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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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瑾抱拳道:“末将承蒙吴王器重,知恩图报,张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愿诸位共除奸党。”
李承嗣也道:“我等昔日追随先王南北征战之时,张颢不过一幕僚,如今作威作福,在下匡扶朝纲之心久已。”
“好!”徐温喜道:“既然诸位愿同心除贼,当在此立誓。”
只听徐温大声言道:“取酒来!”只见从内室出来一少年,长得眉宇轩昂,身长七尺,鹰眼狼腰,二十几岁的年纪,此人正是徐温养子徐知诰。徐知诰将酒端上,众人饮下此酒,立誓除贼。
李轩对众人道:“事出紧急,不敢延误,今晚就当除贼。”
徐温遂命李承嗣、朱瑾二将连夜点兵,约定三更之时,相国府外回合。
三更将到,只见城南大路驰来一路步兵,轻声疾步,口衔枚草,当前一校尉正是徐知诰,后面跟随的正是徐温。徐温刚至府外,只见有人点起火把,这些兵卒正是朱瑾和李承嗣所带牙兵。
三路兵卒会合,徐温下令入府。徐知诰上前敲击门环,只听相国府一个家人口中骂骂咧咧道:“谁他妈半夜三更来相府啊?”
徐知诰答道:“小的有十万火急军情。”只见这家人刚开一门缝,徐知诰一把将这家人揪出来抹了脖子,左右牙兵挥刀冲入。
张颢尚在床上酣睡,只问“哐!”的一声,才被惊醒。两排牙兵分列两厢,徐温在前,朱瑾、李承嗣跟随其后,张颢惊叹道:“诸位将军深夜入府,不知有何急事?”
徐温上前大喝道:“奉史太夫人密诏,诛杀篡权奸党。”徐知诰从众人身后冲出,一刀结果了张颢。
次日天明,徐温、朱瑾、李承嗣共扶吴王杨渭上王位,严可求当庭对文武众人宣读吴王诏谕,命大将军徐温为吴国相国、兵马都督,朱瑾、李承嗣为副都督,严可求加封中书令,徐知诰为吴王督尉总领行宫卫兵。
李轩不到江都半月,便已掀起两起流血政变,先是张颢,后是徐温,相继登台。
李轩与敬翔等人策马在江都正道上,正要从北门离城。人来人往中,没有人正眼多瞧这几人一眼,似乎这几日江都城的权力更替,和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而李轩他们,更被视为普通人一般。
管威策马在李轩身旁,问道:“此番来江都,先是殿下挑动,张颢了结了杨渥,张颢得利,而后是徐温在殿下挑动下,又斩杀张颢,轮到他掌握大权。殿下却没有丝毫得利,就这么离城,这似乎不大符合殿下一贯行事之风啊。”
李轩却是望向城门,微笑不语。
一旁的廖成平对着管威神秘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呢,若是殿下真要离城,恐怕此刻我们已经快到高邮了。”
管威疑惑的看着李轩与廖成平,敬翔捻须笑道:“管将军,难道你还参不透殿下前天夜里给你的命令么?”
管威更是迷糊,李轩确实给他传过令,要他火速派人回钟离传令,将驻扎在那里的另外一半玄幽军团立即出动,逼近江都,而在城外扎营的玄幽军团则是全军戒备。他还以为李轩要攻打江都,可李轩接下来两日却是一直受邀参加吴王杨渭及相国徐温的宴请,更何况玄幽军团所擅长的并非攻城战,而且是如江都这般城防严谨的都市,攻城并不合算。
管威望向李轩,期待着李轩揭开谜底。
“只可惜了这徐大都督,态度前恭后倨,瞧瞧这场景,多冷清啊,殿下都要离城了,连来送行都欠奉。”敬翔故作发牢骚状。
敬翔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快马奔腾之声,有人大声呼喝道:“快快闪开,谁人敢挡大都督的路,活腻了么。”
李轩等人回转马头,见徐知诰率众快马奔来。
徐知诰在李轩马前勒停,抱拳道:“殿下请留步,父亲大人有请殿下。”
管威见徐知诰全副兵甲在身,又是率兵马来追,缓缓策马挡在李轩与徐知诰两人之间,冷冷道:“不知都督有何见教?”
徐知诰见管威如此态度,知道他已是误会了,连忙下马,施礼道:“军情紧急,父亲请殿下再在江都停留几日,好与商议军情。”
李轩与廖成平相视一笑,策马而出,笑道:“本王这便随都尉回相府,请都尉带路。”
相国府内,徐温正与朱瑾、李承嗣在地图前指指点点,不时议论着什么。
徐知诰入内禀告:“父亲,雅王殿下到。”
徐温抬头道:“快请。”自己随即迈步而出。

李轩却是自己入内,笑道:“不知发生何事,竟能让徐大都督如此紧张?”
