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和李小阳刚进县城就听见了枪声，只见路人四处奔逃，唯恐躲避不及。二人立刻就近躲在一个卖菜的小摊后面。
那个可疑人物一边打枪一边跑过来，后面有三个特务在追。这时一辆日军摩托车开来，挡住了可疑人物的去路。
“这人是干什么的？”李小阳急忙问李明。
“这还用问，肯定是咱们的人。”
说话间，摩托车已经开到了菜摊前，李明抄起一个菜筐，用力扣在了驾车的日本兵脑袋上。摩托车失去控制，朝着那三个追上来的特务撞过去。
可疑人物趁机跑进了一个院门，动作之快，连李小阳都没注意到。
“人呢？”
“是呀，人呢？刚才还在这，怎么我一扭脸的工夫就不见了？”
“赶紧找！”
两个人急忙四下寻找。
那辆失去控制的摩托车并没有停下来，坐在车斗里的日本兵想把驾驶员头上的筐拿掉，不料车身猛一晃，把他甩了下来，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河沟。
摩托车一拐向戏楼冲过去。
这时聂乐明正在盘问易晓兰：“你老实说，那个人找你干什么？”
“哪个人？”
“就是刚才那个跳窗户跑了的人！”
“他是来找我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少装糊涂！”
“他刚进来，你就跟着进来了，我还以为他是来这等你呢！”
“胡说八道！易晓兰，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你是名角我就不敢抓你。”聂乐明端起手枪，指着易晓兰威胁道：“你说不说？”
易晓兰刚要张嘴，突然睁大眼睛望着戏楼门外。
那辆摩托车冲了进来。聂乐明因为背对着大门，所以未能及时躲避，被摩托车撞得飞上了戏台。
摩托车的前轮顶住台柱子才停止了转动。开车的日本兵好不容易才把扣在脑袋上的菜筐拿下来，烂菜叶子盖住了他的军服，以致聂乐明错把他当成了前来接应易晓兰的八路军交通员。
“举起手来！”聂乐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举枪对准日本兵。
日本兵急忙举起双手。
后来，到了日本宪兵队，聂乐明是这样对佐佐木一郎解释的：“那个可疑分子一进戏楼就被我们发现了，我本想当时就逮捕他，可是看戏的人很多，为了不引起惊慌就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他突然进了后台。等我追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跳窗逃跑了。不过，好在我已经事先做了周密安排，三个弟兄就埋伏在外面。”
“那为什么没抓住他？”
“本来他已经无路可逃，可这时候偏偏来了一辆皇军的摩托车——结果他趁机跑了。”
“你的意思是说，是皇军救走了八路军的交通员？”
“不，不，不是皇军，是那辆摩托车——也不是摩托车，是那个开摩托车的日本兵——”
佐佐木一扬手，聂乐明的脸挨了一巴掌。
“混蛋！完全是一派胡言！”
“对不起，太君，是我没看清。不过，虽然交通员跑了，可那个易晓兰还在。只要我们盯住她，就一定能抓住交通员。”
“你以为八路军的交通员还会去找易晓兰？除非他和你一样白痴！”
“他当然不会去，不过，会有别人去的。据可靠情报，倪翻译官叛逃之前，将一张地图保存在易晓兰手里。我分析，八路军为了证实翻译官是不是真的叛变了，一定会派人来取这张地图。”
佐佐木点了点头，似乎对聂乐明的这个分析还算满意。
“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多谢太君！”
聂乐明从宪兵队出来之后，没走多远就被李小阳发现了。
“姨夫！哎呀，我可找着你了！”
“你是——？”聂乐明满腹狐疑地打量着李小阳，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噢，你是小阳子？”
“对对，是我是我。”李小阳使劲点了点头，满脸堆笑，心里却咒骂道：这个天杀的李明，非给我找这样一个姨夫！瞧他那副嘴脸，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姨夫，你还好吧？”
“马马虎虎。哎，你来县城干什么？”
“来给你送酒啊！”李小阳说着抱起一坛酒，“这可是刚出窖的！你尝尝。”
聂乐明用一根指头沾了沾，放进嘴里：“嗯，还是好酒。走吧，跟我回家去。”
李小阳挑起担子，跟着聂乐明走了几步，回头一望——躲在墙角的李明向他做了个“干杯”的手势，意思是一定要让聂乐明多喝几碗。。
“啊，真是好酒啊！”聂乐明到家就让李小阳给他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就收不住了，端着碗一气喝光。
“姨夫，听说日本人的翻译官投靠了八路军，有这事吗？”
“有这事，那小子今天一大早跑的，日本人出动了两个中队在追捕他。”
“哦，那他是不是知道鬼子的什么秘密？”
“没错，他跑的时候，把一张图交给了他的相好。”
“他的相好是谁？”
“一个唱戏的，叫易晓兰。哎，我跟你说呀，这个情报可是我弄到的，刚才我还在戏楼盯着呢。有个八路军的交通员想去和易晓兰接头，差点让我抓住，要不是——”聂乐明突然停住，“娘的，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来了？”
李小阳这才明白，难怪李明给这酒起了一个“实话实说”的名字，看来他早就在这酒里下了药。
“姨夫，你再喝点。”
“好好，再来点。这酒的味道真是不错，你们怎么酿的？”
“是我师傅酿的，他有祖传秘方。”
“哦——哎，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已经派人盯着易晓兰了，只要有人再去找她，不管是谁，我的人肯定把他拿下！”
“来来，姨夫，我敬你一碗。干！”
聂乐明又喝了一碗，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小阳子，我跟你说实话吧，当这个特务队长我也是迫不得已。”
“是啊，是啊，现在的形势可不像头几年了。你没听说吗？伟大的苏联红军已经开始大反攻，希特勒就要垮台了。”
“对对，要垮台了——哎，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翻译官说的？”
“嗯？”聂乐明一瞪眼，李小阳吓了一跳，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糟糕，自己也开始说实话了。
“哦，姨夫，你先喝着，我去弄点菜下酒。”
“不用，就这么喝吧，过瘾！”
“我马上就弄好。”李小阳急忙朝一个小门走去。
“你回来！”
“马上就回来！”李小阳拉开小门，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熏倒。
“那是茅房，厨房——在——这边。”聂乐明一头栽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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