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恩牵仇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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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想象“百毒公子”是以什么邪门手法使得对方如此,竟然连点**法都不奏效,如果是一种毒,那种毒连“天绝门”的辟毒丹都解不了,未免太可怕了。
热流滚滚,血脉贲涨,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几乎使他发狂。
理性即将被欲火淹没。
危机千钧一发。
蓦地……
卫媛媛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地两手一松,虚软地瘫痪在地。
疯狂的行为在刹那间止住。
甘棠像是一个溺水者,在险将灭顶之际,突然触到了岸边,一骨碌翻身站起,拭了拭披头汗浆,目光又转到卫媛媛身上。
这一看,顿时亡魂尽冒,毛骨悚然。
只见卫媛媛耳目口鼻全部溢出殷红的血水,粉腮呈紫酱之色,全身不断地抽搐,悸动,那形象比鬼还要凄厉三分。
甘棠空负一身盖世武学,对此毫无办法。
他记起百毒公子临走时的一句话,“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照此看来,莫非她要死了?
心念之中,寒气大冒。
卫媛媛四肢起了一阵剧烈的**,随即寂然不动。
甘棠毛发俱竖,急用手一探对方脉息,不由怆然一叹道:“可怜,她的生命结束了!”
卫媛媛死了,这种死法,的确惨绝人寰。
甘棠咬牙切齿地一跺脚,恨毒地自语道:“我不杀‘百毒公子冯奇’,誓不为人!”
西门素云之谜,白袍怪人之谜,弃尘女尼之谜,卫武雄以替身出现江湖之谜……这些谜底,已无法揭晓了。
青龙堡因为一个陈玉芝,而被百毒公子冯奇毒洗,除少堡主卫武雄行踪是谜之外,无一幸免。
甘棠大是恻然,究其实,他与青龙堡可说无怨无仇。
他错疑陈玉芝是西门素云,充满恨意而来,想不到事实全出意料之外。
西门素云分明已嫁与卫武雄为妻,平空里变成了陈玉芝,西门素云呢?这个谜除了找到卫武雄本人而外,恐无法揭开了。
就在此刻……
精舍之外传来一声极微的响动。
甘棠悚然而惊,隔窗喝问道:“谁?”
“老夫石天邛!”
甘棠拉开门栓,一闪到了房外。
窗下,兀立着一个布衣老人,满面悲怆惶惑之色。
“阁下何方高人?”
“老夫石天邛,并非武林中人!”
“哦!老丈何来?”
“老夫是堡中西席!”
“老丈没有遭毒手?”
“唉!生死由命,也许老夫不在劫数之中。”
“老丈如何得脱死劫?”
“老丈因不谙武事,祸起之时,仓促躲入这假山窟口,想不到幸免于难!”
“一切经过老丈想是目睹了?”
“是的,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古人信不我欺!”甘棠心中一动,道:“在下有几句话请教。”
“老夫知无不言!”
“请问贵东家有几位公子?”
“只卫武雄一人。”
“听闻人言,青龙堡与玉牒堡已结秦晋之好?”
“有这回事!”
“但据在下所知,贵堡少夫人却是天龙帮的千金陈玉芝。”
老人石天邛愕然望了甘棠片刻,反问道:“小哥是抱不平而来?”
甘棠苦笑一声道:“适逢其会而已!”
“小哥如何称呼?”
“嗯……江湖朋友称在下过路人!”
“这不像是名号。”
“老丈既非武林中人,这些不必知道也罢!”
“是!是!老夫只是好奇而已,小哥气度不凡,必系出身名门。”
“谈不上!”
老人石天邛尴尬地一笑,仍喋喋不休地追问道:“老夫见小哥竟然不惧那什么百毒公子的毒攻,难道有什么法术不成?”
“法术?哈哈,世间何来法术,江湖人愚弄世俗的玩意而已。”
“那是什么原因?”
“仗一点门中的丹药而已!”
“哦!天下竟有这等灵丹妙药,老夫尚是初闻,如果小哥早来一步,岂非可以挽转敝东满门浩劫!唉!在劫者难逃!”
甘棠心头一震,道:“逃婚?”
“不错!根本无敦夫妇之礼!”
“可知为什么?”
“据说西门素云幼时曾订过亲,坚志烈女不嫁二夫,但为了顺从父意,所以嫁过门后才逃婚!”
