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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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啸天道:“阁下以为我要谎言施诈了,费啸天手下健儿数百,派出几十个清除‘梅花溪’中积雪岂是难事。”
司马杰神情微震道:“这么说费大侠真到过‘梅花溪’了?”
费啸天道:“是真是假,阁下想想就不难明白了。”
司马杰沉默了一下道:“事有可能,我不敢不信,只是,费大……侠说‘梅花溪’里不曾发现诸葛英的尸骨?”
费啸天微一点头遗:“不错,我是这么说的。”
司马杰讶然道:“那就怪了,他既然是死在‘梅花溪’……”
忽地目光一凝,接着问道:“费大侠,诸葛英究竟是不是死在‘梅花溪’内呢?”
费啸天道:“难道阁下不知道么?”
司马杰道:“我只是听说他死在‘梅花溪’,并未亲眼看见。”
他假如真是诸葛英,也够厉害的。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据我所知,他确实是死在‘梅花溪’内”
司马杰道:“费大侠亲眼看见了么?”
费啸天迟疑了一下,道:“阁下厉害,费啸天并未亲眼看见。”
“是噗。”司马杰道:“那么费大侠怎知他确实是死在‘梅花溪’里呢?‘”
费啸天道:“阁下,这不难作答,霍刚兄妹,亲耳听见他打听‘梅花溪’的所在,而且梅姑娘也曾在‘梅花溪’里找到他的信物跟他刻在梅树上的两句话‘芳踪飘渺无觅处,愿以残生伴梅雪’难道这还不够吗?”
司马杰道:“这么说,并没有人亲眼看见他进‘梅花溪’去了?”
费啸天毅然点头道:“事实如此,费啸天不能否认。”
司马杰道:“这就是喽,那又怎么可以断言他是死在‘梅花溪’里呢?”
费啸天道:“他那信物以及那两句话……”
司马杰道:费大侠,假如他把信物留在‘梅花溪’里,而且在‘梅花溪’里留了话,却潜往别处等死,这是不是有可能?“
费啸天道:“我不能否认这有可能,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司马杰道:“有,费大侠,请看那两句话的后一句,愿以残生伴梅雪,这意思就是说愿意以残生在‘梅花溪’里伴梅雪,并没表示他要自绝在‘梅花溪’里,既然如此,他就有可能住在‘梅花溪’内,后来或许为什么事又出去了,回来时发现雪崩封住了‘梅花溪’……”
费啸天倏然一笑道:这么说他还是没有死。“
“不,费大侠,”司马杰摇头说:“他身中蛊毒,除了舍妹之外,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费啸天道:“乍听起来,似乎是真的。”
司马杰道:“当然真而不假,费大侠请想,诸葛英翩然返来,梅姑娘等他有年,一旦他返来,自然是佳侣成双,从此相偕白首,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是何等美事,他怎会诈死,又有什么理由舍弃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梅姑娘,自然是身中蛊毒,渎命无望,只有舍弃梅姑娘含恨而去。”
费啸天沉默了,好半天才抬眼说道:“的确,他没有诈死的理由,这么说,阁下不承认是‘玉书生’了?”
司马杰道:“费大侠,应该说根本就不是,我还没有那么倒霉。”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我改口,这么说阁下确不是‘玉书生’了。”
司马杰道:“当然,费大侠。”
费啸天微一点头道:“那好,阁下恕我,至于别一件事我就非查查不可了。”
司马杰道:“但不知是什么事?”
费啸天目光一凝,道:“阁下可知道,梅姑娘的年迈双亲昨夜被人杀害了。”
出人意料地,司马杰他竟然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
费啸天着实地一怔,讶然说道:“怎么,阁下知道?”
“是的,费大侠。”司马杰又一点头道:“我知道,早在费大侠诸位没去之前我已经去过了,本来我骗退宫红之后预备就北上返回‘六诏’去的,可是走了没多远我突然想起了梅姑娘的双亲,于是连忙折了回去,可是我迟了一步,当我离开梅家时,我发现费大侠也飞驰而来……”
费啸天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阁下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是最好不过”
一顿接着问道:“阁下可曾查看过二老的尸身。”
司马杰点了点头道:“我自然要查看查看。”
费啸天道:“那么阁下该知道,梅姑娘的年进双亲并不是死在宫红那歹毒霸道的独门掌力‘血手印’之下。”
司马杰道:“不错,那是一种普通的重手法,梅姑娘的双亲被这种重手去震断了心脉,这是致命一击。”
费啸天道:“阁下明白我为什么找阁下查明这件事么?”
