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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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上实验课,先做完的同学回去了,剩下一小半,外面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路面一会儿就湿了。
罗游带了小折叠伞,撑开,优哉游哉的走,视线所至,只有自己一人,路人都给雨赶跑了。
过了拐角,前面一个穿黄绿上衣的女孩在走,这不是胡惠萍吗?进学校这么长时间,女孩好象只有她穿这种衣服,老七说这种颜色的衣服团长以上的级别才能穿。
罗游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迈开大步走,撑着伞走不快,合上伞紧走几步,追上了。
胡惠萍把实验指导书放在前额,后面淋着了,发梢上带着好些水珠,周围没有避雨的地方,雨不是很大,离宿舍也不远了,就以中上速度行走。
罗游看她的头发被水打成一绺一绺的,心里一苦,责怪自己刚才不注意对方,淋了这么远,他怜爱的把伞举过去,整个的包着她,宁可自己淋雨。
“阿萍啊,你跟着我,你吃饭我吃粥也愿意!”
胡惠萍半低着头走路,忽然天晴了,转过来一看,是罗游,笑了笑,罗游直盯着她的眼睛,见她笑,也笑了笑。
罗游想说点什么,忽然词穷,不知说什么好,仿佛有股气郁积在胸里,话语在喉咙打转,说不出来。
并肩走了二、三步,胡惠萍滑出伞外,罗游大步横跨过去,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花儿。
胡惠萍停下了,罗游没有心理准备,赶紧刹车,把跨出半步的脚硬生生收回,见她把头扭向一边,以为还没发展到亲密关系,把伞递过去,“给。”
“不要,你先走吧。”
“我不怕雨淋。”
“罗游,谢谢你,我习惯一个人走。”
罗游看她说话地始终把脸别向另一边,靠近自己的右肩微微翘起,说明有点紧缩身体,害怕自己有什么举动,无招了。
怔了一怔,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恭敬不如从命,为表示同甘共苦,合起伞走在前面,“你淋我也淋。”
这份真情感动了上天,走了十几步,雨渐渐小了,罗游心里舒畅,象吃了一个优质冰琪凌,想也没想过回头看看她在哪里,她的感受如何。
在腾云驾雾中,瞬间就回来了,放下东西,和舍友一起到食堂打饭,想到她胖乎乎的样子,特地打了份肥肉,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沉浸在美妙的想象中,越吃越快,不到三分钟就干掉了,打呃,“一高兴就忘了原则,阿萍,为你打呃,为你受难,嗯,替你受难!”
太阳听到这个多情种子的话,顽皮的眨了眨眼,咧开嘴笑了,到了上班时间,准时从休息室出发,显得分外明媚,分外艳丽。池塘边的凤凰树也听到了,叶子格外青绿,格外油亮。阵阵秋风吹过,满堤的凤凰树叶发出“唰唰唰”的响声,愉悦的心情挂满了树梢。
罗游破例早早的到教室去,心里得意,吹起了口哨,连自己都奇怪,三年没吹过了。路上的花和草都在向他微笑,小鸟向他点头致意,学校显得不再冰冷,行人不再漠然,到处充满了爱。
罗游耍了一个小手段,没有直接进课室,先去一趟洗手间,几分钟后出来,同学们已来了一半,待见到胡惠萍背后、旁边都空着位子,认为是绝妙良机,迅速坐到她背后。
上课的间隙中,罗游的思维自觉不自觉的溜号,慢慢的改为数阿萍的满头秀发,“何时才有福气为它们服务?”
想起昨天看的报纸,整段整段的背了下来,准备有朝一日念给她听:“人这一生可以遇到多少英雄,多少美人,又有谁请你喝一杯酒,把你的忧乐记在心头?尘世里,低吟浅唱,惟有文字,静静飞翔。风吹着城外无边的柳色,水流着河畔的前世今生。千年的守候,都躲不过一个回眸的温柔。”
念着最后一句,罗游来了力量,下课后,勇敢的坐到她旁边。

我想,他心里一定在哼着《劳动最光荣》: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上了半节课,胡惠萍推过来一个小本子,邻座一看,吃了一惊:罗游,我在家乡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这是我想对你说的。
罗游的第一反应是想问问是男的还是女的,右手从桌下提起,想拿笔,发觉不妥——何须问,肯定是男的!
意识到这点后,一股巨大的悲哀袭来,全身血液下坠,胸部装满了冰块,严重反胃,很象睡眠欠了巨债,手脚僵硬,一动不动。
越想越悲,眼睛渐渐潮湿,不知怎么好……
忽然一惊,“我不能显示软弱,不能失态,更不能让她看轻了。”
竭力想压住内心的不自在,却怎么也压不住,怎么也收不住,里面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脑子“嗡嗡”作响,教师讲授内容根本没听进去,想考虑点什么很困难,努力试试还是一片空白,一遍遍对自己说:“是真的吗?怎么办?”
但外表不动声色,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别人都以为他在专心听课,那个伤心的制造者也没有再看向这边。
多想她转过来:“罗游,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或“罗游,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有了这么一个期盼,不敢看向“伤心源”,就集中了那个方向的感觉细胞,盼望着回心转意。
说也奇,把注意力放在感官上,不再集中到自身上,渐渐的没有那么悲伤,湿润的眼睛也回复正常。
脑子依然浑浑沌沌,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去想,内心里希冀就这么坐下去,就这么永远坐下去。
下课铃响了,象是一记响雷轰然而过,罗游攸地清醒,不失礼貌的说声“谢谢”,逃之夭夭。
还有二节课,怎么捱?又象点了**道,一动不动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别问了……”
这个上午,象是一个漫长的世纪,罗游呆若木鸡,傻傻的坐着,一点也听不进去,一点也考虑不了,既希望快点下课,快点逃离这里;又希望慢点下课,沉浸在苦楚中可以忘却现实,可以逃避现实。
终于下课了,没什么感觉,机械的收拾东西,机械的起身,机械的随着人流往回走。
回到宿舍,面对着熟悉环境,清醒了些,粗粗回忆一遍,下了结论:“有男朋友也好,无也罢,见了避开的好。”
中午,下了罕见大雨,噼哩啪啦下个不停,象要把整个冬天的雨下完,罗游心里苦闷,小睡片刻就醒了,看钟,刚好13点,舍友们还在熟睡,小小的宿舍仿佛容纳不了自己,到外面去才能呼吸,撑着伞出外。
前后左右都没人,信步前行,仿佛走上一条不归路,听着雨声滴滴嗒嗒,天地万物为我同声一哭!
凄冷的风不停吹来,直吹进骨缝里,吹跑了思维,也吹跑了魂魄,懵懵懂懂,就象线吊着的木偶,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翻转,随时可能散架,随时可能在地上打滚。
在泥浆里滚几滚该舒服吧?该可以摆脱这讨厌的环境吧?
雨不是落在地上,直落进心里,抽打着,撞击着。啊,我还有心吗?
旁边是大池塘,会不会一头栽倒在其中?
他悚然一惊,清醒了点,使劲瞪大眼睛,排开了妖魔的诱惑。
思维还是处于停顿状态,他停住脚步,想努力把这忧伤象翻页一样翻过去,却总是不能够,稍倾,又回复刚才情况。
“雨落到池塘里,弹起一条条小水柱,水面泛起一个个小涟漪,一层轻轻的薄雾笼罩其中,象是做着一个哀伤的梦,而我的愁也分外见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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