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伊人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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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卡槎琊带着诺夜再次来到了影栖身的大殿。除了凰雅孤独的身影外,大殿里依旧一片的空寂。看着曼卡槎琊抱着诺夜走进来,凰雅慌忙起身相迎。
“陛下,王……”凰雅轻声问候道。
曼卡槎琊抱着诺夜走到影的水晶床旁边,轻轻的拉开了帷幕的一角。
“影,王儿来看你了。”曼卡槎琊柔声说道。
止影虚弱的靠在床沿上,看着曼卡槎琊怀里的诺夜,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她动了动嘴唇,黯然说道:“夜,你是否很怨恨我,怨恨你的母后?”
看着止影可怜的样子,诺夜很想叫她一声母后,可话到嘴边却很难叫出来。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是你的王儿,有责任让你脱离苦难。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不幸,但是没有一个生命有权利把自己的不幸转嫁给其他的生命。谁都不可以这样做,包括我。你和曼卡槎琊陛下的命运是不幸的,可是诺依兰王更不幸。他原本与这一切无关,他是无辜的。当我第一次进入武神厅的时候,我看到的是满地破碎的水晶球。诺依兰王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刻知道你背叛了他,可是他却选择了饶恕。他是我最为敬重的王,是我生命的坐标。从小我就对幻力王座上那深刻、冰冷的剑痕感到迷惘,可我现在明白了,在他的剑痕中,除了悲哀,并没有仇恨。如果说我认为自己曾经还有过父王的话,那么永远只可能有一个,他就是诺依兰王。所以,请求你原谅我,原谅我无法为了你去伤害星界里其他的生命……”
止影听完了诺夜的话,脸上挂着笑容,也挂着泪水。
“王儿,你长大了,很像诺依兰王。”止影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配做你的母后,你不要为了我费心。”
诺夜感激的看着止影,心里交织着复杂的感情。难过、痛心、感动、遗憾……
“夜,你太令我失望了。”曼卡槎琊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同温暖的花园里骤然罩上霜雪。“你可以忽略我的感受,可你怎么忍心看着你的母后受尽折磨。”曼卡槎琊话音刚落,抱着诺夜旋风般的消失在大殿里。
“夜,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没有任何的星神能阻止我。为了你我可以毁掉自己的一切,为了你的母后,我同样会不惜任何代价。即便让你永远怨恨我。”曼卡槎琊决然的说着,抱着诺夜来到了一个阴冷的殿堂,在他的眼神中闪现着森然的杀气。
冰冷而阴暗的殿堂里,看不到一点温暖的希望。如同一个废弃的惩罚囚牢。曼卡槎琊朝殿堂的屋顶挥了挥手,叮呤的金属撞击声中一个锁住的牢笼从屋顶缓缓降下来,囚禁在里面的正是诺夜为之牵肠挂肚的嫘衣。
“嫘衣……”诺夜惊呼起来。他无法想象在这样阴森的牢笼里嫘衣是任何熬过来的。
“王……”嫘衣熟悉的声音在诺夜耳边想起。那种久别后的惊喜和受尽委屈的幽怨交织在她的声音里面,在诺夜的感觉中飞快的穿梭。
看着眼前悲喜交加的场面,曼卡槎琊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快意,有些悲凉。
“夜,原来你也如此的疼爱自己的王后。你可以想象一下我这么多年来忍受的痛苦。”
曼卡槎琊渐然收住笑声,冰冷的说道:“夜,我说过我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所以我从来不强迫你,甚至一直在纵容着你。可是这一次我无法再妥协了,即使这样会让你永远痛恨我我也在所不惜。如果你拒绝我的要求,她将陷入苦难的深渊。”
