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殿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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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尼撒月(跨越现在的3月和4月)的第一天开始持续11日的阿吉图(新年节)是巴比伦最为重要的节日。
清晨,天刚蒙蒙亮,数以万计的民众开始向马尔杜克神庙聚集,赶来参加神圣庄严的祭祀仪式,而所有祭司也早早恭候于庙前,站在最前方的是首席大祭司阿纳德。
身着白色法衣,手执祭司最高权杖,年仅二十的他却有双沉静的眼,在那里没有任何属于年轻人的幼稚与轻浮,湛然的目光透露出的是睿智与祥和。
他温和端正的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可今天不知为何那份笑容好像变得有些不自然。
刚才接到国王,也是他的叔父那波勃来萨的密令,要他在近日说服甲尼撒王子迎娶米底公主,为两国联盟共同攻打亚述作好准备。开口并不难,可他该如何说服王子答应此事呢?
“大祭司。”
身后弟子的轻声提醒让阿纳德有些飘离的思绪归于原位。
正前方一辆由四匹白色战马拉着镶有精美金浮雕的豪华马车已停在路旁,下一刻车门被打开,白发幡然却精神矍铄的国王走了出来。
慢步上前站定,一手抚于胸前,阿纳德俯首致敬。
“欢迎您的到来。”他平静地开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诱惑,轻轻的,明晰而柔和。
“您请。”侧身让出主路请国王进入神庙,可当他刚要跟随进入时衣领却被人从身后拽住。
“不迎接一下我吗?”
不用回头阿纳德也认得这声音,因为它所蕴含的沉稳威严和尊贵傲气是任何人想学也学不来的。
“甲尼撒王子。”没有急着去摆脱控制,他站在原地不动。
“还是老样子!”来人松开手,从黑色战马上纵身而下。
“您呢,近来可好?”边问边转过身的阿纳德在看清来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平日清爽干净的二王子怎会允许自己变成这样?!
他那身黑色亚麻布长袍上满是灰尘,束腰的金色长带被胡乱系在身侧;及肩的长发不要说扑上金粉,就连梳理都没有,乱蓬蓬地堆在一起;而那张刚毅帅气的脸庞更是黑乎乎的,辨不清原本的模样,唯一改变的怕只有他那深邃的眼眸和傲然卓立的七尺之躯。
“您不会是刚从战场上赶回来吧。”阿纳德的脸依旧平静,可不难听出他的声音已有一丝波动。
甲尼撒的头微微一点,“仪式一完就回去。”如果这不是父王登基以来第一个如此重大的节日,他决不会丢下战事来此。
“不回宫梳洗一番?”
“没有必要。”他淡然挥袖拂尘,而这瞬间飞扬的沙土让阿纳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仪式完后请别急于离开,我有事与您商讨。”
对面的人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点头。阿纳德颔首致谢,而后向神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便与甲尼撒一同走了进去。已挤满阿维鲁(巴比伦三个阶层中处于高层的全权自由民,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进神庙,无权自由民——穆什钦努和奴隶没有这个权力)的神庙中有人眼尖地认出他,激动地跪了下去,高呼:“甲尼撒王子万岁!”
一时间所有人为之沸腾,人们接连下跪,响彻天地的欢呼声在这并不宽敞的庭院中爆发,一波接着一波,久久不能停歇。在巴比伦人心中,勇敢机敏、骁勇善战、解救他们于水火的甲尼撒王子犹如马尔杜克天神般神圣伟大。
迈着稳健的步伐,甲尼撒在众人整齐划一的高呼声中走上神坛。
“看来你比我更受拥戴!”国王转过身,没有嫉妒与仇视的眼中尽是笑意和满足。
“父王永远是我最爱戴的人!”甲尼撒俯首,真诚地说。
“好!好!”国王拍着他的肩,连连感叹。
这时其他王子和各地的长老接连来到神庙,与甲尼撒所受的礼遇不同,人民对他们的反应是近乎冷淡的。
而在这些人中有个很特别,是被侍从抬上神台的。甲尼撒的目光从见到此人开始便不曾移开。
“王兄。”他恭敬地俯首行礼,眼中透露出难以抹去的深沉愧疚。
“近来可好?”加尔德贡关心地问,“一定很辛苦,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他摇着头,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双眼深处竟透露出淡淡些许奸诈的邪气。
“让王兄见笑了。”
“有时间去我那里坐吧,自从伊什娜成为我的阿姆图(女奴)你就不曾来过我的行宫,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在意那件事啊?”
