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驱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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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轩正想反问为何管威能如此确定,却见城外一人快马迫近,来人面相机灵,朝城楼之上连呼“殿下”,话至嘴边又吞回,下令开门。
来人进入城卫所,见到李轩,立即欢呼着仆向,喜道:“廖波见到殿下安然无恙,终可安心了。”
李轩毫无皇子架势地与廖波相拥,轻拍他更为壮实的背部,笑道:“小子怎么突然来见本王了?”
“大哥听说殿下大军被梁军所围,又听闻我军伤亡惨重,故此派小子亲自前来打探,得见殿下无恙,才知传闻有误。”廖波与李轩稍稍分开,笑着答道。
往廖波胸前轻击一拳,李轩笑道:“你大哥让你小子来打探消息,你却不认真打探。以为见到本王传闻就是假的了,实话告诉你,我军是损失惨重,本王只是运道好,死不掉,但对东边城池的行动已暂时无力染指。”
廖波轻抚刚被李轩打中部位,笑嘻嘻道:“那小子再给殿下一个好消息,荆北节度使赵匡凝已领兵与龙门山的王彦章将军会合,之后敬翔先生建议将龙门交予赵节,由其代替王将军统制寿安、伊阙、颖阳三城兵力,围困洛阳之南。而王将军则领兵北上,与殿下会师于偃师。”
“好个敬翔,来得正是时候。”李轩拍案称赞,突然眼珠一转,眯起眼笑道:“不过偃师暂时还不能动,嗯,嘿,小子过来。”
廖波见李轩招手,连忙靠近,李轩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廖波拱手道:“殿下吩咐,廖波定当办到,殿下保重。”
送走廖波,李轩再着人传众将来城卫所。
众人来到,李轩坐在帅椅之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问道:“有谁知道为何我军此番北上,敌军总是能事先得知我军行军目的?”
众人皆称不知,请李轩赐示。王之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用手肘捅了捅坐在身旁的王之颖。
李轩看在眼里,笑道:“王之博将军有话便说,遮遮掩掩的不似你的一贯作风啊。”
王之博破天荒的低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还是请大哥说吧。”
众人都望向王之颖,他却仍是不紧不慢,道:“依殿下之见,是为何因?”
面对王之颖的反问,李轩也不紧不慢地蹦出两个字:“内奸。”
全场哗然,议论纷纷。
李轩示意安静,目视王之颖。王之颖却还问道:“殿下可否相信我等?”
李轩站起来,亮声道:“当然,本王对诸位没有半丝怀疑。”
众人忙起身称谢。
“既然我等可信,那内奸是出在哪呢?”王之颖继续问道。
王之博不耐烦地跳起来嚷道:“大哥你发现什么就直说吧,问什么问?”其他众人也点头称是。
李轩莞尔一笑,表示无妨,答道:“我军期间一直与其他诸路大军有联系行动方向,所以最大可能便是出在传递消息这一线上。”
王之颖起身拱手道:“殿下英明,末将于我军从河阳渡河前夜巡夜时发现我帐下书记段浩神色可疑,暗中跟踪之下,发现他放飞一只信鸽,所以……”
李轩哈哈笑道:“那就由将军命人去请这个段浩前来,呃,敬思和之博、之颖留下,其他人等可以退去,免得我们这阵势吓坏了段浩老兄。”
段浩来到,一进门见李轩等人正坐大堂中央,两脚一哆嗦,连忙跪下:“小人段浩拜见雅王殿下,拜见诸位将军。”
李轩轻呷一口茶,面无表情道:“哦,来啦,坐吧。”
擦了一把汗,段浩脸色苍白地站起来,颤声道:“小人不敢,站着听殿下吩咐就行了。”
王之博上前一步,一把揪过段浩,将他往椅子上一按,粗声道:“殿下让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
李轩端起茶杯,喝口热茶,看都不看已经瘫在椅子上的段浩,语气不轻不重地道:“说吧,谢瞳给了你多少好处?”
段浩一听,如同晴天霹雳,立即跪倒,不住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轩暗笑,知是自己胡乱猜中,继续道:“本王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
“那谢军师,不,谢瞳给了小人三千黄金,让小人送三次消息予他。”段浩磕破头,颤声道。

李轩拍案冷笑道:“一个消息一千两黄金,好个谢瞳。那不是还有一次消息没送?”