甘棠心中不知是酸是苦,但想到自己业已亲口向西门嵩提出解除婚约,彼此间已如路人,纵使知道她逃婚,又能如何,一顿之后,又问道:“以后呢?”
“双方本系通家之好,为了颜面,此事秘而不宣。”
“西门素云迄无下落?”
“这不得而知!”
“后来的少夫人呢?”
“新妇出走匝日,又聘娶青龙帮帮主千金陈玉芝入门!”
“因何又出走?”
老人石天邛摇头叹息道:“冤孽!”
“什么意思?”
“卫武雄是天阉,生理缺陷,根本不能人道,老鬼卫非父代子职……”
“什么,卫非**奸媳?”
“正是如此!”
“青龙帮岂肯干休?”
“现在已一了百了!”
甘棠顿悟陈玉芝被迫服毒自尽,临死前,大骂老狗禽兽,原来内中有这一段蹊跷,卫非死有余辜,只连累了门下人悉遭毒劫,的确是祸由自取了。
“那卫武雄现在何处?”
“这……”
蓦地……
老人石天起双眉紧皱,露出极度痛苦之色,口中“啊!啊”连声。
甘棠骇然道:“老丈怎样了?”
“老……老夫……腹痛如绞……”
话声中,人已滚倒地面。
甘棠大惊,脱口道:“莫非老丈是中了毒?”
“这……怎会……那百毒公子已……”
“也许此间仍留有余毒?”
“啊!痛死老夫了!”
“别慌!在下这里有药可以试上一试!”
说着,掏出绿玉小瓶。
老人石天起强挣着道:“这……是什么药?”
“辟毒丹,天绝门的独门灵丹……”
话方出口,立觉不妥,但已无法收回,想不到一时大意,露了身份。
老人石天邛双目暴睁,道:“小哥莫非是近日江湖盛传的天绝门少主施天棠?”
甘棠心头一震,栗声道:“老丈自称不是武林人,怎知武林事?”
老人石天邛立即又呻吟不己,颤声道:“哟……哟……老夫……身在武林世家……当然有些耳……闻……”
“嗯!”
甘棠拔开瓶塞,倒了一粒丹丸在手……
老人石天邛又道:“少主……这服下,是否……永远不怕毒?”
“这只能解毒!”
“但!少主你……却……”
甘棠不耐烦地道:“如含此丹在口,可以防毒!”
“哦!”
“服下这粒试试看?”
老人石天邛伸出颤抖的手来接丹丸,突然翻掌一扫。
这一着,甘棠连做梦也想不到,一瓶辟毒丹连手中的一粒,全被扫落身侧的假山池水之中。
石天邛电闪般弹到两丈之外。
甘棠双目尽赤,肝胆皆炸,暴喝道:“你到底是谁?”
石天邛一抹脸,阴森森地道:“你看看!”
“呀!”
甘棠惊呼一声,五内皆裂,对方,赫然是百毒公子冯奇所改扮。登时杀机大炽,电闪般扑了过去。
百毒公子冯奇已领教过对方的功力,岂敢撄其锋,一闪又飘退三丈。
甘棠目眦欲裂,厉声道:“姓冯的!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身形两度弹起,向百毒公子扑去,突觉劲道一泄,起在半空的身形,中途坠落地面,心中暗念,不好,中毒了。
百毒公子怪笑一声道:“小子,百毒公子之名岂是幸得的,你已中了本公子无影之毒,还可以有半盏热茶时间好活。”
甘棠但觉头晕目眩,劲道逐渐消散,一股麻痹之感,流向心径,知道剧毒业已攻心,急展本门绝学,闭锁心脉,阻止毒流攻心。
百毒公子阴冷地道:“施天棠,我本不想杀你,怎奈你自己找死……”
甘棠断喝一声道:“住口,姓冯的……”
一阵晕眩,使他打了个踉跄。
百毒公子调侃地道:“少主,可有什么遗言交代没有?”
甘棠一振心神,道:“冯奇,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可是真话?”
“半句不假,是从真正的西席先生石天邛口中探知的,不信可以问问那老夫子,他躺在这假山窟中,不过,嘿嘿,幽冥隔路,要等你死了之后才能对质!”
“我恨不能亲手杀你!”
“哈哈,施天棠,谁敢奢言取百毒公子性命?”
“哼!”
“哦!本公子几乎忘了一件大事,天绝门武学奇葩,死了也会复生,除非被肢解,对吗?”
