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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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不久,一名小和尚举着烛台,领着两名僧人走了进来,他向禅房内的看守僧人道:“慧觉禅师吩咐,带周施主去他房间问话。”
于是四名僧人押着周云,跟在那名小和尚后面,在寺内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阵子。周云心中盘衡着一会儿该如何与慧觉交锋,没去留心这一路上的景致,只是感觉到他们六个人在夜色中依稀经过了几处大殿,直到小和尚停了下来,周云才发觉他们来到了一间大房子外面。那小和尚轻叩房门道:“禅师,周施主带来了。”
禅房内传出慧觉禅师低沉而空洞的声音:“请周施主进来,其余人留在外面等候。”
小和尚不敢怠慢,连忙应声“是”,轻拉开房门,把手里的烛台交给了周云,待周云走进房内,他又重新在外面把房门拉上了。
周云踏进几步,发觉这禅房不但大,而且大得有点奇怪――房内四壁空空如也,只有房中央几根柱子的影子在上面微微地跳动,慧觉禅师一个人坐在那几根柱子中间的一个蒲垫上,面前的小矮案上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空屋孤灯,整个禅房显得异常诡秘。
周云不知道这慧觉禅师要搞什么把戏,便小心地再走近几步道:“慧觉禅师,那事我已想好,我们可以作个交换。”
慧觉禅师却一声不吭,似等着周云把交换条件说明白。
周云又道:“只要禅师能力证我的清白,我自会从朋友处取回玉佩交给禅师,绝不食言。”
慧觉还是一言不发地坐着。
周云心中奇怪:“这狡猾的和尚难道又变故了?不会是叶飘那边出了什么乱子吧?他们想在这里对我下手吗?这里是少林寺,他们的胆子也忒大了吧。”
“我的提议如何?慧觉禅师?”周云沉住气再问道。
慧觉毫无反应。
周云疑窦大增,壮起胆子再走近一步,一边叫着“慧觉禅师”一边举起手中的烛台照过去――只见慧觉半睁着眼,面容似笑非笑僵坐不动。
“不妥!”周云心中一惊,忙伸手去拍慧觉的肩膀。这一拍之下,慧觉禅师居然慢慢地向后倒去!周云忙把他扶住,这时慧觉头一歪,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喷得周云一手都是。周云顾不得许多,先探他的鼻息――慧觉竟已死去!
周云张嘴就要呼叫,但又转念一想:“刚才在房外明明听见慧觉在和小和尚说话,现在见到的却是一具尸体,如果我现在呼叫,门外一众僧人必认定是我杀害慧觉的,混乱之间真凶就可趁机逃脱。这样岂不中了真凶的诡计?假如慧觉在我进来之前就已死去,那么发声让我进屋的人必定就是真凶,而且说不定现在还在房内,我绝不能让凶手的诡计得逞!”想到这儿,周云举高烛台四下张望,房间里除了靠墙放着一个矮柜和几个大箱子之外,无甚藏身之处。周云正要过去搜索,就听到屋角的房梁上极其轻微地响了一下。
“在梁上!”周云心中叫道。他弯腰慢慢放下烛台,然后飞身轻轻地跃上了头顶的房梁。
房梁上光影灰暗,屋角处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周云伏在梁上,小心地向发出声响的那个角落爬过去。
这时禅房外却突然喧闹起来,只听门外的几名僧人齐声道:“方丈!”紧接着房门“哗”地被拉开,房内一下子光亮起来。周云马上去看屋角处的房梁,那里却是半个人影儿也没有!
下面传来了几个人边走进禅房边说话的声音,其中凡逸方丈的声音格外清晰:“照侯帮主所言,这位周施主并非歹人,老纳定会嘱托慧觉禅师细心查实。”突然,他们同时安静了下来,然后几乎同时惊呼起来:“慧觉禅师!慧觉禅师!快来人!”杂乱的脚步声奔向慧觉倒下的地方。

片刻,凡逸方丈带着震怒和威严的声音响起:“慧觉已去矣!众位勿动现场!命戒律院弟子速速封锁此处!”
几名僧人应诺一声,脚步声向门外奔去,房门又是“哗”一声被关上,禅房里突然寂静得怕人!
周云贴在梁上动也不敢动,完全不知道房间内现在是什么情形。
只听凡逸方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说道:“梁上的施主,请现身吧!”
凡逸方丈这句话尤如一声惊雷,把周云身上的汗毛都惊得竖了起来――他明明没发出任何声响,气息也控制得极为细微,这凡逸方丈内功难道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地,竟能听出梁上有人?莫非梁上另有……周云再次望向刚才传出响声的屋角――那里确实什么也没有。
下面凡逸方丈的声音又道:“梁上的施主若是不肯现身,莫怪老纳不客气了!”
周云知道自己确是被发现了,只好拍拍身上的灰尘,硬着头皮从梁上跳下去。刚一落地,两把剑便一前一后地贴在他的前胸与后背,房内的三人都低声惊呼起来。
侯帮主把剑从周云前胸撤开道:“周老板,是你?!”
“罪过!罪过!”凡逸方丈立掌念道。
周云转过身,看到身后的东安堂洪帮主也正一脸惊讶地收回他的剑。
“周老板,你曾经帮过我,我一向把你看作是侠义之士,刚才还专门替你在方丈面前美言几句,没想到你……你却做出如此……如此天理难容之事,实在是……实在是……”侯帮主难堪与恼怒交织,说话也不象往日那样利索了。
“你们一定都认为慧觉禅师是被我所杀的,但你们听我解释一下,其实在我进房前慧觉禅师早已逝去,凶手另有其人!”周云大声辩解,但凡逸方丈、侯帮主、洪帮主三人的表情却是一点儿也不相信。
“周施主莫再狡辩了。”凡逸方丈指着周云沾了血迹的右手,又指了指慧觉尸体旁的柱子。周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柱子上留着两个模糊的血手印,一个在柱子下面,一个在柱子靠近房梁的地方――凡逸方丈一定是凭此断定凶手躲在梁上的。
“好歹毒的凶手!居然预先留下血手印嫁祸于我!”周云心中想着,“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要力证自己的清白”。于是他向凡逸方丈道:“请三位前辈明鉴,此血手印非晚辈所留。以晚辈的功力,跃上房梁易如反掌,何需如此攀爬借力?晚辈刚才是因为惊见慧觉禅师被害,又听得梁上有异响,才跃身梁上察看,未想三位前辈恰好进屋,晚辈一念之差未能及时现身,以至引起三位前辈的误会。”
“你的意思是真凶尚在房内?!”侯帮主重新拨剑在手,举起油灯,警觉地看着四周。
洪爷道:“让老夫看看!”说罢一手执起刚才那些僧人留下的一个烛台,一手护着烛火,纵身跳到房梁上。他在梁上四处照了一遍,说道:“梁上无人。”复又跳下来,到墙边的箱子和矮柜处仔细检查了一通,才回到方丈身旁道:“方丈,房中并无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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