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千万富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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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可是有一天,一个难题又横在了春凤的面前。春凤的公司真的合并了,春凤因为年龄超过了四十岁,被新公司给拒收了,和春凤遭同等下场的还有几个超龄员工以及十几个孕妇、产妇,春凤才四十一岁,春凤怀揣着国家承认的高校文凭居然抵不上一个年龄?年轻就是资本!万般无奈之下,春凤又想到了他,试着拨通了他滨城家的电话,居然是他接的。
春凤先是问起他和他的妻的身体,知道尚可后,又问了问他生意上的事情。
他说:“现在工人太难找了,工厂里的工人常常是干一段时间后,就跑到别的厂子去了,连广东那边都是这样,有的厂子甚至因此关了门。”
春凤连忙说:“我们单位合并了,我马上就要下岗了,因为超过了四十岁,我去给你当工人吧!我肯定踏踏实实地给你干活。”
他说:“不是那么简单的。”春凤说:
“我从最基本的做起,你们那里的工人不是培训三天就上机器了吗?为什么不让我去你的厂子呢?我们不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吗?”
他不接春凤的话碴,接着自己的话说,“根本就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最近开始给法国的服装客户打样,已经花进去好几万了,还没有接到订单呢。想成为行家不是一两年就能学成的。现在做外贸做得好的都是以前在行业里做了多少年的,非常有经验的。”于是又说起了工序,说了半个多小时,说到最后,还是说先得做贸易,才能做工厂。
春凤说:“我是门外汉,先到你那里培训培训,才有胆子接单呀!”
他又说云山雾绕地说起来,又是如何如何的难,不是那么容易的,听得春凤开始烦燥起来。
春凤说:“照你这么说,我是没有活路了,只有饿死了?”
“也不是,贸易如果在布衣街搞,有个十来万块钱就能搞起来了。”春凤心想:“我哪去弄这笔钱去?”
可很快他话锋一转马上又说:“其实风险最小的还是跑礼品,拿着一些样子,到各个公司转,或是问问人家要什么,然后去给人家去订货”
他的话又让春凤想起了以前他让春凤拿着他家服装的样子去到处找人订货,没想到春凤好不容易拉到了订单,可他们的货却早已处理了,着实被人家利用了一把。听他的话,春凤的心越来越冷,他说了一大堆,春凤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不愿帮任何忙!
春凤的脸开始发烧,一股怒火油然升起,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跪地乞讨的乞丐,出卖了自己的自尊却讨不到一文钱,又像一个找人借钱的人,让人家把自己问了个底掉,却没有借到一分钱,反而还遭到人家的耻笑。他问春凤什么时候歇班?
春凤没好气地说:“很快就不用上班了。”
春凤随口问他:“刚过了圣诞节,美国正在放假,是不是可以轻松一些了?”
他说:“还是很忙的,一会儿就回工厂。”春凤一看表,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春凤说:“一会儿?大晚上的开两个多小时车?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过去找你,干吗要说这样的瞎话?”
他说:“我没瞎说,我们经常是半夜往工厂赶,第二天好处理工厂的事务。”
春凤的手机响了,是同事打来的电话,于是春凤说:“我先挂电话了。”就放下了他的电话。
接完同事的电话,春凤坐在沙发上,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到现在为止,春凤才有些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春凤咬牙切齿地暗骂道:“这个该杀的混蛋。”春凤想以后还是不要联系的好,否则说不定哪天自己会控制不住,真的会杀了他!一个对生活充满绝望、悲观厌世的女人什么事会做不出来呢?
春凤恨他,更恨自己,没想到自己已经堕落到向他摇尾乞怜的地步了,自己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念了这么多书真是白念了,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错啊,自己在遇到困境时,想让他念及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的情份上多多少少帮自己一把,自己有什么错吗?要错也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人,但是知人知面难知心,这又能全怨自己吗?春凤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冷酷无情,连自己曾心仪的人都对自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记得他以前最爱讲的一句话就是:“我们俩在一起是缘份,这种感情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既使你到了七老八十,变成了老太婆!我还是一样地喜欢你。”这种话他重复的次数太多了,以致于当时春凤就说:“你别这么讲,我并没有让你承诺什么,可是你总这么说,以后你如果变了,我会恨你的。现在想想,他说的这些话都是鬼话,都是些不用花钞票的便宜话。
春凤想:“如若当初自己和许许多多的女孩一样,让他满足自己物质上的需求,自己现在也许倒不会这么恨他了。自己这么恨他,是因为觉得他欠自己的,这笔债他早已有能力还,他却不还,而且他认为并不亏欠自己。没想到他这么无情无义,难道自己不该恨他吗?”
