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射日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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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名门之后亮开了架势。
渊停岳峙,无懈可击。当然,这指的是站得如石佛般纹丝不动的东方白,那个带着剑客尊严的青年。
至于齐光河,哪有什么剑客的模样,仿佛一只爱闹的猴子,虽也站着不动,心却乱得很,眼皮也在不住地跳动着。
日头渐渐移到了广场的上空,剑芒映目,闪射出刺眼的寒芒。关于这一点,齐光河有巧不巧地占了个便宜,因为此时的太阳靠近他的头上,刺痛他眼睛的只有东方白的长剑。而那东方白则较为不利,因为刺痛他眼睛的不止齐光河的长剑,还有齐光河头上的太阳。
绝顶高手过招,常常激战数日才能分出胜负。二流高手过招则不然,尤其是剑客之间,只要一出手便可见端倪。何况东方白骄傲太甚,怎会与人穷打恶斗,而且是在这志在必得的情况下。
单单以剑术论,此时的东方白已算是一流高手,而齐光河则仍是二流。东方白很快地从齐光河的猴样判断出这一点。他对于对手的估量可说恰到好处,他要将攻击力在一瞬间完全发挥,把握那个败敌制胜的时机。作为剑客,他的意志力可说坚定至极。
对峙,全神贯注,对真元的损耗是很大的。当然,这是静中的动,也是搏斗的一部分。然而在这方面,齐光河又占了个便宜,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判断,只是凝神定气,准备好防御的姿态。盏茶工夫过后,东方白额上已能见汗,他却仍是无动于衷。
此刻,只要意志稍懈,便会立遭致命的打击,出手的时机是非常微妙的,可说稍纵即逝,也可以说稍懈即败。心高气傲的人,忍耐力常不能持久,这也是剑客的大忌。
“呀!”厉喝声中,东方白先出了手。
他一出手便是极为厉害的一招“九头龙闪”,剑芒一路乱颤,如同九头魔龙飞噬而出,幻化成九道光影,向齐光河狂卷而去。
齐光河身形急变,左闪右躲,腾挪趋避,总算避过了其中的八剑,最后一剑不愿示弱,便以苍穹剑法中的“玄鸟划砂”,拦胸劈挡。这时,即使他用了轩辕神功,对方也不会知道。于是,东方白被那浑厚的内力震退了一步,齐光河自己却因为对方凌厉无前的攻势被逼退了七步。
双方的剑术造诣,可见高低。
齐光河的反应也不能算慢了,因为东方白的那招“九头龙闪”威力惊人,即使是用剑的高手胡仙人,若不用其它武功,也没有把握能在瞬间接下。好在,一个人在出手之前,必有征兆,虽是极微,但在齐光河这种修炼过上乘内功、心明如镜的人眼中,已经足够预示机警,所以他燕子身法的施展,可以说与东方白同时,双方不差先后
东方白剑意既起,怎会容得对手有喘息的机会,“九头龙闪”之后,又是一招“三分式”,刺斜里攻向齐光河。
齐光河只见对手的剑招一招三变,很难猜想那最后的落剑之处是在何方,不得已之下,只好挽了个剑花,以攻为守,与对手对攻。
瞬间的交合,剑刃碰击了不下二十次之多。然而乍合,乍分,转瞬之间,两条人影又已分开两边站定。
一道血流,已从齐光河左臂上方缓缓蔓延而下。
玄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被忧色所取代。
东方白的脸色也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苍白里泛青,因为他锦衣的左衣摆上,现出了一个小洞,这说明他的出尘剑法也仅仅胜过对手一筹,自己的左腹也险些中剑。他的为人狂傲,目空四海,怒喝一声:“好剑法!”复又施展他东方家的独门身法,几次的换步,如同幻影。
齐光河眼皮盖下,尚未拉起,已见他欺到身前,端的是极快。他匆忙中使了一招合剑式,长剑反削,迎将上去,当当当……,激起了十数点火星。可惜在第十七招上,只听嗤的一声,他的右肩又已中伤,一条小口子渗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肩衣。
他暗暗懊恼:“我小狂侠对着崔老魔、云老魔也不至于此,难道就对付不了你这个僵尸一般的仇敌。”在父亲和“剑神”称号的尊严下,他虽然懊恼,却仍不敢使用轩辕门的武功,否则若用破玉拳和穿心腿与苍穹剑法一同施为,至少能与东方白斗成平手。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银梭暗器功夫,除了苍穹剑法和燕子身法,这也是齐家的家传武功。虽说没有银梭,木梭却还有许多。于是他右手使剑抵挡,左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支木梭。
东方白一见之下,果然稍觉忌惮,不禁暴退一丈。
齐光河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东方白冷笑道:“你斗剑斗不过我,想用暗器吗?”
齐光河也笑道:“哼!这暗器也是我洛阳齐家的家传武功,我并没有违约。”
“很好!”