司马杰道:“我不明白,费大侠明教。”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阁下忒谦了,阁下该知道,近日来,在这一**现的人,除了宫红之外就是阁下,如今梅氏二老既不是死在宫红的‘血手印’下那就令人不得不怀疑阁下了。”
司马杰道:“多谢费大侠明教,我请问,假如宫红在梅花溪前一时大意显露了‘血手印’,心生懊悔,所以在杀梅氏二老时改用了普通的重手法,这是否有可能?”
费啸天道:“确有可能,他不会傻得再用‘血手印’,那不啻说明是他杀了梅氏二老。”
司马杰道:“那么费大侠就不该找我。”
费啸天摇头说道:“不然,阁下,我是根据尸身上的致命伤作其死因的判断,这是必然的,换了任何人他都会怀疑阁下……”
司马杰道:“我也承认这道理。”
费啸天道:“那么阁下就不该怪我相寻。”
司马杰道:“不敢,我只是奉知费大侠,涉嫌杀梅氏二老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事实上我自己知道不是我……”
费啸天道:“阁下,杀人的人没有一个承认自己杀了人的。”
司马杰摇头说道:“我不同,费大侠,只要是我做的,天大的事我也敢承认,我不相信这中原一带有谁能奈何我……”
费啸天双眉刚一扬,司马杰已接着说道:“再说,我没有理由去杀一对年迈的老人……”
费啸天道:“理由是有,只看阁下是不是承认了。”
司马杰道:“什么理由。”
费啸天道:“我以为梅氏二老是阁下杀的也好,是宫红杀的也好,并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我原就怀疑来自六诏的阁下跟宫红一样是邢玉珍派来的……”
司马杰刚要开口,费啸天一抬手道:“阁下,请让我把话说完。
司马杰道:“费大侠请说,司马杰洗耳恭听,不敢再打岔。”
费啸天道:“好说,阁下现在‘梅花溪’伸手驱走宫红,等于没救霍刚,当时我就以为其中必有更大的阴谋,果然……”
司马杰道:“费大侠说完了么?”
费啸天道:“说完了。”
司马杰道:“那何如让宫红得手,杀了霍大侠三位?
费啸天道:“还有一个费啸天。”
司马杰道:“费大侠,司马杰,宫红联手,对付你并不难。”
费啸天道:“那倒不如让我们几个既追宫红逼他救霍刚,又追阁下以报梅姑娘双亲之仇,来个实力分散,最后被一网打尽之计来得绝高。”
司马杰淡然一笑道:“费大侠高明,推测得好远……”
费啸天双眉刚扬,正待说话。
司怪杰笑容一敛,郑重说道:“费大侠,倘若杀人的是我,我不会在这一带滞留到如今,等着费大侠找到头上来,不瞒费大侠说,我也在查这件事,所以才留在这儿迟迟没走……”
费啸天微一摇头道:“阁下原谅,我不敢轻信。”
司马杰两眼一睁,旋即摇头叹道:“看来刚才我若承认是诸葛英,就不会有如今这麻烦了。”
“那当然,”费啸天道:“‘玉书生’绝不会杀梅姑娘的年迈双亲,可惜阁下没承认。”
司马杰道:“可惜我根本不是。”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随阁下怎么说吧,眼前这件事阁下预备怎么办?”
司马杰道:“想必无论我怎么说,费大侠是绝不会相信的了。”
费啸天道:“事关重大,还请阁下原谅。”
司马杰道:“那么费大侠预备怎么办?”
费啸天道:“阁下是承认……”
司马杰截口说道:“费大侠,我承认与不承认又有什么分别?”
费啸天一笑说道:“说得是,那么我有两条路,请阁下任选其一。”
司马杰道:“费大侠请说。”
费啸天道:“阁下自断双手,自剜双目,我放阁下回‘六诏’去……”
司马杰道:“这是头一条路?”
费啸天道:“不错。”
司马杰道:“断双手再剜双目,我就成了废人一个,费大侠不嫌太狠了么?”
费啸天目现寒芒,道:“比之梅氏二老的惨死,这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
司马杰淡然一笑道:“多争无益,我想听听费大侠给我的第二条路。”
费啸天双眉一扬,缓缓说道:“费啸天给阁下一个机会,请阁下到外面去跟费啸天放手一搏,以胜负来作决定。”
司马杰道:“这更便宜。”
“不然,”费啸天冷然摇头说:“费啸天出手绝情,不给阁下一丝生机。”
司马杰眉锋一皱,道:“原来如此……费大侠,这两条路我若都不愿选呢?”
费啸天道:“只怕由不得阁下。”
司马杰目光一疑,道:“费大侠有把握胜过我了?”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嘴说无益,阁下何妨到外面试试?”