春凤再也不想和他联系了,就当从来没有遇到他,然而春凤的内心却做不到。春凤依旧做同样的梦,常常梦见他和他的妻,梦见他们那高高的厂房,梦见他被前呼后拥着,又梦见他们俩以前的陈年旧事,甚至梦见了他们的孩子。但春凤一直按捺着自己,不再给他打电话,到了春节也没有问候他一声,就当他死了一般。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天气渐渐暖和了,春天来了,经过几个月的折腾,春凤却依然饱受着恶梦的折磨。终于有一天,春凤想:“我干吗老跟自己过不去呢?既然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不能放下他,为什么不和他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呢?”
于是春凤仿佛是存心跟他跟自己找别扭似的,非要他帮自己的忙。春凤想:“他这么有钱,找他借点钱,总还是可以的吧?如果他不借给自己钱,那也让自己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于是春凤又约他见面,他说很忙,要回厂子。
春凤说:“你最好出来一趟,否则你会后悔的!”听了春凤的狠话,他终于答应见面,这回他比较谨慎,选择的是海河边,而不是在他家里。
依然是原先约会过的地方,只不过滨城近来的发展很快,海河边已然美丽得快让春凤认不出了,春凤觉得这种西洋风格很像上海的外滩,只有春凤已芳龄远逝,再也不是那个二、三十岁的小女人了。正是“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望着远处如飞鱼般凌空而起的新桥和新起的一幢幢摩天大厦,春凤感慨万千。滨城这几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近两年,随着城市的高速发展,物价飞涨,房价飞涨,股市大涨,为了迎接奥运会的召开,大兴土木,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新体育馆建成,新修的快速路纵横交错,春凤庆幸自己不开车了,否则还真不认道了。
老百姓仿佛一夜间都成了有钱人,房价越高,越有人排着队地去买房,唯恐把自己落下,电视里早就报导过有的人为了买到中意的房子,拿着睡袋和棉大衣等御寒物品半夜就到房地产销售处排队的事了。
新盖的城中城高级住宅充拆着市中心,给人的感觉是把城市的旧城区整个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毫华住宅,而春凤的感觉是把城市的心给掏空了,又换了个新的心一样。好几次晚上春凤骑车回家,很有方向感的她居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变化可以称得是上日新月异。这些城中城的住宅,已经卖到了一万五以上一平米,甚至是二万,而且还不断地攀升,既使是破旧不堪的二手房,也都买到了七千元一平米以上,现在还在涨,新旧房的房价每月以百分之十以上的速度攀升,所以房价越贵就越有人买,好像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这么多有钱人。
记得前两年他说花二百多万买了七千多一平米的精装修房时,春凤的家人都惊叹不已,而现在连破旧不堪的二房手都卖到了这个价,市中心的甚至是一万多,可大家还在抢着买,他买的房现已涨到了一万多一平米,后来听说他又花三、四百万在他家附近买了一处,当时春凤戏称说自己也想买房时,他却劝阻说现在的房价最好别买。
奢华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却不属于春凤。春凤的感觉是什么都涨,就是工资不涨,每次去超市和菜市场,春凤都感到自己越来越穷,牛奶都涨到一元五毛钱一袋了,而以前只有一元钱,油也涨了百分之五十,菜市场里的肉和菜都奇贵,春凤又不甘心整天吃罗卜白菜,该吃什么还吃什么,早就感到有些抗不住了。
现在自己又下岗了,全凭老公一个人的工资,而老公那里也很不稳定,竞争很激烈,随时都有被炒鱿鱼的可能。眼看就这么坐吃山空了,而春凤住的那套母亲名下的房却总有因拓宽路面要拆迁的传闻,要是真的给拆了,自己到哪里处去,领的拆迁费只够去到更远的郊区买套房,难道又是因为没钱,自己由城里人变成了农村人?春凤想想都难以接受。
这几个月春凤不是没有找过工作,但都因为年龄的关系,被拒之门外。自己有英语本科文凭,想到夜校学校当老师,可人家说要在职的老师,所以只能在家里做做家教。
