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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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城郭在背后渐渐消失于地平线,李轩亲率五万大军,其中却有四万是新军,身披明铠,外罩蟒袍,头戴凤翅亮金冠,座下骑着“闪电”,朝潼关进发。
终于出发了,留下家中娇妻,抛开那表面的富贵荣华,率领大军开向那不知结局的战场。才一开始设计擒杀朱温,到现在领军出征,李轩的目的始终如一,就是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虽然有些自私,但倘若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自己把握,什么天下苍生之类的都是空谈。
郭淑致的娇容笑貌,以及昨夜的轻柔的担心、勉励之语,到最后全化作娇喘息息声,化作天地间只有两人的疯狂。这一切,仍在李轩脑海里回旋。轻搂郭淑致娇躯睡去的感觉,仍是如此清晰难忘。虽然自李轩成了雅王李祯,已经和郭淑致做了大半年夫妻,可如昨夜般的疯狂,却还从没有过。
“殿下,前方便是新丰。”
廖成平的声音将李轩从迷梦状态拉回来。
李轩微微脸红,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沉浸于昨夜的……,唉,不能再想了。
打起精神,下令准备进城。
“殿下,没事吧,是否骑马过久,不舒服?”廖成平关心道。
“啊,这个……嗯,”李轩一时不知怎么说,也不能说,“没事,哈,这些战士们都没事,本王能有什么事么?”
这次出征,李轩没有选择由清渠乘船直接从长安经渭南,再直达华阴。而是选择陆路,边行军边操练这些新军,况且行军也是一种练兵方法。前方有王彦章和宋威互为倚角,李轩很是放心,所以通过陆路虽然速度慢些也无妨。
进了新丰,简单修整之后,李轩下令立刻出发,进军渭南。
渭南地处关中平原东部,东濒黄河,西与长安相接,南倚秦岭与商洛为界,北靠桥山与铜川接壤,是京城长安的“东大门”,素有“三秦要道”之称。
潼关过后,便以渭南最为险要,所以渭南的城防工事颇为壮观。
李轩刚到渭南,便接到潼关战报。王彦章刚到达潼关,乘新到之勇,打退张归霸的围攻,暂时缓解潼关险情。
而乘船从黄河直达风陵关的宋威,刚到便和欲图从黄河逆流而上的汴梁水军硬捍了一场,随打退敌军,但自身伤亡也不少。李轩立即下令一个军团从清渠乘船,到黄河沿河东下,到风陵关交由宋威指挥。自己带着剩下四万人马,依旧是边走边练。
出渭南,李轩下令直接向东走,经郑县华阴而不入,逢山越山,逢水渡水。到华阴东南之后再下令就地修整,恢复精力后再进军潼关。
经过一路的跋山涉水,这支军队从体力、精神都焕然一新,唯一欠缺的就是实战的经验和一支强大军队应有的杀气。
潼关以潼水得名,潼浪汹汹,故取潼关关名,又称冲关。潼关西薄华山,南临秦岭,东接桃林,北当黄河、渭水、洛水会合之处,为京畿道、河东道、都畿道三道要冲,山峦重叠,谷深崖绝,中通一条羊肠小路,往来仅容一车一马,历来被誉为“三秦锁钥”、“四镇咽喉”的天险重关。潼关城雄踞山腰,下临黄河,亭台楼阁依山而筑,巍峨高耸;东、西、北三城楼分踞一方;南、北水关楼遥相对峙。关南,有天险深谷禁沟及十二连城护卫;城北,滔滔黄河奔腾而下,形势十分险要、壮观。
“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一路上一直负责粮草后勤的敬翔与李轩策马同行,远远望着这天下第二雄关,悠然吟道。
“哈哈,一夫当关。若是杜工部泉下有知,他所描绘的一夫当关的潼关,现在又重遭战火,不知作何感想。”李轩笑道。
敬翔苦笑:“若是他知道此关已多次被东来的军队攻破,才不知作何感想,希望此次不要让他失望。”
王彦章和杜泰名领人前来迎接,甩蹬下马,拜倒:“末将拜见雅王千岁。”
拜见雅王千岁!
百余随从同时跪拜呼道。
李轩这时才有那么一点点高高在上的美好感觉,连忙下马,扶起两人:“两位将军免礼,诸位都免礼。”
王彦章见李轩带来的军队,行止有序,个个精神饱满,一点都没有远道来的疲军之像,点头道:“不错不错,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战场杀敌的杀气。若是眼前这支军队添上杀气,那张归霸就要尝尝大败的滋味了。”
李轩微微一笑,道:“这便是本王拖至今日才到潼关的原因,一路翻山越岭的磨练。现在就交给你啦,把他们练成一支杀气满盈,让敌军闻风丧胆之师,就拜托王将军啦。”
又转向杜泰名道:“杜将军,守关将士伤亡几何,还能撑住吧?”
