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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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得醉人,在晴朗的夜空下,城市渐渐睡去.房屋里射出的灯光越来越少,只有天上的月牙俯视着这一切,清幽的月光照亮了每条大街小巷,也照亮了一群如鬼魅般在街道上游动的黑影。
在一座房子里,一个干瘦的医师模样的人正坐在床前,床上躺着的是个十来岁的女孩,似乎是大病初愈,女孩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病容,她握着医师的手,很是开心。
“丹妮,再吃这最后一次药,你的病就能好了,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又可以像以前那样每天到沙滩上玩了。还可以去找你的妈妈。”医师笑着对女孩说。
女孩点了点头,“爸爸,我还要去婆罗里沙岛,你答应过我的,去看岛上的海神龙石雕,如果我们找到了妈妈,我一定要她永远陪着我,再也不离开。”
“嗯,”医师说道,“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就带你去婆罗里沙岛。睡个好觉。晚安。”
“晚安。”丹妮朝父亲挥了挥手。
医师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了很久,才拿出一颗钻石戒指。
“我治好了我们女儿的病,现在她又像以前那样活泼可爱了。你可以安心了。”医师对着戒指轻声说,“凡妮说她想你,但我没有勇气告诉她,你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六年了,你在那里过得好吗。”
医师拿着戒指,望得出了神。直到身后有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真是个好父亲。虽然你不是个好人。”
巴特尔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身后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背着窗户站在那里,头戴黑色尖顶帽,帽沿很大,几乎有他的肩膀那么宽。
“你是谁?”巴特尔习惯性地问。
“黑魔星。”那人说。
“我不认识你。”巴特尔小心地说。
“但我认识你,”黑魔星说,“我是来找你的,我听说过你不少事情,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医师,贪婪刻薄。六年前,你的妻子死于非命,半年前,你最爱的女儿又得了瑟多——”
“够了,”巴特尔厉声打断他,“你想怎么样?”
“我?”黑魔星笑着说,“你还有个女儿需要照顾,所以我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
巴特尔想借着灯光看清那人的脸,但他看到的只是尖顶帽下的阴影。那阴影似乎比别的地方来的浓稠,他怎么也不清黑魔星的脸,只能看见他嘴巴以下的部分。
不过这样也已经够了,他看见了他嘴角浮起的笑意。
“游戏?”巴特尔重复着,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把又尖又细,而且锐不可当的短刀,冲着黑魔星刺去。他们离得太近了,只有三步之遥,他这一刀又准又狠,不可能刺不中。
谁知他刚踏出一步,另一只脚竟然被绳子捆住似的怎么也跨不出。他突然向前扑,当然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重心前移,于是整个人向前倾,倒了下去。
“我忘了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所以如果你想偷袭我,是做不到的。”黑魔星呵呵笑着说。
巴特尔回头一看,自己的脚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是几个和眼前的黑魔星一样的黑色身影,每个都是黑色长袍,黑色尖顶帽,甚至身材也一模一样。
“那是我的分身,别小看他们哦,他们可不是你一般看到的幻象,而是实实在在的实体。”黑魔星说。他一直在笑,笑得很天真的样子,笑声中还带着几分狡黠。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巴特尔轻蔑地哼了一声。
“呵呵,我并不想这样的,是你先动手的。”黑魔星笑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用分身的帮忙。借用一下你的刀子来作为我们游戏的道具吧,我们马上开始游戏。”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做一只被猫玩死的老鼠。”巴特尔挺起胸膛说。
“我杀你做什么?”黑魔星说,“呵呵,这个游戏双方的获胜机率各有一半,输的人要受到惩罚。很有意思吧。”
巴特尔没有说话,显然是接受了黑魔星的提议,但又不想开口。他后退了几步。
“好。”黑魔星一挥法杖,在两人之间的半空中出现三顶黑色圆形礼帽。整齐地排成一行,低低地悬浮在及膝高的地方。
“游戏开始前,为了防止有一方会因为害怕而逃跑,我们得先准备一下。”黑魔星的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蹿出几根滕蔓,把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开始吧。”黑魔星对他的分身说。
只见那三个帽子一齐向上一翻。一个分身捡起刚才巴特尔掉在地上的短刀,扔进其中一个帽子中。然后三个帽子又向下一翻,刀子竟然没有掉在地上。
“好了,”黑魔星说,“你只要说开始,这三个帽子就会相互易位,直到你说停为止,然后我们就来猜哪个帽子是空的,如果猜到的帽子里有刀子,就会受到惩罚,都没猜到,就重新来,直到有一方输为止。”
巴特尔盯着帽子瞧了好久,好像在等着刀子掉下来。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开始。”
三个帽子开始移动,换位。第一个帽子移到第三个的位置,第二个又移到第一个的位置……首先是慢慢移动,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只能看到三道影子在闪动,到底哪个帽子里藏着短刀,就没人知道了。

