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沉思之际，背后传来了大副窦成的声音。
“怎么了，马司令，一个人在甲板上顶着太阳发愣，也不怕热。”
窦成比马麟要大上三岁，也是从底层一步步提拔上来的老干部，参加过爪马战争，还在战争中获过一枚三级“勇敢”勋章。脾气很好，和马麟很合得来。
“没什么，想点事情。”马麟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窦成递过来的香烟。
窦成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不是在想着上战场的事？”
马麟笑了笑，点了点头。他不想在这位老海军面前隐瞒什么，本来这种事实际上就没什么，自己毕竟是头一回上战场，多多少少有点紧张，谁也不能说什么。
窦成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笑道：“不用紧张，这种事情谁都会碰上。”
马麟笑了笑，狠狠地抽了口烟，道：“你说这回咱们待打多久？”
窦成缓缓的吐了口烟雾，笑道：“我看也要不了多久，爪哇现在还比不上8年前的时候，渤尼11万军队跟他们周旋了将近一年，打掉他们3个精锐旅。就是咱们不出手，光靠这回拉来的盟军就能摆平他们。”
马麟摇了摇头，道：“凡事还是不要太乐观的好，爪哇军队是大不如以前，不过虎老余威在，就凭现在这批瘦死的骆驼，也差不多够咱们好好喝一壶的了。”
窦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爪哇总共不过40万左右的部队，那还是在他们最嚣张的时候。上回打马来亚，被咱们解决掉了6万多，还顺便全歼了他们的海军主力。这差不多已经把他们打疼了。这回打渤尼，不算被渤尼人消灭的，咱们自己就全歼了他们5个半满员师，满打满算他们现在最多能有20万人就该谢天谢地了，就要算他苏和托现在满天下抓人，顶天了也就能再凑出个20万部队。咱们这次不算那些盟军，单咱们自己就派了1个步兵师又1个步兵旅的陆军，海军方面咱们第三舰队差不多全军出动，还有南华的空军部队配合，别说他爪哇现在实力大不如前，就是换了英国法国那样的强国，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马麟笑道：“我又不是怀疑咱们打不赢，关键是按彭总司令说的，这一仗谁都知道会赢，但光赢还不够，还得赢得漂亮，既要速战速决，又不能让咱们损失过大。咱们人民军可是世界顶尖的精锐，如果在爪哇死伤过大，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窦成点头道：“你说的对，其实就凭区区一个爪哇，压根不是咱们的对手，打赢了还有让人觉得咱们是欺负人，有点丢身份。所以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赢得让人心服口服。刘彦先生不是说过吗，杀鸡一定用牛刀，这次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拿爪哇这只瘟鸡，来杀给其他人看。”
他顿了顿，笑道：“当初那些国会议员还拿这档子事来给咱们扣帽子，说这么多的部队，别说是打一个小小的爪哇，就是去灭掉一个中等国家都绰绰有余了，骂彭司令浪费军费，还说要弹劾他。最好笑的是那些小报记者，什么都不知道，就干脆胡编乱造，说咱们其实不是要打爪哇，实际上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准备跟日本人联手进攻奥斯曼帝国呢。”
马麟皱眉道：“这样重要的军事机密，怎么会搞得人尽皆知，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窦成笑道：“言论自由吗，政府又不好干涉。其实我看这也是政府的一种手段，外面舆论动静搞得那么大，他苏和托肯定知道这回咱们是要动真格的了，只要他还算聪明，知道两边的差距，说不定不等咱们动手，自己就先下台了呢。”
马麟笑道：“他苏和托在爪哇当了那么多年的土皇帝，受够了福，哪里肯乖乖放手不干。就是他肯撒手，咱们也不会答应的啊，打马来亚的时候，他杀了多少人，还有苏禄的那几次大屠杀，统统他都脱不了干系。光凭这两项罪名，足够他在法庭好好喝上一壶的了。”
他缓缓地吸了口烟，笑道：“就看陆军那帮家伙，花多长时间抓住这小子了。”
窦成道：“听说这回日本人也跟咱们一起作战，是不是真的？”
马麟皱了下眉头，撇撇嘴道：“还不是外交部那些当官的搞出来的什么狗屁，说是为了减少咱们华**队的损失，也不想想，让那帮小鬼子来帮忙，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咱们人民军什么时候靠过小鬼子来打仗。”
窦成嘿嘿笑道：“我倒没什么意见，不过就怕用了这帮小鬼子后，越帮越乱，当年他们打印度，打完之后印度也差不多玩完了，人都快让他们杀绝了。这回爪哇那边可有不少是咱们的侨民，就怕混战之中，让小鬼子给当成爪哇人一样给杀了。”
马麟冷笑道：“就凭他们，也敢动咱们的同胞，我敢打赌，只要那些华侨不傻，一亮自己的身份，保证那些小鬼子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只要敢错杀咱们一个人，咱们就再来一次东京10日。”
