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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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觉得不舒服的话等会再去睡会吧。”
“不用的。”知道他是好心,但想到昨晚的窘况,纱树的脸止不住一片嫣红。
把网球袋放到幸村肩上,上面已经挂上了情侣对的吉祥寺咖啡屋的黑猫吊坠,
“精市晚上想吃什么?”
“纱树做什么我都爱吃。”
“精市什么时候也会讨好人家了?”走道他面前停下脚步,帮他整了整领带,然后挽起他的手臂。
幸村笑而不答。
“精市笑什么嘛?”
不理会她侧脸故意瞪他,幸村的笑仿佛带着夏日的沁人香气:“觉不觉得我们很像新婚的小夫妻?”
“人家还没说要嫁给你呢。”头扭到一旁,可说归说,她还照样挽着他。
“纱树是不是不要我了?”“哀苦”的神情,幸村的心里已经偷笑地厉害。
“对啊,不要了。”轻轻甩了甩他的手臂,却是舍不得松开。本想换个“凌厉”的眼神,可惜不到一秒钟就被他的表情弄得坚持不住了――结果当然是她很明显的“心口不一”。
依旧送他到街口,
“下午我还是在校门口等你。”
“嗯。”
“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好。”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会转身走开几步后,再回首给她一个笑容;
她也总是再等到他回头再留恋地看她一眼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她期待,微笑,然后在他又一个转身后,是一丝失落,
因为,很快的,在他离开不远的距离后,她就看不清楚了他的背影,
恍然间会觉得,一个转身的距离可以那么遥远。。。
。。。。。。
星期三,幸村淳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从奥克兰返回了日本。
“这样可以吗?”纱树没把握地问。
接到幸村的电话,试了几套,最后还是换上清爽的熏衣草色的丝绒短袖衫,米白色的纱裙跟银色的凉鞋,过去时他已经训练结束了在等她。
“很好看。”牵起她的手。
“很紧张?”幸村感觉到她小手的温度比平时更低。
“嗯。”转头看向出租车外的景色,纱树努力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精市,那个时候你见到我爸爸的时候紧张吗?”
“心里绷得紧紧的,手心还出汗了呐。”
“真的?”她睁大了眼睛,随即笑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来,觉得精市看到我爸爸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不仅紧张,我还很害怕,如果我不能见到你。。。”
她的手被他握得有点疼,但纱树没有说。。。
“对不起。。。什么都没说就。。。”
轻靠在他肩上,他的肩膀虽不宽阔,却刚好够她倚靠,仿佛能承受她心里全部的重量。。。
黄昏时分的医院,比留川润一总觉得有点生命将尽的味道,本来夕阳就是让人难免惆怅的景色,最后绽放的红色余晖落在白色的医院大楼里,竟带丝残酷的余味。。。
“润一。。。”
“加奈,你不应该来医院找我的。”
“偶尔破例一次不好吗?”
男人没有回答,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向对面的病房大楼。
“润一。”加奈从背后抱住了他,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加。。。”
“就一会。。。”她闭上了眼睛,脸紧紧贴着他的背,他身上白大褂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她的嗅觉,“我知道在这里不应该这样,但,一会就好。。。”
比留川润一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应她的拥抱,这个跟纱树母亲同年的女人竟像个孩子般地想占有他。
“今晚。。。陪我可以吗?”加奈弱弱地说出自己的请求,却掩不住殷切的期望。
“爸爸跟妈妈会喜欢你的。”下了车,来到父亲预定的西餐店,幸村在进门前给她鼓励。
纱树的紧张还没有消去,但他的笑容总能让她安心,有他在,应该一切都会好吧。。。
侍者把他们领到预定的座位,幸村的父母已经等在那里,见他们进来,便站起身。
纱树快走近后,才看清他们的脸庞。
“是比留川小姐吧?”幸村淳的脸上还有些许下了飞机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的疲倦,但他的相貌与温和的笑容很快让人忽略掉了他稍许流露出来的倦意。纱树觉得跟自己的父亲比起来,他的眉宇间更多了份秀气。
“是。伯父伯母好。”仍然不知道她这样的称呼算不算合时宜。
幸村淳没有提出异议,但从她刚进来开始,已经将她打量了一番。一旁的幸村美开微笑对她颔首,纱树对她羞怯地笑了笑。儿子的眼光确实不会错,很清丽的一个女孩,不去看她的家世第一眼已经让人很舒服,不媚气也不做作,倒有点出水芙蓉的味道。
如果她没有那不能治愈的眼疾,就该是一幅完美的铅笔淡彩。。。
父母两人不露痕迹地交换了下眼色,
“坐吧。”幸村淳示意了下。他发现上帝对有些人确实不公平,同情。。。但他对儿子有自己的原则。。。有的人,是不能强求在一起的,否则只会换来悲伤。做父亲的似乎永远比做儿子的更懂这个道理。
纱树跟幸村也相视笑了笑,在幸村看来,虽然母亲曾表示过反对,父母的态度也还不明朗,但至少,现在见面后,看起来他们还是喜欢纱树的。
“加奈,今晚不行。。。”比留川润一还是推开了她拥抱的双手。
“为什么?”