杜泰名拱手道:“请殿下先入城,再给殿下详细道来。”
杜泰名领李轩与同李轩一起来到的其他将领进入潼关城县衙,这个作为临时指挥所的地方。王彦章则领着新到的四万人马,分配到各驻防区域。
众人坐好,杜泰名先对李轩道:“宋威将军来报,殿下另派的一万兵马已到风陵关,请殿下放心。”
李轩点点头,道:“幸好本王先派宋威赶到风陵关,不然让梁军绕过潼关,攻下风陵关、永丰仓,那潼关也就失去作用了。”
敬翔看着挂在大厅中央的作战地图道:“从黄河逆流而上本身便是一个难题,不过大军经黄河有段大河是在河东境内,晋王李克用附近的守军却没有向我军示警,确实令人玩味啊。”
李轩眉头大皱,“先不理他河东节了,说说这汴梁军逆流到风陵关送死的意图吧。”
敬翔来到地图前,指着潼关风陵关两点道:“依我看,这恐怕是汴梁军欲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风陵关,然后再全力突击潼关。风陵关攻不攻得下,对汴梁军来说没有多大影响。若是风陵关被攻下,那对我们来讲,才是危机。”
“哈哈,谁想过潼关,就先问问我手中的铁枪吧。”王彦章大笑着走进来。
“殿下,”王彦章刚坐下就猛灌茶水,“有了殿下这新来的兵马,我军士气大盛。而那张归霸久攻不下,士气正在回落。若我们抓住机会反攻,潼关之围可解。”
是该反攻啦,不能总这么窝囊,大唐朝廷不能再被这些藩镇所轻视,这一战一定要胜。
杜泰名领李轩观看城防布置,并详加介绍。李轩暗赞不愧是擅守城关之将,一切布置深合防守之道。
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张归霸的大营,营营相连,相互策应。从兵马走动扬起的尘土来看,这些兵马调动有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都说说看,接下来要怎么打?”李轩望着敌营道。
“将新来的四万兵马,分为二十部,每部两千。一次出动两部四千人,轮番搔扰敌营,以疲敌军。”敬翔平静说道。
王彦章哼哼声:“现在张归霸兵力比我们多,他也可以分兵二十部,来对付我们的轮番搔扰。”
“那我们便设伏吃掉他的追击之兵,对吗敬先生?”李轩别过头笑对敬翔。
“依我看是这样。”敬翔点头道,“我们要的便是要张归霸知道我们每次派去搔扰的兵力只有四千,搔扰几次后,张归霸定也会分部来应对,到时我们便可集中优势兵力吃掉他们。等到张归霸觉醒,我们已经有足够兵力和他决战。”

敬翔如此安排,又可逐步蚕食张归霸兵力,又可让这些新兵锻炼实战经验,一举两得。有了敬翔这个熟知汴梁军的人出谋划策,汴梁军的噩梦即将开始。
潼关守军日夜轮番骚扰,已经开始让张归霸烦恼不已。不是朝着他大营敲锣打鼓,就是向他的哨兵放冷箭。出动吧,人家唐军撒腿就撤,每次为了这仅仅几千人劳师动众,弄得自己的士兵疲惫不堪;不出动吧,耳朵不安宁,还赔上几个士兵性命,虽然不多,又实在烦人。
渐渐地摸清唐军来骚扰的兵力,也将自家兵力分成几拨,似乎收到点成效,士兵们都得到了休息。
刚想合眼小睡一番,帐外来报刚去追击唐扰军的五千人中了唐军埋伏。张归霸连忙点起兵将,急匆匆追出营去。
到了刚发生交战的战场,横竖倒满了梁军士兵的尸体,唐军一个也没有,兵器也全都被唐军收得干干净净,战马除了死的,也都被唐军收走。清点了数目,不多不少,就是刚才派出的五千人,全军覆没。
天还不热,张归霸却不住流汗。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全歼五千人,还能快速从容收走兵器战马等战利品。
骚扰还是不断,张归霸也派人出击,不过吩咐千万注意埋伏,却也连追几次都可平安归来,虽然还是没有战果,个个大骂唐军胆子太小,就知道跑,还跑得特快,刚追出来,就跑得一干二净,比山兔子还精。
连续几日如此,梁军警戒心又放松,见有唐军来骚扰,轮到当值那一队就立刻上马出击。
“报!启禀将军,我军又遭埋伏!”
张归霸心里一紧,赶紧领上大队人马出发。
同一地点,和上次中伏的是同一地点。
还是五千具尸体,都是梁军的,兵将战马照旧被唐军收走,和上一次没有区别。
怒,张归霸真的怒了。
本来久攻不下,士兵也累了,也想先让士兵休息休息,把军队修整一番再来攻城。没想到唐军却来个车轮骚扰,弄得梁军疲惫不已。
张归霸下令整兵,准备再次进攻,他绝不允许这场战的主动权被唐军夺走,因为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李轩正和王彦章他们在城内的小酒肆里喝酒,他们已经完全不惧张归霸来攻关了,以现在梁军的精力士气,根本攻不下潼关,更何况唐军早已准备好梁军来攻。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一名小校来报,敌军见攻不下,已经鸣金收兵了。
李轩与众人相视而笑,道:“是我军全面反攻的时候啦。”
“什么时候?”听到可以出击了王彦章最兴奋。
李轩神秘一笑:“今夜,天亮前两个时辰。”
“虽然今夜敌军已是疲军,但我军也好不到哪去啊。”杜泰名眉头紧锁道。
李轩继续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天刚黑时我已下来一个军团睡觉休息。”
这回敬翔也不解道:“那也只不过一万人,况且从现在到天亮前两时辰也够敌军休息的,我军其他士兵也要休息。”
“连你们都认为我军疲惫,不会出击,张归霸又怎么会想到。”李轩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敌军营帐的篝火火把突然全部熄灭,先生会怎么想?”
