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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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生愣在那里已经好几个钟头了,就只有那一个姿势,就只有那一个眼神,浑浑噩噩的,放松了警惕,不,应该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亲手杀了村长,那个并不怎么熟悉但却受到全村的人的敬爱的村长。他的脑子嗡嗡的响,像是有一群蜜蜂在他脑子里乱飞,搅的他很烦很烦,很闷很闷,偌大的不知名的间里只有极生痛苦的呻吟声,声音空空荡荡,飘散在周围。
虽然没有血淋淋的场面,可极生还是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吐得昏迷过去。
黑暗,牛皮糖似的黑暗粘了上来,慢慢地,像是生怕吵醒谁似的,女孩向前挥了挥手,刺破的黑暗重又吞没了她的手,黑的有些诡异。
她慌了,又不敢跑,也不敢哭,哽咽了一会,猛地听见什么地方“喀哒哒”的轻微响了几下,以为触发了什么机关,就连哽咽也不敢了。抱着肩膀蹲在地上静静的,石雕般纹丝不动……
樵夫捆扎好木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喃喃自语道:“似乎是遇到了麻烦呢。”只听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一地的木材。
“我说极无炎,极生这小子似乎遇到麻烦了呢!这可是很难得呢。”这极无炎就是村长,那个极生认为被自己杀了的村长,而说话的人就是极月。
“苍天有眼啊!这小子也有这一天,我说月子,适可而止吧,让这小子吃点苦头就行了,八凶阵也不是什么简单的阵法,就连你我也不见得能在一个时辰内走上一个来回,这小子虽然聪明,但是这次也太难了一些。”村长似乎有些担心。
“你个老东西,又叫我月子,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极月撸了撸袖子。
“吆喝!老家伙,看不出来啊,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还这么瘦弱啊?”村长没有动,反唇相激道。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看我为穷苦人民除掉你这个祸害,吃我一记极家拳!”说着,一记左钩拳就飞了过去。
“极家拳?我怎么没听说?你自己瞎编的吧!”村长低头闪过拳头,说道。
“是又怎样?收拾你是足够了。”……
夕阳西下,极月叼着烟斗盯着血红的夕阳愣愣的出神,村长说:“在担心你那宝贝徒弟?”
极月含糊的应了一句什么,仍盯着落日。
“行了,起来吧,就是再担心也要吃饭嘛,俗话说的好啊,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对不对?何况你哥哥我也不是铁打的,又这么大年纪了对吧,这么给你坐着也不好。”
“好吧,念你态度良好,姑且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啊!”极月说着站起身来。
“好,好,下不为例。我让你下不为例。”言罢翻身将极月骑在身下,大声喝道:“你服不服?”极月哪里动弹得了?
极无炎见状得意起来,不想被极月趁虚而入,按在地上,真个是风水轮流转。极月又说了几句狠话,突然发现有人来了,招呼了极无炎一声,先自顾自坐到桌旁,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
来人却是极生的母亲,原来她是听那个樵夫说自己的儿子被困在了一个不知名的阵法里,作母亲的,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扔下手里的活计就冲上山来。只是她忘记了一点——按照极山村几代人的规矩,女人是绝对不进入祠堂的。
村长见极生的妈妈到了,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却也不禁担心起来,究竟要不要按祖上定下的规矩处置她。
极生的母亲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只怕即使意识到了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来,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的智商很低,其实孩子遇到危险的女人连智商都没了。村长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盯着极生的母亲看,极月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坐下,抬头看着极无炎,回首间又叹了口气。
一时间似乎谁也不想说话,空气简直能把人憋死。极生的母亲愣了愣神,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冲动,扁了扁嘴。
村长缓缓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极生的母亲嗫嚅着说:“是刚来的那个王先生跟我说的。”
村长的眉头跳了一下,转向极月,说:“我估计着也是他。”
极月瞪了他一眼,眼里充满着不信任。
村长当作没看见,向身后一侧头,轻声说:“你去看一下他在干什么,快些回来。”村长的背后是一幕蓝色绸缎,上面画有一副复杂的法阵。绸缎微微摆动,显然什么人从那里离开了。
村长转向极生的妈妈,沉声说:“你知道私闯祖宗祠堂是什么性质的事吗?”
