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鸣(浮影佳人隔窗后,琵琶翠管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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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影佳人隔窗后,琵琶翠管绕指柔。
直到早上秀儿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杆才缓缓醒来。秀儿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余庭烨怀里,余庭烨正撑着脑袋看着她。“你怎么没去早朝?”
“还不是你抓着我不放。”余庭烨动了一下酸麻的手。
秀儿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抓着余庭烨的手臂,忙慌乱地松开,把手伸到棉被外面。
余庭烨捉住秀儿的手就往被子里塞:“都是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啊。不要着凉了。我已经跟皇上告了几天假。难得悠闲,陪你多躺会儿。”手触到温暖的体温,秀儿心中一痛。靠着余庭烨的胸口,“庭烨,咱们的孩子没了。”
“都过去了,不要想了。先养好了身子,以后日子还长着了。一年生一个,到时候还怕你招呼不过来呢。”余庭烨像哄小孩子一样宠溺地拍着秀儿的脊背。“没事,没事了。”
秀儿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她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但是夫君依旧能待她一如往昔,甚至说更加宠着她。本来想就这样一直躺着,秀儿最喜欢这种感觉。但是眼看就是午膳时间,要是余家的大公子还不起身,不知道要被下人们怎么说呢。秀儿推了推余庭烨:“你快起来吧,很晚了。”
“好,你不许起来。待会儿我给你端来吃。”余庭烨起身穿好了衣衫,独自走了出去。
余荣昌正说来看看秀儿是不是好些了,看见余庭烨刚从房内出来。“烨儿,秀儿好些了吗?”
“让爹爹担心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你过来一下。”余荣昌转身就走。
“是。”余庭烨跟在余荣昌的后面就去了大书房。
余荣昌一进来书房,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烨儿,秀儿现在这样子。你二弟的婚事你接着办吧。对方毕竟是京中富豪,也是大贵之家,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是。儿子知道。但是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好,还要父亲做主。”
余荣昌拿了一张纸条递给余庭烨:“我已经选好了。就照这上面写的。”
“这么快?涣儿在宫中还没信儿呢。”余庭烨一看了纸上的日期,正是这个月底。
余荣昌用不置可否的语气:“秀儿这次滑了胎,大家心情都不好,你看府里气儿都沉沉的。早点把婚事办了,冲冲喜气。我看了黄历,快的话也就这日子最好了。涣儿那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在宫里打通不少关节,自有人关照着。”
“那我下午便去金家。”
“嗯。好了,你去办吧。顺便跟你二弟说一声,要他这几天也好好准备一下。”
余庭烨应了声退了出去。看来父亲是真的急着抱孙子了,都冒出冲喜的想法来了。不过也好,二媳妇进了门,府中的事务就个人分担,秀儿也不必再如此操劳。
趁着吃饭的时间,余庭烨给余庭华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下午时候亲自领人抬着聘礼吹吹打打地去了金家。这金家还真是富可敌国,余庭烨刚进了金家的院子,就看着气派的雕梁画栋出神。
“余大公子,怎么好意思劳你亲自送聘礼来?”一穿的紫青绸袍极为富态的中年男人乐滋滋地走到大堂,一见到余庭烨就大步迎过来。
余庭烨也朝着金满贯作揖:“金老爷府上果真与别处不同,连房梁檐角也露显着十足财气啊。”
“余大公子真会说话。请,里面请……”金满贯听得是心头乐的发痒。
“您先请。”余庭烨很礼貌的让了金满贯先行。
金满贯坐在首位,请了余庭烨左席上位。丫头们敬了茶就规规矩矩地出去了,金满贯一直没有掩住脸上的喜气。“余大公子只要派人通知一声,让下人们送来就是。”
余庭烨放下茶碗:“两家的亲事,家父一直是看重的很。所以差我亲自送来。”
“我们金家只不过是一介商贾,平民百姓。余大人抬举了。”
“金老爷,这就见外了。大家就是一家人。另外,此番前来家父也让我告知金老爷我们余家已经选定了二月二十八为迎亲吉日。”余庭烨边说边打量这位大商人,连袍上的花纹儿也是铜钱状的。据说原本是乡野村夫,后来从了商,放给自己改了这么个金满贯的名字。金满贯接过红牒,只看了一眼,便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裂开了:“看来余大人跟我的想法一样,快些操办了好啊。好,好。这日子好啊。回去代我和余大人问声好。我们金家一定好好的准备。”
“一定一定。”
虽说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但是余庭华顿感马上就要成家,不可能再如今日这般自由快活。经常与结识的其他阔少公子一起在酒肆拼酒。

“二公子,马上就要美人在抱了。为何终日邀请我们喝酒,难道不怕伤了身子。”其中一个酒客调侃地说。
马上就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听说金家的小姐金玉柔,人如其名。相貌也是百里挑一的美,难道二公子还不满意?”