司马杰沉吟了一下,道:“万一我承认了呢?”
资啸天道:“那是费啸天无能,阁下自然可以安然回‘六诏’去,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费啸天将埋头苦练,但有三寸气在,誓必殊杀阁下于掌下。”
司马杰摇了摇头道:“看来费大侠是不杀司马杰绝不甘休了,这两条路比起来,如果非选一条的话,我宁可选后者……”
费啸天霍地站起,一摆手,道:“阁下,请。”
司马杰苦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资啸天道:“阁下,费啸天先走一步,在外面相候。”
话落,大步行了出去。
司马杰摇了摇头,低低一句:“说不得只好放手一博。”
迈步跟了出去。
他出了酒肆,费啸天已挺立在路旁归地上相候,威若天神。
司马杰离他一丈停步,道:“费大侠,就在这儿么?”
费啸天道:“阁下莫非认为此处不好。”
“不,”司马杰摇头说道:“这儿很好,我并无意见……”
目光忽地向外一扫,道:“费大侠,石后,树后那几位是……”
费啸天道:“阁下好敏锐的耳目,他们俱是费啸天手下的弟兄,不过阁下请放心,要跟阁下放手一搏的,只是费啸天一人。”
司马杰微微一笑道:“费大侠这么一说,倒显得司马杰小气了……”
话锋一顿,接道:“费大侠,在你我未放手一搏之前,容我相求一事。”
费啸天道:“阁下清说,只要费啸天能力所及,无不遵办。”
司马杰道:“先谢谢费大侠,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付酒资了,万一我死在费大侠掌下,请费大侠取我囊中银钱……”
费啸天截口说道:“阁下放心,万一阁下伤在费听天掌下,阁下这一顿吃喝算我费啸天的,并且费啸天要以上好棺木收殓阁下的尸身。”
司马杰举手一拱道:“多谢费大侠,请发招吧。”
费啸天淡然说道:“阁下,费啸天与人搏斗,向不先出手发招。”
司马杰眉锋一皱,摇头说道:“那就麻烦了,可巧我也跟费大侠一样……”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阁下,这样也逃不过这场搏斗的。”
司马杰道:“费大侠,我无意……”
费啸天道:“那就请阁下先出手发招。”
司马杰徽一摇头道:“为免落个想逃避这场搏斗之名,我只有破例了,我有僭,费大侠留神。”扬手拍出一掌。
只要会武的人,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这掌只是虚应故事。
而费啸天双眉一扬,轻喝说道:“费啸天要发招了,阁下也情小心。”
右臂一抬,猛力击出一掌,这一掌,却是凝足了十成真力,货真而价实,绝不是虚应故事。
司马杰神情一震,侧身一闪,掌力擦身而过,卷起一地积雪,满天飞扬,声势好不惊人。
只听费啸天道:“阁下请全力施为,费啸天说过,出手绝情,绝不给阁下留一丝生机,留神阁下。”
闪身而动,话落入到,好快,双掌带起一片无俦的劲气,排山倒海一般,当头罩向司马杰。
的确,他是出手绝情,不给司马杰一丝生机。
司马杰看得眉锋微皱,当即一声:“费大侠好狠的心肠。”
他没躲没闪,挺起双掌硬迎上去。
只听砰然一声大震,费啸天袍角飞扬,身形晃了一晃,而司马杰却已步履跄踉,倒退了两三步,同时胸口还剧烈起伏,不住的喘气:“费大侠好雄浑威猛的单力。”
费啸天目闪异采,似乎有一刹那的错愕,像是他不信自己能一掌震退司马杰,旋即,他淡然而笑说道:“费啸天说过手下绝情,所以对阁下用上了费啸天仗以成名,而且轻易不用‘天罡掌’,阁下请……”
“且慢,费大侠。”司马杰摇一摇头,喘着说道:“我没有想到费大侠有这么深厚,这么高绝的的功力……”
费啸天双眉微扬,淡然说道:“闲下是小看费啸天了……”
“不,”司马杰摇头说道:“那倒不敢,我只是说费大侠的功力远较我想像中的为高,费大侠知道,我见过诸葛英……”
费啸天道:“如何?”
