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生和朱海男老师的“纸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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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又和叶琴、谢静如两个约好去剧场了。下班后,谢静如和叶琴等他从办公室走出并下楼时,跑了过来,谢静如把捏在手里的一个纸团塞给海男,说:你先看吧,看完就知道了!在叶琴和谢静如两个争相吵嚷着“纸条不是我写的”的时候,海男环顾四周,见无人注目于他后匆匆地将纸团塞进裤兜中。再次走进办公室,里面已空无一人,便从兜中掏出那个纸团,展开——“哥哥,你今晚要不要出来,如果要出来就点头,不就摇摇头,如果要来就到人民剧场等,七点准时到,OK!”末了还是一个写得很大的感叹号。片刻后他推着自行车,朝正守在传达室门口的叶琴、谢静如两人点了点头,便骑出校门。
海男在七点之前到了剧场,却还是让她俩早到了,不知道她们已“恭候”了他多长时间。海男略带歉意地朝她们笑了笑,问:“你们等久了吗?”
“没等多久,我们只比你早到了一会儿!”叶琴抢先答道。
海男寻思了一会,又问她们:“你们要去哪呢?”
谢静如便提议道:“我们去俱乐部玩‘碰碰船’,怎么样?”
叶琴早已在一旁激动得连连拍手叫好……,于是三人一起推着车去工人俱乐部,把车停放在室内碰碰船游乐场旁。门口的售票员正以一种很古怪的眼光有意地在海男身上打量不停——直到海男觉得难堪起来,才又移了目光别有用心地瞅了瞅叶琴和谢静如两人……。
他们三人事先便已约法三章:到了里头就不能再用学校里的那个称呼了。但海男还是有些担心——等她们玩得忘乎所以了,那个称呼便会因习惯性的作用,从她们口语表达中“溜”出嘴来……。他开始忐忑不安了一阵,不过很快地,这种无谓的担心便在心中消失了……,悦耳的电子音乐伴随他驾驶着“战船”横冲直撞,同时沉浸在游乐场中众人——包括叶琴、谢静如和他自身在内共同“交织”的一片欢笑声中,并在场地围栏外的观众那种羡慕、好奇、嫉妒、嘲讽等复杂多样的目光交聚成的那片“辉煌的关照”之下,体验到了一种洒脱的、源自心底并蕴藏在“古老时期”的美好、清新、超凡的感觉。这种兴奋感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系统……,后来他便想象着自己正处身于一个古代的激烈战场,他驾着战车横冲直撞,锐不可挡、所向披靡……。想着想着,那朦胧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好像自己果真已身处战场,而面前或从身边擦拭而过的都是两军互相厮杀的士兵。糟了!——在这紧要关头,他竟然分辨不出那些纷乱、速动的面孔,哪些是敌、哪些是友。渐渐地看清了,所有的人都开始反对他、并向他攻击。怎么啦?难道我已孤身陷阵……,还是这个世界要抛弃我了?!那么和我并肩作战的将士们又都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他们全都倒戈反叛我了吗?那又是为什么呢……?什么?我是罪人!或许他们说得对吧……!但我还没有仔细地想过这个——关于我究竟是不是罪人的问题,所幸的是已不用再费心思去想了,因为连我辩驳的机会也给他们一并剥夺了……。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忠实地去作一个“罪人”吧!就在他说完后面那句话的时候,突然间世界全变了样——竟一下子跑到二十世纪末,只是自己仍是一名死囚,但身处一个教堂。那些人也不再是士兵了,而都是本世纪他所相识与不相识的人,其间有朋友、有仇敌、有亲人、有爱侣……,但无一例外地每个都高喊着:让他去死吧!这个可耻的叛徒……!临刑前自己说:让我对上帝说几句吧——
……
就在这时,人们开始对他行刑了……
“嘣”地一声,叶琴开的碰碰船故意将海男的“战车”撞了一下,他才因此惊骇地从幻想世界的“生死关头”逃回现实之中,而那种迷幻的感觉也顿时随之烟消云散……。
从俱乐部出来,三人到街上逛了阵子,并在一个路边小摊那买了三串羊肉串——刚烤熟的,正冒着丝丝热气。边吃着、聊着,边满街去遛。
逛了会儿,看看时候不早了,海男便和叶琴一起将谢静如送到她家门外。谢静如先让海男在巷口停下,而后叫叶琴一起陪她去叫门。喊了几声,楼上便有人应了,“噼啪……噼啪……”一阵急促的拖鞋拍击楼梯木板的声响之后,楼下的电灯亮了。门开了——探出身来的是谢静如的妈妈。叶琴对谢静如说了声“再见”,又对静如的妈妈说:“阿姨,我先回去了!”静如妈妈边返身进去,边对叶琴亲切地笑了笑,说:“路上要骑好啊……”
叶琴很快地骑了回来,海男问她:“她妈妈刚才说什么了?”
叶琴说:“她问静如这么晚去哪里了?静如便在她妈妈背后使劲地给我眨眼睛,我就说——是在我家玩的!”
海男听了,便高兴地夸她:“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
“难道我会傻吗!?”叶琴边拿一只眼睛瞪他,边反问道。
海男赶紧说:“当然不会,你比一休更聪明呢!”
两人回家的归途有一段是同路的,便并排骑着车子,到钟楼底下时,海男对叶琴说:“我肚子有点饿了,一起去吃碗面条,好吗?”