春凤以前做过进出口业务,英文方面也好,按理说做个海运方面操作员应绝没问题,可人家都招三十五岁以下的,既使说是三十五岁以下的,由于是滨城的抢手行业,年轻人都削尖脑袋往里挤哪,实际上只要三十岁以下的而且还是要经验丰富的。
正当春凤胡思乱想时,他来了,依然开着他的丰田车。他下了车,款款地朝春凤走来,他看上去还是显得那么年轻,一点也不像年过五十的样子,依然那么朝气蓬勃,今天上身穿了件雪白的保暖衬衣,下面是一条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裤,衬衣掖进西裤里,露出锃亮的皮带扣,足下登着一双夸夸作响的黑皮鞋。
他的打扮像个王子,让春凤有些诧异,因为很少看见他这么衣冠楚楚的样子时,迎着春凤诧异的目光,他开口了,说:“刚出席完一个企业家联谊会,不穿得像样点不行啊!”他告诉春凤联谊会上,有许多市里的领导人,会上,有人号召企业家们给希望工程捐款,气氛踊跃,许多企业家都捐了,有的甚至捐了一百万。
春凤说:“你捐了吗?”
他说:“捐了。”春凤问:“捐了多少?”
他说:“十万元。”
那股酸酸的东西又开始在春凤心中泛滥而且直往眼眶里冲。春凤忍住泪水,直截了当地说:“你既然这么有善心,又有善举,眼前就有一个人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我求你来帮帮我吧,既然你不让我去你厂子里上班,那你借给我一些钱吧,我有急用。”
他听了,脸色马上就变了,刚才还是神采飞扬的表情一下子就阴云密布了,他说:“公司里的钱不能动,她管着财务,每一分钱的去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春凤知道他又拿他的妻当挡箭牌,也许他已经后悔刚才得意忘形之际和春凤说了捐款的事。
春凤说:“我知道许多男人都有小金库,你不会不让你妻知道?”
他看上去有些恼怒,说:“你要钱干什么?”
春凤说:“我想租间门脸房。”
他说:“现在房价飞涨,租门脸房很贵的,万一你赔了本,你拿什么还?况且你现在又没了工作?”
春凤说:“正是因为没了工作,才要想折啊,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既然你不让我去你工厂上班,那你就在钱上帮帮我吧,我只是借,又不是不还?你每年的利润就有五百万,几万元钱在你眼里还算得了什么,你几天不就挣出来了?”
他说:“你到底需要多少钱?”
春凤以为有了希望,就说:“我需要五万元。”
他说:“你让我上哪去给你弄这笔钱?”听他的口气,好像他是一个比春凤还穷的穷人。
他说:“五万元钱,你找你妈、你妹妹,还有你那些有钱的亲属,大家一凑不就凑出来了,干吗非找我要?”
春凤正色说:“我只是借,又不是不还,我是可以找别的人去张罗,但我觉得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最应该来帮我。”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他,他说:“你怎么这样想,凭什么我该帮你,难道我欠你的不成?”
春凤按捺着火气说:“你就是欠我的,你以为我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吗?你可是我献身的第一个男人。我为了爱你,付出了我的身体,甚至是我的血肉,我又得到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和你吃吃饭?”
“我觉得对不起你的妻子,犯罪感、羞愧感一直在折磨着我,我怀了孕又整天担心惊受怕,怕被人发现,妊娠反应让我天天都很难过,可又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做流产时,面对医生和护士那质疑的目光,我心如刀绞,而手术时所忍受的痛苦更是你想不到的,这些都让我觉得是上帝在惩罚我,我是个杀人凶手,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难道这些痛苦都是我该受的吗?”
“我和你交往的那些日子,成天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承担的风险比你大得多,难道是吃吃饭就能了事的吗?这毕竟是中国社会,我是个女人,你有没有为我着想过,你让我怎么做人?男人玩乐被称之为风流,而称女人则为**,你就忍心让我在心理上精神上背负这种罪名吗?”