司马杰道:“诸葛英功力的深浅我清楚,他虽然称奇称最,名称当进第一高手,也不能一掌震退我三步,而费大侠竟……”
费啸天道:“阁下如今又过于捧费啸天了。”
司马杰摇头说道:“我无意捧费大侠,我说的是实情。”
费啸天道:“实情又如何?”。
司马杰道:“无他,令人震惊,令人诧异而已。”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那也没什么值得惊惊与诧异的,费啸天平素不愿太露锋芒,天生是这么个脾气……”
司马杰目光一凝道:“这么说,费大侠是一直深藏不露的了。”
费啸天道:“我说过,我只是不愿锋芒太露。”
司马杰微一摇头道:“无论怎么说,诸葛英他若还在人世,定然会含羞带愧,把这当世第一的荣衔拱手相让……”
费啸天道:“玉书生已不在人世,阁下休要把话说得太远……”
司马杰截口说道:“司马杰这就谈眼前事,费大侠可愿听听我一言。”
费啸天道:“阁下有什么话,只管清说。”
司马杰道:“我愿跟费大快打个商量,请费大侠高抬贵手放过我,以半年为期,把杀害梅氏二老的残凶缉获双手奉上。”
费啸天道:“阁下自知不是费啸天的敌手。”
司马杰微微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费啸天微一摇头,道:“阁下原谅,费啸天恕难从命。”
司马杰道:“这么说,费大侠是非置司马杰于死地不可了?”
费啸天道:“事实如此,费啸天不愿否认。”
司马杰道:“费大侠好硬的心肠。”
资啸天冷笑一声道:“比起阁下来费啸天的心肠只怕要软得多,残凶当面,阁下就在眼前,费啸天何必候诸半年……”
司马杰道:“费大侠,杀害梅氏二老的,不是司马杰。”
资啸天道:“我不这么想。”
司马杰道:“费大侠当世一流高人,无证无据……”
费啸天道:“阁下,这些日子以来,出现在附近的只有阁下跟‘血手印’宫红,梅氏二老的致命伤不是宫红的独门歹毒霸道学力”血手印‘,这证据还不够么?“
司马杰道:“费大侠,假如我是宫红,我绝不会再次显露……”
费啸天冷然一笑道:“我承认也有这可能,奈何阁下的行为让我认为阁下跟宫红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我找阁下也该算……”
司马杰道:“资大侠误会了……”
费啸天脸色微沉,道:“多说无益,阁下可以住口了。”
司马杰苦笑摇头道:“费大侠怎地这般不能信人……”
费啸天道:“那是因为事体太大。”
司马杰想了想道:“费大侠,这样好么,请费大侠就此收功里手,我愿……”
费啸无微一摇头道:“费啸天刚才不是没给阁下机会,奈何阁下自以为胜得了费啸天拒不接受,话已出口,手已动上,如今是绝无更改的了。”
司马杰眉锋一皱,道:“费大侠难道非欲量司马杰于死地不可么?”
费啸天道:“我已经说过了,阁下何必再问。”
司马杰道:“那么……”
费啸天沉声说过:“阁下幸勿再多言。”
司马杰道:“费大侠,你……”
费啸天截口说道:“阁下就是你说得舌翻莲花磨破嘴,也是白费。”
司马杰猛一点头,预然叹道:“好吧,事到如今,为免费大侠再误会下去,落个亲痛仇快愧疚终生,我就把我的……”
费啸天道:“阁下,请不必再说下去了。”
司马杰道:“这句话费大侠必须听。”
费啸天冷然摇头道:“阁下,奈何我不愿听。”
司马杰道:“费大侠,我是……”
费啸天道:“我只认为,阁下是杀害梅氏双老的元凶!”
司马杰还待再说,费啸天已冷然抬头,道:“阁下,除非你是玉书生,要不然我今天非杀阁下不可。”
司马杰迟疑了一下,道:“费大侠。我——”
费啸天一笑说道:“我不妨告诉阁下,就是阁下如今承认是玉书生也没有用了,因为费啸天绝不信,休再多说了,放手一搏吧。”
闪身而动,话落人到,挥掌猛劈。
司马杰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没奈何,他只有咬牙扬掌,再度硬迎上去。这回也许司马杰凝足了真力,情势改观了。
砰然一声大震过后,司马杰踉跄再退,直退出五六步,直欲立足不稳,大有摇摇欲倒之势。
而,费啸天也袍角狂飘,身形晃动,立足不稳,一下子退两步,他神情一怔一震,诧然凝目。“原来阁下……”
“下”字刚出口,司马杰身形飞腾而起,横空疾射。
费啸天又复一怔,旋即目闪异采,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只叮借费啸天话已出口,阁下已经没有生机,今日非死在此处不可了!”
