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店的婆婆问我：“小姐，有喜欢的吗？”
我一个一个看着，最后的一个簪子，我问婆婆取出来瞧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木头，上了黑漆，不知为什么，就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蝴蝶簪，黑色的蝴蝶收起了翅膀，就这么停在簪子上。
弘泽在我身后，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付了钱。
很多年后，我问他，你怎知我一定想买？
他的手抚着簪子上的蝴蝶，说：“它像你。”
被漆了颜色，想飞，却飞不起来的蝴蝶。这，就是那个时候的我。
我有空就会去那家店里坐坐，不买什么，只是坐坐。
在那里，我可以喝到茶，和在江南时喝的一样的茶。 还有檀香，闻着闻着，心就静下来了。虽然混上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奇怪，但我喜欢。喝着茶，闻着檀香，似乎一闭上眼，我就能回到江南的小巷。
婆婆不忙的时候，会和我聊天。那个婆婆，穿着深色的旗袍，头发用簪子束起，就像外婆。就像印象中的外婆。
弘泽又出国了，说是短时间内不回来。所以我变得很空，以前还能缠着弘泽让他教我洋文现在是真的无所事事，我依旧用那样假的笑容面对父母，面对聚会，面对每一个有心无心接近的朋友。
弘泽有时候会给家里写信，父母，小妈，我，一共三封。
我不知道给他们的信里都写些什么，在给我的信里，说的都是些不打紧的小事，虽然小，可很有趣。
他说，前几日参加了一个舞会。你学会跳舞了没有？
我一直学不会跳舞，就算小妈让弘泽帮我恶补了一阵子，我依旧时不时地踩到男伴的脚。有几回父亲去了外地，母亲和小妈出去打牌，我拖着弘泽偷偷去了歌舞厅。我喜欢这个城市的夜，灯红酒绿下裸的**远比白天虚假笑容堆砌的友情真实。我们坐在前排位子看着台上的表演，唱歌小姐眼角的泪痣在七彩灯光中忽明忽暗。
我们会在舞池中央跳舞，一首两首，一直跳。周围是混杂着酒、胭脂、香水的味道。我却在弘泽身上闻到了薄荷香波的味道。
“你没抹香水？”
他笑了，“怕你呛着。”
于是我也笑了，点头说：“对，我会呛着。”
有一次意外遇到了父亲的朋友，后果自然是在书房被狠狠地训，顺带关了一个礼拜的禁闭。我拉着弘泽说：“对不起，让你被骂了。下次再去的时候我们不坐那么显眼的位子好了。”
弘泽拍我的头，什么都没答。
他说，想念溜冰场了，下次回来我们再去吧。
我会溜冰，而且溜得很好。弘泽笑我说这是野孩子的表现，不会跳舞却会这个。我瞪他我也是摔了一身青才学会的。来这里是些少爷小姐的消遣，都是溜出来玩的，遇到熟人大家也心照不宣。记得有次碰上了陈利文，拦着我问那么多红茶里喜欢哪种。他送的红茶品种我根本不懂，转头向弘泽求救却见他站在一边扬着眉毛笑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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