巴特尔一直小心盯着黑魔星,见他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喊了一声“停。”
“谁先来猜呢,”黑魔星说,“猜到短刀的机率均等,我让你来选择谁先猜。”
“我先来。”巴特尔生怕黑魔星会抢先似的说,他在三个帽子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次,才说:
“第……第三个帽子。”
他话刚说完,第三个帽子应声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轮到我了。”黑魔星说,“第二个。”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做早饭一样平常。第二个帽子打开了,里面同样空空如也。
“双方都没有猜中,游戏继续。”
那三顶帽子又飞快地相互易位,直到巴特尔再次喊停,才又停下来。
“还是我先来。”巴特尔看了黑魔星一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这次我选的还是第三个帽子。”
他的声音很明显地有些发颤,但当第三个帽子打开时,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没有短刀。“轮到你了。”他得意地说。
“谢谢你提醒。”黑魔星冷冷地说,“我选第一个。”
第一个帽子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还是空的。这次两人都没有说话,帽子又移动开了,巴特尔喊停时声音已变得歇斯底里。
这种等待是最可怕的。明明知道猜到刀子会受罚,还是要猜,就像是明明知道会死,还是要走上断头台一样。如果是轻易被杀死,或者是就那么无意中就死了倒还好,还没来得及恐惧就没有了感觉。
而时间越长,恐惧感就越强,这种赌博游戏会本身就让人神经紧张,再加上输了就要受到惩罚的规定,就不再是神经紧张这么简单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紧张感渐渐变成恐惧,每一次打开帽子,神经都像是一张绷紧了的弓一样,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而经过接下来几轮的游戏,巴特尔的神经已经变得尤为紧张,敏感,只要游戏不结束,他的神经就无法松懈下来。
黑魔星却似乎什么也没变,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的样子来看,他一点也不感到紧张,像是早已成竹在胸。
“前几次都是我先猜,这次换你……”巴特尔呼吸沉重,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狂奔,他的胸口在起伏着。
“好,”黑魔星笑着,还是很平静的样子,“第一个。”他简单地说。
第一个帽子打开了,巴特尔的眼睛因兴奋而睁得老大,却还是没有看到短刀的影子。他不禁怀疑短刀还在不在帽子里。
“轮到你了。”黑魔星轻松地说。
巴特尔盯着黑魔星尖顶帽下露出的下巴,额头沁出了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他看不到黑魔星的脸,却能从他的嘴角看他的表情,他在笑。
“我……”巴特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我选第二个。”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黑魔星的下半边脸,他刚说完这话,就见黑魔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难道他已经知道短刀在哪里了吗?
一念及此,巴特尔马上大声说:
“等等——帽子还没翻开,我可以重选,我选择第三个。”
“你确定你的选择吗?”黑魔星问道,“你真的选择第三个?”
“确定,我确定。”巴特尔见黑魔星这么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语气更加肯定。
于是,第三个帽子打开了。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在帽子打开时,一切都静止了。短刀。帽子里赫然出现了巴特尔的短刀。
“你输了。”
说时迟,那时快。短刀如一把离弦的箭射向巴特尔。然而就在离他胸口不到几厘米时,巴特尔竟然挣开手腕的滕蔓,在短刀触到衣服的瞬间将它一把接住。
此时的黑魔星身上的滕蔓正自动松开。他想不到巴特尔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挣脱滕蔓,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会在接住短刀的瞬间反手向他扔来。他完全没有防备,还是下意识地侧身闪开,短刀掠过他的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站在一旁的黑魔星的分身一惊,纷纷挥起法杖,巴特尔冲向房门,很明显是想去保护他的女儿。但他没能打开房门,有个分身已经先他一步对房门施了禁锢术。
巴特尔回过身来,像一只被惹怒的野兽,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长矛。他抓紧手中长矛,扑向黑魔星。不料黑魔星身形一闪,竟然消失了。
“去死吧……”巴特尔大喊着,冲向一旁的几个分身。分身们连施好几个魔法,却都被他闪开了,由于距离太近,他们自己反而来不及闪躲。随着“砰砰砰”的声响,那几个分身都消失了。
“该停止了。”巴特尔身后,黑魔星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一个光球飞向他的长矛,在光球碰到长矛的瞬间,发生了强烈的爆炸。
“梆……”
“睡个好觉,醒来后好好照顾你女儿。你是个好父亲,你女儿肯定希望你能做个真正的好人。”浓浓的烟雾消失后,黑魔星站在窗口,望着天上的明月说。
说完,他早已化作一阵轻烟消逝。
据说后来巴特尔带着他女儿到别的岛去了,在别的岛做起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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