双袖一摆,人如行空天马,飞一般地追了上去。
他这一追,那隐身附近的几个也一起现身狂追。
如今的情势是司马杰在前面跑,费啸天在后面追,费啸天足不沾地,追得越来越快,司马杰身形晃动,越来越慢。
虽说慢,但仍较寻常高手为快,转眼工夫这一跑一追又出了几十里,后面的那几个根本就看不见了。

满山遍野的一片银白积雪之上,一黑,一青两条人影,快似流星赶月,费啸天不舍地追,司马杰根本没个藏处。
突然,在前面奔跑的司马杰停了步,无他,前面已经没路了,横在他眼前的是一处断崖。
费啸天在后面看得清楚,久住此地,他自然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身法顿疾,带着一声裂石穿云,震天慑人的长笑,行空天马般扑了过去。
司马杰霍的回过身来,震声说道:“费大侠请住手,我……”
费啸天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适时他侠带着一片威猛劲气扑到,双袖扬起,猛然向外一抖。
司马杰咬牙睁目:也挥双掌相迎,砰然一声,鲜血出口,两脚离地,他整个身形带着一道鲜血飞离断崖,荡出老远,然后向断崖下落去……
费啸天目中泛起异采,唇角浮起笑意……
转眼间,他手下几个弟兄赶到,入目眼前情状,哪个心里不明白,叫焦桐的黑衣汉子忙问道:“爷,他……”
费啸天抬手向断崖下一指,道:“下去了!”
焦桐忙道:“属下知道……”
费啸天道:“知道就好,带几个人从梅花溪附近小路下去……”
焦桐忙道:“爷的意思是?”
费啸天道:“看看他死了没有。”
焦桐忙道:“回爷,您是知道的,这下面都是大石头,每一块都尖得像刀,从这儿掉下去,就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罗汉也……”
费啸天冷然说道:“我叫你带几个人下去看看。”
焦桐没敢多说,当即应道:“是,爷,属下遵命!”
一躬身,便欲离去。
费啸天突然又道:“慢点,要是找到了尸首,就地把他理好,不必带回去了。”
焦桐又应了一声,刚要走而费啸天又道:“算了,不必去啦,就让他陈尸崖底吧!”
焦桐有点诧异,可是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本来嘛,这种天到处都是积雪,深浅不一,结了冰的地方更滑,要到断崖下去谈何容易,那是既难又险,如今费啸天突然又改变了心意,怎么说都是件好事,他连忙答应一声。
费啸天向着断崖下投过一眼,一摆手道:“走吧,跟我回去。”
有积雪的夜晚也够亮的。藉着那银白色的积雪,一眼能看出老远去,所以,这崖底并不大黑。
这崖底,是个干涸了的山涧,到处都是大石头,上面压着雪但却露着黑黝黝的榜尖,看上去狰狞极了。
崖底的两旁山壁上,长满了树木葛藤,密密地遮住了石壁,连一块石头都不露,有的地方有雪,有的地方还可以看见枝叶,但这时候看都是黑黝黝的。
刺骨的寒风在这地方显得特别强劲,只因为这山涧是一头朝南,一头朝北,直通通的一道。寒风由北头直灌进来,还能不特别强劲?
大黑夜里,这么一处山涧的确够怕人的。
突然,从山涧南头进来一个黑黝黝的影子,不高,只有两尺多高,在这黑影的中间,闪动着两点鬼火一般的碧芒。
这是什么,若说是人的话,人哪有这么矮小?人也不会有一对绿眼珠,瞧,近了,近了,原来是只狗。
不,狗没这么大,是狼,没错,是狼。
灰里泛青的毛,长长的尾巴,一对碧芒四射的绿眼珠,瞧那残忍凶恶的样儿,不是狼是什么。
他进了山涧,扬着头,在风里不住地闻。
突然,他的头偏了,那对怕人的绿眼珠也转了向,他望向左边山壁横探出来的一棵树上。
这棵树,离地只有七八尺高,树下积雪上有一小片黑黝黝的东西,只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停下步杨头望着那棵树老半天,然后慢慢地走向山壁,很慢很慢,似乎有什么顾忌。
片刻之后,他到了山壁下,先低头在那一片黑黝黝的东西上闻了闻,然后他抬起头望着那棵树。忽地,他往前一窜,又落了下来,把地上的雪都弄散了,他像在扑什么,但树太高,他够不着。两窜,三窜,他急了,他火了,扬头就是一声凄厉难听的狼嗥,尾音拖得长长的,好不怕人。
转眼之间,山洞南口闪起了十几对碧芒,十几只黑影,老天爷,全是狼,大大小小不下廿只,敢情狼群到了。
这十几只狼像一阵风,很快地扑到了树下,然后,它往上窜,它也往上窜,此起彼落,形成了一堆。
只听呜呜地直叫,咆哮声充满了山涧。
突然,一只狼像中了邪,又像被人打了一拳,刚窜起,“呜!”他一声,像断线风筝一般摔在山涧,只一翻就不动了,再一看,敢情整个狼头都碎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另外十几只狼,稍一静寂之后,十几只狼转身扑向那头莫名其妙死去的一只,你争我夺,积雪横飞,转眼间狼藉一片,雪地上全是血,那只狼不见了,连皮毛都不见了。
这时间,不知哪儿飘来了一个人声,声音吵哑,还带着懔人的冰冷,听起来也够怕人的:“好凶残的畜生,连同类都不放过,都杀了吧。”
话落奇事生,那十几只刚争完食的狼,齐齐向上猛地一跳,然后又一只只摔在雪地上,全不动了。”
适时,话声又起。
“哼,哼,若非这些畜生的肉腥臭难以下咽,咱们就有十天半月用不着往外跑了——冰儿,你干什么去?”
