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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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逸方丈逼视着周云道:“周施主还有何可说?”
周云只觉得自己如坠入云雾之中,这事太离奇了,之前在门外明明听到房内有人说话,而刚刚梁上的细微响声也是听得实实在在,那难道死人还会说话?梁上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不弄清这个问题他怎会死心,于是对凡逸方丈道:“刚才梁上明明有响声,我要亲自去查看一下。”说完周云迈开步就要向梁上跳,却见眼前人影一晃,凡逸方丈身法奇快,早已挡住了去路。
侯帮主贴近周云道:“周老板,别轻举妄动,有事慢慢讲。”身后的洪爷也重新拨出了剑,显然他们都以为周云欲借机逃脱。
此时禅房的门又被拉开,数名僧人手持武器走进来正要向方丈禀报什么,当中一人突然指着周云叫道:“就是他!吾等遍寻不着,还道此人已逃脱。慧觉禅师请他进去后就出事了!”其他僧人闻言立即把周云团团围了起来。
凡逸方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周施主罪孽深重,认罪伏法乃是明智之举。”
周云知道自己现在已是有口难辩了,只好任由那些僧人将他的手脚都戴上铁镣,押到少林寺后山的石室中关押起来。
周云在后山的石室中一关就是两天。
这石室是直接在后山的岩壁上凿洞而建成的,里头三面都是坚实的石壁,另一面是一堵厚重的石门。石壁上刻满了各门经文符号,看来这里原来是少林大师闭关修道的地方。那堵石门是用铁铰链与石壁牢牢地拴在一起的,从里面根本无法推动。石门上开了扇小窗口,两天来都有僧人定时通过这小窗口给周云递进水和食物,但任凭周云怎么询问,门外的僧人一句话都没答理他。
这两天来,周云不断地回想着慧觉禅师被害当晚的情形,可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禅房门外听到的声音,不象是慧觉禅师本人发出来的,那么凶手到底藏在哪里呢?房梁上那响声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凶手会隐形?
另一个让周云生疑的地方,就是杀害慧觉禅师的是什么人?周云的直觉是杀手与那块玉佩有关,可惜的是慧觉禅师遇害时,周云来不及去查看他身上的玉佩是否还在,如能证实慧觉身上的玉佩被取走了,则必定可以证明杀害慧觉禅师的就是一直藏在暗处的另一方势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对方显然利用了慧觉那一方急欲夺回周云手中玉佩的心理,顺势导演了这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周云现在才看清楚了形势,自从他步入少林寺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这两股势力互相博弈的一颗棋子;而且这股势力重新活跃起来的话,现在叶飘他们的处境就堪忧了。
周云又想,他杀害慧觉禅师的这条消息现在可能已经在少林大会上传开了。慧觉禅师被害的消息对正在庆贺武林同盟成立的人们来说,绝对是一件惊天噩耗,想必周云这个名字已在一夜之间臭名远扬了。想到这,周云苦笑起来:“不知叶飘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天,石门上的小窗口被打开了,一缕光线透了进来,外面已是黄昏。有僧人从窗口向内窥视了一下,又把窗口关上,接着门外响起了铰链滑动的声音,石门被缓缓地打开,洪兴帮的侯帮主出现在门口。侯帮主跟身边的僧人交待了一句话,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石室,石门又在铰链声中缓缓地关上,只留了门上的小窗口开着。
侯帮主看着周云手脚上的铁镣轻轻地摇了摇头,周云反倒宽慰地笑笑:“寒舍浅窄简陋,侯帮主莫见怪。”

侯帮主语带惋惜地说道:“周老板,此事非侯某所能理解,你或许有你的理由,不过……”他叹口气,转而说道,“你曾助候某解开胞弟遇害之迷,侯某欠你一个人情,这次侯某已尽力替你在方丈面前美言……”他扭头看了看小窗外的天色又道:“明日一早侯某便要离开少林寺了,望周老板多多保重!”
周云道:“侯帮主能来探视周某,周某已感激不尽,日后周某若能洗脱冤情,必当登门叩谢!”
侯帮主摇着头道:“周老板何出此言,你我同在江湖,互相照应而已。侯某该走了,周老板有什么需要托付于侯某的吗?”
周云低头想了想道:“周某有一个请求,请侯帮主查问一下,山下小镇中应有一位叫叶飘的男子,他是周某的朋友,麻烦侯帮主替我给他捎个口信,就说周某现在被关在少林寺的石室中,一切尚好,不必担心,叫他们暂时不要单独走动,万事小心为上。”
“好,此言一定替周老板带到!”侯帮主一抱拳,“侯某告辞了!”
侯帮主走后的次日,周云算了一下,少林大会应该在这天结束。晚饭之后不久,石门上的铰链又响了起来――这次出现在门口的,是凡逸方丈一个人,手上居然还拿着一只茶壶和两只茶杯。
周云虽然有点意外,还是礼貌地站了起来,心想:“少林大会今天刚好结束,是时候来处理我这件事了。”
凡逸方丈并不急着进屋,他对门外的僧人道:“把周施主身上的锁镣取下来。”门外的僧人应声进来,先在石室内点上一盏油灯,再解开了周云身上的锁镣。
凡逸方丈这才满意地缓步走进石室内,命门外的僧人重新把石门关上,指着室内唯一的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对周云道:“周施主请坐。”
周云本已作好最坏的打算,他不是要遭受严刑之苦,就是要被关在这里数十年好接受少林寺的教化来洗心革面,甚至还要被迫进入佛门一心向佛,现在凡逸方丈的态度让周云颇为迷惑――难道少林寺是这样对待武林重犯的吗?
凡逸方丈见周云站在那儿迟迟疑疑半晌不坐,便微微一笑自行坐下,一边摆好茶壶茶杯一边道:“周施主信不过老纳么?”
“不是不是,”周云忙道,“周某身负两项杀人罪名,大师还如此以礼相待,是以让周某不明所已。”
凡逸方丈道:“有罪无罪,皆在一念之间,周施主不必顾虑,只管将两次杀人事件时的情形向老纳原原本本道来,老纳自有分数。”凡逸方丈语气和缓,但依然带有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他再次示意周云坐下,然后给两只杯子斟上茶,双眼却一直没离开周云。
“大师教导的是。”周云向凡逸方丈深施一礼坐了下来。他本无邪念,心中自然坦荡,便把自己误杀沈婆婆之子以及在慧觉禅师房中发生之事详尽地告诉了凡逸方丈。
凡逸方丈听毕,似是自言自语道:“误杀关震一事,据周施主所言,施主与死者关震素不相识,不但无怨无仇,相反还有寻亲之恩,倒是对方无故攻击施主在先。”
周云苦笑一声:“大师所言正是,只是苦于没有人证,周某每当念及此事便寝食难安。”
凡逸方丈抬眼盯着周云道:“周施主难道从没想过,此人为何无缘无故向你发起攻击?依老纳看,此人在被你找到之前一定受过惊吓或袭击,他惊慌过度才会不问缘由地向你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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