“我看是很不好,你很快就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玄空笑念道:“阿弥陀佛!齐少侠不可有报复心理,你身上虽伤了两处,可用我少林的金创药,三日便可痊愈,切不可因此而生仇恨之心。”
齐光河确实很愤慨,暗自道:“玄空大师说得轻松,因为这两剑又不是砍在你的身上,常言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若不回敬他几剑,怎对得起爸爸和齐家的列祖列宗。”

久久,冷笑之中,东方白身形再闪,那种神情似乎对齐家的暗器功夫并不忌惮,他右手长剑径直刺出,指向对手中宫。齐光河挥右手剑格开,左手随即飞出木梭,直射对手面门。东方白双膝倏然一屈,矮身滑行,让过木梭,左手突然一挥,一件暗器反击对手左胸。
齐光河愣是一怔,惊得呆了,竟被那暗器打中或中**,真气不禁一窒,连退三步,待得回过神来,对方已滑至身下,拦腿一剑削到,他急忙侧身,左腿仍不免被划伤了一处。剧痛之下,他向右滚开数尺,回击一剑,却被对方跃起避过。
东方白冷笑站立,说道:“没想到吧!自从父亲丧命在银梭之下,我就开始苦练暗器,东方家绝不会在任何一项武功上输给你们姓齐的。”
齐光河的目光饱含愤怒,往地上一扫,只见一颗小铜铃掉落在地上,那正是东方白用的暗器。他如今已身负四处创伤,然而在世仇面前,却仍不愿示弱,连忙又咬牙站起。
玄空再也笑不出来,眉头一皱,苦笑道:“这场比试是东方施主胜了,就此打住吧!”
东方白冷笑道:“这可不行,姓齐的还未认输呢!”
东方灵看着齐光河倔强的脸,不禁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也劝道:“哥哥,算了!”
东方白转身望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齐光河心念电转,趁机思考破解东方白剑术的方法,片刻之后,突然喝道:“且先不要高兴,接我这招。”说完,长剑圈圈,跨步欺上,用的并不是苍穹剑法,招路没有什么奥妙,却甚为沉稳厚重。
东方白右足一顿,审视着对手的招式,只见齐光河的长剑舞得并不快,当下也不以为意,挥剑拦挡,只拆得数招,便想反击,却突然发现对方的剑招虽慢,却一招紧似一招,一招中藏着数招后着,如同山峦叠翠,连绵不断,自己竟然招架不迭,无暇反击。
玄空又露出一丝笑意,因为他已看出齐光河的剑招正是从玄明的龙门叠浪手转化而来,寻思道:“齐少侠的确天资聪颖,善于应变,定是玄明将龙门叠浪手传给了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以拳法悟剑理。”
其实,玄明并没有将龙门叠浪手传给齐光河,齐光河只不过看他使过一遍,便已将龙门叠浪手的深意领会了,如今转化成剑法,他资质之高,可谓令人难以相信。
场下形势的变化,颇为令人不解。在左护法、翼道长、胡仙人、东方灵这四个旁人看来,齐光河的剑招并不犀利,怎么却能迫得东方白连连退避呢?
只有身为十大高手之首的玄空才能看得透,如今齐光河已占据了主动,如此下去,百招之内,他必败东方白。
无奈天不遂人意。
双方又拆解了数十招,东方白的脸色已铁青得毫无半点血色,这并非因为他虚弱,而是因为他愤怒到了极点。他出道以来,纵横淮南,几曾遇到过如此狼狈的情形。为了保住面子,他决定突施杀手。只见他狠狠抢攻数十招,将慢了对方的几招补足之后,取得了与对方平分秋色的局面,右手剑突然脱手射出,去势竟比暗器更见狠厉。
玄空暗叫糟糕,叫道:“不好!是‘射日剑法’!”
寒光一闪,齐光河闷哼一声后,翻身倒在了地上,长剑也当啷一声落地。
东方白错身追上,双手施展锁喉功狠抓。他的拳脚功夫虽然不济,要对付已大伤元气的齐光河却是绰绰有余。
眼看他的铁爪便要扣住齐光河咽喉,一个黄影拦身将他一推,让他不由自主地连退六步,方才拿定了桩子。
那黄影不是别人,正是玄空。他再探视齐光河的伤势,只见齐光河左腹鲜血直流,双眼微闭,看来伤势绝不在小。
东方白冷道:“玄空大师,你要插手?”
玄空眉头紧锁,怒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东方施主既已得胜,何故还要痛下杀手?”他看似已生气了,又喝道:“你们走吧!事前已说好,比试要点到为止,东方施主戾气太盛,恐怕不是好事。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老衲今日先不为难你们,你若不知洁身自爱,仍要与快活山庄搅在一团,咱们下次见面,可不是如此说话了。”
东方白冷哼了一声,道:“那便用剑说话吧!”回头对左护法等人道:“咱们走!”
翼道长沉吟道:“可是……”
“不用担心,姓齐的中了我的射日剑法,肯定活不长久了。”
“当真?”
“我以人格担保。”
“那好,咱们走吧!”
于是,东方白等人就此离开了少林。
东方灵看着齐光河痛苦的脸,显得有些愧疚。她跑到玄空身旁,将一只小药瓶递了过去,轻声说:“这是上好的金创药,烦劳大师帮忙救救他。”为了不被东方白看见,等玄空接过了药瓶,她便又匆匆地跑回,气闷地跟在了东方白身后,只是仍然时不时的返头看看齐光河的情况。
玄空接过小药瓶后,一面吩咐僧众将齐光河抬入寺中救治,一面拾起东方白掉落地上的长剑,暗叹射日剑法的威力竟然当真如此厉害。随后,他也赶入寺中救治齐光河。
只是这小狂侠的伤势这么沉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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