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失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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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池出现在秦衿的眼前,这是一座东方城池的典型模样。宽阔的街道用麻石铺就,平整而结实,街边酒肆饭馆林立,贩夫走卒来往其间。好一派繁荣景象。
但秦衿看到这个地方,却隐隐感到十分诡异,这种诡异说不出来,但十分明显,似乎眼前的景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正当此时,眼前的景象一变,先前的东方城市忽然变成西方庄园模样,一望无际的麦田中,数十个农民在田地之中收割这金黄的麦子,几头奶牛栓在树下悠闲的啃着草料,一群妇女则在屋前削着土豆,几个小孩在周围奔跑着。
刹那景象再变,海岸边,一排简陋的渔村前,勤劳的妇女修补着渔网,望着远方的海面,不时露出担忧和期切的目光,宁静的海风吹着海面,卷起重重碎浪拍击在礁石上,撞出点点雪白的浪花,无数鸥鸭时而惊起,在海岸边时起时落。
眼前景象一变再变,仿佛没有尽头,无数年代,无数地方的场景在秦衿眼前起起灭灭,都是一些早已久违的平常景象,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却又无比震撼。如同低声的倾诉呢喃,却没有声音,宁静中让人感到一种安详与淡淡的悲伤。
仿佛,离别前微笑的泪眼。
恍如一场幻梦,一场饱含则会无数温馨与忧思的幻梦。仿佛无数年,又仿佛一瞬间,看着这些起起落落的画面,秦衿那本已坚硬如铁的心竟然松动,眼前出现了满院桃花,梦里的伊人巧笑嫣然,款款有如仙子的身影,眉宇间却隐藏着一抹淡淡的痛苦神色,掺杂在笑脸中,格外使人神伤。
不知不觉间,一滴浊泪轻轻划出秦衿的眼角……
仿佛地火喷发一般,秦衿身上的魔气陡然一炸,肆虐的魔气冲出数丈,无数灰黑的气息如同浓烟一般在秦衿四周翻滚。
“吼!”秦衿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一张狰狞的脸从虚空之中显现出来,暴虐的气息四散,一声狂吼震天裂地。望着萨尔王子,眼中凶光霍霍,强烈的杀气向他冲去。
萨尔王子依然保持着那副从容尔雅的气质,手上长袍轻挥,将汹涌的魔气隔绝在体外,一脸自然的看着秦衿,眼光深邃,看不出一点被动。
渐渐的,秦衿仿佛脑海中一幕幕温馨宁静的画面闪过,狂暴的魔气开始变得温和,开始有序的在秦衿身边吞吐,鬼神脸上的忿怒也开始消减,慢慢地,变得宁静而深邃,慢慢缩回虚空之中。良久,秦衿身边翻腾的魔气慢慢退回体内,一身魔气更加浓烈,但眼睛却没有了从前的沧桑,变得犹如深潭般深沉。片刻之间,秦衿突破了天境第三层。
“真魔有泪……”
一旁的萨尔王子手中水晶球蓝光一闪,无数幻像变作虚无,眼前只剩一片废墟。
似乎是一片庙宇的废墟,绵延的山坡上,无数精美的石像和断裂的惨白的石柱四处坍圮,被风霜侵蚀得模模糊糊,但依旧可以看出昔日雕画的细致,荒草淹没了从前蜿蜒的石板路,天空中笼罩着不散的乌云,低沉沉仿佛压在人的心头。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迷失之城,太古渎神者的放逐之地。”萨尔王子回过头来对秦衿道:“你方才看到的,就是无数强者无数年代留下的一丝不舍执念的幻像。”
“强者放逐之地?”秦衿仔细回忆着方才的幻像,那一丝不舍,一丝眷恋,流连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仿佛诉说,仿佛自语,让人心酸噙泪。

“渎神者……”秦衿道:“是什么意思?”
萨尔王子低声叹息一声,道:“追逐不该追逐的,乃是渎神者的原罪。走吧,智者正在大殿中等着你。”
秦衿不再说话,跟着萨尔王子沿着那荒草丛生的石板路向山上走去。
一路上弯弯曲曲,那看似不高的山丘竟然出奇的远,很远以前看见的山顶是那么高,走了半天之后却还是那么高,似乎空间在这里被扭曲了,秦衿似乎只是在原地打转。
秦衿抬头看看前面的萨尔王子,眼中迷惑更深,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宛如一条深沉的大江,平静无比,但秦衿的直觉却隐隐约约告诉他此人深处的涡流巨浪,只是自己看不透罢了。
那位智者,是什么样的呢?秦衿不由想到。
仿佛没有尽头的石板路似乎忽然有了边际,一座巨大的庙宇出现在秦衿面前。
准确的说是一间坍圮的神殿,几十根数十丈长的白玉石柱,或者断裂横倒在大殿之中,或者孤零零的耸入乌云里,或者倾斜着架在另外的石柱上,显得苍凉而壮烈。头顶上的穹盖早已经坍塌,唯剩几根横梁孤零零的架在上面。许多栩栩如生的神像折手断足,倒在地上,犹如有灵的双眼孤零零的望着灰色的天空。
萨尔王子面无表情,仿佛对这些景象毫无反应,领着秦衿望神殿深处走去,无尽的黑暗,迅速吞没了二人的身影。
秦衿跟着萨尔王子,在黑暗之中不徐不疾的走着,眼前尽是坍圮的石柱和跌落的神像,在黑暗中,倍显苍凉。无尽的黑暗一直延伸着,路的两旁有些凝聚的水滴不断滴下,叮叮咚咚在死寂的黑暗中分外明显。
当秦衿以为这样的黑暗要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随着秦衿向前走,那丝光亮越来越明显,最后化成一盏昏沉的油灯,如同一颗黄豆,在丝丝风中抖动挣扎,仿佛时刻就要熄灭,但却一直坚强的燃着。
“你们来了。”灯后面,一个苍老的声音淡淡道,没有一丝波澜。
秦衿抬头望去,一张枯槁如同老树般的脸,几根稀稀拉拉的黄白胡须,生命仿如那灯上一点桔黄的灯火,就要终结一般。
智者身上穿着洁白的麻布长袍,一只枯槁的手轻轻抚在一本古旧的木皮书上,黝黑的树皮在黑暗中映着灯光,忽闪忽闪。
能看出智者身份的,唯有那双眼睛,灿若星辰,生机盎然,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智慧。温和的望着秦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萨尔王子站到智者身后,垂首而立。
“你就是西方的大智者吗?”望着那双眼睛,秦衿仿佛陷入无尽的星空,脑中空灵而宁静,说话之间不由带上了敬语。
“呵呵,无所谓东方西方……”智者脸上微微笑道:“这片迷失之城不存在任何空间中,或者,这里出去,就是九荒山门也不一定呢?”
“您知道九荒山门?”秦衿低声道,没想到西方还有知道九荒山门的人,不过片刻他就释然了,自己从东方而来,别人知道东方也是正常的,九荒山门虽然遗世不出,但对于像大智者这样的人来说,空间的隔阂几乎是不存在的。
“世界比你想到的大。”智者微笑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迷失之城吗?”
“为什么?”秦衿当然不知道,问道。
“你跟我来……”智者站起来,萨尔王子连忙上前拿过油灯,走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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