眼睛停止了转动,五官似乎僵止住了。
半晌,兀豹等人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怏怏地转身走了。
还没走出五步,听到身后传来黑龙的声音:“我劝你们驱走魔兽,改邪归正,人,心一有恶,就自然有魔,心里一有魔,人也成了兽……。”
远远看见啾啾飞回来,还没等它落地,比金就问:“老弟,有主人的消息了么?”
亚卡劝道:“我说老兄,啾啾老弟刚回来,等它喘口气再说不行啊,看把你急得?”
比金瞪了它一眼:“主人离开咱好多天了,你不急呀?”
亚卡不再说话,它知道,自从主人在海参葳的海里去迎战十爪章鱼怪兽消失后,比金、啾啾吃啥啥不香,话也少了许多,眼窝明显塌陷。
别说它俩,就是自己和它俩也差不多,心里空落落的。
有一次,比金对啾啾说,主人是不是被十爪章鱼给吃了,要不咋不回来呢?顿时被啾啾骂了个狗血喷头,亚卡见两个闹得不开心,便劝阻、安慰道:“比金老兄,主人不是一般的凡人,有神灵护体,不管他遇到多大的危险,也都会平安无事的,在此之前,主人哪次不是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吗,不信,我跟你打赌,我赌主人平安无事。”
听亚卡这么一说,比金和啾啾的心里好像突然注入了一针强奋剂,它们知道,亚卡懂得道理多,每次遇到事情它都分析得准确无误,简直是十有十准。在亚卡的鼓励下,三个兄弟增添了主人平安无事的信念,更增强了早日找到主人的信心。
啾啾长长的喘了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还是亚卡老弟心疼人,我告诉你们,我这一次往东顺着海岸线找,没有发现主人的身影,回过头,从白龙江入海口那一使劲,飞过了鞑靼海峡,在苦兀岛上寻找了一大圈,见岛上的各部落正在打架,连主人的一个影子也没看见,唉!主人这是到哪玩去了,撇下咱们三个不管不问,把我都给急死了,喂,亚卡老弟,主人是不是把咱们三个给忘到脑袋后边去了?”
亚卡摆摆手,比金和啾啾立即明白亚卡要再次用它的时空游历的法术寻找主人了。
只见亚卡手拿主人的一根头发,在眼前晃了晃,然后闭上眼睛,任凭思维在时光隧道里跟随这个头发游弋穿梭,瞬间,它的方向随着这根头发锁定了一个诺大的岛屿,从思维空间锁定岛屿的形状看,分明就是现在与自己隔海相望的这个苦兀岛。
可啾啾刚从这个苦兀岛回来,它咋没发现主人的影子呢?
比金和啾啾见亚卡醒过神来,忙问:“老弟,这次发现主人的行踪了吗?”
亚卡笑道:“主人平安无事,他现在就在对面这个苦兀岛上呐。”
啾啾急急地问:“我刚从那回来啊,咋没发现主人?”
亚卡解释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我的时空游历法术不会骗我的。”
啾啾着急道:“知道主人在对面的岛上,那咱们还等啥,赶紧过海呀?”
亚卡劝阻道:“啾啾,你看,海水开始开化了,海面虽结了冰,但冰层薄得已经禁不住比金和我的体重了,要是现在上去,别说去找主人,就连自己的小命也没了,没了命,还咋找主人,也看不到主人了呀!
“那我不管你俩了,我这就飞过去。”啾啾知道了主人的下落,恨不得一下就看到主人。
亚卡劝说道:“我的时空游历法术,施展的距离有限,只能寻到主人的大概方位,主人现在具体在哪,我无法看到,这么大个岛,主人又是个孩子,他往哪一呆,你十天半个月的很难找到。”
啾啾急得要哭:“那咋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等着呀?”
亚卡看了一眼苍茫的大海,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只有在这等着主人了,我敢说,用不了几天,主人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比金哭丧着脸:“海水化冻了,我们过不去,那主人咋过来呀?”
亚卡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这我就说不上来了,但我知道,主人一定会过来的。”
比金似乎看到了希望,坚定地说道:“好,亚卡老弟,我听你的,就在这等。”
在返回部落的路上,索罗和刀疤脸对黑龙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们把黑龙看做救命恩人,拯救自己的上帝,便脸上挤着笑,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要让人抬着黑龙走,被黑龙拒绝了。索罗问黑龙:“老弟,啊,不,应该叫你长辈,都怪我有眼不识真神,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领,一下子就把他们打服了。”
黑龙不好意思地摇头道:“索罗首领,别寒碜我,说实话,我可不会啥本领,哎,你咋也叫我真神?我可不是啥真神,我就叫黑龙。”
索罗听他这么说,眼睛露出了惊讶:“没想到你有这样大的本领还这样谦虚。”
黑龙忙问:“啥叫…….谦虚?我听不明白,谦虚是……啥意思?”