“你不说又有谁知道?”
“我毕竟受的是中国的传统教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让我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让我等你两年,你还说咱俩相处是缘份,既使我到了七老八十,成了老太婆,还一样爱我。”
“那些事早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吗?当初一切不都是你自愿的吗?难道在和我的交往中你就没得到享受吗?那时请你吃饭也是很贵的,再说了你当初也没有找我要什么呀?”
“我要的是你对我的关爱,是和我长相守,是对我的提携,是对我在事业上的支持,当初你能做到吗?你以为爱是什么?就是几句廉价的甜言蜜语,就是上床?就是两人在一起吃吃饭?既然你说爱我,那就不应该眼看着你爱的人受穷。以前你没有这个能力,既使我要你也给不起。”
“那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他颇为得意而嘲讽地问,特意在“这个”两字上拉着怪音。
“我并没有什么过份的要求,我只求你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借钱给我。可没想到你又旧计重施,把你老婆搬出来当挡箭牌,当初,你曾借给刘强三十万作工程款,你怎么就不能借给我一笔钱呢?”
“以前,我为了爱你,把自己无私地奉献给了你,对于我的这片真情你应该更珍惜才对,难道你视而不见?也许早就暗暗得意,觉得自己是多有魅力捡到了一个大便宜,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年轻女人的芳心,也许还暗地里嘲笑我是你遇到的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呢!我不信你真的就这么不负责任!难道你不觉得亏欠我什么吗?”
听了春凤的话,他更火了,说:“今天在这你把话非得给我说清楚不可!我怎么欠你的,怎么不负责了?当初也是你自愿的,你后来流产,是我陪你去的医院,我还给了你二百元钱做营养费,你说我怎么不负责了?我倒觉得我负责得很呢!我欠你什么,我什么都不欠你,你说我无情无义,我如果无情无义,这些年我早就不联系你了,可我没那么做,足可见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要说欠,是你欠着我!”
“怎么倒成了我欠你的了?哼!真是天大的笑话!”春凤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笑着问。
“你不欠我的吗?你欠我儿子的一条命!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儿子啊!你知道我多想有一个儿子吗?我为了想要儿子,宁可让我老婆超生,可结果还是女儿。”
“我当初那么劝你,你生下来后我把孩子送到农村去,由我安置,什么都不用你来操心,你就是不听,非要打掉这个孩子,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说罢他仰天长叹,双臂举过头顶,一副悲伤的样子,然后扭过头来,冲着春凤,居然两眼含泪,仿佛最受伤害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春凤:

“是你杀死了我的儿子,你是杀人凶手,你就该受到惩罚,我还没找你赔我儿子的命呢,你倒怪起我来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春凤,我对你早就没有爱了,只有恨!”
听了他的话,春凤愣在了那里,真是惊得目瞪口呆,她张口结舌地问:“你恨我?你恨我什么?”
“难道我不该恨你吗?自从你杀了我唯一的儿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你了!凭我的魅力,换作是别的女人,肯定会同意我的主意,乖乖地把孩子生下来,可你偏不,什么名誉啦之类的跟我讲一大堆的废话,难道你还怕生下孩子后,我不给你补偿吗?如果你给我生了儿了,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后来,当你告诉我说你交男朋友了的时候,当你决定离开我的时候,我就更恨你了,我恨你离开我,抛弃了我,让我的自信心大受打击,你还口口声声地说爱我,爱我就应该无怨无悔地跟着我,爱我就应该只是付出,不图回报,爱我就应该不管我是天使还是魔鬼,不管我是已婚还是未婚。可你却这么快就反悔了,我去你家里借钱,你都不帮我。以后我还联系你,就是想能和你重温旧梦,重新征服你,可你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不拾我的碴。”
“我既然结了婚,当然要对我的婚姻负责,对我的丈夫忠诚。”
“别拿这些当借口,告诉你吧,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报复你,就是要你看到我的成功而难受后悔,后悔当初应该把孩子生下来,后悔离开了我去跟别的男人结婚,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对我的三心二意,才导致你今天受穷,你是活该,是自找,是你自己犯贱!”
