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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一个春天到秋天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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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马上来到了。我理所应当的参加了罗洋的生日。因为罗洋不愿在“世纪酒店”过生日,从军只好从酒店里借来乐队,厨师及工作人员,场面非常宏大。当我进门的一刻,有一种强烈想冲出去的感觉,面对着盛装的人们,我的T恤、牛仔裤着实寒酸。和罗洋打过招呼,她叫我自己找地方坐,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上楼玩。在楼梯的拐角地方,我看到一桌打扮奇怪、前卫的男男女女,毫无例外的竖着衣领,叼着雪茄,手指上至少有一个大戒指。我没有更多的理会,直接上了楼。
进了从军的客房,开起CD机,我选了梅艳芳的碟,选了《女人花》。心情最差的时候,有过边听边哭的经历。是的,我不是女人,更不是花,但我真的能体会这种情绪上的无助及生活中的无味。谁说女人才有这种情绪的,男人何尝没有?有时候我在想我真不是男人,没有社会赋予男人的支柱、让人依靠的力量。最不象话的是我还爱哭,甚至在小芸怀抱里哭过。小芸抱着我,很温柔的抱着我。不停地安慰:“没事的,你还有我呢!永远都不离开你!”
还记得那是高三的时候,有一回我突然感冒了,全身都痛,咳嗽得不行。请平时要好的哥们儿帮忙买盒药,可是竟然没一个人愿意,甚至还有人嘲讽地问:“病入膏肓了吗?”不得不承认病入膏肓这四个字深深的刺激了我。之后,我没有发出一声音。脑袋里止不住的想: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成这样了?连平时的好朋友都这样。下午的课我是去不了的,有人问:“需要帮忙请假吗?”我说:“不必。”我逃课了,人生中唯一的一次逃课。当时我的心中充满了痛恨,并且发誓断绝与他们的友谊,呵!不知道是不是友谊?或许本身就没有存在过这玩意儿!
当然也正因为这次的感冒,使我和小芸成了恋人。小芸之前也暗示过我,但我一直认为不靠谱。毕竟我这样的与她那样的怎么样都感觉不搭。可是,晚上小芸来了我宿舍,她问了其他人,知道了我的感冒。所以专门买了药,稀饭,水果给我。她的突然到来,让我非常意外。她熟练的帮我倒水拿药,然后非常自然的把我扶起来。我挣扎了一下,她说:“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你要拒绝吗?”她非常用力的把我的头支撑起,然后喂我吃药,吃饭。说真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永远都忘不了。她是那么温柔而坚定!我一边吃饭,一边就哭了。我说:“这么多人,只有你记得我,而他们没一个愿意帮我买药的。”
小芸放下碗,帮我擦掉眼泪。双手捧着我的脸,又抱在怀抱里。右手拍着我的背,说:“那些男孩粗心,不是有意的。”还说了很多,很多话。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没有忘记的是她说天不会蹋,没事的。永远不离开我。她爱我,很爱,爱了很久。就是从那天开始了我们的恋爱,我们甜蜜的恋爱。
电话响了起来。哦!我在这里想着想着睡着了。一串陌生的号码,我知道是我的小芸打来的。小芸说她正准备毕业论文,最多明年底就能毕业。我真替她高兴,多么聪明的女孩,这么快就能博士毕业了。挂电话的时候,照样是这样的:
“你再给我说一句话。”
“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加民。”
“宝贝,挂电话了。”
这样的结尾从我们恋爱到现在一直这样结束通话。她刚刚问我在干嘛?我说从军帮罗洋过生日,在他们家。她问为什么这么安静?我说在楼上,楼下太多了,不认识。所以就上楼来听歌。她说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出去多认识一些人呢?像从军的朋友,肯定是有钱有势有地位的,应该多认识一些。我连忙说:“好,现在就下去。”
这样的挂电话,本来是我们最快乐和最相爱的表白。但是这次却因为她要我去认识那样的一些人,让我心里非常不爽。就连表白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勉强。是的,我非常不愿意认识那些与我不一样的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如果还需要我捧着笑脸,献媚式的去认识,我宁愿永远也不要认识。
突然间想到从军,有些同情和说不清的情绪。几年前他是一个光溜溜的打工仔,而今天他是深圳响当当的人物。也许有人会佩服他的才能,羡慕他的幸运,甚至嫉妒他的财富和成就。善良的人们说他是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但更多抱怨命运的人们认为他只是一个暴发户。但我从没在这两者之间评价他,我不了解他吃了多少若,受了多少伤,但我知道他的确很辛苦很累。有一次在我屋里呆了半个月,我看到全公司都在找他。那时他乱七八糟,不修边副,整天关上门窗,吸烟、喝酒。而此刻我对他的同情公公来自于,他是如何认识那些,那么多的人物的呢?可以想像一个出身卑微,无钱无势的小伙子曾经多么卑微又拼命的去认识了这么多有用的朋友。