甲尼撒的脸瞬间僵了下,他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有。”
“那就好,就好……”加尔德贡低头整整衣衫,隐于暗处的唇角悄悄地扯开些许弧度,似安心、似嘲讽。
这时阿纳德用权杖敲了敲地面,清脆的响声发出后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漫长的阿吉图拉开序幕。
最先进行的是居丧,而后开始净庙,紧跟着首席祭司代神责打一国之主,接下来像绕塔、欢庆等大大小小的仪式又进行了数项。
当一切全部结束时,天已近黄昏。
颇感疲惫的国王和行动不便的大王子回了王宫,人们则开始了持续数日、声势浩大的狂欢。当众人抬起半人半兽的马尔杜克神像,在祭司的带领下欢呼着前往幼发拉底河畔时,神台上仅剩下甲尼撒和阿纳德。
“什么事?”甲尼撒负手而立,正义之气磅礴宇内。
“王上和长老会决定与米底联合共同攻打亚述。”
“这我知道。”
“两国决定用联姻来结盟。”
“所以呢?”剑眉微微一挑。
看着脸色略显阴沉的甲尼撒,阿纳德轻咳两声。
“我国的人选是您。”说完此话他静候王子的怒吼,却没想到只听见一句嗤之以鼻的冷哼。
“找别人去!”
阿纳德沉默片刻。
“对方的公主指名非您不嫁。”一向沉稳的眼神此刻有些闪烁。
神啊,请原谅他的谎言!
“让她去死!”甲尼撒满脸阴狠地转身打算离去却被阿纳德拽住衣袖。
“能否稍作考虑?”
“不能!”甲尼撒愤然甩开牵制住自己的手,昂首向前走去。
阿纳德凝望着他的背影,“如此,联盟怕是难以达成。”不卑不亢、不急不缓的语气像是在诉说一件细微之事。
甲尼撒向前迈出的坚定步伐没有出现任何迟疑,深邃的眼中有的仅是睥睨一切的傲然。他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没有米底我照样能推翻亚述!”
“我知道”,没有人怀疑过王子的能力,“只是战争多延续几年,百姓也要受更多的苦罢了。”
风轻云淡说出的话却让甲尼撒骤然顿住脚步,他背对阿纳德站着,表情变得万般凝重,而远眺的目光当停驻在已到达河边正围绕着神像载歌载舞的众人时便再也无法移开。
“让父王准备婚礼。”许久后他阴沉地开口。
阿纳德的唇角微微扬起,但当甲尼撒下一句话说出口时,他却再难维持那弯弧度。
“哪位公主?”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是哪位米底公主指名要我?!”被及肩黑发遮住半边的冷峻脸庞上满布肃杀之气,深邃的眼中闪烁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霾。
“还不清楚。”阿纳德低下头。
没有再说什么,甲尼撒起步离去,而留在原地的阿纳德看着他笼罩于怒火之中的背影叹息一声。
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他已不知……
? ? ?
米底宏伟华丽的宫殿内,国王萨里斯正在大摆宴席。
金盘银盏,美酒佳肴,轻歌曼舞,琴声悠扬,场面的豪华程度令人咋舌,不过他邀请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来客,而是他的数个女儿。
众人难以猜透国王为何突然重视起平日被他冷落的公主们,直到他丢出一个这样的问题——
“你们谁愿意嫁给巴比伦王子?”
欢乐的气氛顷刻间凝滞,正在享用美食的公主们一反平日优雅的姿态,有的张着嘴瞪大眼,有的倒抽口气,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甚至被食物噎着不停地猛咳着……场面是一团糟。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们,试问有谁甘愿嫁到一个贫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又战乱不断的国家呢?
