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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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
午后。
阳光悄然,惟有蝉声撕心裂肺。
一个男子顶着烈日前行,他的身形高大,压的低低的棒球帽下面,目光如炬。
他行至一片树荫里,褪下帽子,放下身后的巨大行囊,稍事休息。
帽檐微除,便露满颜秀色,刹那使得天上的烈日为之羞颜。他站在轻轻掠过的清风中,姿态尤如临水芙蓉。只是,眼角的一缕忧愁,使得他看起来有些不得已的落寞。
除去这个男子,在树荫之下还有着一个妇人,虽然年轻,可是容颜憔悴,形容邋遢。怀中却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哇哇啼哭,妇人却眼神空洞,只管望着前方,对那哭泣的孩子置之不理。
男子的脸上出现好奇的神色,他试图和妇人讲话:“喂,孩子哭了。”
妇人像是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头望瞭望,突然嫌恶地将婴儿一扔,嘴里嚷道:“这个怪物,拿来作什么?还不如就这样把她摔死!”
婴儿落地,哭声惨烈。
男子大吃一惊,忙将婴儿抢在怀里,责问道:“她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扔她?”
“孩子?”妇人冷笑:“我的孩子早就被她杀死了。村里的人都说,这样一个怪物,一生下来就应该被烧死。”
“你说她杀了你的孩子?”男子皱起眉头:“她只是一个婴儿。”
妇人突然跳起来,一把夺过男子怀里的孩子,疯狂地撕掉那本就破破烂烂的襁褓,把婴儿白白嫩嫩的肌肤暴露在外。
突然,男子的眼睛睁大了。他不置信地看着那孩子,嘴唇颤抖起来:“这……”
“这不是梦。”妇人冷冷地说:“看见了吗?她就是这样的怪物!”
在婴儿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身体上,找不到双腿!她的身下,只有一段绵绵的紫色鱼尾状物体,在妇人的手心里微微蠕动着。
妇人脸上一阵嫌恶,作势欲再次将婴儿摔下。
“等等!”男子及时喝止了她。刚才初见鱼尾,难免大惊,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笑着:“你不要她?”

“这样的怪物,我要来做什么?”
“那好,既然你不要,那我要了。你把她给我吧。”
妇人惊讶地抬起头来,略微愣了愣。可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将婴儿往男子手里一塞,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男子苦笑,盯着怀里的婴儿叹道:“可怜,竟没有人会关心你的遭遇。”
婴儿却笑了,小嘴一张一和,似在与男子辩驳。
男子呵呵一笑,重又踏上旅途。他是年轻的古生物学家,没想到此次出行竟会在路上遇见这样一个奇怪的孩子。他看着孩子下半身的紫色鱼尾,略微皱眉: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人鱼这种生物!可生下人鱼的那个妇人,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他把手放在婴儿的鱼尾上,感觉到一阵滚烫。
慌忙把手拿开,已见婴儿下半身如扬起火焰。男子惊慌失措,放下婴儿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抱起婴儿就往某处奔去。
……
时光如梭。转眼,当初的婴儿已经长大。
她站在那里,穿着牛仔裤和黑色T恤,一头漆黑长发桀骜难驯,漫不经心地对着一群怒气冲冲的男孩挥了一挥拳头,骄傲地笑了。
忽然有人叫她。女孩回过头去,冲着那人撇撇嘴,叫了一声:“妈”。
来人坐在一辆豪华车内,是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女孩慢腾腾地上了车,阳光落在她修长洁白的腿上,原来的鱼尾竟踪影全无。
长大的她自然不记得当初将她拾得的男子,更不知晓自己并非普通人的真相。
到目前为止,她只是过着和同年纪女孩一样的生活。那位中年女性,便是她现在的母亲。只是当初的男子,却似乎消失在了人间,无人知道他究竟去了何处。
但是人鱼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和常人有着不同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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