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买个太阳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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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晾在半路上的笑宇很快就意识到其实不和林萍在一起也好。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正面临着窘境,他身上只有几个大金币,想在这里住上几天都难,如果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话,笑宇的脸就全丢尽了。
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笑宇只顾着风风火火地赶路,根本没有去想太多。而现在,魔宇大赛又没有食宿提供,相当于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即使不吃不喝,他的几个大金币也最多只能住一个月的普通旅馆。而以往的每一届魔宇大赛都持续至少半年以上,还有的几个月时间他该怎么过呢。况且他根本就不可能不吃不喝。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应该学会应变处理才对啊。”笑宇的脑海里有个声音说,他忍不住想到了圣分身,那个可以让他在瞬间化一为百的魔法。只要用那个魔法,就可以让他的金币瞬间增值,可这是违背良心的做法啊。笑宇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心里作着思想斗争。无心去看周围的事物。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就得非常处理,你又不是个骗子,只不过现在你没有钱用了,先‘酌情处理’一下而已,等到日后有了钱,你一定会还给人家的……”笑宇对自己说道,他的心突突地狂跳,不知该不该用圣分身才好。
正在笑宇矛盾之时,冷不防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对方身材魁梧,浑身是肉。瘦弱单薄的笑宇被这一撞,不禁后退了好几步,他出于习惯性地迅速亮出法杖,施了个魔法定住身形。
“对不起,我没注意,撞到你了。”笑宇半低着头说,他以为对方会说他几句,但对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停下了脚步。
“你能帮我买太阳不下山吗?”
“啊?”笑宇以为自己听错了,买太阳不下山?只见眼前站着的是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孩,他的脸圆圆的,一双眼睛里写着迷茫。看他身上的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子弟。
“不——”笑宇刚想说不能,但话到一半又改了口,变成了“不下山?那可是要很多钱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有啊,”男孩说话时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我们家有好多钱,数都数不完,你能帮我买太阳不下山是吗?”
“呃……”笑宇顿了顿,在最短的时间理清了思绪,他已经想到了一个自己不用花一分钱就可以住旅馆的好方法。“这个嘛……我不一定能做得到,不过可以尽量试试。”
“真的吗?”男孩一改之前迷惘而失落的表情,两眼闪闪发亮“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就知道,他们都是骗人的,说什么太阳是买不到的,只是他们太笨了而已。”
“你才笨呢。”笑宇心道,“哪有人会相信有人买得到太阳呢,世界上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吧。”
“不过不是现在哦,”笑宇指着西边火红的太阳说,“要以后才行。现在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的。”对方像是没有听到笑宇说什么一样,喜滋滋地应道。
笑宇和男孩就近找了家饭店,在确定男孩带够钱后,笑宇狠狠点了好几道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的菜。那服务员在等笑宇点菜时,老是拿眼睛瞟着笑宇,弄得他很不舒服。他心虚地想到,服务员会不会认识眼前这个男孩。
老实说,骗一个傻子是种很卑劣的行为,如果是平时有人这么做,笑宇一定会鄙视他,但此刻的笑宇除了这条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劝说自己,关键时刻应该学会应变,而且只要他不说,这个男孩不说,别人是不太可能会知道今天的事的……在几百个理由之下,笑宇最终决定,把这个“善意的谎言”继续下去。
晚餐上来了,笑宇于是又狼吞虎咽地开吃,并很热情地招呼男孩一起吃。
“我先作个自我介绍,我叫唐——我是说,我叫楚不凡,你呢?”笑宇差点忘了自己是以剑师楚不凡的身份参赛的,几乎说漏嘴。虽然他面对的是个傻子,可一旦以后在哪里碰了面,他在许多人面前叫他唐笑宇,岂不是泄露了他的身份。想到这里,笑宇不由得暗叹自己机灵,懂得随机应变。
“我叫沙比。”男孩说。
“沙比?”笑宇重复道,“那你说,你为什么要买太阳不下山呢?”
“因为贝恩不喜欢夜晚,她不喜欢的我就不喜欢,她喜欢的我就喜欢。”沙比傻傻地大声说道。
“贝恩又是谁?”笑宇问,“是个女孩子?”
“嗯,”沙比用力点点头,“她和妈妈长得好像,她会的东西可多了,她还和我玩,而且她从不叫我傻瓜。”
“是这么回事。”笑宇表面上点着头,心里却在想:“你是真傻吗?我怎么不知道傻子还会泡妞啊。”
“那贝恩为什么不喜欢夜晚呢?”笑宇又追着问。
“她说,一到夜晚她就得回家,她家里有她不喜欢的东西,所以她不想回家。不喜欢夜晚。”沙比费力地想了想,说。
“因为她不喜欢夜晚,你就想买太阳不下山?”笑宇不敢相信地问,他见过傻子,但还没见过这么傻的傻子呢。
“还有呢。”沙比纵然傻,也意识到了这个理由很愚蠢,急忙说道,“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找我了,她说过,只要太阳还在天上,她就会来找我的。”
“人家逗你玩呢,有谁会整天和一个傻子混在一起?”笑宇心说。他考虑到沙比一定不肯接受自己的说法,便没有说出来。

“所以你买太阳不下山是为了让她知道,太阳一直在天上,你一直在等她,是吗。”笑宇说。“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她呢,你不知道她家吗?”