此刻没有人注意到,原本默然坐在角落中悠闲品着香醇红葡萄酒的女子将酒杯轻放于桌上,缓缓扬起她一直低垂的头。
那是张未施脂粉却绝美脱俗的脸,妖艳却不失大方,华贵却不显张扬,好似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却又在不知不觉中使人感到亲切宁静。她给人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而此刻那双如星子般明亮、似湖水般深邃的眼中充满了兴味。
“没人愿意!”国王猛然拍案,上一刻还挂满笑容的脸霎时变得阴沉万分,“我养你们何用!”他残暴跋扈地大喝。
看着那张阴狠布满杀机的脸,所有人噤若寒蝉皆觳觫下跪,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只有角落里的那名蓝衣女子依旧微笑着,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意。
“父王您何必为这等小事动气,身体要紧。我去便是了。”她站起身。
“你愿意嫁过去?”他挑高眉。
“能嫁给巴比伦王子是件幸运的事,是父王给我们的恩赐,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此刻有其他趴在地上的公主偷偷瞄了她一眼。
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女人,不过这么会拍马屁的倒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笑容再次回到国王的脸上。
“到父王这里来。”他亲切地向她招手。
“是。”女子乖巧地回答,从最后方走上高台,坐在国王身侧。
萨里斯执起她白皙的手轻抚着。
“都下去吧!”他厉声向其他公主说,可当头转向身侧这个女儿时,声音却即刻变得万分柔和。
“告诉父王你的名字,这年纪大了连爱女的姓名都无法记清,真是糊涂啊!”他看似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哪里,父王是将您的英名睿智和全副心力用于国家大事之上,像姓名这等小事自然就没有挂心了。我叫塞米拉斯,您的二十三公主。”
“真是懂事的孩子!”挂着一脸爱怜,那双精明的细眼中却写满了算计,“你的母亲是哪位妃子?等你出嫁后父王一定厚待她!”
明澈的眼神快速闪了下,“谢父王美意,不过我的母亲早已去世。”

“是吗,真是可惜呀!”他好像还没有妃子过世啊?!国王的心中泛起嘀咕。罢了!这些都没关系,有人肯联姻才是最重要的!
“父王定会备上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谢父王恩赐。”
“好了,退下吧,父王也累了。”
“那您早些休息,女儿告退。”
“嗯。”
带着微笑塞米拉斯恭敬地退出大厅,可她走的方向却不是妃子和公主们的寝宫而是简陋的侍女房间,而那双本洋溢着热情的眼此刻也变得清冷万分,再难找到丝毫情感,至于冷凝的表情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 ? ?
本应隆重的订婚仪式甲尼撒并没有参加,丰厚的聘礼是由大祭司阿纳德带到米底的,自然本应由准新郎洒在未婚妻头上的香水也由他一并代劳了。
甲尼撒给众人的理由是前方战事吃紧,他难以脱身,而此事好像也没人在意,两国国王在乎的是如何打败亚述分割它的土地,至于那本该气愤的准新娘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她一直温婉地笑着,直到一切仪式结束。
可不管甲尼撒如何不情愿,当举行婚礼的日子到来时,他都再难推脱。
清晨,天边刚泛白光他就被自己在宫中唯一的侍从鲁卡叫起,套上一件由金丝绣边饰有流苏的单肩“卡乌那刻斯”(一种高级羊毛衣料)长袍,腰间的系物也由简单的丝带换成一条经细细打磨后的水晶珠,黑亮长发被整齐地梳理后披在肩头其上扑撒好金粉,他的额头、颈项、手腕上均戴起镶嵌有蓝宝石的金制饰物。
如此奢华的装扮加上他本就气宇轩昂的身姿、傲视群雄的架势,一眼看去真是英姿飒爽、帅气逼人!当然,如果他肯换下那阴沉的脸色就更加完美了!