段浩磕头称是。
“好,那你再给他送最后一次消息。”李轩笑道。
段浩连连磕头,口称不敢,还要献上那三千黄金,只求李轩饶他一命。
李轩应了他,段浩按照李轩口述,在小纸条上写上唐军伤亡惨重,无力守住迴洛,正要弃城渡河北上河阳,绑于信鸽脚上,放飞而去。
待段浩献上他随军带的几百黄金,李轩笑道:“这些本来就是你的,本王不会要你的,拿走吧。”
段浩称谢不已,正欲转身立刻,李轩突然喝道:“慢着,你带走黄金可以,不过本王要对战死的兄弟有个交代才是。”
史敬思冷哼道:“我们沙陀人最很见利忘义之人,他继续这么爱黄金,殿下就让他与这些黄金融为一体吧。”
段浩脸色大变,跪倒道:“殿下答应饶小人一命的呀,殿下。”
李轩却点头笑道:“就依史将军之法,之博将军,军中有铁匠吧,把这些黄金融化,再喂他喝下。”
一手指着段浩,李轩谈笑如初的说出这番话,让段浩立即晕厥过去。
王之博领命,着人将已经昏迷的段浩拖下。
“出卖军中兄弟,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李轩沉脸冷哼道。
夜幕降临,前方探哨回报,偃师梁军正在调动,朝迴洛而来。
管威帅玄幽军匿于城外密林之中,郭宣的飞羽军则藏身城垛之后,静候梁军到来。
鼓声响起,梁军已经来到,两侧骑兵迅速逼近包抄唐军位于城外的大营,中央步兵则步步占领,配合骑兵一步一步逼近唐营。
唐军士兵从营中冲出,却是往城门方向跑去。梁军以为唐军无力守营,往城中溃逃,纷纷呐喊追击,中央步兵也放开脚步,疾速向前冲来。
梁军逐渐逼近,三排飞羽军从城墙上站起,弯弓搭箭,齐射而出,再换上三排,继续发射箭矢。一时间,城外五百步内的天空箭矢漫天横飞,在空中划过弧线,掉头往正在向前冲的梁军士兵身上穿射过去。
冲在前面的梁军骑兵连人带马中箭,突然倒下,阻挡后方正向前疾冲的人马,自乱一团,城上的箭不住射出,梁军一时死伤无数。
箭雨收止,本来往城门方向逃串的唐军反过来,朝已经溃乱的梁军杀去。
一声号响,玄幽军团从密林中冲出,绕至敌后,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入敌阵之中,手起刀落,收割敌命。
管威所领玄幽军团一直默默无声的屠戮敌军,纵火焚烧敌人后军攻城辎重,浓烟漫天。在火光照耀下,玄幽军团战士手中的横刀上流淌下敌军的血,往往血滴还没从刀尖滴下,又再新添一名梁兵的血上去。
梁军溃败,收拾残军往偃师逃回。
此一役,斩敌两万,没有俘虏,因为梁军遇上的是玄幽军团。
偃师梁军的损兵折将,让迴洛唐军压力大减。
李轩让王氏兄弟留守迴洛,重整先前受重创的唐军,自己领玄幽军和飞羽军,往偃师方向前进,史敬思紧随身旁。
李轩大军兵临偃师城下,让偃师守军紧张一阵,进攻迴洛的失败,逃回的梁兵将唐军描绘成一支杀人的恶魔之师,已经让梁军士气大跌。
谁知李轩却没攻城,趁夜色绕过偃师,从孝义桥渡过洛水,夜袭洛口,又全力行军,拿下巩县,兵临洛口仓。
若攻破洛口仓,不但虎牢难保,洛阳东部的粮道将落入李轩唐军手里,彻底隔断洛阳与外界的联系。
梁军集结洛口仓,背靠虎牢,欲图与唐军一战,保卫虎牢。
探子来报,荥阳守将刘鄩亲自坐镇虎牢,展开防守。每攻一地之前,探明此处敌军首领为何人,已成为李轩的习惯,而廖成平的情报系统已经深入梁地,为他的唐军提供了不少情报。
刘鄩,人称“一步百计”的智将,亲来虎牢,阻挡李轩继续前进,破坏李轩紧围洛阳的计划。
以智著称的刘鄩与以奇兵著称的李轩终于相遇,双方即将展开洛阳攻防战之中最艰难的一战,更是唐军进攻洛阳的最后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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