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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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珍阁珍宝藏
金玉为堂银满床
明珠粹灿比耀日
珍宝稀世引月娥
这首街头巷尾流传的儿歌虽不甚工整,却还是道出了藏珍阁的富贵。这藏珍阁与普通的商家不同,三月才开阁一次,所卖之物皆是稀世珍宝,即便是宫中的宝贝在这藏珍阁中也不算希奇,因此灵尧国的皇亲贵胄,富商高官皆以买得藏珍阁的宝物为荣。而且这藏珍阁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私人无法处理或来历不明的宝物,只要能让藏珍看上眼,便能送入藏珍阁来卖。一旦进了藏珍阁,不问来处,不问去处,只看价值,一旦卖出,藏珍阁只收取两层转卖费,其它的,一概交于卖主。
藏珍阁如此势大,自然会引来人们的猜测。有人说这藏珍阁有私人的商队来往于灵尧,坤云,乾翔三国,专门从各地收罗稀世珍宝,还有人说这藏珍阁根本就是朝廷设在民间的眼线,借出售宝物来收集情报,更有那嫉妒之人说这藏珍阁其实就是个盗墓组织,专盗贵族富豪之墓,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宝贝呢?也有些肖小之辈垂涎那阁中之物,夜探藏珍阁,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这就更为藏珍阁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但不管世人怎么说,藏珍阁每到开阁之日,都是门庭若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轻尘跟着独孤破一路走来却没有看到什么金啊银的,不过是亭台楼阁,假山碧湖,曲径通幽,与一般的园林并无不同。如果硬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眼前的这一池青荷了。他自小就爱青荷,因此二哥就特意在流云山庄种了许多荷花,但也没有眼前看到的这么夸张。一眼看去,竟是满眼粉白,与那碧色缠缠绕绕,直至天际。
深深的吸一口飘散在空中的淡淡清香,轻尘的视线转向凉亭中,却在看到那抹蓝色的身影时愣在了原地。
清俊高雅,却又淡漠的仿佛山涧冷泉;脱俗若仙,却又狠厉的好似地狱罗刹。
这个人……这个人……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只有那个人的面容在心中越显清晰。心仿佛被生生撕成了两半,喜悦如潮水般蜂拥而来,不明所以,却又抑制不住,而悲伤与心痛却又好似炎熔爆发,翻腾炙烧,却终是掩不了那似细涓般流淌的鹊跃,死寂的心仿佛活了一般嘭然而动,只这一眼,却仿佛铅尘尽落,繁华暗淡,千年芳华,万年苦候,在这一刻皆化为过眼云烟,消散无踪。
“轻尘……轻尘!”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骤起,将轻尘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怎么了?”
“啊?”看着独孤破那焦急的面容,轻尘不解的眨了眨眼。
“你……哭了……”
“什么?”
听独孤破这么一说,轻尘才发现自己眼中湿湿的,抬手一抹,果然是面脸泪痕。
奇怪,我怎么会哭呢?
一边胡乱的用衣袖擦着脸颊,轻尘一边偷眼去瞧那蓝衣人,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激动,见那蓝衣人似乎也在注视着自己,脸上莫名的一红,急忙转过头去。
撞邪啦!撞邪啦!竟然对着个不认识的人哭!舞轻尘,这次你可丢脸丢大了!
“舞公子,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那唇边带笑的俊逸男子,轻尘垂眉敛袖,施了一礼。
“想必阁下就是藏珍阁主叶纵轩吧,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哦?”叶纵轩戏虐的扬起唇:“舞公子怎么这样确定我就是藏珍阁主?这儿可是有两个人哪。”
“他?”轻尘瞥了一眼那犹如冰雕般坐着的人,皱了皱鼻子,“太冷!不是经商之人。”这么冷,不将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才怪!
“那公子觉得他作什么比较合适呢?”
叶纵轩一下来了兴致,也不顾他那好友投注在他身上的阴冷目光,颇有些故意的问道。
轻尘滴溜溜转了转眼珠,扬眉,启唇。
“凌驾于万人之上,至尊之位!”
满坐皆惊,这等背逆之言,竟说的如此轻巧!
叶纵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又极快的被如水的暖笑所掩盖。但只这一刹那却还是让轻尘心头一颤,不由的暗骂自己口不遮拦,还不了解对方底细竟在这儿大放撅词,不是找死么?
“轻尘妄言,还望阁主休要放在心上。阁主今日找轻尘来可是为了‘玄武印’?”
见轻尘转移话题,叶纵轩自然不便再深究。
“这件事可先放着,今日请公子来一来是想替这干属下向公子赔罪,无故将公子卷入,实在非我本意,还请公子见谅。二来是想向公子确认一件事。”
顿了顿,叶纵轩的目光掠过轻尘的右手。
“听说公子右手拥有治愈之力,可是真的?”
轻尘一惊,扭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独孤破,一脸嗔怪。
“舞公子不必怀疑,独孤破并没有违背誓言,他能查到的事,我自然也查的到。”
笑靥如风,却是说不出的自信高傲。
轻尘心中百转千回,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人要对他右手之事这般重视。独孤破必定已经将他右手的能力说的一清二楚了,可为什么还要亲自来确认呢?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轻尘的眼中染上一抹冷色:“确有其事。”
“那左手呢?”
叶纵轩忽然将身子前倾,逼近轻尘,眼中焯焯生光,仿佛想从轻尘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轻尘觉得就算有道雷直接劈在他头上都不会让他这样震惊。左手之力,连大哥二哥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对方只是在猜测,想套他的话?