只听一个清脆,甜美的话声说道:“我想去看看!”
先前那沙哑冰冷的话声问道:“看什么,狼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么?”
那清脆甜美话声说道:“谁看狼了,狼有什么稀罕,见过的多了!”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那你要出去看什么?”
那清脆甜美话声说道:“您没见狼群在那棵树下审跳扑叫么,那树上一定有什么引他们垂涎的东西,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进涧里来!”
那沙哑冰冷的话声道:“大不了是上面有人丢下了什么死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那清脆甜美话声道:“就算是,出去看看有什么要紧!”
那沙哑冷话声说道:“冰儿,怎么不要紧,万一是上面有人发现涧底可疑,故意丢下些东西试试,你这一出去岂不……”
那清脆甜美话声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您刚才就不该杀狼。”
略一沉默,那沙哑冰冷话声又起:“你说得是,冰儿,快出去看看吧,万一要有什么不对,咱们也好赶快离开这儿,快去看看吧!”
这沙哑冰冷话声方落,从那棵树下右上方,一片黑黝黝的山壁处,电一般射出了一个轻灵美好的娇小人影。
从这棵树到人影的射出处,约莫有二十丈以上,但这人影根本未在探出山壁的树木上借力,便凌空飞渡,一下到了这棵树上,轻盈灵妙,连积雪都没震下。
影敛人现,那是位绝色少女,看上去有十**岁,穿一身雪白衣裙,但仅仅是一身衣裙,毫无佩饰。
而且,她乌云蓬松,用一块布包着,娇靥上也未施半点脂粉,虽然一袭衣裙没有佩饰,尽管乌云蓬松,脂粉末施,却难掩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绝代风华。
她只一落在那棵树上,立即惊叫出声。
“娘,您快来,是个人,是个……”
“冰儿,噤声。”那沙哑冰冷话声倏然喝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咱们是什么处境,你怎么能大呼小叫,要知道夜静风大,话声能传出老远!”
那绝色少女一惊立即闭上了口。
随听那沙哑冰冷话声又道:“冰儿,你说是什么?”
那绝色少女这才忙着说道:“娘,是个人,这棵树上挂着个人……”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怎么,是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绝色少女道:“看样子像个读书人……”
那沙哑冰冷话声话声忽然更显冰冷,道:“这么说是个男人了?”
那绝色少女道:“是的,娘,是个男人!”
那沙哑冰冷话声喝道:“别管他,回来!”
那绝色少女迟疑了一下,道:“娘——”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没听见么,我叫你回来!”
那绝色少女似乎不敢不听,迟疑着应了一声:是,娘!”
作势就要腾身。
忽听那沙哑冰冷话声又道:“慢点,冰儿,是活的还是死的?”
那绝色少女立即收势说道:“娘,我不知道,他脸向下……”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看看。”
那绝色少女应了一声,俯身把手深了下去,旋即直腰急急说道:“娘,他还活着,口中有一丝鼻息……”
那沙哑冰冷话声冷哼一声道:“那就要咱们费事了,杀了他!”
那绝色少女一怔道:“娘,您说什么?”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娘说杀了他!”
那绝色少女眉锋一皱,道:“娘,您怎好……”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怎么,心软下不了手么?”
那绝色少女道:“那倒不是,只是这个人跟咱们无怨无仇,咱们不救他倒也罢了,怎么好再向他下手……”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那么你往后让让,让娘像杀那些富生一样地给他一下。”
那绝色少女一惊没动,忙道:“娘,别,您千万别……”
那沙哑冰冷话声喝说道:“冰儿,我叫你让开!”
那绝色少女叫道:“娘,您……”
那沙哑冰冷话声厉喝说道:“冰儿,你敢不听娘的话么?”