沙比老实地摇了摇头。神情略显沮丧。
“不知道。”沙比过了好几秒钟才说,“她从来不让我知道她的家,我想找,但怎么也找不到。”
“哦,原来如此。”笑宇猜测那个叫贝恩的女孩也是职业师,所以有办法让沙比找不到她的家。
“这样吧,你明天来找我。”赶了一天的路,笑宇感到累了,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明天会尽量帮你试试的,我是说,你拜托我的事。”其实,就算沙比再过一百年才来,笑宇也无法帮他买下太阳的,不过为了自己,他不得不再编一个“美丽的谎言”。明天沙比来时,他会试着找出贝恩的家,这样也不算欺骗沙比了。
“可我该到哪里找你呢?”沙比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来不知道笑宇住在哪里,便问道。他这一问正好着了笑宇的道。
“要不……”早有预谋的笑宇眼睛骨碌一转,“我去找家旅馆住下,明天你就到那个旅馆里找我。”
“好啊。”不知自己将再次被骗的可怜的沙比满口答应。
沙比结了饭钱后,和笑宇一起找了一家规模不小的旅馆,在笑宇的甜言蜜语之下,他很豪爽地为笑宇订了一间长达半年时间的房间。还很期待地说明天早上就来找他。之后,笑宇连哄带骗,终于把他骗走了。
“真没见过被骗了还这么开心的,你是第一个。”望着沙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笑宇暗自说道。
他正欲关上房门,有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他脚背上爬过,他吓得跳向一边,还没回过神来,就有个小女孩紧接着出现了。
“路基,别跑,我在这里呢,别跑啊。”小女孩追着她的宠物,径自穿过笑宇身边,进了他的房间。在里面追着那小东西钻来钻去。
“呃……”笑宇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吞吞地开了口,像是闯入这个房间的人是他。“你在找你的宠物吗,要不要我帮忙?”
女孩这时才像刚发现笑宇一样停了下来,噘起嘴望着笑宇。
“我的金环鼠路基跑进来了,”她说,“你能帮我抓住它吗?”
“应该可以。”笑宇亮出法杖说。为了防止金环鼠再跑出去,他顺手带上了房门,然后仔细在家具底下搜寻。他在墙角的书桌下找到了正打算挖洞跑的小家伙。
不过把金环鼠还给小女孩时,她说了一句让笑宇哭笑不得的话。
“谢谢叔叔。”这个最多只比笑宇少五岁的女孩子说。
“叔叔?我就有那么老吗?”笑宇心道,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突然感到左膝盖骨一阵剧痛,像是有把刀子在剜他的骨头,痛得钻心,痛得他眼泪汗水一起流。
“哎呀……”笑宇呻吟着扑通倒地,在地上难受地翻滚。
这变化来得太快,把小女孩吓了一跳,她出于本能地退到墙角,望着笑宇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莫玲,莫玲,你在哪儿?”门外走廊上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妈妈……我……我在……这儿。”女孩听到母亲的声音,鼓起勇气喊道,眼睛牢牢盯着地上的笑宇,心里害怕至极。
门很快被打开了,莫玲的母亲进来了。笑宇本以为遇到救星了,谁知她的母亲进来后只是责怪女儿:“你怎么乱闯别人的房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有就好,我们走,这小子看上去有病,别跟他呆在一起。”
之后拉着莫玲走了,留下笑宇一个人痛苦挣扎,当疼痛感终于消失时,笑宇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和汗水。他蜷在地上抱着膝盖,全身上下还颤抖不停。
“怎么会这样?”笑宇问自己。然后他想起了在南里村参加考核时的经历。当时他被地龙扫中了膝盖受了很严重的伤,医师说他的腿会留下后遗症,现在看来似乎这就是那所谓的“后遗症”了。
笑宇很不理解为什么莫玲的母亲会见死不救,看到他那么难受也不伸出援手,哪怕只是问一下也行。可是她没有,相反,她不但以为笑宇欺负她女儿,还说他有病……笑宇真的很难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人。几分钟前的经历,让笑宇回忆起了刚开始跟着宋世俊学习魔法时遇到的一件事。
那是在路过一片森林时,他们远远地看见了好几个人正展开激烈的战斗,其中有两个身负重伤,但仍然拼命地和其他三个人战斗。那时的宋世俊担心如果插手的话,对方会对笑宇和嘉儿不利,出于对两个学生安全的考虑,他没有及时出手。等他意识到情况恶化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人已经有一个倒下了。宋世俊在笑宇的劝说下,出了手,虽然把他们打跑了,但那个倒下的男人再也没有站起来。
后来笑宇等人才知道,他们两人原本是不认识的,只是其中一个在路上遇到另一个人被三个人围攻,看不下去,便出手相助。结果被帮助的人的命是保住了,他自己的命却搭上了。
“好人不一定有好下场。”笑宇艰难地爬上床,脑海里飘过这句话,他好不容易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左膝。慢慢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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