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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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者,藏为‘器’之义,即容受所应知之一切教法;三,首指经藏、律藏、论藏,或指福智藏、福德藏、功德藏,再者指声闻藏、缘觉藏、菩萨藏。
八戒者,不杀生,不偷盗,不淫欲,不妄语,不饮酒,不眠坐华丽之床,不打扮及观听歌舞,正午过后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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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主横梁原来被漆成红色,中间还压了一根红布条,记得老爸说过这样有驱邪的作用,现在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这横梁,因为我正仰天被五花大绑在祠堂正中央。
周围似乎围了很多观众朋友。
圆形的空地像块砧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于是越发强烈。
但是,这么多人,却显得很寂静,真是少有的事,村子地处闽南,村民们口音粗重,民风粗犷,平素无事说话也像吵架。这次捉妖庆祝会,本该乱哄哄如炸油镬的情形,却肃静得有点奇怪。
似乎……连呼吸也被小心地压抑着。
我慢慢把自己缩成一团,偷偷四围望望,却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而是一致地看着我背后。
有点儿像……沙漠里久旱遇水的兽,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与渴眷,连眼珠子也不肯移动半点,有人在困难地吞咽口水,有人面红耳热如着高烧。
只有一个人,交叉抱着手,靠在门框边,全世界都注视着我背后的时候,独他在看着我,眼里眉里都带笑。
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长得真是丑怪。
尖嘴猴鳃雷公面,一双眼睛却是晶亮得很。
但是,我又看见了一双很相似很晶亮的眼睛,是小天回来了!
小天凭空出现,半蹲在我面前,在大口地喘气,面色有点儿苍白:“对不起,珠儿,我来迟了。”
没有迟啊没有迟!我大喜,往前蹭了蹭,小声说:“快来解开我!”
小天却突然呆住了,他看向我背后,又看向门口的怪人。
我顺着他眼光看那怪人。
我记起这个黑妹牙膏式的笑容了,昨晚就是这个家伙变成阿峨骗我,又追赶了我老半天。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自言自语?”
说完,忽然觉得很不妥。他肯定也看见了小天,因为他眼睛在小天身上转了一圈,又笑了笑,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
“见过!哈!也见过有人怕蟑螂怕得昏过去!”
“也强过有些人扮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才反唇相讥,想起昨晚的事,却有点面热。
小天面上露出一丝浅笑来,凑近我耳边:“珠儿,不要无礼,他是你师兄!斗战胜佛战魂之承,齐天大圣血肉之凝。”
……那个猴子?
“妖孽!请法师用火刑!”突然有人很激动地说。
我身子一震。
“我没有杀人!”
“法师,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置?”耳边又听到萨三奶奶问。
“她的确没有杀人。”怪人说话,眼睛依然不离开我面上,“她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种能力!”
“但是,她明明是妖怪!”
“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件事,谁说杀人的一定是妖怪?谁说妖怪一定会杀人?”有个声音轻声说道,虽然轻,却很清晰,在背后,好听得让人如喝醇酒。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回过头去。
那一刹那,我看见盛世白莲安静绽放,听见轻浅花瓣清疏堕落。
那人正把茶杯从唇上拿下,黑瞳中殊无表情,明明是身着白袍的人,却让人感觉到沉默如夜的黑。那种纯粹的黑,不带半点邪气,广大柔和到能包容一切,偏偏危险如黑洞,毫不动容地吸引着所有的感官,吸纳着所有的思慕。
那是夜啊!连日光也要退避的无底的夜!星月之辉也无法使他回馈一丝半点的光亮。
他看看我头上,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便放下茶盏缓步走来。
有一种陌上观花,日影染身的寂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人心旌摇曳。

什么叫绝代风姿!什么叫步步莲华!什么叫惊世天颜!原来,男子,也可以长成这样的倾城之色。
怪道周围显得那么古怪,原都只是因为这样一个人。单单看着,就已经让人贪婪如此吗?
已经不能用祸水来形容了,生就这样的容色,简直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无论对人对己。
我叹了一口气。
敛了目,心底有一根弦被狠狠一拔,似乎有一点很久远的记忆混合着多年的尘灰浮了起来,突然有点心痛,以及……同情。
有一只手抚上我的发,从上面抽下一样物事。可能是发簪吧,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小了插在发上。
“九齿钉耙,终于又重现于世。八戒,原来是你吗?”
微微檀香浅浅笼来,我竭力稳着自己,不让自己颤抖。心里苦笑,在这样的人面前,要控制着自己不失态也不容易。
“是的!”小天倒是代我作了回答,他有点儿兴奋,“来!珠儿,拜见过你三藏师父。”
他微微颔首,果然也看得见小天,都不是普通人呢。
三藏吗?《西游记》里在女儿国里描写说:“他师徒四人立在殿下,那三人模糊,她眼里唯见他。大红的袈裟金光闪闪,掩不住他灼灼之华。”
还是历史上的那个人吗?我带点好奇地抬头看他。如果是,灼灼之华,却是写轻了。
这样坏人心水的男子,爱上了他,会是怎生的一种绝望?
“我不是玄奘陈讳,不是金禅子,我叫陈玄夷,只是他的继承人而已,正如你其实并非原本的八戒!”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温雅的声音让人如浴春水,手往门口一指,“叫你如能吧,而他,是你如空师兄。”
“嗯哦。”我迷失在他的视线里,答了之后才醒悟自己回答了什么,莫名其妙就认了师了,不过,有这样一个师父,好象……也不算坏吧?
“这些凶案来得离奇,她应该不是凶手。村长,可以借间偏房让我问话吗?”
福二爹一辈子何曾见过这么多怪异的事,早就木了眼睛,他相信萨三奶奶,而萨三奶奶又相信眼前这位法师,听到对方开口问话,有望解决事情的样子,便忙不哒点头。
我被如空倒提起来带到一个小房子里。
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大概。
他们刚来到这里村子,萨三奶奶也看出他们并非凡人,便求相助,如空听说村子出了妖怪,自是义不容辞去灭妖。
小天本欲用幻境术引开阿刚,却想不到……阿刚是幻术的专家,小小的幻境并不能困着他,反而小天自己被困着了,直到现在才挣脱出来。
出现两个新郎,当然有一个是假的。于是他们将计就计,如空变成阿峨的样子,最终把俺这个“妖怪”抓住了。
真是个很郁闷的过程,原来一开始就是在别人的算计中了。
但是,认为我不是凶手,就要解开我啊!
“小天!给我解绳子!”
小天没有理我,他低声在和那三藏说话。
见色忘友啊见色忘友!
“我想要知道,这些天发生事,越具体越好,小天,据说……天书有记录的本能!是不是呢?”
“是!”小天恭敬地微微鞠躬,手印结起打开,指掌间像开了一个小幕立体电影,那其中人物走动,服色鲜丽、面容清晰,那情形,正是我自从来到常家村之后所闻见,“我一直跟随在主人旁边,以她之见为见,以她之听为听,所以,得到的信息就这些,恐怕有限。”
“最直观的信息,不论多少,都是有用的。”三藏微笑,害得俺的心又一通乱跳。
小天手中的情形不断变幻,直到我逃出村外。
三藏师父却突然道:“等等!回到挖出宝藏的那时候去!”
那画面定格在看见书卷青石的一刻。
“是这里了,那块青石有古怪,而且……燃灯人怎么会选择酒坛来放书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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