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生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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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在雪依的眉眼之间流转,但渐渐像少了光泽一般,就连自己曾经叫大家羡慕的名字也渐渐不能叫她骄傲了。这是因为她发现雪依山上的女儿们都穿着晶莹温婉的长裙,只有她是不能的。
这五千年里,雪依山上的人都遵守着雪依山上最传统的规矩:习武的女孩一生长裙相伴,这裙子只有雪依山上才有,因为一辈子只是这一件,裙子随着你的生长而生长,随着你功力的增加而渐渐淡去颜色。最叫人骄傲的裙子是纯白色的,像这山上的雪,站在其间,不知道有人存在。
但是雪依不能拥有一套那样的裙子,雪依的裙子是耀眼的粉红色。这件事起先并不让雪依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凌山他爸爸几次遗憾的眼神里她也渐渐觉得自己是“可惜”了的。凌山的爸爸总是会在她背后轻轻地摇头,微叹一声:可惜啊!可是他却不知道,雪依甚至能听到他在她身后胡子被风吹动的声响,就更不用说那声叹息了。
雪依一直叫他凌阿爸,总觉得他很亲切,这是因为只有他觉得雪依是可惜了的,而且他每次见到雪依总要说她又长漂亮了。另外还有一点,凌阿爸是雪依见过的雪依山上唯一一个留胡须的人,那胡须叫雪依觉得凌阿爸是与众不同的。
雪依一直怀疑凌山不是凌阿爸的亲生儿子,因为他们是那么不同。凌阿爸喜欢微笑,总是那么亲切地看着你,而凌山总是冷得像风雪的脸叫雪依觉得他是那样远。因为凌山比雪依长了二十岁,所以雪依一直叫他凌哥哥,可是,他却从不叫雪依妹妹,一直都是雪依雪依地叫她。
雪依在爸妈和凌阿爸那里都央求不来让自己穿裙子的结果,于是便跑去问凌哥哥。
雪依说,我已经快四十岁了。
凌哥哥不理她,自顾去整理他的雪人。
雪依背过身去,很生气的样子,眼泪在眼里,就差落出来。
突然凌哥哥说,我的雪人化了。
雪依惊愕,转头只看见一摊水和已经结成的冰。
之所以惊愕是因为室外雪融是雪依活了四十年来第一次见,雪依山上经年冰雪覆盖,有雪相伴的他们从不曾见过冰雪融化的模样,就像他们一直20度左右的体温,不曾改变过。穿裙子的女儿们最享受的就是在雪里起舞,这起舞的其中最叫人痴迷的必定是白裙的那位。
雪依不安地看着凌哥哥,看见他满是忧愁的脸,他微微皱了皱眉,眼睛不敢看雪依,他这犹疑的模样叫雪依忘记了愤怒和委屈,雪依害怕地跑到他身旁,小心地问:“凌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凌哥哥的脸突然又舒展开了,一下子把雪依抱了起来,笑着说:“雪依要长大了呢!”
雪依突然有些害羞起来,并顺着他高兴的劲儿探问道:“凌哥哥可以教雪依武功吗?”
凌哥哥一听,就把雪依放下来了,然后指了指地上的一摊冰说:“凌哥哥教雪依滑冰好不好?”
雪依随即又高兴了。
从凌山那里回家后雪依就把看见雪融化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微笑着看着雪依说:“雪依不怕啊,看来雪依是长大了。”母亲说着把雪依拥进了怀里,但是雪依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泪落到了自己的背上。
雪依突然觉得糊涂了。
那一夜,雪依久久地不能睡去,夜里起身想看看窗外的月亮。
突然有声音从雪依背后直直地传过来。
“确实是长大了。”这是母亲的声音。
“那就送去吧。”父亲的语气有些无奈。
“嗯。可是……”
“这是好事,难过什么?”
