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烈苦痛英雄难当 佯绝狠秀侠泪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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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心神顿凛!尚不及应话,又听胡红香道:“不识好歹的黄毛丫头,千古艰难唯一死,我就不信你不怕!”
绿萼一双怔目顿然一亮,宛若大梦初醒般直对着凌霄叫道:“我不怕!霄哥!我愿和你一起同生共死!”胡红香当即阴森森笑道:“那好呵,你若真能有这胆气,我就成全你!反正你的生命对我来说也没甚要紧。”
凌霄不容绿萼接口,急忙便放开她,故意大露讽意道:“不怕你又犹豫什么?萼妹,你还是舍不得死呵!”绿萼急切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霄哥!我已经说了愿意和你一起死啊!我愿意啊!”
凌霄却嗤然一笑,满目诮色道:“可我不愿意。能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死呢?”
绿萼不由又一下子懵住了,有些呆傻的望着他道:“那你……那你先前问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凌霄诮然道:“我不过是想试着逗你玩玩。”说着更是一脸俱是裸的蔑讽道:“该当真的你不当真,不该当真的你又全当真,怎么我以前就没发现,原来你这么蠢呵!现在才觉得你以前总使小性的样子真令我生厌,其实你没一点可爱之处,和红香姐根本没法比……”
绿萼心神回省,愈听周身愈热,到此已是羞愤难当、势难再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破口乱骂:“你们男人哪个有了新欢还能把旧爱看顺眼的!秦凌霄!你才是个令人生厌的大蠢货!日后就算是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凌霄当即断回道:“你大可放心、绝无那日!你也要紧记,我日后和你再无半点关系!别对外人提起我和红香姐还有这里的一切!赶快走吧!你若再惹得红香姐反了悔,那我也不能一再为你求情。”
绿萼忿叫道:“哪个希罕你求情!”凌霄挺立了这良久,隐在那身一新外装下的伤腿实有难支之感,这时听绿萼兀自逞性、纠缠不休,心中一急,右腿陡然便是一软,不由自主身形一晃,竟要朝那边侵倒!他此刻身旁那侧并无物件,最近处的便是先前调逗他的那女子,当下别无可想的伸手朝那女子肩上一扶,借了把力便赶紧撒手,强撑直起。
绿萼虽觉他这下动作有点古怪,却没心在意,娇杏却明知端倪,不由暗自恨笑了一声。凌霄方复挺于绿萼面前,便寒面冷语道:“你若安心讨死,那也随你。”说完便似再懒怠理她,转身步回大床边,展臂懒洋洋向上仰倒在胡红香膝旁。
绿萼见他如此,想到他不可救药至此,自己再闹也是无谓,若还真丧了命,那可真是冤枉之极!但又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去!正思乱难决,只见娇杏忽如只灵狐般直蹿到凌霄前,伸手便抓住他一臂,边将他向起拉扯,边放声娇笑道:“你总算说完话了秦公子?赶紧来陪我跳个舞吗!”前时正跳着舞被绿萼冲散的那几人登也跟着拍掌起哄道:“快来快来!”“我们早都等得不耐烦啦!”
凌霄一甩手道:“我没兴趣陪你。”娇杏顿然一瞪眼,真怒加佯嗔合起道:“我可是气量狭隘,你当这么多人给我没脸,可别怪我气得不留神戳穿了你的好事。”凌霄明知她意中所指,轻轻忿笑了一声,起身便狠狠抓住她向室中可跳舞的空处步去道:“那好呵,我就陪你跳个够!”
娇杏也狠狠笑道:“那我就等着看看你陪不陪得住!”说完便挣开他,向边角那三名女子一扬手道:“奏乐!”又向四旁奋声鼓喝道:“大家都给我和秦公子助助兴!自管尽情的跳吧闹吧!”
那干女子兴致大涨,高声附和,乐音一起,便围着她二人欢舞起来!娇杏和凌霄也随之跳起,二人都是熟谙舞蹈,姿态优美,周旁女子欢声迭起、不住叫好!兴高眼热的时不时便舞上前撩拨一下凌霄。
绿萼被晾在一边,直对着这副真若群魔乱舞的场景,眼看凌霄还对那干女子的轻佻举动嬉笑不绝,直气得浑身颤抖、脸孔发白!却不知凌霄此时每跳一步右腿伤处都是剧痛攻心、坚忍苦撑!其实一直都暗自留意着她,只恨她不能立时离去!忽而又觉那处前得胡红香尽应所求施给新裤外罩、且先已又新扎过的伤处竟又有血水渗出,这下更是苦急如焚!