极生的母亲点了点头。
村长又说:“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极生的母亲委屈的说:“只要极生回来,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即使是让我丈夫出去。”
村长端详起极生的妈妈来,眼里闪着莫名的泪光,说:“你想清楚了?不后悔?”
“后悔肯定会后悔,但是我绝对不反悔,只是,极生绝对是不能出去的。”
“你真的决定了?”
极生的妈妈用力点了点头,村长叹了口气,似乎很费力的说:“好吧,极月,你就让那小子出来吧!”
极月答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只是村长没有动。极月突然睁开了眼睛,极生的妈妈以为极生出了什么事,紧张的颤抖着,不料极月说:“你们不要看着我好不好,我也会害羞的嘛!”
恰在村长想要教训极月的时候,不知哪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祠堂剧烈的晃动起来,屋里的人不禁面色大变,要知道祖宗祠堂是用魔法拼起的,而这魔力的来源就是极山的地下龙脉,一般是不会晃动的。祠堂晃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地脉迁移造成魔力输出不稳;第二,有人即将闯出祖上留下的涅盘大阵。其实自从极月回来之后就有了第三种可能,这第三种可能就是诅咒手札的诅咒。极山村的守护法阵(就是村长背后那副蓝色的绸缎法阵)是不允许任何攻击型法阵从外进入的,那个姓袁的圣人的法阵毕竟不是用来玩的。
极无炎站了起来,疾步向祠堂内部走去,极月看了看极生的母亲,也向后走去。这时只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同时出现在祠堂里,接着,龙吟之声扬起,祠堂外的地面剧烈的起伏着,就在众人惊愕的空当,地面一寸寸的龟裂开来,巨大的爪子从地下伸出,慢慢的撑起了后面更加巨大的身躯——龙,而且还是两条!
极无炎进了祠堂深部,没有看见龙,不然他就一定会更加吃惊,因为即使是在记载里,极山村上次出现龙大概还是几个世纪前了。
极生以为自己杀了村长,呆在那里,想着该怎么办才好,忽然脖子上一痛,惊了过来,茫然的向上一看,发现上面似乎是有一面镜子,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好奇之下也忘记了刚才的事,抬手一招,悬浮起来,极生轻咦一声,照理说失去魔杖的增幅支持,他的悬浮魔法使用起来应该比较吃力,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任何不明显的不适,极生想了想,最后推测是因为这里环境的因素。

极生甩了甩脑子,暗骂一声自己怎么这样糊涂,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这些问题。飞近那面镜子后,极生意外的发现上面竟然还有一些古文,淡淡的一层金光覆在上面,看起来倒像是一种宝物,极生一想到宝物这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伸出左手试着抠了抠,看能不能给抠下来,谁想从镜子的什么地方传来一股吸力,将手牢牢的吸在上面。
极生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有些慌张,忙用右手去扯,伸到一边,突然反应过来,已经把左手搭进去了,回头实在不行只能壮士断腕,但是可不能再把右手搭进去,不然自己可吃了大亏了。想归想,真要壮士断腕极生可不舍得,当下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极月使出的火球术,但他知道那种程度的魔法根本不能对镜子造成任何伤害,即使造成伤害,估计最先完蛋的还是自己。对了,他记起自己很早以前的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就是能不能从一面镜子钻进去然后再从另一面镜子里钻出来,这样就能达到长距离传送了。
从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因为魔法阵的转移物体的思想就是利用不同的地点的相同材质的物质造成共振从而达到定位,然后利用法阵的增幅作用输入魔法将空间扭曲,在时间轴不变的情况下实现物理位置的转变,换句话说就是欺骗空间。
那么只要能在镜子上实现这种情况,不仅会使可以传输的地点的局限性降低,还可以大大节约成本,实现低成本的魔法转移。但是这么做难度相当大,因为镜子的材质过于脆弱,很难能承受住那么大的压力,如果那时发生介质断裂事件,被传输的东西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被撕裂,另一种是偏离目标点。
巨大的吸力将极生的手掌吸得充血肿胀,眼看就要保不住了,极生一咬牙,右手凌空虚画传输法阵,轻轻一拨,将法阵拨到了镜面上,想了想,伸手从怀中取出贴身水晶坠子,用力扯断,向上轻轻抛去,又给坠子施展了个漂浮术。
极生感觉好想再吃道母亲做的糖醋鲤鱼,好想再被极月整一整,突然想到自己到了这里似乎就是极月的杰作,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催发了法阵。轻微的喀达声传来,似乎是什么碎掉了,极生觉得自己失败了,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眼前凌空升起一座镜子组成的高台,高台被划分成很多方块,每一个方块中都有一种景象。而自己在高台的最左下方。