“可毕竟是我的孩子。”
“别说了,一生下来就注定不是你的了。”
沉默。
渐渐有低低的抽泣。
父亲责备地说:“别让孩子听见。”
又是沉默。
雪依抬头,看了看天,刚才映着雪刺眼的月光渐渐消散了。雪依扑通扑通地眨了眨眼,看不到她自己。
就这样雪依被父亲母亲牵着送到了雪依山的顶上。
走之前,凌阿爸也来送雪依了,还有凌哥哥。
凌阿爸抱了抱雪依,雪依在他怀抱里感觉的到他心的颤抖,他摸了摸雪依的头,说:“雪依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记住,你从今往后不再只是雪依,也不再只是你父亲母亲和凌阿爸的雪依了。”
雪依似乎懂了的点点头,然后小声地问凌阿爸:“凌阿爸,你知道要送我去哪里做什么吗?我不敢问爸妈,他们很伤心。”
“送你去学知识,还会认识很多新朋友的。”
“凌哥哥也会一起去吗?”
凌阿爸还没开口,凌山突然说:“我也去的,长大了都要去的。”
雪依便微笑着放心了。
本来从雪依家到雪依山顶,父亲母亲和凌山用上踏雪寻梅的步法,不到一个时辰就可到了,可是这次却走了整整一天。
到达山顶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
山顶的风很大,吹起路面的雪,大大方方地抚摸他们的脸颊,在月光下,雪的碎末闪着皎洁的光,让人心动,也让人心寒。
愈靠近山顶父母和凌山就愈沉默,面色也愈凝重,雪依不希望他们这样,因为这样叫雪依害怕,仿佛她将要面对的是个可怕的阴谋。
雪依山顶上原来有座如此美仑美奂的城堡。
父亲带雪依站在城堡跟前,对雪依说:“我们雪依山的人最具威望和权利的地方就是这里——雪依灵堡,这里住着雪依人族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灵长,也就是我们的族长,你以后就生活在这里了。”
父亲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母亲俯下身,缓缓地摸了摸雪依的脸,说:“雪依已经长大了,一定要记住,不要随便就生气,你是生不得气的。你要是生气不光我和你父亲会伤心,整个雪依山都会伤心,知道吗?”
雪依点了点头。
凌哥哥突然说:“我决定留下来了,雪依不能没有一个人照顾。”
雪依感激地看着凌哥哥,她这才知道,他原是疼自己的。
没想到父亲很严厉地说:“这不可能!”
“为什么?”雪依皱着眉毛问。
“灵长不会同意的。”母亲说。
雪依低下头,不说话了,眼泪竟出来了。雪依不知道她原来最不舍得的是凌哥哥。
从小只有凌哥哥一个人陪着雪依,其他的孩子总是在忙着练武,雪依眼前不能面对的不是离开父母,而是离开凌哥哥。
雪依一哭,身边的三个人突然就恐慌起来,然后雪依就看到了从她身后流淌过来的雪融的水。
母亲一下子抱住了雪依,讨好一般地说:“好好好,凌哥哥一起去。”
雪依这才笑了,高兴地忘记了问雪融化的事情。
父亲扣了扣门,然后门内有人探出头来,父亲对他耳语几句,门又关上了,良久,门被打开了,父亲走在前面,母亲跟在后头牵着雪依,凌哥哥走在雪依的身后。
走了好久好久,只一条笔直的道,却不晓得到底要通往何方。
终于上了台阶,这台阶上又是一道门,他们一到,门就自然地打开了,雪依想该是到了我要去的地方了吧。
刚一走进这道门雪依就晕眩了,虽说在城堡之外已见得了它的气派,但是却不能想出它里面原来如此堂皇,屋内走道两旁各站着的两排雪依山的女孩儿也是雪依见过的裙子最纯白的一个。在雪依山,女孩的功力越是深厚,她裙子的颜色就会越淡,所以雪依总是习惯于看她们的裙子颜色来给她们不同的崇拜感。
但是更叫雪依惊讶地是,雪依刚走到她们跟前,她们便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这情景吓得雪依增大了握母亲的手的力度。
雪依只顾着看这两排女子,没有注意到父亲和母亲的表情,正当雪依想询问她们为什么要跪倒的时候,感觉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是雪依来了吗?”