娇杏本就是恶欲要让他伤处愈添痛苦,这会也当然知他隐苦,双目如火地紧视着他,越跳越欢,满脸挑衅之色!凌霄实不愿对她示弱,额上虽已大冒虚汗,身姿却合着乐律半点不乱,一副潇逸自若之形。
娇杏见他为了绿萼竟能硬挺至此不露异状之境,且还大显实是俊秀飘逸的魁人本质,心中贪迷而不得其半点亲近好待的异恨至极!趁着舞势凑到他面前道:“我看你能撑到几时……”凌霄却忽的一把捏住她下巴,表面俯向她脸作亲热状,其实却贴在她耳边咬牙道:“你是我平生所见最为可厌的女子。”
娇杏气得鼻孔大张,退后脱开他,侧目见胡红香倚在床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们跳舞,神情就象正欣赏一幕好戏般,便向她故意娇唤道:“师父,你也来呵!你可是最擅跳舞的啦!”
胡红香一笑,却不动作。娇杏又撒娇道:“来吗师父,秦公子心里肯定最盼的就是您了!”胡红香又是一笑,这才对向凌霄,媚音入骨道:“霄弟弟,我要你抱我下去。”
娇杏顿然“扑哧”一声,一搡凌霄道:“秦公子,我师父对你可真是喜欢得紧呵!你还不快去?”
凌霄听胡红香非但不拒哪会见测不出的娇杏恶意,还也趁危加难,当下停步立身,一时直视着娇杏那张布满坏笑的脸,目光中送去对她口不能言的憎恶。娇杏当然看得出来,毫不示弱的直面对视着他!凌霄又蔑笑了一下,也未对胡红香那话有置可否,自顾背手轻拭了一下额上的汗珠,却听胡红香又娇嗔相逼道:“来呵霄弟弟,你不抱我我就不跳。”
凌霄无可奈何的轻谓一声,掉头便打情骂俏般“哈哈”笑道:“你们这帮让人爱也爱不得、恨也恨不得的小妖精,真是个个媚死人不偿命!一时一刻也不肯放过我,真想把我连皮带骨的吃下去呵!”说着大踏步走到床边,咬牙一把便将胡红香抱了起来!
那干女子闻他先前戏语,本已哧哧乱笑,这时见情更是哄声叫好!胡红香大现得色,搂着凌霄脖颈,又热兴亲抚他俊面。凌霄任她抚弄,眉眼间俱是热迷笑意,抱她步向花毯中。

绿萼本已觉自己多在此留一刻都只能是多一分自取其辱,这时更是再难承受,大叫一声:“不要脸!我、我再也不想看你们这副丑态!”转身便向外跑去。其实几乎同时,凌霄只感胡红香那丰匀身躯重似千斤,也已是再难支持,见到绿萼这般,竟一下子松溃,右腿一软便跪倒了下去!
却听娇杏立时扯嗓尖叫一声:“你怎么了秦公子!”凌霄当然知她是故意,不由心头一阵急怒!只是实难再撑起。胡红香此时已被他脱手着地,仰躺着斜瞅着他,满目戏色道:“怎么,不行了?”
凌霄已无法再顾她,双手撑地急促深吸了几口气,却觉右腿此刻这么跪着肌肉紧绷,伤处更是痛不可当!实在没法忍耐,禁不住也俯倒在地,如此腿上劲力一松,方微感痛缓些,眼前已现出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嫩翠色的绣花鞋——抬头一看,绿萼果被娇杏那一声厉叫又招引了回来!
却说绿萼眼见凌霄是时满额生汗,两腮肌肉隆起,似紧咬牙关,神态大异于常。不禁大生惊愕,这才有心仔细一端量他,方觉他那原本白皙的肤色此时却近于苍白,而那紧绷的面容非但再无半分寻欢时的轻松之状,且倒似在隐忍某种痛苦般!更是惊疑,不觉便喃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霄哥……”蹲身便向他探出手来,殊不料手指还未触到他,凌霄已仰向旁“哧哧”醉笑道:“我今天喝得太多了,连腿都软了……”说着忽的又翻身直扑向胡红香,“哈哈”调笑道:“我叫你灌我,害我当众出丑!看我怎么收拾你!”
胡红香惊呼一声,赶忙翻躲!凌霄又哪能相饶,追着她又抓又抱!胡红香荡笑不断,娇躯如蛇一般来回挣动颤扭,凌霄索性全身都俯压向她,在她身百状的连抚带亲!二人在鲜艳的地毯上滚成一团!周旁那干女子像炸了锅般又躲又闹、笑叫迭爆!