春凤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天啊!这就是我那曾令我爱得入骨、成天魂牵梦绕的翩翩美男吗?他的心竟是如此的肮脏,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当成了廉价的生育工具?还是母猪母狗?他说我杀了他的儿子,他这是为了逃避他欠下的孽债故意这么说,如果这样的话,那说明他还有点良知,但他骗得了他自己的良知吗?也许这样的话说久了,连他自己也相信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良知,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家伙!
春凤春凤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股热血直往上冲。春凤想:“我如果真的顺了他的意,那就会大不相同吗?这样的人把感情看得如此淡薄,就真的会在乎自己的骨肉吗?”
“报纸上登的某美女作家被男人**,连生三个孩子后被人抛弃,就是实例,而那位美女作家既有才学又有美貌,不知比我强出多少,居然还遭此下场,何况我当初又怎能抛下工作抛开父母,失踪个一年半载,那我的父母找寻不到我,岂不要疯掉?生下后把孩子托养给别人,自己不闻不问,这又怎么可能,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母子连心,而生生地骨肉离散,那我岂还能活吗?”
“自己曾看过台湾的电影《世上只有妈妈好》,那位母亲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心甘情愿地把儿子送到那个曾无情地抛弃她而无法再要孩子的男人家,结果自己因思念儿子过度而疯狂,我的神经就能保证比那位母亲坚强吗?他把我当成了廉价的生育工具,还是猪狗马牛?何况动物还有舔犊之情,乌鸦尚有反哺之义呢,我认识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人心还是肉长的吗?以前看过的只有小说中才有的人的贪婪自私的本性现在就活生生血淋淋地展现在我的面前,真让人难以置!”
想到这,春凤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无耻,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良知?我明白了,你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不值钱的假话、谎话,其实你只是想**我于股掌之中,根本就是**我,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怪只怪我当初瞎了眼,明白得太晚了。你说的这些话就够你下十八层地狱的!你会遭报应的,让天打五雷劈,我恨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春凤以前一直以为:“他爱自己就如同自己爱他一样,为了爱都是可以付出的,他向自己索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毫不犹豫地就奉献了,可春凤想要的长相守和事业上的帮助,他当时却给不了,可现在才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想到过给,或者人家以为吃顿饭、给点廉价的营养费就算付出了。美好的爱情到了最后居然演变成了一场不公平的交易,本来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都很看重这段感情,能够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帮助自己,借给自己钱,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简直是奇耻大辱!
春凤觉得自己连妓女都不如,而他连嫖客都不如!妓女尚且明码标价呢,买卖公平,两不相欠。更不如那些贪官污吏包养的二奶,凭借着高超的手腕,她们能让那些男人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不惜挪用公款,贪污受贿来满足她们的**,最终成了红颜祸水,自己无论是在美貌上还是在智力上居然都比不上她们,以前自己瞧不起那些为了满足物质上虚荣向情人索要东西的女孩,觉得不应该把爱情和物质混为一谈,现在想想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白白地被人家利用了感情,为爱付出这么得多,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自己真是猪狗不如,太下贱了,比妓女还贱!真是活该!是自取其辱!”
而现在的他在春凤的眼里更不如嫖客,这个该杀的东西!
春凤觉得自己像一件穿破的旧衣服一样被丢到了一旁。春凤恨他,更恨自己当初瞎了眼。
“一定老天在惩罚我,是我自己不好,没有能力没有手段来拢住男人的心,我自己的智商肯定有问题,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傻更下贱的女人吗?”
想到这,春凤双手掩面痛哭流涕,瘫软在路边的便道上,他看到春凤这个样子,冷笑一声,昂着头潇洒地走开了。
春凤脑子里乱轰轰地,觉得了无生趣,春凤感到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暗淡无光,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街上的行人如鬼魅一般,飘飘荡荡,车水马龙声也渐渐离她远去,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这真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她觉得心越来越冷,以至一股寒气袭遍全身,春凤这时厌恶一切,厌恶这个世界,厌恶他也更加厌恶自己。“为什么善良的人会活得这么痛苦,而恶人却活得有滋有味?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太没意思了。天啊!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老天!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春凤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却让我受到如此的惩罚吗?而他竟然是如此的成功!我为什么会得到如此的报应,难道他不是坏人,而我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吗?“
“天欲绝我,我欲何求?老天,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就不如顺了你的意,死给你看好了,让我到阴间,化作厉鬼再向他讨债!”