“我想一个人。”依然背对着他,语气有点冷。
“润一,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加奈的声音有点抖。。。,“由实她已经不在了。。。难道你下半辈子都要活在对她的回忆与对自己的自责中吗?!”
“。。。,哼,也许吧。。。”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即使跟加奈在一起。。。暂时的欢愉可以忘记他的挚爱,但过后只会让他更加思念她。
“由实由实,全部都是由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虽然只是看着他的背,但加奈就像看穿了他的心,“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是我!你能不能分一点爱给我?哪怕只有你给由实的一半。。。可是你做不到。”她的声音因为激动颤得更厉害,接着是委屈而来的哽咽。
“加奈。。。”他终于回头看她,平时温婉冷静的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大半。
“高中的时候,我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知道你爱她,但还是希望你能多留意到我。为了能见到你,我可以不去国外念书,最后你跟由实结婚,我可以死心地收起我的感情,嫁给别人,一走了之。但现在,我回来了,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走近你的时候,你又总在给我希望的时候给我绝望。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冷酷?!”
冷酷吗。。。。比留川润一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挚爱他的人,他说不出是心痛还是怜悯。。。是不是一切只能怪我们爱错了人。。。
爱错了,却还固执地爱下去。。。固执到,其实最后伤害的是自己。。。
幸村,对纱树,也是这样吧。。。
他看着她,想着的却不是关于她,加奈的泪水伴着自嘲无奈的笑:“还是不行吗?”
“我很抱歉。。。”对不爱的人,我们通常只能这么说,像是一笔带过一样。。。对被伤害的人来说,很残酷吧。。。
“润一,只有身体的结合,很空虚呢。”她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像以前她总是压抑自己的感情一样,又像只骄傲的孔雀,即使心痛得厉害,也要维持着自尊与优雅,“真的,很空虚。。。”
他,抬演的目光,还是不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忿恨关门离去后,房间内还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比留川润一点燃了烟,想驱散,谁都无法帮他排解的寂寞的味道。。。
“我也很喜欢菲茨杰拉德。”幸村淳很高兴纱树的品位跟他很接近。
“谢谢。”纱树切了一小块牛排,还好,眼睛没有突然出现恶化的症状让她出现难堪。
“现在在读什么书?”
“现在,只是随便读一些,因为。。。。眼睛。。。”既然幸村已经跟他父母都说了,纱树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虽然被问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爸爸。。。”幸村觉得父亲无意间的问题很容易会触痛纱树。
“很可惜。。。”幸村淳不再多说什么,也因为自己的无心却问道了敏感的问题而有点尴尬。
幸村美开看了看儿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随着话题的岔开,气氛又恢复了仿若家庭聚会般的温馨,可又洋溢着小心翼翼――做母亲的纱树跟自己儿子两个都不想伤害,做父亲的想着等会该怎么跟儿子开口。。。
“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间。”纱树欠了欠身,幸村体贴地对她笑笑,不放心地一直看着她走进拐角处的盥洗室。
收回目光,对上了父亲认真的眼神,
“精市,等会先送纱树回去,然后你跟我们回家,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刚才的愉悦似乎消失一空,
“您已经妈妈商量过了吗?”看向母亲,幸村美开的心痛看在儿子眼里,就是告诉了他答案。
“不错。”
“是什么?”他原本怀抱着的期待,现在看来只是自欺欺人。。。
车内四人谁都没有说话,开着车的幸村淳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坐在后面的两人,恰巧对上儿子无言的神情。
看向窗外的纱树已经很明白刚才在她离开的时候,他们有了怎样的交谈。失望吗?说没有是骗自己;如果没有过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吧。。。她曾经试着说服自己是没有希望的,可他的温柔笑容总让她在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又怀起那美好向往。。。其实就如同那雨过天晴后的彩虹,美丽,却很虚幻,拼命想走近它,可不论走多少步还是会觉得它很遥远;又犹如那肥皂泡,尽管有在阳光下的七彩,可手指一触就会破灭。
但她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望,因为这本来就是预料到的,不是吗?
