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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小宝在我们的迪厅呆了几天,原本我以为廖光惠安排他过来是想要由他来出手教训班长一顿。
但奇怪的是,小宝在的那些天,班长一次都没有来。就连小宝百无聊奈之下走了后的一小段时间,班长也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事后不久,和我关系最好的龙袍告诉了我原因,在出事的后三天,班长就被我们那个辖区的派出所辞了,辞退的原因是上头某个大人物的点名交代。
我有些想不通,既然廖光惠已经动用了场面上的一些关系来摆平这件事,那又何必让小宝在我们的场子里呆上那么几天。
不过廖光惠从来就不是一个平白无故去做无用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当时的我不曾想通。
后来,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我真正明白过来。
这件事里面,无论是我还是班长,都只是廖光惠与皮财鱼那场宏大博弈之中的一颗棋子,唯一不同的是,我成了吃棋的棋,而班长却成为了被吃的棋。
那个时候的我还相当年轻,一直以来都以为班长不断地去我场子里敲诈闹事,仅仅只是为了贪婪,想借着那身皮来揩点油水而已。
然而事实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班长的父亲早就死了,还有一个母亲是我们市棉纺厂下岗的工人,每天早上在街边摆个摊子买油条豆浆之类的早点,身体好像还不太好,有什么病。
也许是为了母亲,也许是为了想早点改变生活,班长做人做事中确实显得有种超乎年纪的贪婪,但是他并不蠢。所以,冒着得罪廖光惠的危险,不断敲诈我,在我场子里闹事的原因也许有这一点因素存在,但是这绝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另外一个。
当时在K粉、摇头丸最为流行,管制也最松散的那几年,我们市有几个买这些东西出名的人。
其中一个叫做归丸子。
因为我们场子是本市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算是豪华的漫摇吧,开张以来生意一直火爆。可是我们却明确定下了散货不入场、入场不散货的规矩。所以一直以来,感到少赚了一大笔的归子对于我都颇有微词。
光是归丸子的话,他不舒服也拿我没有办,可惜他并不是卖货的头号人物,在他的上面还有一个鞍前马后跟随了好几年的大哥。
道上的人一般叫这位大哥为“军哥”,熟悉的朋友们叫他子军。
至于班长,他一个小治安仔却会趟入这趟浑水的原因很简单——归丸子就是他的亲表哥,他妈妈亲姐姐的儿子。
所以,班长在当治安仔的时候,就成为了归丸子和子军手上找我、廖光惠泄愤的一杆枪;而在被派出所辞退之后,班长正式跟着归丸子开始了他的打流生涯。
班长那天抓了小二爷,包括小二爷在内的所有人,想的都是办了班长,给他一个教训。
只有廖光惠。
那天他边看电视,边吃西瓜,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却只有他,在当天晚上等我们一走,就安排了人去查班长的底细。
所以当他查到班长和归丸子是亲戚之后,他改变了原本与我们商定好,由小宝那边出面办班长的计划。
而是动用了场面的关系来摆平了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后来,廖光惠却还是安排跟了他许多年的小宝在我们场子里呆了好几天?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廖光惠要给黑白道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场子虽然由我胡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来管,但是背后老板是他。
同时,他也让我明白:动了这个场子,或者是这个场子里的人,他都会出面。
当了解了这一切之后,我想了很久,得出了三点结论。
一,开业酒那天,我的直觉是对的。廖光惠和皮财鱼之间确实很不爽,可两个人好像又都不想直接爆发正面的冲突,起码暂时不想。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廖光惠完全可以直接去办了归子甚至是子军,而不用拿班长来杀鸡儆猴。
二、市里确实不比九镇,在九镇你人多,不爽了就搞,拼的是兄弟;而市里,牵扯到的利益太多、太大,很简单的一件事背后隐藏的也许都是天大后台,要拼的是脑子。
三、廖光惠支持我。因为如同班长是皮财鱼和子军手上的抢一样,我也可以成为他手上的枪。一杆他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我可以擅自开火的枪。
两杆枪拿在互有敌意的两个人手里,结果是什么?