我继续坐在屋里听歌,其实很多时候听东西或者看电视并不是因为我想听,想看。仅仅是因为寂寞而已,一个人在屋里没有一点声音是有点可怕的事。所以我只要一回家,第一件事总是打开音乐,或者打开电视,然后做事情。此刻,我的心早已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但我依旧把音量开得最大。耳边传来的是刘若英的歌,带着淡淡的温和;淡淡的忧伤,多少次曾在这些歌声里伤神?多少次被这些歌声打动,他们爬进我的心灵深处,**我那尘封的,见不得光说不明白的情感和情绪。
忽然我感到很压抑,很压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听她的歌是会听死人的。对,现在真的很压抑,于是我走上了阳台。
这阳台没有花只有草,只有绿色的各类植物,尤其绿竹草特别多。除此之外的绿色,基本上我都叫不出名字。这些绿色植物到处都有,路边、废石坑边、垃圾场都有,都能生长,总而言之,就是最能生长的绿草。罗洋说,它们只需要一丁点阳光,一丁点雨水就能一年四季保持绿色。罗洋说,当你绝望的时候,你就看看他们,你可以一个季度浇一次水,也可以半年浇一次,但它们绝不会不满足以此抗议。
此刻,我看着这些植物,有些感动。但更多的还是刚刚压抑着的情绪。这种情绪使我不自觉的用手撕烂这些绿叶,不知不觉,我的脚边竟是一堆碎叶子了。当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忽然对自己产生一种讨厌。我抓起这些叶子撒向这一片绿色之中。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我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不用说,这是小芸打来的。她是在doublecheck,我太了解她了,正如她对我的了解,她知道我不会去认识哪些什么人。她是想听到喧闹的声音,她是想听到我与别人夸夸其谈的声音。
我把手机扔回口袋,逃也似的下了楼,避开所有的人逃出了从军的家。对不起,从军;对不起,罗洋。我真的要先走了。我以极快的速度跑向最近的站台,跳上迎向而来的公交车,没有看一眼它是从哪儿到哪儿的。我只知道,我要离开那个环境,离开那个不属于我,让我压抑的地方。
当我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10点了。我掏出钥匙,竟没有办法打开门,反复几次之后,我坐在了门口的地上。我怎能这么有用呢?连自己的门都打不开?我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还是个人吗?哦!!!无论如何,我知道我是不会去死的。因为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我再次站起来,将钥匙**门锁,这才顺利的开了房门。我大力的推开门,进来之后又大力的甩上。是的,现在除了拿门出气,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脱掉鞋,然后把他们一只一只重重地中踢到墙角。再躺上床,粗暴的拉扯被子盖在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仍旧在7点15分的闹铃中被迫醒了。我知道要赶紧起床,吃早餐,挤公交车;到公司打卡上班。然后继续编那些该死的电脑程序,一边做事还要一边受啰嗦主管的永无止境的啰嗦。记得刚进公司的时候还写了一首《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的打油诗。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洪水猛兽牛鬼蛇神而是没完没了
堆积如山的工作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没完没了
堆积如山的工作
而是你重复再重复
良苦用心的谆谆教诲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你重复再重复
良苦用心的谆谆教诲而是你要求我们都必须赞同你的意见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你要求我们都必须赞同你的意见而是我们不仅要赞同
而且还必须说谢谢(notedwiththanks)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我们不仅要说notedwiththanks
而是你会一直不停止
一会儿说:我再补充两句
一会儿又说:我再啰嗦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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