窦成正色道：“我说老马，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动不动就要提什么东京10日，人家现在可是友邦，你是军人，不能搞什么民族主义。万一碰上日本的同行，让他们听到了，非闹出国际纠纷不可。”
马麟笑了笑，道：“放心好了，日本人这回只派了几个师团的陆军过来，他们海军那几艘破船，连人家美国人都比不上呢，哪敢拿咱们面前丢人现眼。”
窦成点点头，笑道：“其实日本人的军事素质还不错，就是装备烂了点，你没听说他们正准备买咱们的‘南华’舰吗。”
窦成所说的“南华”舰是华国海军在本世纪一二十年代服役的第二代主力驱逐舰——“南华”级驱逐舰，由华国北方重工集团下属的青岛制船厂设计生产。“南华”级驱逐舰由华国自行研制生产，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驱逐舰之一，自1905年开始在华国海军部队中服役，经历了华西战争、华英战争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考验，均表现出色。“南华”级驱逐舰具有航速快、火力强、成本低廉三大优势，而且故障率极低，可靠性很强，因此备受各国海军青睐，其出口型号销往美、英、俄、法、德、奥等20余个国家，均深受好评。目前华国海军虽早已淘汰此类战舰，不过在国际上依然很受追捧，深受诸多中等国家海军的欢迎，亚盟国家基本上都配置有此型战舰，作为本国海军主力战舰。
日本海军一直号称“亚洲第二”，在远东地区拥有规模仅次于华国海军的庞大舰队，不过其战舰多为上世纪服役的型号，早已老旧不堪，性能也很落后，故障不断，而且多为小吨位的护卫舰，近海作战犹可，远洋作战就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以日本人一直酝酿着引进更为先进的大型舰船，提升自身的海军实力。造价优廉，性能良好，而且具有远洋作战能力的“南华”舰自然就成了最佳选择。
事实上日本人一直有这个打算，早在1927年，日本首相犬养毅访华时，就提出了要购买“南华”级驱逐舰的要求，但当时的华国领导人碍于《华日东京条约》中对日本军力的限制条款，拒绝了他的要求。此后日本人又多次提出要求，均未获同意，引起日本人的强烈不满，曾任日本海相的盐国琦一郎就抱怨说，日本是华国最忠实的盟友，可在购买“南华”舰的问题上还不如华国的死敌英国，要知道，英国在1916年就购得了4艘“南华”级驱逐舰编入其地中海舰队，在1918和1921年，又先后购买了14艘之多。
1937年，白鸟俊夫出任日本首相，再次提出购买“南华”级驱逐舰的要求，此时，华国海军第4代驱逐舰“旅顺”级已经开始交付使用，使得日本人在法律上所受的主要障碍被移除（根据《华日东京条约》规定，日本海军主力战舰要落后华国海军同级战舰至少两代），是以华国政府倾向于同意日本人的要求，一方面是为了安抚日本政府，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双方自去年10月展开谈判，基本上已经同意出售此型战舰给日本，但在数量上又存在分歧。日本人要求至少一次性购买40艘此型战舰，而华国方面只同意先出售10艘，而后根据实际情况，再分别出售另外30艘，谈判遂陷入僵局。
马麟谈了下手上的烟灰，笑道：“先别说咱们未必肯卖，就是咱们答应卖给他，他们有钱买的起吗，日本人现在没多少钱了，一个印度，打了差不多7年，死了将近100多万部队，到现在也只是刚刚稳定住局势，贵他们还自己吼着脸皮吹什么‘大日本皇军’。他们的藏相大鸟林介跑到美国，商量着要把南部邦的矿产开发权转卖给他们呢。”
窦成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道：“不管怎么说，这回上战场，还真要多靠着他们给咱们当肉盾，政府不是答应把鞍钢的铁优惠卖给他们了吗，也算是给他们的补偿了吧。”
马麟笑道：“放心好了，政府又不是笨蛋，这回事帮渤尼人的忙。渤尼人有的是钱，让他们替咱们买单的了。要是不行，还可以拿石油来换。苏和托这人心野，一直想当东南亚的土霸王。不打下爪哇，周围那些国家，可都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笑了笑，又道：“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封锁海上，支援陆军。危险的事，还是交给陆军那帮家伙去干吧，爪哇人还有几艘军舰藏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碰的上。”
窦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你就别做那白日梦了，不用咱们费心，苏和托已经替咱们把他那几艘军舰摆平了。”
马麟问道：“什么意思？”
窦成道：“他那几艘军舰因为被咱们封锁了好几年，没有备用零件替换，早就因为故障窝在港口里头不能动弹了，听说咱们要打他们，苏和托下令把这些军舰自己炸沉了，免得落到咱们手里头。”
马麟愕然，良久，才愤愤得骂了一句：“没了军舰，那咱们海军还指望和谁打啊，这些爪哇人，真是一群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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