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里单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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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山雄壮陡峭,巍峨高耸,绵绵延延几万里,远处迷迷蒙蒙,似裹进云雾里。少年骑在马上,孤单的身影在崇山峻岭间辗转颠簸。
天色渐渐暗了,路上却看不见一个人影,更别说村庄了。少年似乎有些焦灼,轻轻咬着唇。他的腹中已是空空,干粮全给了那对可怜的祖孙,竟忘了给自己留下。
太阳半遮半掩着脸,终于滑下山的背面,夜幕渐渐铺盖了大地,温度也似在一瞬间降低了,远处野兽的呼嚎此起彼伏,伴着风吹过树林发出“嘤呜”的低响——山林也随着最后落下的那一丝余晖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少年暗暗打了个寒颤,抚摸着马鬃,柔声说着,“飒露紫,咱们快些走!”马儿似乎听懂了,加快了速度。
突然间,一条黑影从幽暗的林子里跳出来,横立在路中央,两道幽冷的绿光贪婪凶恶地盯着少年。飒露紫嘶鸣一声,半途刹车,几乎要把少年甩出去。
“狼!”少年顿觉周身冰冷,身下的飒露紫似也在微微颤抖。
狼的那似要撕裂人心的凶残的目光冷冷地盯住他,昂首对着硕大的圆月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声——月影下,仿佛是黑暗中的王:森冷的白牙尖利,幽绿的双眸仿佛是从地狱中跳动而来的鬼火,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变成一幅阴森恐怖的画面,直叫人生生打颤。远处一声狼嚎隐隐飘来,遥相呼应,更添一份诡秘。
少年眉头紧蹙,心已变得摇摆不定——他遇上了狼王,而这只狼王正招呼着他的同伴。
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所处的境地,他的心渐渐镇静下来,目光也由一霎那的惊惧变得渐渐清冷。他轻拍着飒露紫的头,声音轻柔却隐隐透出冷静,“别怕!”弓已握在手,箭已搭上弦,修长白皙的手指绷紧,用力地拉开弓。坚韧的弦在指尖勒出一道深深的红线,隐隐透出血脉跳动。

树叶摆动,草丛轻响,狼群正从四面八方汇集奔来。飒露紫开始躁动了,少年的心却依旧静如湖水,犀利而雪亮的目光对上那两道似乎要夺人心魄的绿光。狼王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细眯的眼睛里两道绿光直射而出。它后腿猛一蹬地,向前扑跃而起,尖利雪白的狼牙在月光下反射着阴冷的寒光。狼牙几乎要碰到少年的脸。风仍旧吹着,叶依然摆动,黑暗的森林发出沙沙的狞笑,冷眼旁观少年血肉模糊地从马上摔落。
“嘣”的一声,黑影重重坠地,上面插着一支箭,羽尾在黑暗中激烈地晃动。狼王庞大的身躯横躺在飒露紫脚下,锋利的爪子翘在半空中,血在身下流淌,蔓延成一片殷红,月光冷冷地打在上面,折射出微弱的暗红的光来。它的那道幽冷的绿光已渐渐失去了颜色,变得死灰,瞪着不远处还在搏动的弦。他是在疑惑,还是在不甘心,也许更多的是绝望,无论是多么强悍的生物,临死前,总会感到绝望。
“快走!”少年猛拍飒露紫的头,马回过神来,一个前倾跳过狼王的尸体,风驰电掣往前冲去。
“呜”数十只狼的嚎声在身后传来,少年应声回头望去,狼群团团围住死去的狼王,悲伤地哀鸣着。少年的心“咚咚咚”似要跳出胸膛,冷汗淋漓,浸透衣衫——只要晚一刻,自己便要成为狼牙下血淋淋的祭品。但为何心中还有不忍,是那只狼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吗?
银色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间隙轻轻洒泻在少年苍白清秀的脸上。树叶轻轻摇曳,耳边是草丛里细细嗦嗦的声音,夜幕下的树林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脚下的路弯弯曲曲,不知要延伸到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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