雪依正想抬头寻找声音的方向,母亲拉着雪依跪下了,父亲和凌哥哥也都跪下了。
父亲很小心地答道:“是。”
雪依偷偷抬头,看见在她十米之外的地方,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与其说走,不如说是移,可见这位老者踏雪寻梅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了。
他终于到了他们面前,但是他的目光只落在雪依一个人身上,片刻,他对父亲说:“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每月可以来看她一次,三年后就不用来了。”
雪依听见父亲和母亲用颤抖的声音说是。然后父亲用更加小心的语气说:“那个小伙子是凌山,雪依希望他能一起留下来陪她一阵子。”
那位老者看了看凌哥哥,然后对父亲说:“糊涂!”
父亲的身体立即趴的更低了。
老者接着说:“留下来是个祸害,以后送走就更难了。”
雪依一听正要着急,母亲突然说:“可是,他不留下来,雪依会一直一直哭,她已经长大了,雪依山的雪已经能感应到了。”
这位老者稍稍有些犯难,雪依突然意识到,原来有这么多人害怕她流泪。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说:“罢了。应该再早些送来的。”
就这样,凌哥哥和雪依一起留在了城堡里,雪依有些不安地等待着明天甚至未来的赶快到来,因为她有太多的疑惑了,它们埋在雪依的思想里无法赶走。
后来雪依才知道原来那位老者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灵长。在城堡里除了雪依谁都怕他。
雪依自从进了城堡就有了两个贴身的姐妹:玲秀和婵娟,另外还有一个一直给雪依讲一些枯燥的故事的老婆婆——燕婆婆。城堡里男的侍卫很是少,只有灵长身边才有几个,而凌哥哥虽说也在城堡里,因为做了灵长的侍卫所以也很难与雪依见得一面。
大家都说给雪依讲故事的燕婆婆是雪依的老师,她是灵长专门请来为雪依授课的。可是雪依觉得真对不起她,因为她的课雪依听十句要忘掉九句,因为实在是无聊,而且对雪依而言也毫无意义。燕婆婆要么讲雪依族的大族大义之事,要么讲列女子断情断爱之事,当然有时候也会说一些生命的态度,比如要心绪平静,遇事要不乱不急不怒,做女子要优雅,不可哭闹……但是也就是在燕婆婆那里雪依才知道了原来雪依族不止五千年,原来雪依族在五千年之前经历过一场翻天覆地的浩劫,只是究竟怎么回事,雪依还不是清楚。雪依也很多次地问燕婆婆,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后又将如何,但是燕婆婆只是说未到时日,未到时日。
雪依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年,五十岁的雪依真的觉得自己长大了。
十年后,灵长告诉雪依凌哥哥该走了。
虽然雪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十分不快,但是雪依却只是对灵长说了句:“我知道了。”
雪依想自己是真的长大了,再不像小孩子那样只会无理取闹了,自己开始懂得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开始知道一个没有资格在雪依山穿特制长裙子的女子只有用更优雅的方式才能叫旁人知道自己也是美丽的,并且是叫人羡慕的。
凌哥哥走的时候来和雪依告别。
玲秀和婵娟看到凌哥哥来,她们就自觉地从雪依身边走开了。
雪依更喜欢婵娟,因为玲秀从凌哥哥身边走过的时候总是会用眼角的波纹摆起她那叫人羡慕的雪白的裙子。
毫无疑问,从裙子的颜色就可知道,跟着雪依的这两个女子是灵堡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凌哥哥面容担忧地看着雪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雪依在脸上坚持着一个自己感觉应该是最美的笑容给他,雪依想,既是送别就美一些吧,这样就可以叫凌哥哥记得自己更久更久了。
凌哥哥突然伸手,手背在雪依的长发上一掠而过,说了句:“真是漂亮,雪依以后要好好照顾它才是。”
雪依听话地点点头。
然后凌哥哥又从他的身上掏出一个锦囊来,刚一摆到雪依的面前,雪依便闻到了几缕舒适的清香。
雪依欣喜地拿在面前,贪婪地又吸上了一口。问道:“凌哥哥总是有好东西。这个是香包吗?”