甘棠心头剧震,“肢解”两个字使他想起惨死太行山下的义父施磊与义兄施天赞,天绝门生机不灭之学,是一大秘密,他何由得知,这一点大是可疑,莫非上代掌门父子之死,与百毒公子一门有干连?
但!此刻自身难保,还有何力追凶。
百毒公子又道:“照说你小子此刻该毒发倒地了,竟然还能挺立不倒,看来,天绝武学名不虚传,本公子只好动手了!”
“你敢?”
“哈哈哈哈……”
倏地……
甘棠想起了怀中本门天威院属下香主潘九娘,在入魔母宅第之间,交与他的那一粒黑丸,说有急难,可以弹向空中,一直不曾使用,现在,恰是时机。
心念之中,摸出黑丸,两指一弹。
“篷!”
一股红光,直射上空。
百毒公子面色一变,道:“好小子,你发讯求援也嫌迟到!”
甘棠心中一凉,不错,这讯号发出有等于无,第一,这附近未见得有本门弟子,第二,时间上决来不及,纵使赶到,只是收尸而已,第三,来人未必就是百毒公子的对手。
百毒公子,举步进迫。
甘棠咬牙苦撑住身形不倒,拼聚残存真气于双掌,总不能束手待毙呀!
脑晕目眩,眼皮重逾千钧,不住下合,对方的身形幻变成双。
近了!
人影到了身前伸手可及之处。
甘棠咬牙猛划一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甘棠的身手,虽在毒发垂毙的状态下,还拼死一击,仍然是相当骇人的,而况“百毒公子”估不到对方还有力量反击。
“砰!”
夹以一声闷哼,百毒公子被震得连连倒退,但终是强弩之末,这一招虽已击中对方,却未能致对方死命,伤势也不太严重。
甘棠一跤跌坐地面。
“我,不能倒下。”
这意念,产生了无形的力量,使他又挺立起来。
百毒公子残毒地一声狞笑,道:“施天棠,本公子要把你生断活裂,然后化为尸水!”
那声音,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甘棠被一股强傲之气支持着,身形已是摇摇欲倒,他知道完了,除了瞑目等死,上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了。
死亡的阴影,在他眼中成了一团雾气步步迫近。
倏地……
一声断喝突告传来:“住手!”
一条人影,幽灵般闪现。
百毒公子徐徐转身反顾,一个俊美绝伦的青衫书生,站在一丈之外,目如朗星,但寒气迫人。
甘棠神志一苏,看清来的正是义重如山的林云,精神一散,栽了下去。

百毒公子冯奇阴狠地一横眼,道:“报上名号?”
林云冷冷地道:“你不配!”
“好哇,又是一个不怕死的,你也是天绝门下?”
“你管不着!”
“去你的!”
百毒公子一扬手,飞出一蓬黑雾罩向林云。
林云儒衣飘飘,一晃避开正面,信手挥出一篷白雾,两蓬雾相触,同时消散于无形。
百毒公子面色剧变,栗呼一声道:“御香飘渺,朋友是天奇派的人?”
林云冷然道:“不错,阁下是百毒门的少主冯奇?”
“正是,请教?”
“区区在下林云!”
“贵我两门向来河水不犯井水……”
“如此请便吧!”
“朋友是否可以不插手这事?”
“这一点歉难从命。”
百毒公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在下不希望伤了两门和气!”
“区区不在乎这一点!”
甘棠毒性大发滚地呻吟,若非他在进堡之初,含过两粒辟毒丹,身上残留了部分药力,把毒性抵消了一部分,加以本门奇功护住心脉,恐怕早已丧命了。
林云见状大急,忙弹步上前,取出三粒白色药丸,塞入甘棠口中。
百毒公子阴恻恻地道:“告诉你,他中的是无影之毒,贵门解毒丹虽灵效,恐怕解不了!”
林云陡地回转身来,面泛恐怖杀机,逼视着百毒公子道:“无影之毒?”
“不错!”
“拿解药来。”
“没有这么便当!”
“那你就别打算活着离开。”
“朋友也想尝尝无影之毒的味道?”
“有种无妨试试看?”
“在下仍不愿贵我两门因而成水火之势,再会了。”
身形一弹,电闪越屋而去。
林云大喝一声,弹身追去,但毕竟慢了半步,百毒公子已去远了,两人功力似在伯仲之间,要追上可不容易,只好退了回来,只这转眼功夫,甘棠已坐了起来,痛苦似减轻了不少。
林云十分怜惜地道:“贤弟,你觉得怎样?”