一旁的严可求抢着道:“是钱镠,他前日发兵余杭,连破湖州、常州,如今正紧逼润州,若是润州失陷,那江都将直面钱镠大军。”
徐温怪责的看了严可求一眼,请李轩入座,道:“这钱镠竟然打着剪除奸贼,匡卫吴王的旗号,真是可笑,他自己不也自称越王了么。”
李轩作出恍然状,心中却是心知肚明,早于钱镠起兵之时,廖成平已然将此汇报。却微笑问道:“却不知诸位对此有何对策?”
“下官以为,不如暂且携吴王撤至高邮,先避敌军锋芒,再图收复失地。”严可求上前道。
“中书令说的这是哪的话,岂可未战先退,如此对我军士气打击极大,还谈何收复失地。”朱瑾反驳道。
“那朱将军以为如何处置?如今敌兵气势正盛,若是要我军切上阵,那无异于将吴军将士推向覆劫之地。”严可求不服道。
“好了,二位不必再争了。”徐温出言阻止二人继续说下去,“我吴地向来兵少,却不乏精锐之师,更不曾惧过何人兵马。这失地定是要收复的,但不可鲁莽,须仔细计较。”
李轩目光从他们几人脸上扫过,笑道:“看来徐都督已经藏计于胸,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徐温长身而起,来到挂起的地图前,对李轩拱手道:“我以为,先请朱、李两位将军率兵增援润州,而我随后再到,将钱镠的主力牵制在润州,而后请殿下借徐某一支雄师,绕过江阳,进入常州,从后截断钱镠退路。”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大圈,最后点在标记的润州的点上。
李轩捉摸着下巴,道:“这借我大唐官军可以,不过这大军尚在河南道,若是赶至江都,恐怕钱镠已经占据了润州了。”
徐温冷笑道:“殿下还要瞒我么,钟离的唐军不是已经出发了么?”
李轩仰天大笑:“什么都瞒不过徐相,那就这么定了吧,还有其他意见么?”李轩看着严可求,见他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这么定了吧,朱瑾、李承嗣接令。”徐温挺直腰杆,高声道。
“末将在。”二人齐身起立,施礼喝道。
“尔等各令一万兵马,火速增援润州。在本都督未到之前,润州不可有丝毫闪失。”徐温大声道。
“末将领命。”二人接过徐温递给的令箭,转身出去,清点兵马。
“那么,殿下……”徐温转而望向李轩,双目充满期待。
“尽快。”李轩点头笑道。
朱瑾与李承嗣两支兵马连夜出城,渡江增援润州。双方在润州城外厮杀一阵,吴军新到,士气正旺,稍稍占了上风,渐渐站稳脚跟。
吴军分兵两路,水陆并进。朱瑾率一万人马乘民船延河道南下,李承嗣亲率一万兵马,沿陆路直逼曲阿城。曲阿被攻破不久,城内尸体遍地,房舍尽毁,邻近山中有零星百姓回迁。此时,偏巧越军大将燕希率军由北门先入曲阿,有流行探马急报朱瑾。
朱瑾与李承嗣商议道:“越军破城之日,曲阿守将曾引水淹城,城墙工事尽毁战火洪水,李将军与我可趁此时速进曲阿。”
李承嗣深表赞同,与朱瑾分兵四路率兵马杀进曲阿。
曲阿城内,两军遭遇,街巷之中血刃相见。越军将领燕希、朱友各率兵马交战。越军前番早洪水淹没折去兵马大半,吴军援兵突到士气正盛,始料未及,越兵士气大落,纷纷溃败。燕希只得率兵退出曲阿。朱瑾、李承嗣乘胜追讨,越兵败至清口,越将朱友对燕希道:“大将军与大军快往南撤,朱某领兵断后。”
遂领兵马八百与追兵交锋,朱瑾、李承嗣率五千兵马与之交战。朱友虽是越州虎骑上将,奈何兵微将寡,加之年老力疲,拼死血战诛杀追兵三百余众,已是体力耗尽,被朱瑾一枪刺穿后心,战死沙场。
越将燕希在曲阿城外被李承嗣劫住退路,燕希与李承嗣大战三十回合难分胜负,淮南兵马越战越多,燕希孤军作战,左右将士尽皆战死,只得一人逃走。李承嗣甩弃大队,单骑飞马追击,追出百里未及燕希战马,李承嗣在沙陀曾练就胡射之才,便搭弓上箭,骑射燕希,燕希后心中箭坠马而亡,李承嗣斩其首级,回马请功。
二将曲阿大败越军,初转不利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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