敬翔双眼一亮,“好计策,殿下这么一熄火,就足够让张归霸再也睡不着啦。”
当下安排好进攻步骤,杜泰名领左军,王彦章领右军,李轩亲率以现在还在休息的军团为主的中军,采取全面进攻态势,待接近敌营之后改为左右两军做佯攻敌营两侧,呈左右包抄之势,吸引敌军兵力部署在两翼。而进攻的主力则是李轩率领的中军精锐,直扑张归霸中军大营。
众人听李轩要亲自上阵,纷纷劝阻。但李轩认为一个主帅就是要和其他将士一起,冲锋陷阵,这样才能真正激起将士士气,才能战无不胜,坚持自己亲领一军。
潼关城关,唐军大营,突然同时灯火熄灭。斥候回报张归霸,张归霸看着自己疲惫不堪的军队,咬咬牙下令全军戒备,防备唐军来袭。刚要卸下兵甲休息的汴梁军士兵,无奈的进入各自的防守位置。
安静,整个唐军处在诡异的黑暗中,异常沉静。张归霸的斥候却回报唐军正在调动,令张归霸更加紧张。
坚守整夜,也没见唐军动静,有些梁军士兵两片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呵欠连连。
嘭!
唐军两翼突然火把点起,两翼开始朝梁军大营移动。只有唐军中军,依然沉浸在黑暗中。
张归霸心中一紧,下令各营严守,抵御唐军全面进攻。
黑暗中的李轩身披战袍,手持利剑,骑着“闪电”宝驹,露出一个诡笑,下令中军开拔。
到达敌营前千余步,唐军整齐停步,显示出整体极强的素质。左右军迅速朝两翼聚拢,攻向敌军两侧。
看着唐军火把,张归霸也没有时间深思熟虑,只有下令增援两翼,却不知这是被李轩牵着鼻子跑。梁军朝两翼大营移动,却正好暴露出中军的薄弱,而且张归霸一向擅攻,也认为此次进攻潼关根本就无须防守,所以中军大营前根本没有防御工事设施,连最起码的绊马索都没有,正好方便了李轩中军骑兵的进攻。
李轩一声令下,率先冲出,其他将士见贵为皇子的李轩身先士卒,无不士气百倍,立即冲出,保护在李轩周围。一直处在黑暗中的唐军中军如同龙出暗渊,迅速攻向敌营。
敌军弓箭手发现不对,立刻放箭,却看不清黑暗中的唐军,只得胡乱放箭,都被唐军盾手挡下。轮到唐军弓箭手发箭,身在火光照明之下的梁军弓箭手纷纷中箭倒地。
若是张归霸早些发现唐军中军才是真正的进攻主力,若是张归霸早些识破李轩的进攻策略,或许不会落得如此颓势。
一切都晚了,梁军大部分兵力都被调到两翼,却被杜泰名和王彦章率领的左右两军牵制住,待到发现唐军进攻的是中军,纷纷回兵营救,唐军两翼由佯攻转为实攻,追击梁军,从背后杀得梁军大溃败。
而此时的李轩率领中军集中兵力只攻敌营中军大营一点,以快打慢,如一把尖刀,直插敌营。
唐军威武!
唐军齐喝,攻入梁营。
一直处于防守挨打的唐军将士早已憋足了劲,只待此时一攻。
早已疲惫不堪的梁军遇到由暗入明的唐军,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率众冲进敌营的李轩浑身鲜血,不过是敌军的血。剑锋到处,敌军士兵无不毙命,锐不可当。士卒来报,张归霸已经撤退,往东逃亡而去。李轩立即下令中军分为三部,两部配合杜泰名王彦章夹击两翼的梁军,剩下一部随自己追击张归霸。
双方交战直至天明,张归霸溃败而逃。
只此一役,四五万梁军过半当场被斩杀,七八千随张归霸撤退,被李轩尾随追上,又折损大半,才护得张归霸安全离去,其余两万多梁军都投降成立俘虏。唐军阵亡将士一万,相比之下,此战大胜。
朝阳升起,昨夜的战场更显得惨烈,微风徐拂,李轩策马高冈,放眼这寸土尽染鲜红的战场。此役杀得一向锐不可当的张归霸大军狼狈而逃,潼关之围已解,唐军大胜,从今往后,看天下诸侯哪敢轻视大唐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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