绿萼适才停在半途的手就那样一动不动的举着,怔怔望着他们,周旁轰响的炸笑刺得她深身热沸,忽而却又极端反转象置身于万丈寒潭中……直到也不知被谁撞倒向一边后,方才缓缓站起身来。她平生之中,从没象今日这般一次又一次经受如此莫大的耻辱,猛然间,一股势如翻江倒海般的愤怒又向她脑中直腾了起来!她疯狂地冲向地上那二人,一面拼命撕扒开缠在胡红香身上已是衣领大散、裸出健美胸肌的凌霄,一面歇斯底里般大叫:“不许你碰她!秦凌霄!你和这个老得都快掉渣的狐狸精鬼混就不觉得恶心吗!”
胡红香欢色顿去,坐起身眼中戾光迭闪道:“找死。”绿萼当即掉头对她大叫一声:“我不怕你……”万不料话音尚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大响,左脸已被重重击了一记耳光!
当场很多人都不虞惊得有些呆住,本来噪声如沸的屋内静了许多。绿萼跌坐在地,一时矍目大睁,捂脸望着已踉跄起身、黑沉沉立在自己面前的凌霄,满目不信道:“你……你打我?”凌霄满眼恶光道:“贱人!你若再敢烦闹我,我就可不只这一巴掌了!”
绿萼眼望着他这副真如恶狼般的形态,还哪有半分素昔情意可言?震惊呆望了他斯须,脑中回响起他那声歹狠之极的“贱人”,顿时周身血脉贲张!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只想还报他,却连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干什么的张开两手,疾风骤雨般朝他脸上左右扇去道:“我教你打我!我教你打我!……”
周围的人只看她状几若疯,还连什么也没搞清楚,便见凌霄这转瞬间已挨了她近十个巴掌,一时有的震呆有的惊呼。绿萼这一顿发泄后,激愤缓了下来,省及凌霄即未躲闪也未还击,手上不由一停,眼看他那苍白的双颊已大红了起来,一时怔对着他本是亲熟多年的俊秀面容,先前那满腔怒火蓦然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落凄凉……
凌霄满面冰寒注视着她,深吸了口气道:“够了吧?岳绿萼,好男不跟女斗,这几巴掌就算是我欠还你的,从此你我情断意绝,往日恩怨一笔勾销!你快点滚吧!”
绿萼浑身一颤,两行眼泪瞬时直流下来道:“那夜在镇上客店……你还曾说,我当信你……你会对我忠贞不二,一生一世只爱恋我,只守护我,绝不会……再同别的任何女子牵纠存情……当日之诺言犹在耳,你却已背信弃诺……你,你真的就这般狠心绝情?”
凌霄本素来对女子就格外心软,何况绿萼还是原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心爱情侣,眼见她又现那般哀怨欲绝的伤情,耳听她口中复述着自己对她的字字深情承诺,心中痛极,就连腿上那等剧痛相比之下也有些不觉得了,心知自己只怕再连一刻都难伪装下去,当下硬狠心肠放声讽笑了一声道:“你方才想和我同生共死了?”紧接着一句心测能令她、同时却也令自己碎心的话脱口而出道:“那天在林子里你不是先舍我而去了吗!”
绿萼脸色顿然变得煞白!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而落,过了好久方能惨言道:“我……我只是……只是怕拖累你,才想自己先脱了身,你就好自处得多……”凌霄明知这话一经揭破,即使自己将来能化险为夷,与她和好如初,也已是在二人心中创下了再难弥补的嫌隙伤痕,但情势所逼、无法可想,一时不能再忍心面对她,忙转向一侧,强抑伤情、负手冷立道:“现在无论怎样都已经没关系了,你这懦弱薄幸的女子,还有脸怨我狠心绝情?”绿萼浑身疾抖,蓦地捂起脸头也不回的向外冲去!
凌霄双目一睁,转头直看着她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门外,心知她这一次再不会回头,急忙转身向胡红香道:“红香姐!你答应过我的……”胡红香冷笑一声,缓缓起身道:“你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说着对娇杏道:“去看看她们有没有按我的吩咐做,叫莫弃跟上她,送她安全出谷。”
娇杏忙应了声,跃步而出。凌霄心中一安,伤情复涌,怔怔望着绿萼消失的地方,思感到她因己心灵所受的创痛,竟无法自持,顾不得众人当面,两颗泪珠竟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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