“要是二公子不满意,许了我家可好?”话一起了头,便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说开了去。
“许了你?人家金家会看上你我这等小混混?在座之中,还是数二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才子佳人,才子佳人啊。”这些酒客平时喝的酒都是大手大脚的余庭华包着,当然要百般讨好。
余庭华一手抓着酒坛子,一手执袖一挥:“大家都是兄弟,趁着今天好兴致,可要陪我一醉方休。”说完举起坛子就准备仰头。
坐在余庭华旁边的一个公子哥,一手纸扇刷的打开,遮在余庭华耳边。诡异地笑着,靠近身在余庭华耳边低语:“二公子今日可不能多饮啊。我已经帮二公子在逸云馆定下了烟萝姑娘今日的场子。二公子可不要让烟萝姑娘白等一场啊。轿子我都预备好了,正在楼下等着呢。”
“好,好。”余庭华放下酒坛,又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扔在桌子上,兀自走了。
那公子哥脸上笑意更加明显,招呼众人把酒。“来来来!二公子有事儿,我们喝。”
余庭华心急火燎地感到逸云馆,烟萝果真是抱着琵琶坐在小厢里等着。且说上次烟萝迷糊醒来,刘凞已经走了。晚上他再去的时候,烟萝早就潜了草儿在门口挡驾。一见着三王爷的轿子草儿就上前拦住,说烟萝再也无意见他。自此,刘凞虽强取了烟萝的贞洁,却与烟萝形同路人。烟萝仍旧每晚为一位出价最高的公子弹奏陪饮。
“余二公子为何愁眉呢?难道是今天烟萝的琴弹得不好。”烟萝中断了琴音。
“啊?不是,不是。是我在想下个月后就很难再听到如此美妙的琵琶曲,惋惜而已。”余庭华看着眼前美人,虽然心痒,但不敢近身。
“怎么?二公子要出远门?”烟萝站起身来给余庭华倒酒。
“再过些时日,我便是有家室的人了。”
烟萝屈身行礼:“这么说,烟萝要恭喜二公子了。俗话说得好,成家立业,想来二公子讨了娇妻之后,也定能干出一番作为。”
“承烟萝姑娘吉言了。我也希望能早日出人头地。”余庭华忍不住抓住烟萝的玉手摩梭。
烟萝装作不经意的一转身,抽回手:“刚才一曲未完,烟萝再为公子弹上一曲。”她话音刚落,草儿已将琵琶送到她手边。
烟萝用手轻轻一拨,一串连续的音符从她指间蹦出。原是一曲《将军令》,慢而不断,快而不乱,音不过高,节不过促,琴弦在烟萝妙手间就似舞了起来,特别的有灵气。
曲刚开了头,窗外一阵笛声悠悠而起,与之附和协奏。烟萝近日来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半点惊奇。这些日子,但凡她坐在此厢弹奏琵琶,便有此笛声相应。琵琶音快,笛声也快。烟萝故意慢下来,吹奏笛子的人也慢下来。无论烟萝怎样弹,那笛声仿佛就知道烟萝的意思,紧追着琵琶不离不弃。
曲罢,余庭华拍手叫好:“今天的曲子听得极有意思,有人似是在给姑娘助兴呢。”
烟萝怀柔一笑:“定是和二公子一样的性情中人。今日时辰已到,烟萝先辞了。”她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房中。这窗外之人,烟萝又怎么不知道是谁?她是能够把刘凞的人拦在门外,可是刘凞每日来这里于窗下吹笛。那笛声烟萝却做不到充耳不闻,甚至可以说那笛声已经让烟萝夜不能寐。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耳边似乎还有笛声萦绕。使她每每想起那夜温存,如何入眠?
刘凞站在楼下园中,看着小厢的窗户。他似乎可以看到窗户上的人影,可以感觉到烟萝也在想着他,隔着窗,看着他。当日醒来,见自己与烟萝同床共枕,赤脖相见。想起前夜混事,自觉没脸见烟萝,慌乱之下先行离去。回想起来,当时是他一时糊涂,做出逾距之事。本想当晚来向烟萝赔罪,却被阻之门外。要说他堂堂三王爷,见一个伶人有什么难的?一声令下,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得打开来。但是他是真心实意的请罪,打心底从没有把烟萝当作风尘女子。他想获得烟萝的原谅,想收回当日自己一气之下说出的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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