将他打点妥当的鲁卡满意地点头,恭顺地退到一旁。
“您可以去神庙了。”
甲尼撒神色凛然地快步向外走,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可当走至门旁时他又停了下来。
“扶着我。”没有回头他扬起右臂。
“啊?”鲁卡愕然。
“听不懂吗!”
很恶劣的语气,鲁卡却呵呵地笑了。
“是!是!是……”深陷的眼窝中渐渐蓄满泪水。
王子虽然外表冷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心却非常善良,就因为他这个老头子常唠叨些“如果能看着您娶妻生子我死也瞑目”之类的话,就真要带他这个地位低下的瓦尔都(男奴)去那么隆重的场合!
拖着一瘸一拐的右腿,他抹着泪向门口挪,可就算拼尽全力速度依然很慢。
甲尼撒并没有催他,当那双干枯的手托起他的手臂时才向前走去。
为迁就鲁卡,他的脚步放得很慢,当他们终于到达铺满鲜花的神庙时,所有人早已恭候多时。鲁卡识相地松开手,站到一旁的角落。
“抱歉。”甲尼撒淡然说,没有表现出丝毫歉意。
而昨日赶到的米底国王也没与他计较,笑呵呵地说道:“没关系。”
甲尼撒僵硬地扯了下唇角。
一旁的新娘今日身着件绣有数朵红玫瑰的白色掐腰蓬裙,一头乌黑长发被高高盘起,其上戴着镶有数颗红宝石的皇冠,她绝美脱俗的脸被一层白沙覆盖着,那朦胧中的美更是为她增添万种风情,可这一切却换不来甲尼撒的一眼正视。
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件为利益而硬塞给自己的物品,好与坏没什么区别!
而面纱下的塞米拉斯也仅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双冷然的眼中没有新娘的娇羞,没有对他恶劣态度的不满,亦没有对他卓越外表的欣喜,有的只是平静无波。
既然选择嫁到此地就有克服一切困难的信心,对方长相如何、人品如何、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她根本不在乎!
“开始吧。”甲尼撒向大祭司示意。
阿纳德颔首,高举起手中的权杖。在各种精美乐器伴奏的合唱声中,这场没有人真正开心却万分隆重的婚礼拉开了序幕。
赞美祝福的诗歌唱了许久,当它结束后所有人都闭上眼双手交握置于额间聆听阿纳德朗诵创世史诗和祈祷文,赞美神的伟大以及祈求神赐福的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可一向对神万般崇敬的甲尼撒却逐渐蹙紧剑眉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脑海中类似今日的画面渐渐成形,同样是在举行他的婚礼,阿纳德念着相同的赞美诗,他却笑得很开心、很满足,衷心期待着这一切结束后与身边的女子共度余生,可……
一把锋利的短剑在脑中闪过,他蓦地睁开眼将头转向身侧,当塞米拉斯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长吁口气。
不是她!不是她……
安心过后是淡淡的类似失望的伤感。不知为何他还会想起这些,还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些!是恨?是遗憾?是愧疚?
看了看一旁正在专注祷告的兄长,他缓缓摇头,再次闭上双眼。
心底酸酸涩涩的感觉说不清,只知道他已失去一切,失去了拥有幸福的权利,在两年前的那天。内心深处,无声的叹息悄悄划过却带不走那苦苦压抑的痛。
不要再想这些!他如此命令自己,可越是极力克制,那些不幸的回忆就越清晰。过往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处于伤感中的他并不知道那个让他倍感愧疚的兄长加尔德贡在他睁开双眼前一直偷瞄着他,见到他满脸痛苦时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那双在人前温和的眼变得就像沼泽深处的淤泥般,污秽、阴险而狡诈。
令加尔德贡都没想到的是面纱覆盖下的塞米拉斯已将他们的表情和举动全都看在眼里。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并不清楚,可不难看出她那个未来的丈夫一定是受害者,还是个糊涂的受害者!她并不同情他,看不清事实真相而受蒙骗是他自己愚蠢,倒是那个极会隐藏自己的人让她欣赏。不过可惜啊!她和那个人注定会是敌人,谁叫她嫁的不是他呢?