“我好象……也觉得有些饿了。”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回答得有点婉转。

海男带她在一家大排档前叫了两碗面条,便到里边坐下。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油香扑鼻的面条就捧上桌来。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昨晚我打电话给夏虹——告诉她你约她的事。不知道怎么搞的……,让夏雨知道了。后来,好像她告诉她妈妈这件事了……”叶琴有些吞吐地说着。
“你怎么打电话给她呢?”海男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怔住了——原本举起的筷子在空中“定格”足有三秒之久。
“是你让我去问她昨晚要不要出来和我们一起玩的……”
“可我并没叫你打电话嘛!你那么晚了怎么还打给她呢?!”
“我一回家就打了。才十点多——她还没睡呢,她爸接了电话。”
“那你就跟她爸说了?!”——海男说着自个已紧张起来,再加上面汤里放的胡椒粉刺激的缘故,他的额上开始冒出了一粒粒细微、滚圆的汗珠儿……
“没有。她爸放下电话,去叫夏虹来接。”
“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朱老师叫你明晚七点在剧场等他。”
“你怎么说成是我约她呢?你说跟你们一起出来玩不就行了吗!”
“本来就是你想约她出来的嘛!再说如果照你这么说,她来了后也会怪我不告诉她实话的……”
“那她有说不来了吗?”
“嗯,她说——‘我不想去’。后来让夏雨知道了,早上她还告诉我们,说夏虹又挨了顿训……。不过我却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海男在心中想道:这必是真的了,那她爸一定还责问了她什么……。如此——我在她父母眼中是否已于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不佳的印象”?……
大概是国庆节的前两天,他又去了谢梅家。那天早上,夏雨、谢静如、谢梅、肖燕几个一起商量好了她们的活动计划:吃过午饭就去菜馆里买馄饨皮和馅。而海男等下午教师会议一结束,就去谢梅家,在那她们等他一起包馄饨吃。前次在她家玩时,海男、谢静如、谢梅、还有一个临时从隔壁“抓”来凑数的她们同班的一个男生,四人一起围坐着打扑克牌,规定胜者刮败者鼻子,而且被刮者不许躲避、喊叫。几轮打下来,个个皆已“满鼻通红”,甚至发紫或青,于是众人面面相觑,都笑得各自捂住肚子,直喊:“我肚子笑痛了!”、“别再笑了,要把肠子给笑断的……!”但谁都没能抵住那汹涌而来的笑的阵势——直至她们全都声嘶力竭时,才想笑也不太容易了……
大伙聚齐后便开始包馄饨了,海男去拿了一根细筷子,模仿她们——从碗中挑出一点馄饨馅,按在那层薄薄的、上面撒了些许面粉的馄饨皮上,然后用手包好,再轻轻地捏成一个极小的如同被压扁的帽子形状。虽然后来煮得有些糊了,但大家仍然吃得津津有味,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体验到了聚在一起合作包馄饨的一番乐趣。此次聚会之后,他便与她们几个经常玩到一块了。有一次大家相约了去陆头口玩,夏虹也跟着她们一起来。这个“小妹”比起她姐姐夏雨来,要显得有教养多了,对他也很有礼貌。那次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两人互相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在剧场见面,第二天她果真来了……。前一段时间她又与他去坝顶上玩,她还向他吐露了一个深藏在心中的关于姐姐夏雨身世的秘密……,但从那日起她便没再和他一起玩过,他这几日的心便像被系了个结——感觉不大舒畅,就想让叶琴叫她今晚一块来玩,却没料到叶琴会给她打电话,又惹出这无端的是非来……。
想了这阵子,叶琴的面条也已吃完了,两人就并行骑着车子,海男问她:“你回去晚了你妈会不会骂你?”
叶琴吞吐地说:“不……知……道。”
她有意突然骑快了车子,海男被落下一大截,便在后头朝她大声喊道:“叶琴,你骑慢点行不行……,这么快我追不上了!”
这么一叫,后果却恰得其反——她大概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往前头直冲而去,海男被一种源自心底的力量所驱使,紧紧追赶。眼看就要追上了,想从人行道护栏开口处斜插到叶琴骑的大道中去,却冷不防被什么东西给绊了——腿部重重地磨擦了一下,疼痛的感觉顿时滋生,这才想起这里还隔着一条粗大的铁索。海男便骂着:这鬼地方怎么连一盏路灯也没有!又追上了叶琴,说:“你害得我被那的铁链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好痛的……!”
“谁叫你要追我的——活该!”叶琴幸灾乐祸。
海男正寻思着该如何应她,却瞧见道旁摆着水果摊,就叫叶琴一起停下,买了一个大苹果。这季节是苹果一年中最贵的时候,他本想要两个的,称了一下,每个竟要两元多,就从称盘里挑了那个稍大点的递给叶琴,又将剩下的那个退还给老板。叶琴就说:“看不出你还这么‘伟大’——‘舍己为人’呢!”
“那当然,因为会有回报的嘛!”海男应她。
叶琴赶紧说:“才不知谁要回报你呢!”
快到她家了,海男提前一段与她分手,道了声“再见!”,叶琴却没回应他一声,便径直地骑到家门口,急匆匆地推车进去了。海男最后看了一眼她即将隐入的身影,继续踏向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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