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舞飞(仗剑飞花柳絮轻,金铃摇碎输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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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飞花柳絮轻,金铃摇碎输赢定。
正午时分,所有的人用过了午膳各自回了休息的处所。各家的小姐也开始忙着准备下午的“舞试”。只有秦淑云的凰仪殿内聚集满了前来辞礼退宫的的乐师们。
“你们觉得今天谁更出彩儿啊?”
“二十号。”
“对对对。最后一个最妙,简直是已经达到了“人琴合一”的境界。我自叹不如啊!头甲她当之无愧。“
“还有那个弹什么琴的,真是也别有一番滋味。是得了第三是吧?第二是哪个?”
“看来我们是老了,记性也差。我都不记得第二弹的曲子叫什么了。”
一个年纪较轻的乐师连忙接上:“我记得我记得。得第二的那个女子弹的是琵琶,曲牌《醉霓裳》,她自己改的。听得出有《小霓裳》的味道。得第三的那个女子自己说的那叫“家椰琴”,是这么读的来着。”
“对对对。就这三个是绝好。”
乐师们正在互相议论早上乐试的见闻。就算是在见多识广的乐界的泰山北斗们也不得不感慨今日有幸能看到这场绝佳的曲艺比试,不枉此生。不过在场的乐师们却不是今日席上乐师的全部,能进凰仪殿的这些个都是事先就和凰仪殿有些牵连。
“咳咳咳。”凰仪殿的内侍先出现在殿内,朝着低下交头接耳的一阵咳嗽。殿内即刻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太后娘娘到。”
“草民恭迎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秦淑云沉着脸走上大殿正中的座儿上,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也不做声叫他们起来。她此时的心情坏透了,实现明明讲好了要这些乐师们都要向着与别的女子带着不同的耳饰的人。怎么到了到了,张思思只得了个第三甲。“看来你们毕竟是年龄大了些,从今儿起你们脱去乐籍,世代不得起乐。”
堂下跪着的人本来还得意今天这差事好办,因为那与众不同的金铃儿确实独当一面。本来来讨赏的,这下听到皇太后说出要脱他们的乐籍的话,立刻都冻住了。
一个年老的乐师走上前扑倒向秦淑云的方向跪拜:“太后娘娘,乐就是我们乐人的命。小的们做错了什么也请太后娘娘海涵。请太后娘娘饶命啊!”
“请太后娘娘饶命啊。”众人齐声磕头。
秦淑云气的很,脸都撇向一边,斜视这堂下的人。“做错了什么?看来今天哀家不说明白你们还不服气了是吧?那好。我问你们,比试之前,哀家怎么和你们交待的?”
那个年老的乐师回答:“让我等务必要让其中一人得胜。”
“什么人?”
“凭耳饰识人。哪个戴的耳饰与别人的不一样便是此人。”
“还算记得。那你们照做了吗?”
“我等是谨遵谕旨,二十号带着与别的小姐不同的耳饰。”
秦淑云右手一拍座椅扶手,眉头进拧。“你说什么?我看你是老眼昏花。”
“草民不敢。……确实见到二十号戴着的是一对……金铃耳珰,其他的小姐们都是带着……珐琅彩……。”说话的老者已经开始哆嗦起来。
秦淑云抬起手来指着堂下:“事情办砸了,我刚才也只是削你们乐籍小惩大戒。你们竟然编出故事来欺骗哀家?难道不想活了?”
众人都跪着爬到凤台的阶梯处,另外也有人开了口:“老乐师所言非虚,我等都见只有最后上场的女子耳着金铃,与众不同。”
“那又如何?难到还向哀家邀功不成?哀家要歇着了,你们都下去。”秦淑云当时坐在高台之上,彩台上的光景也看的不是很清楚。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出哪个是张思思,错怪了乐师们也不可知。但已经出口的话,她怎么能说自己错了?怎么能损了皇家颜面?说完了话,起身离去,留下殿内这一群倒霉催的只能干瞪着眼。
晌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舞试”也在锣响之后正式开始。余碧涣这次抽到的是第八个上场,位置不前不后刚刚好。现在她坐在位置上一点也不紧张,只随意的看着前面出场的人。
当初自己还为选什么舞踌躇,亏得秀儿嫂嫂能够想到让余碧涣仗剑起舞,她可是从小就学剑,舞剑是她的专长。再加上秀儿为她求来的舞谱帮了大忙。那本舞谱真是件宝贝,包罗万象不说,竟然还能能从中找到一些失传了的技艺。余碧涣虽然没有全部学完,但也挑的其中几个编串舞中。
司徒娇娇在她前面上场,穿着一身胡服,一看就知道要跳的是胡旋舞。随着乐声胡服舞动起来,司徒娇娇轻摆柳条细腰,先慢慢地旋转。在每一个转身间,都可以看见她脸上极为妩媚的笑容。渐渐地,鼓点声急,旋转也越快。司徒娇娇头上依旧带着红色的牡丹花钗,在飞速的旋转中只看见那么一个红点。但是她所穿的舞裙已经舞成了一朵娇艳的牡丹。

紧接其后的就是余碧涣,她穿着秀儿为其特质地舞衣走上彩台摆了一个极为优美的动作。说是剑舞,怎么没有见余碧涣持剑?只见她双手伸直合于头顶上方,身体微微地向左边弯曲。右脚立于地面,左脚盘曲,脚掌放在右脚膝盖处。
