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行(回京路儿女思凡,九重宫母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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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路儿女思凡,九重宫母子情深。
秀儿趁着余碧涣睡午觉的间隙,坐在门外廊上。针篓放在膝盖,丝线穿着银芒。寻思着过段时间就是七夕佳节,镇上必定热闹。哪个姐姐不想着自己妹妹漂漂亮亮地走在人前。给涣儿绣条帕子,再缝一身新衣服。秀儿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手中的针线上下穿梭,一朵娇粉睡莲一层层幸福的绽开。
六月的阳光白晃晃的,不知不觉已经斜进廊来。秀儿眼睛有些受不了,正欲起身进屋。刚站起身便踩着一只大脚。原来余廷烨本是找妹妹有事,看见房门紧闭,知那小懒虫又在睡觉。又见秀儿坐在廊上做绣活儿,便站在秀儿身后饶有兴趣的看了半晌。
秀儿一惊,针篓掉在地上,慌了神儿也没去捡:“对不起,我不知道公子在后面。公子没事吧?”
“你这一脚还真够狠的。”余庭烨拾了针篓递到秀儿手边,“不过秀儿的手倒是巧得很,什么时候也给我缝个帕子。”
“公子说笑了,这都是姑娘家用的。哪有公子哥带着绣花的帕子上街?”
两人身旁的门从里面推开。余碧涣一觉醒来没看见秀儿,衣服也没换,头发也没打理就冲出门来。一见哥哥也在门口立马退了进去掩了门只留下半尺宽的门缝,瞅了一眼余廷烨就对秀儿撒起娇来:“秀儿姐姐,给涣儿梳头吧。”
“都快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失。自己不会穿衣服梳头啊,什么事都离不了别人。”
余碧涣见哥哥又开始教训起自己来,挑起一只眉嘟起小嘴:“什么别人啊?秀儿姐姐是别人吗?哥哥不是很忙么,干嘛有空在我房前晃悠。”
碧涣不提起来,他这做哥哥的还忘了正事儿:“下个月七夕佳节皇上太后在宫中设宴,父亲让我们也回去玩玩儿。”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没少进宫玩耍,但凡喜庆节日宫中都有大小宴会招待群臣。碧涣那时毕竟还是小孩子,每次进得皇宫不喜与父亲兄长们一道穿梭席间,也不喜与其他官家小姐说长道短。只是老是跟在萧燕升**后头在宫里乱窜,或是拉着和自己同岁的三皇子刘凞比个高下。
“真的?什么时候动身?”此时听哥哥说要回京,碧涣自是欣喜若狂,又将房门大大的敞开,跳到余廷烨和秀儿跟前。
余廷烨点点头:“后天一早,你和秀儿准备准备。”
秀儿还从来没有出过苏州,一听要去京城,心里也是兴奋的很。
北行的马车上秀儿依旧在给余碧涣缝着衣裳打发时间,余碧涣不停地将车帘拉起看着一路的风景。“秀儿姐姐,快看那儿。”余碧涣指着集市里围着的一推人,中间正有小女孩儿在用钢刀竹棍打搭起来的天梯上往上攀爬。
秀儿扬起头,凑到窗边,向余碧涣指着的方向望去。却一眼定在马车前方侧面的余庭烨身上移不开。右手紧握着缰绳,左手中马鞭轻扬,笔直地坐在马背上的那个男子此时显露的是与往日不同的气魄。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一副儒雅的书生模样,平日在府里也是青灯为伴,黄卷在手,哪有今日这番十足英气。余庭烨感觉到了身后一束柔柔的目光,转身立马寻去,看见秀儿盯着自己身上便报以微笑。正所谓一回头四目相对,两颗心数种情怀。
眼神触到那温柔的笑容,不觉手中的银针扎到了手心。“嘶~~。”秀儿因疼痛一颤缩回了身子。外面的余庭烨只当是女儿家被他看得害羞了躲了进去,依旧正身策马前行。秀儿翻过疼痛的左手,手心里被针尖划了一条细长的口子。血从口子里慢慢地渗了出来。
“姐姐,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绣错了针脚,”秀儿忙将手背再翻转过来。怕碧涣再继续追问下去,马上换了个话题。“涣儿,瞧你自己兴奋的那样子,回趟京城就这么高兴啊。”
