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芸的学生时代 第一章 小学篇(16)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回到姨姥姥家后,小姨就带着青芸去上班,坐班车来到了很远的地方,是一个无线电厂,在北京的郊外。白天,青芸一个人在小姨的宿舍里玩老牛拉大车的纸牌,小姨下班回来有时也和小姨玩。
中午和晚上小姨会从食堂打饭回来,通常是炒白菜和馒头,青芸吃得很香甜。晚上的时候,几个女工在宿舍里玩拱猪,脸上贴满了纸条。有时,晚上的礼堂里还会放映电影,是“火红的年代”或“龙江颂”之类的影片,青芸不知看过多少遍,有的台词青芸都能背了。
“龙江颂”里有一个场景,女主角一个劲地让男主角往前看,男主角说:“我什么也看不见呀!”女主角说:“你应该看到**,是阶级敌人蒙蔽了你的双眼。”青芸奇怪**离那个山沟这么远,那个女书记怎么会看到**呢?青芸认为,既使是不被阶级敌人蒙蔽了双眼,也应该看不见**的呀!
青芸从北京回来,不仅琴艺上多多少少有些进步,还带回了一条自己心仪已久的红绸子红领巾,那是北京的大姨夫用舞台上的废绸子给青芸剪了一块下来。青芸很喜欢北京,北京的大街上到处能看到解放军叔叔在站岗放哨巡逻,到处是红墙和高高挺拔的白杨树,树上有许多的树疤,犹如哨兵们警惕的眼睛,街道宽敞而整洁,比滨海美丽多了,还有这么多青芸没有去过的公园。
开学后,青芸和同学们讲着自己在北京的见闻,同班的小珉知道青芸练上了小提琴,过不多久,小珉说自己也开始练小提琴了,找了一个上初中的学生做老师。于是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凑在一起练琴。青芸虽练得时间不长,但必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就看出小珉拉琴时有许多不专业的毛病。不过,青芸自己也养成了太专业的毛病,那就是一边拉琴,一边用右脚打拍子,这个毛病一直带到了大学里。
四月五日,又传来**反党事件的消息,说有一大群阶级敌人借口在**广场悼念周总理,进行反党反社会主义活动,张贴反动诗词,什么“我哭豺狼笑,扬眉剑出鞘”等等。
谁是豺狼,分明就是向无产阶级专政示威,妄图颠覆无产阶级政权,全校上下一片紧张气氛,又进行了一通阶级斗争激烈化的教育。可没过多久,又传出了哀乐声,是敬爱的朱德委员长逝世了,又开起了追悼会,青芸心想,今年是怎么了?
暑假的时候青芸又来到了北京。这时的青芸又大了半岁,已经十周岁了,大人们对青芸的要求更严格了,要求青芸作些家务活。姨姥姥还说姨姨们小时候像青芸这么大时,早已会做饭了,可青芸几乎是什么也不会,这怎么行,长大了怎么生活?
然而青芸不喜欢作家务,以前在自己家也总是做家务,到这里还是无法逃避,所以是支支动动,一点都不主动。这时的大姨已怀了孕,快要生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很辛苦的样子。于是青芸不得不帮着干一些活,比如吃完饭涮涮碗什么的。

地震了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的夜里,天气很闷热,青芸正在睡梦中,突然听见屋里传来有节奏的吱吱扭扭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简易的钢丝床上不停地翻动的声音。青芸迷迷糊糊地想:“小舅舅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弄得钢丝床吱吱响,都把人吵醒了。”可听着听着,青芸觉得不对呀,小舅舅睡觉再不老实,也不会弄得玻璃也跟着响啊,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听见小姨喊了一声:“地震了,快跑!”
于是大家灯都顾不得开,就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屋,青芸情急之下,光着脚跑到了院子里的空地处,大地仍在上下有节奏地抖动着,几分钟后终于停止了,像一个刚发过疟疾的病人,这时,只听后院的山墙“轰”地一声倒塌了,好在没碰到人。大家觉得仍不安全,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屋穿上衣服,青芸也穿上了鞋,锁上房门来到了长安街上。
长安街上依旧灯火辉煌,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街上,大家席地而坐,静候着天明。车上居然仍有轿车驶过,但速度很慢,好象参观似的,小姨说那是外国人的车。天还没亮,小舅舅就去单位了。
天亮后,仍有小的余震。谁也不敢回到家里去。可天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几个人站到了一家单位的大门口处避雨。青芸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老太太躺在一张简易床上,两个儿子举着块大塑料布各站在床头处。
雨停后,大姨夫他们马上回到家里找到些塑料布和木板,开始和同院的邻居们合伙搭盖临建棚。搭好后,垫上砖头,铺上木板,就成了床。小舅舅也从厂里回来了,居然带回许多的塑料布和竹苇帘,都派上了用场,居然把大棚盖得有模有样。
第二天的报纸上,登出这次地震有中心是唐山,国家已派去了大批的解放军和援救队伍前去支援。还写着外国人反映北京虽遭到了地震,但大街上,人们的表情并没有很惊慌的样子,夸赞中国人的勇敢。
旁边单位的礼堂里也住满了人,人们在地上铺上了凉席,成了一张张的简易床。邻居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大棚里,几家人相处得如同一家人一样。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回家,轮流在大棚里看着。晚上是绝对不敢睡在家里的,都睡在大棚里。
死亡的数字很快在报纸上公布了下来,大家都吃惊不已,整个唐山已夷为平地了,死亡的人数不亚于当年的南京大屠杀,只是这次屠杀是老天爷干的,大家说,唐山之所以损失惨重,是因为唐山是煤矿城市,地底下已经被挖空了,地震严重时,地上会裂开了道大缝子,整座房子就掉了进去,听得青芸是目瞪口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