她还没有开始跳舞就已经引得一片赞叹。上身穿着深绿色木纹的长袖短襟,有腰身处坠有许多和余碧涣的耳饰一样的金色铃儿。手肘以下部分是白色的轻纱袖,袖口状如马蹄莲,上端与平常的袖口无异,袖口下端从手肘处慢慢地扩大,比喇叭袖的袖口要更大,末端还有垂下的条纱。腰间一条七彩蝉翼纱制腰带,在腰后系了一个双燕结,燕子尾巴常常地扫过地面,下身着深绿色木纹长裤,膝盖以下部分是白色坠铃喇叭裤腿。
乐师开始演奏《春晓银》的曲调,那具微曲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就像是一颗正在生长的柳树,别有一番味道。余碧涣伸直了左腿,前后悬空的舞了两下,猛地后踢,身体也随只后仰。竟用双手搬住了自己后踢的左腿,右腿慢慢蹲下又慢慢伸直,侧面看又像一颗是即将要破土而出的新芽。
刘若凛看着台上的人儿,恨不得立马上前去抱住她。可是现在不允许。不光是摆在他们两之间的外来的隔断。他的内心也非常的清楚,涣儿是爱着萧燕升的,即便是真的想要忘记,也是需要一些时间……他应该给她那些时间,他要她真的爱上她。
众人皆惊讶地看着,这个动作正是余碧涣从舞谱上学来的。接着余碧涣右手一扬,从左脚脚踝处缠着的蝉翼腿裹中抽出她的那柄精刚软剑。原来剑在此处!随后左脚放下到与右脚垂直的高度,身体前驱也于右脚垂直,飞燕凌空之势。右手腕一震,气力随剑身抖动直至剑尖,发出金属的脆响。身上的铃铛也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就像春风吹过树林,树叶相互击打。接着又一个翻转,依旧是飞燕凌空的姿势稳稳地立在众人面前,只是你会留意到此时接触地面的是她的左脚。一曲舞下来让人感觉到剑未动,神先领,剑已止,神不止。舞至最后,余碧涣在心中默念着舞谱中记录的口诀,“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形合”。剑在余碧涣的手中不停的旋转,顿时舞亭苑内柳絮翻飞。霎时,余碧涣一脚点地,借力凌空,用剑接得许多柳絮,旋身而下。乐止,在场的人惊叹不已。
余碧涣刚刚落地,就撞上一双灼热的眼神,似乎能从里面看到一颗更加灼热的心。她收回自己的眼神,已笑容为掩饰,款款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在坐定之际,又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个方向。他还看着呀!那又怎样?萧燕升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已下定了决心留在刘若凛身边,你又何必来搅乱我的心。
就因为那个眼神,后面即使再精彩的舞蹈余碧涣也看不进去了。不知不觉比赛就结束了,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余碧涣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肯定会在三甲之列,也就没有怎么急切。
鸽子给余碧涣捏着酸痛的肩膀说:“满场的还是小姐跳的最出众。”
“你知道什么啊?话别说得太早了。”
“这是事实,也就张家小姐方才跳的《西施浣纱》有资格和小姐比比。其他的小姐都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鸽子把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
“嘘!当心别人听见。”张思思的一舞《西施浣纱》确是绝妙之极,她依旧是用的她惯用的长环纱作为舞的依托,行云流水般的舞姿与余碧涣柔中带刚的动作截然不同。一刻钟的舞蹈下来,竟然还让人有意犹未尽之感。
李和瑞清点完放在左席前面编了号的竹篮后,开始宣布结果。“第一名,十八号。第二名,第七号。第三名,第十三号。”
当读完了结果,被评了三甲的小姐到高台下,打开自己的云牒,在红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余碧涣是第八号,怎么没有第八号?怎么会没有她?得第三的十三号明明就是很一般的舞蹈,怎么能胜过自己?余碧涣楞住了。
鸽子急忙安慰余碧涣:“小姐,他们肯定是弄错了。奴婢去问问。”
余碧涣抓住鸽子的手:“不要去。李公公办的事怎么会错?”
现下的第一的是张思思,第二是司徒娇娇,第三是一个李姓的小姐。秦淑云此时眉开眼笑的回应着张思思感激的眼神。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范第二次。她命人描好了张思思的耳饰图样早一步分发了下去,并下令要“贬金铃”。余碧涣的剑舞就算跳的再好,也比不过当今皇太后的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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