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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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中的小绿洲,十七年前文天就是在这里拣到的弃炎。
一土著指着远处两个慢慢变大的小黑点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野兽?”,一个稍微年长点的土著颤声道。
不过两人还是很有默契地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快去报告族长!”
不多久,整个绿洲里一阵鸡飞狗跳。
姗姗来迟的土著族长——破仇有点钦佩地看着眼前这狼狈的四人。要知道,在这戈壁里平常人别说背个人了,就是单身一个人是否能走到这里都成问题,更何况还背着一百多斤的人那?
在戈壁里,毒辣太阳烘烤下体力的消耗比起外面可是起码要大了一倍不只,而眼前背人的这两个明显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的,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啊!?
勉强保持清醒的弃炎冷眼望着四周渐渐聚集起了不下上百人的土著,默默将手中昏迷着的寒风和夜枫二人放到了自己和大雷中间。几乎是在同时,两人一起面朝外,亮起了手中的双锋刃和双面斧。
经历过杀戮的他们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俯手就戮却不是他们的风格。
一百多人就这么静静对峙着,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
土著族长破仇,轻轻解下了背后的一对大铁戟,叹了一口气,摆开了攻击的架势。
虽然心下不忍,但绿洲的秘密却不容外传。
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雷战天一声狂吼,转起手中的双面大斧,便快若迅雷的狠狠劈向破仇的腰际。攻击中的他很清楚,以现在的体力,最多三斧,之后他绝对挥不出第四斧了。
背着寒风,又连着走了两天两夜,要不是胸口一口气在吊着,兴许他早就躺下了。现在想法简单的他只想马上擒住这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土著作为人质,他自己是不怕死,但他不能让兄弟们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即使要为了这个献出生命。
配合着大雷,弃炎的双锋刃也动了起来。旋转成一团的锋刃带起一股热风,阴险地袭向破仇的双脚下三路。
大雷的想法,从小玩到大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擒贼先擒王,有了人质才好说话。
陡然遇袭的破仇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两个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就完全封死了自己左右全部的退路,他此刻唯一的选择只有后退。
说句良心话,大雷和弃炎的配合是无懈可击的。从开始动手,哥两个就故意弄出了这么个死局。就是要对方退,而只要对方一退,那他就绝对躲不过弃炎接下来的一式后锋刃劈斩了。
只是可惜了,眼前的贼酋却做出了完全出呼他们意料之外的行动。右腿上前一步,不退反进,同时左腿一蹬地面,高高弹起,猛然袭向大雷胸前。丝丝的摩擦声似乎预示着这一脚的力逾千钧,而一切还没结束,他上身微微向弃炎一转,一对铁戟交叉着死死挡在了弃炎的刀刃前。
大雷暴退,手中大斧回挡,和借力的破仇实打实得撞了一下。“铿”的一声,体力有些不支的大雷被撞得连连后退了两步,身体摇摇晃晃。
这一切看在破仇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要知道刚才那下是自己借着和使刀武士硬撞的反弹之力再一起砍出的,而竟然只是将这仅剩了半条命的大汉堪堪劈退两步而已?
此人绝不能留!
心念至此,他一咬牙,也不管背后急冲来的弃炎了,手中一对大戟狠狠得向着这给予他太多惊讶的使斧大汉的天灵砸去。
“轰隆”一声,性命交关的大雷硬是双手托起了手中大斧,勉强架了一下重重砸下的双铁戟,“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脱口而出。
乘人病要人命,一看机不可失,破仇左手铁戟继续直刺向大雷的胸膛。此时三斧已出的大雷,终于油尽灯枯了。绝望地望着眼前快若奔马刺来的铁戟,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没有遗憾,因为他已尽力了。
就在铁戟即将入体的刹那,千钧一发之际,好个弃炎,双手握刀拍马赶到。手中的锋刃被舞成了一团光幕,旋转着劈向破仇的右手铁戟。他的身影同时闪入破仇和大雷之间,左手单手握住双刃中间,锋利的后锋刃被稳稳架到了破仇的脖子上。有力的右手上举,紧紧的拽住刺入胸膛的戟上锋刃,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在了破仇的脸上。
破仇闷了,这使双锋刃的武士,明明可以一刀劈飞自己的脑袋,可他为什么竟然选择了半途收力,改用身体卡住自己取用斧大个子武士性命的左手铁戟呢?