一个声音在春凤脑海里回荡:“去死吧,离开这浑浊不堪的世界!去死吧!去死吧!”
这个声音一直纠缠着她,让她心神不宁,挥之不去,她突然醒悟到许多人自杀前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香港著名影星张国荣不就是因为拍了影片《异度空间》后,一直处于戏中的抑郁状态而无法自拔,总觉得有个阴影在背后跟着他,最后终于和影片中的主人公一样从高楼坠下,从而香销玉殒,令多少人叹息。
前几年有什么教的信徒剖开自己的肚子去寻找什么轮,有的甚至向自己的父母举起了屠刀,有的甚至**,居然做出如此愚昧至极的事情来,据说都是受了发自内心的某种声音的指导,想到这些,春凤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自杀者的心理,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已经具备了和他们一样的心理,但她并不觉得害怕,觉得自己来到世上,爱也爱了,恨也爱了,也苦过也甜过,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多少对不起孩子,没有给孩子留下什么遗产,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让她好自为之吧!
于是春凤来到了本市那座著名的高楼,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已经有好几个人抵挡不住它的诱惑为之纵身一跳。楼的对面是一家医院的停尸房,每天早上都可以听到送葬人的哭声,原先楼的底商是家实力雄厚的电器城,楼刚盖好时这家电器城还着实兴旺了一阵子,可自从那楼顶上跳下几个人后,就越来越冷清,终于关门大吉了。
春凤选定了这座楼,是因为觉得如果世间真有灵魂的话,那一定是一个灵魂聚集的地方,也一定是个灵魂升天的好地方,不管怎么样那里离天堂也许更近些,拥抱蓝天,体会飞翔的感觉是再好不过的人生最后一次体验。
春凤气喘嘘嘘地爬到楼顶,举目一望,还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仿佛人在山顶上,看到下面的汽车都跟火柴盒似地大小,路上的行人也如同蚂蚁般的渺小,人活一世犹如草木一秋,也不过如此,生命是如此渺小,与其苟且活着,还不如拥抱死亡,回归自然也可称为一桩快事,更何况还能体会飞翔的感觉。
当春凤向下望时,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使她产生了想纵身一跳的冲动。她一步步地朝楼的边缘走去,没有恐惧,竟然还有些兴奋!是为了即将告别的人生,还是那飞翔的感觉?春凤自己也不清楚。
楼顶上除了风声,其它什么声音也没有,更没有什么所谓灵魂的声音,就连那在她耳边或是心头一直纠缠不休的声音也似乎安静了下来,周围是那样的寂静,而太阳却显得更加耀眼,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让我再最后一眼看一看这个城市吧!”春凤想。
她举目向四周望去,只见远处的天塔仿佛是一把刺向天空的利剑,屹立在那里,金碧辉煌的摩天大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远处的摩天大厦比比皆是、鳞次节比,犹如一座座不朽的丰碑,构筑成城市中的水泥森林,让春凤不由得想起那浩淼无垠的原始森林。
“是啊,以前最爱看动物世界了,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其实人类自己不也是处在这城市森林中,还美其名曰适者生存吗?”