那绝色少女花容一变,道:“娘,冰儿不敢……”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那就往一旁站站。”
那绝色少女犹疑了一下,道:“娘,这样好不?咱不救他,您也别杀他,我把他送出山涧去,任他……”
那沙哑冰冷话声厉喝说道:“不行,娘不许,让开。”
那绝色少女花容又一变,悲声说道:“娘,冰儿求求您,只这一次,他一定是从上面失足跌下来的,也许他有家,他有爹娘,有妻儿……”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你只知道可怜别人,别人可不知道可怜咱们,多少年了,咱们是怎么过的……”
绝色少女道:“冰儿知道,可是害咱们的又不是他!”
那沙哑冰冷话声道:“那有什么两样,我痛恨他们,痛恨他们每一个,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绝色少女悲声说道:“娘,咱们应该只痛恨害咱们的人,不应该迁怒于无辜的人,冰儿刚才也说过,他可能有家,有爹娘,有妻儿,他许他的爹娘,妻儿正在焦急地等他回去……”
那沙哑冰冷话声冷哼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管那么多!”
那绝色少女道:“娘,冰儿求您,只这一次,冰儿头一回求您……”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冰儿,只这一次?”
那绝色少女忙点头道:“是的,娘,只这一次!”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以后娘再杀他们,你可不许管!”
那绝色少女迟疑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娘,冰儿答应……”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谁叫你是娘的女儿,娘的命根儿,好吧……”
那绝色少女神情一喜,顾不得说话,转身弯腰,从枝叶中托起了一个软绵绵的人,正是摔落崖下的司马杰,正待腾身。
只听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冰儿,你说他还有一丝鼻息?”
那绝色少女转过头来应遵:“是的,娘。”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把他带上来,让娘看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绝色少女神情一震,代道:“娘,冰儿说过,他像个读书人……”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冰儿,娘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拿他怎样的!”
那绝色少女迟疑着道:“冰儿知道,只是您要看他……”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冰儿,难道你连娘都信不过么?”
那绝色少女摇头说道:“不是,娘,冰儿怎么会,又怎么敢……”
那沙哑冰冷话声说道:“那就把他带上来,让娘看看!”
那绝色少女迟疑了,突然腾身而起,飞一般地直向她适才射落处掠去,手里托着个大男人,她的身法能跟适才一样地轻盈灵妙。
只一转眼间,她已隐入了那片黝黑的林木中。
假如没有茂密的林木挡着,任何人不难发现这儿有一半个人高的漆黑洞**,那绝色少女托着司马杰,弯着腰一闪没入了这洞**之中。
司马杰在昏迷中,人事不省,要不然他也定能感觉出这绝色少女托着他一路东湾西拐地往里走。
这个洞**不算深,可也不浅,走了约模有五六丈,眼前已现灯光,再一转,眼前立即大亮。
所谓大亮,也只是比漆黑的外面略微亮了些而已,比起人家一般的灯光,这光线却微弱得可怜。
眼前已是洞底,成圆形,地上两片乾草,乾草上铺着两块兽皮,两块兽皮的中间,摆着一个破饭碗做的油灯。
除此,别无长物,什么也没有了。
一块兽皮空着,另一块兽皮上坐着个人,坐着个身穿黑衣,骨瘦如柴的中年妇人,她盘膝坐着。
她,长后风目,鼻小,嘴,无一不像眼前的绝色少女,然而,她憔悴,她瘦,脸上布满了皱纹。
当然,那是无情的岁月使然。
看这妇人的年纪,这黑衣妇人顶多三十多岁,不会超过四十,可是看上去她却显得比她的年纪要苍老得多。
这就不该是无情的岁月使然了。
或许,她受过什么折磨。
绝色少女托着司马杰到了她眼前,但没走近,道:“娘,冰地把他带来了!”
黑衣妇人的面目冷峻,她的一双目光懔人,她抬眼看了脸向下爬俯着的司马杰,道:“冰儿,过来一点。
绝色少女迟疑着上前一步。
黑衣妇人两眼微翻道:“傻孩子,要是娘要杀他,就是你不上来又如何!”
绝色少女娇靥一红,走上前去。
黑衣妇人伸出她那苍白,皮包骨的手,在眼前地上指了指,道:“把他放下来,翻转过来。”
绝色少女没有说话,也没再迟疑,俯身把司马杰放在地上,就放下之势顺手把司马杰翻转过来。
司马杰脸色本就惨白得怕人,如今两眼紧闭着,嘴也紧闭着,嘴角上挂着一道凝固的血清,气若游丝。
黑衣妇人只一眼,当即皱了眉,道:“冰儿,这人不是失足跌下来的!”