换作谁做了他的父母,都会做这样的决定,即使是她。。。
她是让上帝咬了一口的苹果,所以会比别人腐烂地快些。。。她突然想起这么个不知谁曾说过的比喻,这个想法牵引了一下她的嘴角。。。

“爸爸,把空调关了吧。”幸村感觉她的手更加冰凉,她手指的凉意渗进他的五指,想到她的身体也不适合吹温度偏低的冷气。
幸村淳又往后视镜里的儿子看了眼,无声地关掉了车内的空调。
纱树转头想说什么,车内的灯照着幸村的侧脸,不是很明亮,却让她看到了他垂下的紫眸,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不觉地握成了拳,在腿上轻颤。。。
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她手心凉凉的温度落在了他那只指尖已快刺痛掌心的手上。。。
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应该开口跟对方说什么,但一直是他的笑容在鼓励她,纱树觉得如果她可以的话,也想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能传达自己的心意。。。
比留川润一在门前停下车,却无意下车走进那空荡荡的房子。现在又回复到了纱树刚走时的那段日子,不大的房子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住显得缺乏生气,似乎只有雇佣的每周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来了,他才会稍微觉得不那么冷清了些。
以前,一家三口都在的日子,他没有现在的冷漠,也没有现在这样看到没有灯光透出的房间,莫名而来的空洞寂寞。。。
“纱树,等等。”想起了什么,幸村叫住了转身准备进屋的她,立即走到后备箱拿出了网球袋,交到她手中,“等我,我会回来!”
对纱树来说,即使两手拎着带子,网球袋仍然有点吃重。现在,对幸村来说,这里面装的还有他的承诺,“一定!”只说给她听,坚定的语气。
“。。。,嗯。”
他返身坐上车,纱树看到了幸村美开眼里的伤感。。。对上视线后,后者默默得移上了车窗。。。
夜风吹起了她的裙角,直到车子完全驶出她的视线。。。就像驶进了一个早已知道的结局。。。
纱树打开门,手在摸到有点冰凉的开关时又放了下来,背靠在合上的门,打量着黑漆漆的客厅。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学会适应只有黑暗的生活。。。
躺倒在沙发上,手背覆上眼睛,眼角淌出的液体顺着脸颊,不听话地流进耳朵。。。却懒得去擦。。。
比留川润一现在时常会把客厅的灯开得很明亮,一个人时也会打开最亮的吊灯,那会让他有种灯火通明的错觉。解下领带扔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无心欣赏那醉人的颜色,一饮而尽。。。
“她的病已经确诊了吗?”幸村淳淡淡地开口。
“是。复诊,也是一样的结果。。。”
作父亲的点了点头,理解的样子。顿了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知道。”幸村心里还没有完全失去那一点期待。
父亲倾身向前:“可我觉得你不是很明白。”
“爸爸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父亲的语气让他觉得背脊一阵凉意,从未有过的。
“照顾一个盲人,是何其困难,远远超乎你的想像与能力之外。”
“没试过怎么知道?!何况纱树她也在努力。”
“试?搭上你全部的时间与精力?!可能你对她只是同情,不是爱。”
“是爱!”幸村打断了他的话,他对纱树的爱,不用任何人来怀疑。
“精市,听你爸爸说完。”儿子少有的激动幸村美开看在眼里。
幸村直了直身体:“我不会跟纱树分手的。”又看了看母亲,“不论你们说什么。”
“即使她妨碍你的前程?!”幸村淳的语气变得冷冷的,在幸村听来竟有点像陌生人。
“妨碍我的前程?!”
“不错。你可以有更好的网球生涯,我们可以送你去国外深造。。。”
幸村没让他的父亲继续讲下去:“爸爸,我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如果你固执地继续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不理会儿子的插话,“你会后悔那你最宝贵的时间全部浪费在她身上,你甚至会抱怨,她是你一生最大的包袱。”
“我从来没有觉得跟纱树在一起是种浪费,我也不会去抱怨,她更不是我的包袱。”
“可她做医生的父亲能给她更好的照顾。”
“但我能给她幸福!”
“你不懂幸福。”缓了缓情绪,幸村淳微笑着像看着一个毫不懂事的幼稚孩子。
“爸爸,您也不懂爱情。”
“精市!”儿子的这一句足以让父子之间的对立升级,做母亲的却不知道一下子说什么。。。
幸村淳盯着儿子的漂亮紫眸:“的确,你这样的爱情我是不懂。”
“难道您所谓的爱情就是只爱她健康的时候,而在她最痛苦最需要你时,却考虑自己的‘前程’吗?!”