同时还能把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砍下,这是需要多大的眼力和勇气啊?
闭目等死的大雷并没有感受到利器入体的痛苦,迷茫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大哥身躯后露出的一小截戟刃。大张着口,这狗熊一般强壮的家伙惊呆了,他知道刚才是大哥用血肉之躯踢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斧。
瞬间,内疚、惭愧、悲愤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潮水似地冲刷着心灵。周身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忍受着胸腔传来的剧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地强撑起残破的身躯。血红着一双眼睛,双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双刃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贼酋,但是他不敢攻击。因为他怕自己的攻击会让对方直接抽出老大体内的铁戟,如果这样的话,那大哥将必死无疑。
被铁戟洞穿了整个胸膛的弃炎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沫,断断续续道,“我……们……们……没有……没有……恶意……”
“当啷”一声作为结尾,喊出了这句话似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左手再也抓不住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双锋刃了,弃炎一脸惨笑这软倒向地面。
这时身后的大雷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死死托住弃炎把他的身躯挂在自己身上后,才一手平举着双刃斧,遥遥指向五米开外的破仇。
目睹了这一幕的破仇连忙退后一步,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有点湿润了,眼前这两人的兄弟之情深深地震撼了他,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为兄弟挡住了必杀的一招,而把生的机会留给兄弟,这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做得到啊?只有将兄弟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才可能做出这样的疯狂之举,而那个拎大斧子的武士,刚才明明已经被自己劈得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在那闭目等死了,现在却竟然又奇迹般地重新站了起来,还挡在了为他挡了一铁戟的武士身前,他们都是可以互相为对方献出生命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会是坏人吗?
尽管心下有些不愿意,但破仇却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败了,他败的无怨无悔。
不仅仅是破仇,就是五人周围的一众土著也全都被这感人的一幕感动了。齐齐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肃然行了一个戈壁中对勇士特有的大礼——右手虚握拳,小指环形向外,再重重得敲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上。
直到此时四兄弟中唯一清醒的大雷才得空好好打量起对面的凶恶武士,原来对方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还透露出丝丝稚气,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一米八五的个头外罩一身软皮甲,偶尔露在皮甲外的肌肉高高隆起。
这时,破仇缓缓松开了握着铁戟的左手,很轻很轻,他生怕自己的动作会给双锋刃武士造成更大的伤害,然后才慢慢往后退去。
“噗”得一声,弃炎又喷出一口鲜血,侧头望向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寒风和夜枫,迷离的双眼渐渐失去应有神采。
大雷扫了扫面如金纸的大哥和人事不知的两个兄弟,戒备地轻轻扶着弃炎躺到了两个兄弟当中。才低头又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巨斧,踉踉跄跄地重新爬了起来。
大雷虎目中投射出野兽一般的疯狂目光,大哥伤了,阿风和小枫昏迷着,他断然无法忍受兄弟们受到生命的威胁,如果事不可违,那就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吧。所以现在哪怕他连站都站不稳,却依然死死挡到了兄弟们的面前,只因为他那同生共死的誓言,即使豁出性命。
默默注视着他的破仇眼中透出点点泪光,眼前这四人间的浓厚兄弟情义深深打动了他。如此勇士,伤之不祥。
他现在都开始有点后悔刚才的卤莽之举,要不是自己见机收手,差点就害了他们的性命。不过他也清楚,就因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这个误会可真的是搞大了。
一阵懊恼,他轻轻做了个手势,早有两名土著递上了一大盆清水和一些食物放在托盘里,远远就站定放在了持斧武士的身前,再慢慢后退。
等该做的都已做完,破仇才转过头对着围观的众人吼了几嗓子。看着大家一一散去,他蹲下喝了一口盆里的清水,又吃了一口食物,才站起远远退开。他可不想再引起什么误会了,因为他也想和这四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做兄弟,而且是一生一世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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