轻扯了下唇角,她的脸上可找不出一丝遗憾。嫁给谁就让他当上国王,反正王后的位子一定是她的,阻挡她的人……哼!心底冷哼一声,她双眼深处浮现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所有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至阿纳德结束诵读。
米底国王执起女儿的手走到甲尼撒面前,并在祝福声中将她的手交到甲尼撒手中。
在众人看来这是极完美的结合,莫提他们身份相当、地位匹配,就个人条件而言也是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真是羡煞所有旁人。
可手握在一起的两人呢,说实话他们都没什么感觉。以往是听过无数美好的爱情传说,可他们了解那些并非现实,现实就代表着冷血、残酷,美好的东西是留给人们说的。所以不曾期望就不会失望,连失望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感觉了!麻木的两人透过面纱看着彼此。
“请新郎揭开新娘的面纱。”阿纳德明晰的声音再次响起。。
甲尼撒将那层薄纱掀至新娘脑后,当那张用笔墨难以形容的绝美脸庞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发出无数惊艳的抽气声,可唯独当事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眼中还带有一丝明显的蔑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新娘”非但没有受到他恶劣态度的影响,反而送给他一份迷人的微笑,从容地向他行起大礼。
浓密的剑眉一挑,眼中的不屑转化为机警。这个女人不是傻得过分,就是心机太深,而这两种恰是他最不希望的!
并非伪装,塞米拉斯确实没有生气。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一见美色就忘乎所以的男人,而他的态度反倒让她对他有了那么一丝好感。她该庆幸的,毕竟自己的丈夫不是个肤浅的男人!
并没有向她回礼,甲尼撒直接向众人宣布道:“这是我的妻子。”而后扭头向外走去。
所有人怔住了,因为尚有许多仪式没有进行。先回过神的是巴比伦国王。
“你去哪?”他沉着声道。
“我已承认她的合法地位。”甲尼撒并没有回头,他的义务已尽!
“你给我回来!”那波勃来萨边怒斥他边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有些变脸的米底国王。
“抱歉,父王。”
“来人啊,给我抓住他!”再不如此他难以向米底国王交代。
听到命令门外的士兵手持长矛一拥而进,但当了解到即将被擒的是他们崇敬的王子时均为难地站在原处。
“还等什么!”
国王的怒吼让士兵不敢再违抗命令上前扣起甲尼撒的手臂。
“得罪了,王子。”士兵低声说。
甲尼撒摇头,眼中并无责怪之意。
“我这个儿子太不懂规矩,怎么处置就交给您了。”那波勃来萨笑着将头转向米底国王。
“您严重了,年轻人闹闹别扭也是正常的,快放了他吧。”
“那怎么行,塞米拉斯你来说该怎么办?”
一直悄悄打量甲尼撒被抓时众人的反应,以初步划分敌友的塞米拉斯听到这句话后笑了。
“父王真的将他交由我处置吗?”
“当然。”一声父王让巴比伦国王笑开了脸。
“多谢父王。”带着迷人的微笑来到甲尼撒身前,她注视着他的双眼并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笑容加深了,因为那双深邃的眼中找不到任何妥协和讨饶,有的仅是不尽的傲气和霸气。
看来神赐予她一个不错的丈夫!
将压制住他的手挪开,她转身向那波勃来萨行礼,“父王,我想他是累了,想回去歇息,还请您允许他离开。”
一听此话甲尼撒蓦地皱起剑眉。他让她难堪,她不想报复自己?!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那波勃来萨面带难色内心却是欣喜万分,对这个新儿媳的好感也一下升了起来,“你真的这么想?”
“是,还望父王成全。”
“不是说过交给你处理吗,既然你这么决定那就让他回去吧。”“谢父王。”
塞米拉斯再次行礼,可那个被她救的人却一个谢字都没说就离开了大殿。
盯着那桀骜不驯的身影塞米拉斯轻挑起眉梢,心里清楚今晚的庆祝宴会他是不会参加了,可不知为何她竟感到开心。
仰头凝望殿外的天空,一片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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