父亲的眉头皱起,他未料到儿子会如此反驳他。
“如果妈妈跟纱树一样,您是不是也不爱了?!是不是也为了您的‘前程’放弃她?!”幸村站起身,回敬的语气夹带着对父亲突然而生的鄙夷。
话音刚落,“啪”的一记,干脆利落,幸村左边的脸颊滚热发烫。
“淳!”母亲反应过来,拉下幸村淳还垂在空中的手,抚上儿子的脸,那手印清晰可见。
第一次,他打了儿子,而且打得如此重。幸村刚从的话无疑像跟针一样刺痛着做父亲的心。
他从来没有对儿子如此生气过,他甚至觉得悲哀。。。儿子竟然说得如此坚决,却不考虑做父亲的有多心痛。。。他已经忘了应该留给父亲的尊严。。。
“很疼吧?”母亲的眼眶先忍不住湿润。
幸村确实被父亲的这一巴掌怔住了,但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冒犯而反悔,火辣辣的感觉反倒是让他更清醒了些,
“不要紧。”他拉下母亲的手,然后笑了。。。那微微的笑,却让幸村淳跟幸村美开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爸爸,我要对您说声谢谢。”
“精市,去哪里?!”母亲拉住转身要走的他,可不可以,所有的人都不要再受到伤害。。。
“妈妈,除非纱树能得到你们的承认,否则我不会回来的。”对温顺的母亲,他是难言的愧疚,狠了狠心,甩开她的手,径直出了门。。。
模糊中,外面淅沥的雨声。。。潮湿。。。涌入房间。。。
“精市?”黑暗中依稀看见跪在沙发前的人影,双手握着她的手撑在额前。
“纱树。。。”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充满怜爱却又凄苦的意味。。。
“什么时候回来的?抱歉,刚才我睡着了呐。现在几点了?”她单手抚了抚额头,歉意地对他笑了笑,尽管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我去开灯。”
幸村把准备直起身的她重新按倒在沙发上,搂上她的肩,脸颊紧紧贴着她的,微微摩挲着,
“不用,现在这样就好。”那语气,就像个收起翅膀想要休憩的精灵。。。
他不想让她看见还残留在左边脸庞的红印,
“纱树,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房内没有灯,我突然很怕你又再次离开。”幸村闭上眼,他的唇角碰触到她的,她的身上总会有阵凉意,让他想温暖她。。。,“还好,我看到你还在,睡得那么沉静,你没有离开我。。。”
纱树的手环上他的脖颈:“答应要等精市回来的。。。”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大概,也知道他们的悲伤吧。。。
“我关了灯,想就这样感受你的气息。。。你睡着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打扰你。。。但还好,你还在。。。”他喃喃地重复着,“你还在。。。”
“精市。。。哭了?”幸村的眼泪顺着贴着她的脸颊流下。。。流过她的嘴角,流过她的脖颈。。。开始只是细细的一条,可他无论怎样努力,那泪水还是从紧闭的双眼里满溢出来,最终湿透了纱树半边的脸颊。。。
他恨自己的不争气,此刻无法掩饰的脆弱。。。平日里被尊称的王者,他做得太久了。。。
纱树的手指抹去幸村脸上的泪水,她明白他做出了怎样痛苦的选择,满载内疚自恨的苦涩液体,换作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
“不哭了。。。”她像安慰小孩子那样,努力用轻松的语调,用手背再次拭去他脸上的湿润。可很快,她脸上流淌的温热,却重新沾湿了他的眼角,睫毛,他的鼻梁,嘴唇。。。
“纱树,说好了,不再分开了。”幸村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不分开了。”
“嗯。”她任凭眼泪肆意地蔓延,情人的眼泪,应该是悲伤的宣泄,但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劫难之后的重生。。。
“不要走,也不许说要我离开。”他仍然哽咽,但霸道地说道。
纱树搁在他肩上的头,用力点了点,他的肩膀已经被咸咸的液体润湿。
他的手揉进她的头发,嘴唇覆上她的脸,轻啜着吻干她的眼泪:“纱树,我们会幸福的,对不对?”
“跟精市在一起的话。。。”
“一定会幸福的,对不对?”窗外的雨已经磅礴,哗啦啦的声音,他生怕会错过她轻声的回答。
“嗯!”她把鼻尖凑近他的脖子,寻找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
黑暗中的两人相互依偎,看不清楚彼此的脸,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她的身体不再充满凉意,取而代之的是他只寄予她的体温。。。伴着外面的雨,仿若一对坠入人间受的受伤天使。。。
“现在纱树一定又变成烟熏眼了。”他怕她继续难过,缓了缓情绪。接着想像她的样子,不禁微微笑出了声。
“精市好坏。”他的这招好像蛮有效的。
纱树轻抓着他的衬衣,还挂泪的嘴角稍稍扬起。。。
“精市的腿一定麻了吧?”她突然想起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跪在沙发前,轻轻推开他,自责地问。
“有点,呵呵。”又一次把她揽进怀里,没有想站起来的意思。
幸村仍旧享受着她的头靠在他肩头的存在,她紧紧倚在他胸口的强烈拥有感:“再这样抱一会。”
“。。。,好。。。”她觉得自己终究是自私的。。。这么自私地。。。想把他留在他身边。。。
因为自己是自私的人,所以会有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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