“那是当然,许久没见爹爹,涣儿想得紧。京城可比苏州热闹多了,就说这京城小吃吧,就有豆汁儿、爱窝窝、硬面饽饽、炸回头、卤炸豆腐。丸子汤……”余碧涣放下车帘,开始掰着指头数起来。

“只怕我们涣儿是想着燕升哥哥吧。”秀儿一逮着机会就要取笑一下这个思春的小丫头。余碧涣一听立马住了口,脸烧了起来:“姐姐又取笑我,看我厉害。”一双粉拳伸到秀儿腰间咯吱起来。秀儿不想这下吃了亏,她可是最怕这小妮子挠她痒痒。
车外的余庭烨听得车内嬉闹声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了。
凰仪殿外的小太监见远远的移来了皇上的御辇立马跑到后殿的佛堂,对一跪在蒲团上的中年妇人呈报。刘若凛自登基以来,每日都来凰仪殿给她这位皇太后请安。可是在秦淑云心里这每日一安倒像是每日在她心口划上一刀,提醒着自己就是杀害现今皇帝的亲生母亲梅皇后的凶手,这笔债他刘若凛早晚会讨回来。每到夜里噩梦连连,只得做些禅事静下繁杂的思绪。
当初其父设计陷害梅皇后无非不是让她能入主泰和殿,赶走大皇子、投毒二皇子无非是想让她的三皇儿荣登大宝。可是那日遗诏之事过后,他这老父亲却是无甚动作,倒似听天由了命。一直以来也未进宫,只是托了人递了个条子,还只写了八个字:“静观其变,伺机议婚。”
“皇儿请太后娘娘金安。”正想着,皇帝已经跪在跟前。秦淑云忙扶了刘若凛一同坐在椅子上:‘皇儿国事繁忙,日理万机,不必每日都来看我这老婆子。”
刘若凛寻思着这秦皇后倒是和自己一样会演戏,本是仇人相见,硬是叫它俩演得这般母子情深:“母后严重了,虽然母后不是朕的亲生母亲,但是侍候先皇多年。皇儿理所应当孝敬您。”说着还拿了宫女递上的茶壶沏了两茶碗。这一句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似无意提起,又似刻意提醒。正是不轻不重却惹得秦皇后端了茶碗的手一抖。
“皇儿今年十九了吧,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若是有喜欢的,本宫帮皇上做说客讨了来。”秦淑云也不客气掀开茶碗盖儿很有姿态地吹散茶香。
“今儿在朝上龚奉常提了大婚之事,儿臣也有意在下月初七招了各家小姐郡主进宫来一聚。”
“哦?那倒好了。我也省了事儿,顺道也给你三弟弟讨个王妃。”
“三弟不知回宫了没有?他现在可好?
“上月回来了一次,拿了些许银子又跑到江湖上野去了。我这儿子生性顽劣,终日不思进取。老是喜欢和些江湖人士称兄道弟,说江湖人侠肝义胆、痛快直爽,还说什么他日辞了王府到深山老林子去闭关修行。想是要给她取个媳妇儿定定心气儿。”
“母后这就错了,三弟才是最知道这快乐逍遥为何物的人啊。”
刘若凛辞了秦淑云回到寝宫,摒退左右,拿了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紫檀木盒走到窗边。盒子长四寸,宽三寸,高二寸,六面都是极其精细的潮州雕功。刘若凛视若珍宝般小心打开盒盖,正对着皎洁的月光。红色绒面儿的盒子里面躺了一对儿金铃儿,一根红绳将两个铃儿穿在一块儿。他轻轻地提了线头,拎起铃儿正对着那一轮明月。窗外的风适时的吹来,这个少年的耳边便只剩下这叮铃铃的响声。他听着那清脆的动静儿,似乎又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看见了一张芙蓉俏脸笑得灿烂、哭得彻底。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再说余廷烨一行到了京中余府,余荣昌许久没见宝贝女儿,又发现女儿不再由着性子胡闹长大不少,自是高兴得不得了。见了秀儿也直夸她是心灵手巧能人儿。
住得府中几日,白日里秀儿自然是被余碧涣拉了逛街游玩,只好夜里赶工给余碧涣做衣裳。秀儿想是这新皇登基不久,不曾立后,不曾选妃,此番宴事,定是别有用意。想是各家的小姐也必是挖空了心思准备。不说让涣儿在宴上能入得了新皇的眼,但也要让她能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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