开火!
在刚开始打流的时候,三哥就教过我一句话: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一直牢记在心,从不曾忘。
所以,在我想通了这一切后不久的某天,遇到一个偶然事件,我首先开火了。
日期:2009-07-1508:03:34
六十七
我们这个场子是绝对不许人进来卖货的,理由并不是我们清高或者是什么不沾毒品之类的侠义。
而是没有必要,实在是没有必要。
首先这个夜总会费了廖光惠不少的心血,投资也绝对不能算小,尤其我们兄弟更是倾其所有扔的钱,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真只能喊天了。
其次这是一个正正当当,见得天、对得地的生意,就算不捞偏门也一样很火爆,很赚钱的生意。
这样的生意,你却偏偏要把他往偏门上扯,还是往场面上的人们一直都十分敏感的毒品上扯。
如果你不是钱太多,实在不想做生意的话,那就一定是脑袋被门挤了。
我和廖光惠都想做生意,脑袋也都没有被挤过。所以,我们定下了散货不入场、入场不散货的铁规。
我和班长的第一次正面冲突也就是因为这个铁规。
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班长的时候,是在我们迪厅的楼梯口。那个时候的班长还是个协警,穿着一身没有警号警徽的警服,脸上还带点装腔作势的感觉。
不过还是看得出来,他基本算一个正经人,身上甚至还留着几份当过兵之后坐有坐相,站有站样的风范在。
所以,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很深刻的记得那天晚上,因为红杰到市里来玩,我和小二爷、地儿也就都没有出去,留在场子里陪红杰喝酒。
当我们第一瓶芝华士喝的差不多了,场子里客人们的气氛也开始越来越热烈狂放的时候,贾义走了过来,趴在我耳朵边上说:
“钦哥,有个事,只怕要给你说一下。”
“哪么滴,你说。”
“最近这几天,有些包厢里的客人喜欢叫外面的人进来送货。”
“嗯?”
“送货送到场子里来哒,有几个人有时候还在场子里也搭着(顺便的意思)卖一些。”
“卖的多啊?”
“多也不多,只是这几天经常有人这么搞,刚刚又有个在搞这个事,你又刚好在,我就想给你讲一声咯。”
“还在场子里?”
“在,就在那边。”
“要得,你和我一路去看哈看看。小二爷,你先陪红杰喝酒,地儿,你和我一路来一哈。”
贾义带着我和地儿一起来到了位于场子东头通往厕所的走廊旁边,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两个同样都染着非常显眼金黄色头发的人站在那里,随着音乐节奏,身体不断摆动。
贾义用手给我一指,说就是他们。
我走了过去,附在他们脸前大声说道:
“兄弟,是过来喝酒还是跳舞啊?”
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都没有说话,只是样子非常地用眼睛斜瞟着我。
“你们这样搞,坏规矩,晓得沙?要卖在门口、在后头随便你们卖,只是在这里不怎么好啊。”
两个人再次对望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稍微矮一点的接口说道:
“我们没有卖啊,是有朋友要我们过来玩,带点货过来滴。”
“哪个包厢是你的朋友?”
“……”
“我跟你讲啊,今天第一次,我就算哒。我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你要买丸子出去买,晓得不晓得?哪个要你送货,你要他到门外头接,我屁都不放一个。但是,今后莫让我看到你们再在里头搞哒。”
“你和我们讲这些没得用,是我们大哥要我们送货过来滴。”可能是听到我的话不太客气了,这两个小子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不爽的表情来。
“你大哥!是哪个?把他喊来。”我的沉下了脸。
“找不到人!”不晓得那两个小子是一点都不懂察言观色呢,还是根本就不想鸟我,他们的语气居然更加了起来。
我不再多话,一把提起了那个矮一点小子的头发,“啪”地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接着先大声对着贾义说道:
“贾义,把这个小麻皮搞到里头去”。
然后再转过头来,望着那个被地儿抵在墙上的小子说:
“你去喊你大哥,十二点不来,就不要来得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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