绝色少女一怔,道:“他不是失足跌下来的,您怎么知道?”
黑衣妇人道:“他要是失足跌下,必然会惊骇呼叫,事实上咱们根本就没听见什么,再说他命大跌在那棵树上,顶多把人摔昏了。也不至于吐那么多的血……”
绝色少女忙道:“那么您看他是……”
黑衣妇人道:“以娘看他该是在崖顶带着内伤跌下来的……”
绝色少女讶然说道:“内伤?”
黑衣妇人道:“也就是说他是被人打下来的!”
绝色少女道:“这是谁对一个读书人下这么重的毒手?”
黑衣妇人讶然说道:“他不是个读书人……”
黑衣妇人突然探手抓住了司马杰的左手腕脉。
绝色少女一惊上前,道:“娘,您要……”
黑衣妇人脸色一变,道:“好高深的修为,好精纯的内功!”
绝色少女一怔道:“娘,您说什么?”
黑衣妇人手一松,抬眼说道:“娘没看错,他是被人从崖顶打下来的,他的内伤很重,内腑都移了位,可是他似用一口真气护住命脉,所以能至今气息不绝!”
绝色少女脸色一变,道:“真的,娘!”
黑衣妇人道:“娘还会骗你不成,不信你把把他的脉!”
绝色少女没动,却圆瞪着美目道:“娘,这么说,他跟咱们一样,也是武林……”
黑衣妇人微一点头道:“应该是了!”
绝色少女道:“娘,您在武林多年,知道的人应该不少,您是不是……”
黑衣妇人微一摇头,道:“冰儿,你的意思娘懂,不错,娘出身武林世家,可说自小就跟武林结下了不解缘,到现在有三十多年了,放眼武林,认识的人也着实不少,可是娘认识知道的只是些老一辈的人物,要不就是已经成了名的,对这些才出道的年轻后辈……”
绝色少女截口说道:“这人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啊!”
黑衣妇人冷峻目光投注在司马杰脸上,片刻之后才摇头说道:“冰儿,此人面目陌生,娘真的不认识。”
绝色少女皱眉说道:“那他会是谁,又是跟谁……”
黑衣妇人道:“冰儿,这都不要紧,也不关咱们的事!”
绝色少女道:“您的意思是说……”
黑衣妇人道:“要紧的是你招来了祸害。”
绝色少女讶然说道:“冰儿招来了祸害,您这话……”
“冰儿。”黑衣妇人戴。说道:“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他不是一般人,而是跟咱们一样的武林人,咱们要是把他送出涧外,任他自生自灭,万一他没死,被别的武林中人所救,他定然会替咱们招来祸害……”
绝色少女道:“娘,他现在人事不省,怎么知道咱们……”
黑衣妇人道:“冰儿,娘一向说你聪明,怎么你今天这般糊涂,他自己知道,他是从崖上掉下来的,你想他会掉到涧外去么?”
绝色少女一怔,道:“娘,那么您打算……”
黑衣妇人道:“冰儿,这人既不能救,也不能把他送出去!”
绝色少女脸色一变,道:“娘,您答应过冰儿的……”
“不错,冰地!”黑衣妇人道:“娘答应过你,可是娘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个武林中人!”
绝色少女无辞以对,但旋即又道:“娘,武林中人难道都是坏……”
黑衣妇人道:“据娘所知,武林中人十个有九个不是好东西!”
绝色少女道:“娘,武林中有正邪之分,黑白之别,要照您这么一说,那岂不是道消魔长,永无宁日了么?”
黑衣妇人点头说道:“冰儿,事实上确是这样,你因为这多年来一直跟着娘东奔西跑,没有安定下来接触武林,要不然你定然会发觉娘说的毫不为过!”
绝色少女目光落在司马杰脸上,道:“娘,也许他跟咱们一样,是武林中少数的好人……”
黑衣妇人冷笑说道:“这人面目可憎,分明是……”
绝色少女截口说道:“娘,您常教导冰儿不要以貌取人,外貌慈祥的人,往往内藏奸诈,是世上最狠毒的人,而……”
黑衣妇人两眼微睁,道:“冰儿,你这是跟娘强嘴么?”
绝色少女头一低,道:“冰儿不敢,只是冰儿总以为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不该迁怒于别于人,伤害无辜……”
黑衣妇人冷笑说道:“咱们,你是说娘?”
绝色少女低着冰道:“冰儿不敢!”
黑衣妇人微有不忍意,脸色稍缓,道:“冰儿,你说的对,娘是过于偏激了些,可是你知道,娘以前不是这样小心眼,这全是娘的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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