“好得多了,林兄何以不速而至?”
“我偶然路过,见那红光讯号,好奇地赶来查看,想不到……”
“小弟又欠林兄一笔。”
“贤弟何出此言,岂不见外。”
甘棠苦在心头,却又无法开口,自己与魔母家仇深似海,偏又一再地欠他人情,这笔帐将来如何算法?
想起了屠家之仇,内心有如撕裂般地痛楚,何日才能快意恩仇,以慰枉死的一家在天之灵。
还有,生身之母究竟是生是死?人在何方,在记忆中,根本搜寻不出生母的影子,幼时曾问过父亲,得到的是含混的答复,如若死了该有坟墓,清明寒食也未见扫墓祭祖?如若不死,何来继母?
继母陆秀贞何以得脱死劫,与奸夫共处玉牒堡?
牵一发而动全身,思想起来,但觉千头万绪,纷纷沓沓。
林云双眉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气,不停地绞扭着双手。
甘棠讶然道:“林兄有话要说?”
林云愁眉苦脸地道:“贤弟,你中的是无影之毒,方才给你服下的丹丸只能制止毒性于一时,至多可以维持一个时辰,还得另外设法!”
甘棠已立定主意不再受对方恩惠,淡淡一笑道:“多谢林兄关怀,小弟自有去处!”
“贵门歧黄之术冠天下,莫非……”
“小弟原带有辟毒丹,已被百毒公子那厮弄落池水中了。”
“这……贤弟能找到贵门中人设法吗?”
“我想会的!”
“贤弟,性命攸关,非同儿戏,一个时辰之后……”
“小弟会设法。”
“如此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林兄有事只管请便……”
“什么意思?”
甘棠怆然一笑,硬起心肠道:“小弟不敢多劳!”
林云面上掠过一抹怨色,沉声道:“贤弟,今天是友,不必管明日是敌,我不能抛下你不管。”
这句话如一根锐刺,直刺进甘棠心底,但他不愿再增加将来报仇时的困扰,同时,孤傲的本性也使他不轻易改变既定的主意,当下断然道:“林兄,知遇之恩,此生必有以报,对彼此存在的过节,林兄当然清楚,我们之间的交往,请从此告一段落……”
林云神色大变,连退了两个大步,激颤地道:“绝交?”
甘棠痛苦地道:“请原谅小弟情不得已!”
林云神色一连致变,从眼神可以看出内心的痛苦,久久才沉痛至极地道:“上一代的仇怨让上一代解决。”
“恕小弟办不到。”
“据我所知,目前事态并未明朗,也许全不是那回事!”
“小弟直言,事情已不容推翻了!”
“真的?”
“是这样!”
“我们从此绝交?”
“事逼此处,小弟将来誓必对这番友情作交代。”
林云面色一沉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
甘棠心头一震,随又惨然道:“小弟决无怨言!”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这话不知是自责,还是对甘棠而发。
甘棠默然无语,是的,他能说什么呢?情虽可感,仇更当报。
双方陷入难堪的沉默……
足足半刻光景,林云猛一跺脚,掉头而去,泪水,在他转身之间滚落腮边,身形渐去渐远,刹时无踪。
甘棠内心的痛苦,莫可言宣,他不是薄情寡恩的人,然而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这决定是很残酷。
他站起身形,全身松脱,有一种飘飘然如在云雾中的感觉,思绪回到现实,目前如何找到本门中人,设法取得辟毒丹解药,如果过了一个时辰,仍未解毒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对于青龙堡死者的善后,他已是有心无力了。
卫媛媛给他的印象极深,对百毒公子更是恨如彻骨。
他踏着蹒跚的步子,向外走去。
脚步方一入外院,耳畔突传一阵人语杂沓之声,抬头望去,十余人影正迎面而来,当先一个锦袍者,赫然正是玉牒堡堡主西门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数度追杀之仇,诱奸继母之恨,立感脑晕耳鸣,眼冒金星,身形摇摇欲倒,几乎栽了下去,终算勉力拿稳了桩。
玉牒堡主会在此时此地现身,的确大大出乎甘棠意料之外。
以他目前的情况,真的能叫破身份索仇吗?不可能。
玉牒堡主西门嵩一个箭步窜到甘棠身前,厉声道:“你是谁?”
甘棠脸上面具未除,他当然认不出来。
十几名随行高手,立即采取了包围之势。
甘棠冷眼,费力道:“过路人。”
西门嵩双眼暴射杀光,再次问道:“什么过路人?”
