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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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3日周日
暑假里最后一个美好的懒觉,被朵朵的电话破坏掉了。
“千万别说让我帮你补作业……”,懒洋洋地抓起手机,先发制人。
“切!去米乐星K歌吧,怎么样?我做东!”她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中爆出,有点突兀,像要跳出来似的。
“唔?哦,好啊。”我欢快地醒了过来。想象着电话那端的她,一定是汲着果汁,猫一般的样子。
11点,朵朵、林遥、栗子、绿蓠、麦壳和我在米乐星的门口聚齐了。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他自我介绍姓楚。林遥偷偷告诉我,楚生正在追求朵朵。
我们几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猛然间多了一个陌生人,气氛便有些尴尬,虽然客观地说,他看上去还不错。
最初唱得比较拘谨,声音时常断弦,只有旋律空洞洞地转,夹杂着几声欢娱的笑声。渐渐投入的时候,林遥突然哭了。我们保持着沉默,没有谁去安慰他,也没有谁再有心思唱。他的眼泪扫了大家的兴致。我想起萧瞳说过,他不喜欢林遥,就因为他太爱哭。
一个男生当众哭,的确不怎么好看。别人自然无法理解,不是当事人也没资格评判。但少年的心事,就是这样压迫着我们的神经。不知是青春过于庞大,还是我们过于渺小,大家一起醒着做梦,有时,突然间就会失重,会衰弱,会热泪盈眶。或许我们需要一点点的勇气和胆量?让我们不再怕。不怕蟑螂,不怕毛毛虫,不怕失败,不怕面子,不怕长大,不怕爱,不怕被爱,不怕遇不到真情,不怕遇到了又被伤害……
整个城市在不停地流淌。疯狂的音乐结束,我们站在原地。泪风干后,我们,也还是人群中的一处寂寞。
回到家,打开音箱,听《NANA》的主题曲,被中岛美嘉激昂深情的旋律浸透、穿透,染透了,感动到几乎崩溃。阿透正在我家玩游戏,咬着麦乐酷的吸管,煞有介事地说:“这种歌不适合一个人听。”我睨她一眼,问:“你不是人啊?”她不再理我,继续她的《模拟人生》。在那个超然物外的虚幻世界,她的人生进度比我出息多了。我刚和一个帅哥眉来眼去,她已经去买婴儿床了。

沉醉其中。明知是种游戏,仍然沉醉其中。那个世界多美,沙滩椅,冰淇淋,草莓酱,飞雪圣诞,橙色电影院,烛光约会……我觉得我和阿透就像两朵移动的花,在飘渺瑰丽的风景中,提前绽放了。
2006年9月4日周一
我常对阿透讲的一句话是:“让你的笑容甜蜜些吧,别辜负了你的名字。”她却依然苦大仇深的样子,即使笑,也是一副杀死人的目光。
半年前或更早一些,一个男生送玫瑰花给她,那天,她幸福得目中无人。花,不敢明目张胆地带回家,就扔掉花枝,把花瓣塞进一个塑料袋里。花的碎片鲜艳夺目,比开放更加的意味深长。
没多久,这段脆如蝶衣的好感就结束了,和来时一样没有缘由。花落何处,她不提,我也不问。所有的事件,不过是一场了无踪迹的花瓣雨……
早上,闹钟没有正常工作。我狼狈地爬起来,推开窗子,看见阿透在楼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身后,我的山地车落满了灰尘。
忽然间有点恍惚。假期像是游乐场里的漂流船,还没来得及分清船头船尾就到站了。一大堆熟悉的东西在等着我——书包、饭盒、成绩单、晨读、英语语法、周一的升旗……它们组成了我的城池,把我与恋恋风尘决然地隔开。
我们只有被迫地接受,而不是企图理解。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每一次成绩的拉升都有点像佛经中的顿悟。老师欣喜和期待的眼神,仿佛在暗示,你立地成佛指日可待。
初三犹如乌云压顶,让我有种还未长大就老去的压抑和面对未知的恐慌。
2006年9月5日周二
小说《瓶中沙》刊登在第8期《东方少年》。这是我第一次把内心朦胧的渴望和秘密公然拿出来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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