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7、神秘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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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牛刀小试,其才其能得以充分验证,内心愈为得意,自此一心想着如何大展鸿图,与炀帝、与天下群雄一争高下。但是,间或闲来无事,想到翟让每遇强敌即束手无策,心情便沮丧至极,自思我李密堂堂七尺男儿,文工武略,超群出众,奈何便如此倒霉,所事之主全是如此平庸之辈!上回于杨玄感处,还险险乎将一条小命白白搭上!如今看翟让那窝囊样,比杨玄感还不知差了多少倍!大丈夫处世,岂可一味委曲求全,老是为人卖命,看人脸色行事?翟让可扶则扶,委实不行,我何不硬下心肠,寻找机会替代他!此念既生,李密脑海深处便时时翻江倒海,再也无法平静,一日至晚所想的,全是想着采用什么方法取代翟让为好。
一日,一位道士来投,自称姓李名玄英,参拜过李密后,脸上立即露出惊诧神色,脱口惊叫:“近年民间多有杨朝李代之传,蒲山公名满天下,定应此言。贫道以往闻之,无不将信将疑,视为笑谈,未意今日有幸拜识尊颜,方识庐山真貌矣!贫道自幼习学相术,虽非精于此道,亦颇有心得,蒲山公与众不同之尊贵容颜,委实非同一般!以贫道观之,蒲山公无论其身其貌,皆一代帝王之姿,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尽显非比寻常之尊贵!真货真价实一真命主也!将来举兵灭隋,成就一代基业者,非公莫属矣!”
李密端坐堂上,听完道士的话,脸色猛然一变,右掌于案上重重一拍,沉声大喝:“妖道胡言惑众,委实可恶!将来全歼隋军,生擒炀帝,荡平天下群雄,创建新朝,皆翟大哥之事也,与密何干?来人,速将此人推出斩首示众,免其胡言一气,乱我军心,离间密与翟大哥之兄弟情谊!”
帐下武士应声而出,将李玄英双臂反剪,往外便推。
李玄英被武士捆缚后,还是面不改色,挣扎回头大呼:“天意既定,凡人安可胡言!蒲山公切勿冤枉好人,滥杀无辜!”
李密愈发怒气腾腾,接连几声大叫:“可恶至极!还不速速砍其狗头报来!”
王伯当站立一边,颇不忍心,拱手求情说:“真言也罢,鬼话亦然,彼言彼语,信与不信在我!彼言之荒谬,尽可一笑置之,将其逐出营外便是,大哥何必为此区区小事而伤人一命?”
“伯当兄言之有理,”邴元真接口说,“类此妖人,我等勿须与之一般见识,何不平心以对,饶其死罪,免为外人传三道四,责我瓦岗军草菅人命,滥杀无辜!”
“既然二位贤弟代为求情,姑且饶其一条狗命!”李密还是余怒不息,恨恨而答,“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亦算予其些许教训,免其未知悔改,日后再度胡言生非!左右,将此人重打二十军棍,逐之寨外!”

经过此番闹腾,表面看上去,瓦岗寨情形依旧,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实则却发生了极大变化,李密乃真命天子的谣言自此传遍整个瓦岗,全军上下无不交头接耳,信以为真。翟让的弟弟翟弘得知,内心格外愤怒,便私下对翟让说:“小弟以为,妖道定系李密事先邀来,故意装神弄鬼,乱嚼舌根,当众演此苦肉计,用意无乃混淆视听,乱我瓦岗人心,颠覆我瓦岗法度!李密来此未久,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无视大哥之存在,行此小人勾当,足知其心肠之狠毒,野心之膨大,令人未敢小觑也!俗语有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未可无,大哥为人仁厚,对小人往往不加防范,日后须倍加留意方妥!”
“时至今日,此言全军上下,业已无人不知”翟让轻轻叹息说,“即便李密弄鬼,假语亦成真言矣,我等复将如何!”
近段时日,翟让耳闻目睹,李密凡事举重若轻,无一不处置得井井有条,令人无话可说,率军征战,更是高瞻远瞩,运筹帏幄,决胜千里之外,谈笑之间,轻取强敌。想想自己,何来此般大智大勇!时日一久,翟让内心深处感受越强烈,每与李密坐于一处,都会无形间生发许多自卑感来,加之他一贯迷信天命,对文帝当年的怪梦深信不疑,此刻经人提起,恰如有人专意唤醒他此中记忆一般,自思既然天意如此,自己一类凡夫俗子也无法改变,何不干脆做个顺手人情,将高位大度相让,李密日后一旦做了皇帝,理当饮水思源,视我为恩人,保我翟氏一族子孙代代富贵,有何不可?想至此,翟让又叹了口气说:“回思当年,我兄弟无乃官场小吏耳,得有今日,亦属祖宗保佑,该知足矣。愚兄观之,李密其人确具非常之才,非我等可比!察其平日言行,亦非奸诈小人!至于杨朝李代之说,民间以往多有传闻,绝非李密临时捏造!倘天意已定,我等亦强求不来,将高位让之何妨?其日后打下江山,夺得天下,理该知恩图报,我兄弟好歹不失为开国元勋也!”
“大哥居然真思无缘无故将高位拱手恭送外人,此等大度,古今仅有!”翟弘耐着性子将哥哥的话听完,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圆睁怪眼,恨恨地嘲讽说,“可惜人心未必尽如大哥所言,小弟担心日后小人得志,难免恩将仇报矣!”
“我诚心将高位让出,谅李密亦非负义小人!”翟让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人固有自知之明,平心而论,即便有皇帝高位,我等恐亦非其材也!”
“如此言语,竟出自男人之口,真是气煞我也!”翟弘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罢,罢,此事至此为止,勿须多言,就此定决!”翟让说完,不容翟弘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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