索罗笑了,他感慨道:“我叫你真神,是发自内心的把你看做真神,不象你呆过的海那边的什么伊邪部落的大和人,他们嘴上叫你真神,可一掉**,却不把你当做真神尊重,他们忘了,他们也是肃慎人,啊,不,他们也是咱挹娄人啊,这帮数典忘祖的东西。”
黑龙听着,但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见路边长着一棵刚刚钻出地面的婆婆丁,枯萎的支叶上挺立着一根茎杆,上面托举着一团圆圆的、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拿着问索罗:“索罗首领,这是啥?”
索罗不瑕思索答道:“婆婆丁的籽种啊!”
黑龙把它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顿时,那团毛绒绒的东西被吹散,一个个小伞随着轻拂的风向四面飘去,有的飞得老高,有的横向飘走,半天不见一个小伞落地。
“你知道它们会飘到哪里?”黑龙问。
索罗不明白黑龙什么意思,眨着眼睛,想了一下,摇头表示不知。
黑龙笑道:“我也不知道它们会飘到哪里,可我知道不管有多远,它只要一落到地上,就会生根开花、结籽,无论多远,不管在哪生根开花,它都叫婆婆丁,我们能管住风吗?能怪它们四处飘飞么?”
索罗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明白了黑龙的意思,憨厚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指海那边伊邪部落的大和人,也和这婆婆丁一样,不管他们咋改姓改名,不管再过去多少年,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永远是挹娄人,他们为啥到哪,为啥改名,都不能怪他们,是这意思吧?”
黑龙见索罗理解了,诡秘地一笑:“我可没说,这可是你说的。”
索罗醒悟了,拍了一下手掌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用一个小小的婆婆丁解开了我心头的疙瘩,不再怨恨他们了,你真了不起,冲这一点,你绝对不是凡人,绝对是个神。”
黑龙辩解道:“瞎说,我,就是黑龙。”
当夜,索罗和刀疤脸忙忙乎乎地张罗开了,稍倾,他们不管黑龙咋个不愿意,硬是把黑龙按在了上座并用藤索绑上,然后,带领所有的族人跪在黑龙面前,连续叩拜,把黑龙气得直翻白眼。
第二天,黑龙不顾索罗等人的再三挽留,坚决要走,索罗就是长跪不起,眼睛在乞求,嘴里哀求道:“我的神,你要一走,兀豹他们还会牵着那些魔兽来欺负我们,这可咋办,你看看,我部落还剩下几个人啦?”
黑龙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坐在那里安慰道:“索罗首领,放心,我不是一拍**就走,我离开你这后要巡遍全岛,直到把那五个魔兽全部杀掉或者赶跑,我才会安心离开这岛的,这下行了吧,该把我解开了吧?”
索罗半信半疑,问道:“你这话当真?”
黑龙瞪着眼睛,坚定地说道:“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
索罗盯盯地瞅着黑龙坚毅的表情,分明不象是在撒谎,就地磕了三个头:“那我谢谢了,你真是救我索罗部落的大恩人。”说着上前亲自解开了藤索。
黑龙在索罗部落众人万分感激的目光中离开,顺岛的南北走向向北一路走去。果然在第二天,在一个山窝窝里遇到了兀豹和他的红综枭狮,兀豹一见黑龙的脸色,分明知道黑龙的来意,便跪在地上,没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黑龙用那支轻盈的羽毛将魔兽身首异处。
兀豹清楚,接下去黑龙必定会去找其他虎、豹、狼、熊那几头魔兽,知道这些魔兽也是难逃一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便把几个魔兽分别居住的地点指给了黑龙。
走出几步,黑龙转回身对诚恐的兀豹劝道:“以后,好好和别人相处,别再呼魔唤兽祸害同族人了,要是实在处不来,就离开此岛,天地之大,何必非得在此安身?谢谢你告诉我那魔兽所住地点。”说完,径自走了。
黑龙按照兀豹指给的地点,挨个寻去,从岛的南端走到北,从东端走到西,纵横全岛,依次把那几只魔兽收拾掉,他对这些首领也劝说了和兀豹一样的话。
这天,黑龙站在海边,看到烟波浩渺的大海西边呈现出绵延起伏的海岸线,根据方向,他大致判断出他此时面对的就是他要回去的大陆。
他在心里叨咕着:比金、啾啾和亚卡,你们在哪呢?
面对着宽阔的海面,他发愁了,不知该咋过去,正在一愁莫展之即,明净的天空忽然飞来一只鷂鹰,在他的头顶盘旋了两圈,正在黑龙一点没留意之时,只见这鹰一个俯冲,抓起黑龙就向西海岸飞去。
黑龙惊喜万分,同时感到莫明其妙,还在心里问自己:为啥每次危急关头,都会莫明其妙的有只鹰来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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