轻尘藏在袖中的左手攥的死紧,指甲陷入手心的刺痛让他冷静了许多,压下心中的惊惧正色道:“轻尘不知道阁主在说什么。”
“舞公子……”
叶纵轩见轻尘装糊涂,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那蓝衣人忽然站了起来朝轻尘走去。

轻尘紧张的浑身僵硬,那个人明明是闲亭信步般的缓步走来,却仿佛每一步都带着莫大的威慑力,压的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纤长的指轻挑起轻尘的下颌,带着微微凉意的触感让轻尘忍不住轻轻一颤,深邃的眼眸仿佛一汪悠潭,看不到底,只一眼,便好似连灵魂都要溺于其中,再也醒不来。冷然的视线掠过轻尘苍白的脸庞,高傲的,仿若神祗!
“为什么哭?”
见着他的人,有痴迷的无法回神的,有惧怕的扑伏在他脚下的,也有谗媚的想讨他欢心的,即便哭,也是因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为什么哭?
轻尘脸上一红,想起刚才的窘态,直在心里骂自己蠢,眼神飘忽着想扭过头,却被对方捏住了下颌,虽然不是很用力,却让他半分也动不了,只得结结巴巴的找理由。
“沙……沙子……进眼睛了……”
死都不能说是因为见到他莫名的感动才哭的!
男子对轻尘的理由不置一词,指腹沿着线条柔美的脖颈缓缓而下,薄茧摩擦着肌肤带起莫名的**,蔓延至全身,仿佛挑情一般的暧昧感让轻尘细白的脸犹如染上晚霞一般透着淡淡的红晕。
忽然,呼吸猛的被扼住,脖子上传来的压力让轻尘的心跳一下停滞,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连表情都没有变的男人,平静的眼漠然的看着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仿佛此时掐住轻尘脖子的人根本不是他。
“轻尘!”
独孤破见轻尘被擒,也顾不上主仆之分,冲上去朝男子横劈一掌。忽然眼前闪过一抹紫色,刚看清那是主子的护卫,胸前已中了一掌,被狠狠的击了出去。勉强站起来,一阵冰寒犹如刀刃割裂空气,将他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那个人只是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仿佛只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已是杀气凛然,让他浑身直颤,面无血色。
轻尘艰难的呼吸着,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白,男子冷若冰霜的脸仿佛在千里之外一般模糊。
为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杀我?
不要!我不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不要!
左手,颤抖着慢慢抬起,拼着最后一丝力量搭上那紧掐着自己的手臂,薄薄的黑气在手的表面缓慢的流转,渐渐渗入男子的臂中。
男子剑眉忽的一跳,反手一推,轻尘的身体已经被甩飞了出去。独孤破急忙上前接住,却还是无法抵住那多余的劲力,倒退了好几步,最后撞在柱子上才停了下来。一股腥味猛的涌上来,独孤破咬牙吞了下去,慌张的低下头看怀中的轻尘,见他只是呼吸有些乱,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
“独孤破。”男子淡淡的启声。
独孤破将轻尘放在地上,双膝跪地,伏下身去。他刚才竟然对主子不敬,恐怕,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从今天起你就跟着他,少了一根汗毛,提头来见!”
不等独孤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男子已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的e4
轻尘靠在石椅上,一边喘着气一边盯着那蓝色的背影,眼中的火焰暴的老高。他舞轻尘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这个人,欺人太甚!
“你的名字!”
“莫寒天!”冷冷的丢下三个字,男子的身影已消失在凉亭中。
莫寒天?
轻尘攥着手,咬着唇,在心里怒吼。
我跟你没完!
叶纵轩追上先行一步的莫寒天,见他正站在回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蓝色的衣摆微微掀起,身后的影子长长的拉开,形单影只,更显的那背影是如此的孤独与绝傲。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叶纵轩有些无奈的问道。
他知道莫寒天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不将任何事放在眼中,但刚才的事确实太过火。
莫寒天抬起右手,拉开衣袖,手臂上竟是一片黑紫。
“这是……”
叶纵轩大惊失色,这是……毒?不!不可能!他这位好友百毒不侵,根本不可能中毒!而且这世上能近的了他身的也是凤毛麟角。
叶纵轩是何等聪明的人,脑中稍微一转,已想到了原因。
“是舞轻尘!”
“‘左手毁灭,右手创造,掌握天地玄机’,本以为只是无稽之谈,却没想到是真的。”
莫寒天用内力将寒毒逼出,放下衣袖。
“你刚才是故意的?”
莫寒天没有回答,只是透过满池的青荷看向对面凉亭中那抹娇小的身影。
“确实,人在生死关头必定会激发出求生的本能,想瞒也瞒不了。不过,太过冒险了!”
叶纵轩的语气中颇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可惜,莫寒天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顾盯着远处看。
叶纵轩叹了口气,二十几年了,这家伙的性子是越来越冷了,该不会哪天连话都懒的说吧。
忽然,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叶纵轩邪邪的笑着将莫寒天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孩子的眼光倒是挺犀利的,虽没猜中却也相差不远。该说你是让人看不透呢,还是太容易让人看透呢?”
孤高绝傲,又怎会是池中之物?但世人能看透的,只有那霸烈的气魄,却永远看不透那眼中的深沉!
这一次,叶纵轩成功的吸引了莫寒天的注意,不过那眼中的狠辣却吓的他小心肝直跳。
“啊!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属下说已经有‘青龙印’的消息了!我去看看!”说完足下生风的跑的没影了。
开玩笑!不跑难道还要留在那让那家伙扁吗?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蜿蜒的回廊恢复了原有的平静,莫寒天微抬起右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脉搏的鼓动,还有那细滑的触感与温和的体温。
“舞……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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