“不错。但是绝非一般的香包。”
“那它是……”香包的香味叫雪依渐渐有些晕眩了。
“它是我二十岁那年在雪里偶然得到这把剑的时候一并得到的。剑上和香包上都有一朵盛开的雪莲……”
凌哥哥后来还说了什么雪依就不知道了,因为雪依的所有知觉都随香包里的香味飘到不知名的地方了。
雪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雪依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凌哥哥,他站在她的床前,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那把从来都不让别人碰的剑。
雪依知道凌哥哥是紧张了,他只有紧张的时候才会紧紧地握着剑柄,平日里,他永远是双手叉在胸前的样子。
雪依坐了起来,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凌哥哥赶紧来扶雪依,说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对那个香味过敏。”
雪依笑了,“原来如此。香包还在吗?”
“被灵长收了去。他很生气。”
“取回来吧,放在离我远点的地方,我想守着凌哥哥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呢。”
“可是……”凌哥哥的眉毛紧到了一起,一脸的为难。
“可是我想要!”雪依又有些耍赖了。
凌哥哥想了想,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狠狠地点了点头对雪依说:“好!你等着,明天就给你取来。”
但是之后的第一天,凌哥哥没有来。
第二天,凌哥哥依旧没有来。
第三天,雪依只等来了玲秀带给她的关于凌哥哥的消息。
玲秀一脸慌张地跑进来,跪倒在雪依面前,用颤抖的声音说:“公主,救救你的凌哥哥吧!”
雪依意识到出了不小的事,平时玲秀和婵娟只会缓缓地叫自己雪依公主,而不会直接叫公主。其实雪依真的是迷茫地享用这个称呼十年了,她从不去想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叫自己,但是既然叫了,自己也是勉强不了的。重要的是这个称呼没什么不好,它叫雪依还未成熟的心灵终于得到了一点可以骄傲的地方:即使是拥有雪白长裙的姑娘也一样要叫自己雪依公主的。
凌哥哥出了事,雪依自然是焦急的,但是她看到玲秀那似乎比自己还着急的模样,心里便生出恨恨的味道。
于是雪依假装从容地走到玲秀面前,慢慢地说:“是什么样的事叫你如此啊?你武功甚高,只管救了他便是了。”
玲秀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依旧颤抖地说:“他去偷灵长的一个香包,现在被灵长关了起来……”
雪依不等玲秀说完,疾步直奔灵长的住处,玲秀和婵娟紧随着。
平日里,雪依是有特权自由出入灵长休息之地的,今日却不同,大门紧闭,并且在大门外还站着两位也是白裙飘飘的女子,她们拦住了雪依,雪依怒道:“瞎了你们的眼了吗?”这不仅仅是雪依到灵堡来第一次说脏口,甚至在她过去的五十年的生命里我从未说过比这更叫她觉得污秽的话。
她们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告诉雪依这是灵长的规定。
雪依想哀求这两位女子,但是她们毫无表情的脸真是叫她觉得无望。
于是雪依开始用她的手砸门,婵娟想上来阻止她,但被玲秀拉了住。玲秀是正确的,凭婵娟怎能阻止的了雪依?雪依知道自己必须见灵长。
雪依站在门外,先是站在微暖的阳光里,然后敲到月光的光临。雪依的双手开始滴血,鲜血滴在了门前堆积的雪上,泛着闪亮的光芒。
但此刻,凌哥哥的安危叫雪依忘记去关心自己鲜血的闪亮,雪依依旧不停地敲门。
就在雪依觉得自己的鲜血的光亮已经到了刺眼的地步的时候门里面远远地传来了灵长的话:“放她进来吧!”
雪依已深感疲惫,但是要救凌哥哥的决心叫她很是容光地站在了灵长的面前。急匆匆地问道:“凌哥哥现在在哪里?”
灵长只看了一眼雪依仍在滴血的手,转过眼神,有些怒气地看着婵娟和玲秀,怒道:“混账!公主有了什么闪失你们担待的起吗?”