“过路人便是过路人!”
“小子,本堡主面前别要花样,报出姓名来历!”
“过路人!”
“哼,你可是百毒门下?”
“不是!”
“在此何为?”
“过路!”
“你不说实话?”
“这便是实话?”
甘棠面对仇人,空怀满腔怨毒,却无能为力。
西门嵩可能激动过度,全身不住簌簌而抖。
“小毒物,青龙堡与百毒门何怨何仇,竟然毒洗全堡?”
甘棠晕眩之感愈来愈厉害,身形晃了两晃,无力地道:“你去问百毒门吧!在下无可奉告!”
“你不说?”
“无可奉告!”
“老夫先劈了你再寻百毒门算帐!”
“呼”地一掌直劈过来。
甘棠连丝毫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他虽已练成了“功力再生”的奇功,但在毒药封锁之下,所有的功力都失去了功能。
“呼!”夹以一声惨哼,甘棠飞出三丈之外,伏地不起。
西门嵩一闪又到了身边,暴喝道:“说是不说?”
甘棠意识已是模糊状态,哪有力气回答。
西门嵩咬牙切齿地道:“来人,把他乱刃分尸!”
十余门人轰应一声,长剑纷纷出鞘。
突地,门人中一个短须老者道:“堡主,且慢!”
“为什么?”
“此中或有蹊跷,应留活口,同时,百毒门与奇门、大绝二派,同属江湖神秘门派,杀了他何处去寻百毒门立舵之地?”
“嗯,也好,看住他,本座到后面查查。”
说着,急步进入内院,众门人跟着进去,仅留下那短须老者。
短须老者目送西门嵩等人身影消失之后,急俯身向甘棠耳边道:“少主,怎么回事?”
甘棠闻声一惊,神智反而清醒了,心头十分骇异,自己无论如何改变面貌,都被认出来,这简直令人难信。
短须老者再次道:“少主,弟子黄万通,天威院属下,潜身玉牒堡!”
“哦!你……”
“请少主赐告情况!”
“百毒公子冯奇因为女友之故毒洗全堡!”
“少主似受了伤?”
“中了无影之毒!”
“无影之毒,这……弟子身边未带解药……”
“我身边的辟毒丹失去了,目前……”
“弟子负少主离开,解药院主处有!”
“你在堡中的身份岂非要暴露?”
“不能顾及这许多了!”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疾飘而至。
短须老者黄万通蓦地惊觉,回声喝问道:“谁?”
来人更不打话,电闪般向黄万通挥出一掌,这一击之势,劲道奇猛,黄万通未及还手,便被震得踉跄而退,来人一把挟走甘棠,电射而逝。
黄万通暴声大喝:“来人休走!”
西门嵩一行闻声奔出,来人连甘棠业已鸿飞冥冥。
黄万通气急败坏地道:“属下罪该万死,被来敌得手!”
西门嵩一掠上屋,追了一程,又折了回来,厉声喝问道:“来人什么形象?”
“一个青衫书生,年纪不大,功力奇高!”
“可看出对方来路?”
“这……恕属下眼力不够!”
“嗯!张头目?”
一个獐目鼠耳的中年汉子恭声道:“属下在!”
“传飞羽令!注意一个青衫书生与伤者的行踪。”
“遵令谕。”
且说,甘棠被挟持电奔,不久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只见身在卧榻,一灯如豆,映着一个孤寂的影子,他,正是绝裾而去的林云,想不到他又回来救了甘棠一命。
“林兄……你……”
“你醒了?”
“林兄为什么要对小弟这样……”
“情难自己!”
“这是哪里?”
“洛阳城的旅店。”
“哦!”
“我替你找到一颗灵丹,可以维持八日时光。”
“唉!”
“叹什么气?”
“小弟我……唉!”
“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现在我为你尽力,是友情,明天你杀我,是冤仇,情是情,仇是仇,何必效女儿之态。”
这理由似是而非,但事实上恐怕不是如此结局,人,终是人,有灵性,有理性,尤其是武林人,对恩仇二字看得极重,岂是区区言语可以解脱。
若非林云不分皂白来这一手,黄万通定已设法为他寻解药,这一来,弄巧反拙,但对方一片热忱,他还能说什么?
林云接着又道:“贤弟,你在此修养,一切我着人照料,八日之内,我必回转!”
“林兄何往!”
“替你求解毒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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