城市的喧嚣声离她很远,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春凤的耳边只有风声在呜呜作响,像人的哭声。楼顶上的风很大,她脖子上系着的白丝巾也随风飘舞起来,于是春凤解开它想把它系紧些,不料一失手,它居然从手中挣脱开来向楼下飘去。
春凤看着它慢慢地向下落去,想象着自己的灵魂也将象它一样随风而去,那将是怎么的一种感觉?丝巾左摇右摆的,几经挣扎,虽也一度随风飞得更高一些,但还是摆脱不了地球重心的引力,似乎不太情愿地一步一步地落了下去,落到了街头上,可街上一切依旧,车照走,人照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一个捡拾的人都没有,春凤看了不禁有些失望。
“想想看,他们的头上就要有一个人飞身落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灵魂也将如同这纱巾一样随风飘荡,而世间的人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样地无动于衷,人们依然会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顶多嘭地一声坠地时,血肉横飞,引来几个围观的路人,又给新闻线人提供了一次捞外快的机会,给清洁工人平添些麻烦,而伤心的只有自己的孩子和父母,孩子会觉得失去母爱而变得无依无靠,而自己的父母会叹息空养我一场,我的夫君会感叹上哪再去找象我这样又挣钱又好脾气的廉价媳妇,而那混蛋男人还会觉照睡,酒照喝,依然发更大的财,玩更多的女人。”
想到这,春凤开始不平衡起来,觉得自己死得太没有意义了,就像**讲的那样“轻如鸿毛”!虽然圣经上说,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他们死后来到上帝面前,他们的灵魂是平等的,所以人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力,人人生而平等,但现在,在春凤看来,这社会是不平等的!当自己行使用了爱的权力后,却遭受到如此的结果,难道是自己该受的吗?在上帝面前我们也许平等,但在现实社会里却不是这样,他比我富有,他吃好喝好,过得闲情逸致,而我却因受到他的伤害而痛不欲生,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吗?不管怎么说,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就这样死了,真是太不值得了,死也应拉个垫背的,要死也要同归于尽才对。
想到这里,春凤干脆席地坐了下来,开始考虑起复仇计划来。春凤想:“是用刀还是用枪呢?觉得刀是现成的,家里的水果刀、切菜刀比比皆是,是现成的,最好还是有把枪,那样才过瘾,可是上哪去弄枪去呢?”
春凤想起了以前曾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惨案,说一位在美国读博士的中国留学生,因履次遭教授非难,攻读多年也不让毕业,最后忍无可忍,持枪杀了教授和学校的有关人员数人,大家在为这位留学生自毁前途和生命叹息之余,也纷纷指责他的滥杀无辜,此时春凤觉得这位留学生肯定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不由得对他抱有深深的同情,与世人的看法也截然不同。
春凤想:“自己如果就这样杀了这混蛋,人们会不会也因不识真相而指责我呢?自己倒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可我的孩子怎么办?以后她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杀人犯的孩子,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呢?而且既然要杀就把曾伤害过我的人来个一网打尽,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于是春凤又开始列起该杀人的黑名单来:“这个姓关的肯定是第一个,还有那个欠债不还的姓杨的……”春凤一会觉得自己像上帝,掌握着生杀大权,评判着人们的功与过,一会又像阎王,拿着判官笔,在生死簿上勾划着人的名字,那操控别人生死的感觉真是爽极了!更觉得自己像基督山伯爵在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但又一想不对,基督山伯爵让那些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后自己存活了下来获得了真正的爱情,而自己却要同归于尽了!
想到这,春凤黯然神伤之余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神经不正常了。
“不行!这样下去,在我还没有实施复仇计划之前就已经疯掉了,我想早晚我会报这个仇的,实在不行,等我百年之后化作厉鬼也要讨回这笔血债!”
可又一想他大自己十二岁,又天天这么玩命,为了赚钱,连命都顾不上了,肯定会先自己而去,等自己十年二十年后再到阴间去寻他,他早就不知道到哪里投胎去了,而他现在越来越有钱有势,能够从财力和实力上心理上去战胜他击垮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看来这个仇是报不了了,此恨绵绵无绝期,除非我拚了自己这条命,去杀了他,就像某电视剧里那样,女主角爱极生恨,用刀向男主角刺去,女主角是个作家,真正的文化人,但都作出了这种丧失理智的事情来,更何况我呢,杀人也许是个最直接也最简便的办法,当一个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时,极度悲观厌世时,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脱方法。可我的女儿怎么办?我怎么能这么的自私,就这么推卸掉自己为人母的责任?”
春凤感到此时自己的心好像被撕成了碎片,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上帝啊!救救我,不要让这些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念头在我心头盘旋!”
怎么办?既然决定先不贸贸然去死,那就先从楼顶上下来。
春凤从楼顶上走下来,开始在大街上溜达起来,正在这时,春凤看到了一块“心理诊所”的招牌,她觉得也许是老天爷给自己的启示,就如同在高楼顶上老天爷给她的启示一样,春凤这个人挺信命的,觉得是神在指引着她,所以就进来了,于是就有了开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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