婵娟和玲秀立即伏在了地上。
雪依赶紧说:“不是她们的错!我要见凌哥哥!”
灵长自顾地说:“来人,婵娟和玲秀发丝各去两寸!”
婵娟和玲秀跪在地上,一声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雪依山上,女子的发丝犹如自己的身体,去发丝的惩罚对女子而言是最为耻辱的。雪依没想到灵长竟然发了这样的火。
灵长唤的人还未到,雪依一把抽过靠在脚下的婵娟的剑,说到:“要去就去我的,灵长若是各去她们二寸,我就削掉自己的四寸。”
雪依的话刚落,她手里的剑也落了下来,雪依只是觉得手腕一阵麻酥,这剑就掉了下来了。
灵长说:“公主,在我面前,你以为你能伤的了你自己吗?”虽然这样说,但灵长还是叫前来为婵娟和玲秀去发的人退了下去,并叫婵娟和玲秀一并下去了。
灵长看着雪依,一副担忧的神色:“雪依公主,你不能总是这样任性妄为啊,你也不能相信你身边的所有人,有时候你觉得和你最亲的,可能就是要害你的人啊。”
雪依不顾灵长的话,只是问凌哥哥的情况。
灵长背对着她,良久,说:“随我来。”
绕过大厅,走进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匝道,雪依的额头微微有些出汗,一整天的疲倦这个时候涌了上来,刚才滴下的鲜血此刻叫雪依觉得晕眩起来。
雪依吃紧地走着。
灵长走起路来如女子般轻盈,这叫雪依有些羡慕。
灵长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灵长回身看了看雪依,说:“如果你答应你们见面之后他立即回去的话我可以免去他的处罚。”
雪依惟有点头。
灵长开了门,雪依便冲了进去,却被灵长一把拦住,灵长说:“你不可与他太近!”
雪依只好站在灵长身边看此时摊在床上的凌哥哥。
雪依唤了声凌哥哥,他不应她,她再唤,灵长举手止了她。
然后灵长走到凌哥哥面前,只是稍稍地动了下手,凌哥哥便醒了过来。
凌哥哥很费力地坐了起来,依然很是忠诚地给灵长行礼,然后说:“请灵长将香包赐于我吧!”
雪依叫了声凌哥哥,凌哥哥这才看她的存在,他起身,对她微笑。但是灵长阻止他们站的更近。
凌哥哥看到了雪依残留血迹的手,皱了皱眉,说:“怎么伤的?”
雪依笑笑,说没事。
灵长却在一旁说:“她这个伤比不上你给她的。”
雪依和凌哥哥都吃惊地看着灵长。
灵长接着说:“你的香包从何而来?”
凌哥哥说:“我二十岁那年偶然捡到的。”
灵长突然指着凌哥哥身上的剑,说:“这剑呢?”
凌哥哥说:“和那香包一起捡到的。”
“你不知道这剑和香包的来历和作用吗?”
凌哥哥摇头。
灵长转向我,说:“雪依公主,这香包是你命中最不可见的东西,它内含雪莲之香,会叫你送了命的。”
雪依惊诧,从来不曾听父母说起。雪依突然想到很多在自己身上奇怪的现象,比如雪融、闻香晕眩、发光的鲜血、公主、……这些猛然间叫雪依认不得自己。
凌哥哥很是紧张,他说:“我原是不知道的……”
“希望如此了,不过,你必须要离开这里,为了雪依公主的安全,那个香包不能叫任何人带走。”
此时雪依已完全没有力气去想这个问题了,她只觉得头一下子重了下去,然后就倒了。
待雪依再醒来的时候,凌哥哥已真的离她远去。
但是自从上次闻了那个香味之后,雪依总是觉得身体内有股气,不停地冲向后背,仿佛那里有个磁场一样。这股气体也只是偶尔让雪依镇痛,所以,雪依并没有在意。
凌哥哥走了之后,雪依灵堡中的生活越发枯燥了。雪依在枯燥中煎熬一般地又度过了五年。
那天,雪依正百无聊赖,突然心中生出一个念头,硬是要玲秀和婵娟叫自己一招半式,无奈这两个丫头早就在灵长那里领了命令,当然不敢轻举妄动,雪依正苦思破解之计的时候,燕婆婆突然来了。
雪依见得燕婆婆,心中的不快又加重了几分,嘟囔着嘴道:“今日该是还未到授课的时日吧?”