在极生的印象里,师傅可从来没有跟他提到过这种事情啊!时间没给极生机会去思考这一切,因为前面说过,介质损坏,会造成两种结果,极生必须赶快想办法逃出去。极生推测了一下,共振应该是由近及远的,那么距离自己最近的就是那块坠子了,那块坠子其实是个逃命用的东西,上面刻有刚才极生所画的一样的法阵,只是自从进到这里就没了反应,估计是被禁锢了。所以极生才会选择它,现在看来情况有变,当然是远一些好,极生觉得这很有道理,就挑了右侧的方块钻了进去。
极生感觉自己似乎钻进了一个隧道一样的东西里,隧道很有弹性,因此始终包裹着他,给他很大的压力,几乎昏厥过去。终于,极生觉得脚踏到了实地,用力蹬了出去。似乎是他运气不好,脸部重重的摔在地上,恐怕是破相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过来。这就是极生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念头。
“喂,你醒醒啊!”极生隐约听见什么声音在叫他,可是那地方离他太远太远,他听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很困,就想这样睡过去,他太累了,太想睡觉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极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极生终于恢复了意识,但是眼前很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他以为自己还没恢复过来,便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大喊:“你是谁?”
“吵死了,我又不是听不见,你吼什么?”极生清晰地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了想,才知道是那个女孩的声音。他转向声音的方向,可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看不见东西了,我是不是盲了?”极生有些害怕,颤抖着问道。
“不是,是我把你的眼睛给蒙上了。”这回答有些微弱,大概是女孩有些不好意思。
“你蒙我眼睛做什么?”极生说着就要伸手去解开蒙在眼上的东西。
“不许你解开,不然我……我给你好果子吃。”女孩显得有些慌张。
“喂,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将我的眼睛蒙住似乎是你的不对吧!”极生开始觉得这女孩有些霸道。
“这不能怪我,谁叫你的出现方式这么离奇,我的衣服都坏了。”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简直听不见,极生当然听不见后面的话,但是一听女孩提到自己的出现方式,也想明白了,既然自己的逃命法宝是贴身放置的,那么——
女孩见极生的脸红了,以为极生想歪了,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极生被打愣了,半晌也反应了过来,不禁苦笑。却将放在眼睛附近的手放了下来。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极生的左手有些疼,他估计是刚才那面古怪镜子干的好事,想了想,对女孩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左手怎么样了?”
女孩闻言向极生的左手看去,不禁惊呼出声,极生被她这一叫叫的毛骨悚然,忙问:“怎么了?我的左手,是不是……是不是废掉了?”
“好漂亮的纹身啊!你原来还喜欢纹身啊!可是爸爸说有纹身的人都是坏人,你,不会是坏人吧!啊!怪不得你以那种方法出现,你这个色狼,我看透你了。”女孩一边说,一边又是一记耳光。
极生听女孩说自己有纹身,不禁奇怪,因为他是从来就没有纹身,不光他没有,整个村子里也没有一个人有纹身,纹身,只存在于他的教科书里。极生直觉得感到这事与那面镜子有关,就想看一看,伸手想要将蒙住眼睛的东西解开。自然,思考中的极生根本没有听到女孩的话,甚至在好奇之下他连女孩的存在都忘记了。
耳光在此刻飞来,极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打断他的思考,他只是感到有什么飞了过来,双手化掌,砍了过去,目标就是人体的软肋。女孩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惊讶之余左手握拳前冲,右手轻轻一带,将极生的双手带到一边,拳头直奔极生的胸口,极生满脑子都在疑惑自己身上的纹身,他挡得了第一下,却挡不了第二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捂着胸口跪了下去,耳朵里什么地方还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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