“公主明白的很。看来公主今日心情不佳,那么这个公主一直关心的问题就留待明日吧!”燕婆婆说完,便转身想退出门去。
雪依一听,自知燕婆婆在故意拿捏她,但是燕婆婆口中所说的可是自己一直的关心的事情呢,暂且不论了,还是听听吧。
于是雪依上前拉住燕婆婆的胳膊,撒娇起来:“这灵堡里要是婆婆你也这样跟我耍点心思,我雪依还有什么意思活啊?”
燕婆婆脸上隐隐的皱纹更加舒展了,雪依从来不知道燕婆婆到底有多大,但是数起来,这山上和自己亲近的也就燕婆婆一人了。
但是燕婆婆分明舒展的纹路中间又紧紧地缩了一下,看得雪依心里打颤。
燕婆婆拉着雪依坐下来,便叫玲秀和婵娟退了出去,然后开始给雪依讲关于雪依自己的事情。
燕婆婆随身掏出一片发亮的铜片,对雪依说:“把上衣解开。”
雪依一愣,不能明白燕婆婆的用意。
燕婆婆继续说:“我今天就叫你明白你到底是谁。”
雪依不安地解开上衣,内心忐忑,这是自己一直追问的问题,如今,答案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不敢去面对了,担心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雪依依次解开钮扣,燕婆婆站在了雪依的身后,缓缓放下雪依的衣物,然后雪依听到燕婆婆的一声叹息。
雪依担忧地问:“婆婆,有何不妥?”
“公主多虑了,只是公主生的太好了,叫我这老婆子也觉得嫉妒了。”
“生的再好也没意思,整日在这里……”雪依的一句话尚未说完,但见面前的墙壁上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雪依的眼顿时眯了一样看不清颜色了,待再次定睛的时候,墙壁上已盛开了一朵娇艳华贵的雪莲。雪莲共两层各八片花瓣,花瓣是粉嫩的颜色,立立着,叫人生怕一个重的呼吸就吹了跑,中间是晶莹剔透的黄色莲心,玲珑的模样像个安睡的孩子。
雪依正看得入神,突然白光一闪,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
雪依一惊,尚未回过神来,婆婆在身后已将雪依的衣物整理好了。
雪依转身,眼里全是疑问。婆婆只是一笑,说:“不必诧异,刚才那朵雪莲便是你背上的图案,从你生来就扎根于你的身体,并伴随着你的成长。如今,你也已看到,它已然完全盛开,这昭示着我们雪依公主已经完全长大了。”
“为何我背上会生有这朵雪莲?”雪依不解。
“天意!这是天意!因为这朵雪莲,你便是我们雪依山上的雪依公主,你便有守护雪依山的使命,所以不久之后雪依山上将为你举行重大的圣女座位仪式,这也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婆婆慢慢给雪依讲解。可是雪依依然糊涂,这使命会不会来的太过于突然?于是雪依问道:“论武功我该是雪依山上最差的那位,论才学更不敢妄想有所辈份,论才智我只不过是个出门也要人保护的弱女子,这样,我如何保护得了雪依山?”
婆婆笑了,“凭你这样的认识,你已经不是个黄毛丫头了,你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刚才给你看的你生来就有的东西是你最好的武器。”
“那做了圣女之后我该如何行事?”
婆婆看看雪依,最终还是将实话说给雪依听了。
“做了圣女之后,你只管待在圣女殿内,从此不必出殿门一步即可。如有需要到你的地方,自会有人引领你。”
从此不出殿门一步?雪依在心里默念了几次这句话的分量,不觉冷笑一声。
这二人在谈话之间竟全未察觉屋梁之上有个少年,正被刚才雪依的雪样肌肤和完美的雪莲之背惊诧的痴痴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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