曼卡槎琊说着用手指了指蜷缩在牢笼里的嫘衣。
“你要将她怎么样?”诺夜的眼眶中灼烧着焦急的火焰,问曼卡槎琊。
曼卡槎琊望了望诺夜,悠然说道:“你应该知道在上古星界失传的至尊咒里,除了破星之咒外,还有灭星之咒。和神族在中古星界战争中从支配之厅里取得的五部法典不同,星界里流传的所有咒语都是上古星界神族第一任的五位大祭司所创制。他们是神族从宇宙爆炸以后所产生的五位神族英雄。不过由于那时候没有战争,再强大的战力也无从施展。所以他们相约,以创造出最具破坏力咒语的大祭司为尊。
破星咒和灭星咒就是在那时候由神族的最为杰出的一位大祭司所创造。他被推为上古星界里神族的第一代统治者。然而,由于破星咒和灭星咒本身都存在很大的局限性,破星咒只能对闯进布咒地域的星神产生咒力,灭星咒只能对失去反抗能力的星神有效,再加上这两种咒语极其的恶毒,产生的咒力太难以解除,所以创造他的大祭司并没有教其他的星神使用他。
在创造这两种咒语的大祭司即将逝去的时候,他决定毁去这两种咒语。然而在他毕生创造的咒语中,没有任何的咒语有这两种咒语出色,所以在经过艰难的抉择后,他把自己创造咒语的过程和心里的矛盾写下来,附录在咒语的后面,送到了落星森林里的一个溶洞里面。
时光流逝到了中古星界的时候,星帝诺卡在一次巡视星界的途中无意间闯进了藏有咒语的溶洞里面,读到了大祭司的遗言。大祭司在遗言里说明了自己由于实在不忍心毁去自己的心血,但是劝戒后来的星神切勿使用他。诺卡是诺家族里一位智慧非凡的王,他在权衡了许久以后,还是决定研读破星咒的布咒方法。”
曼卡槎琊在说到诺卡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敬畏而怨毒的神色。虽然是诺卡布下的咒语使得影受尽折磨,可有勇气违背大祭司的嘱咐,他确实是一位不同寻常的王。
“诺卡在研读了破星咒后,发现破星咒远没有传说中那样完美。所以他决定把咒语改造完美后再把咒语送回溶洞去。然而在破星咒已经被他改造得趋近完美的时候,诺卡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抵御使用它的诱惑,他很想验证一下破星咒在他的改造下会有多么强大的威力,所以在武神厅里布下了破星咒语。由于诺卡修改了咒语里的内容,使得咒语完全对诺家族的王免疫,这样既可以保护禁地武神厅,又可以试验它的威力,可说是一举两得。然而有一天,出于对诺卡的依恋,他最心爱的座骑载神鸟跟着他进了武神厅。那时诺卡正在沉思着幻力王城的事情,所以没有留意载神鸟已经跟着他进来,直到他走出武神厅,也没有想到载神鸟已经遭到厄运。
一年后的一天,当诺卡牵载着神鸟准备去巡视星界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下身已经完全变成石头,破星蛇正从石头里蹦出来,咬噬着载神鸟的胸脯。诺卡大惊失色之下,慌忙替载神鸟解除了咒语。可载神鸟痛苦的神情却最终让他放弃了继续使用破星咒的念头。在记述了自己拿到破星咒语的情形后,诺卡毁掉了破星咒,并把灭星咒语送回了原来的溶洞。然而出于对诺家族的爱护,他始终没有解除对武神厅的封咒。”
曼卡槎琊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而面露得意的说道:“当时光流逝到近古星界的时候,我在一次追剿魔族的时候进入了落星森林。而那个蠢笨的魔族情急间竟然阴差阳错的躲进了藏有灭星之咒的溶洞。所以,我在杀死那个给我带来幸运的魔族后,得到了灭星之咒。”
“夜,你可知道灭星之咒的痛苦?”曼卡槎琊面带诡秘的说:“中了咒的星神会被禁锢在一个形如结界的水蓝色圆球里。灭星的咒语会不断的发出强烈的闪电,击打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的身体被完全烧焦、脱落,新的皮肉又会重新的长出来。”
曼卡槎琊的脸色逐渐从讲述灭星咒的兴奋中平静下来,对诺夜说道:“夜,如果你答应我毁掉宇宙的话,作为变异种族的嫘衣也必然要被销毁。可我愿意再给你一千年的时间,让你们充分的体验幸福。我已经等待了你四千年,不会再介意一千年。可是,你必须答应我在一千年后毁掉宇宙。否则,现在我就会让嫘衣遭受灭星之咒的苦难。”
曼卡槎琊残酷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凌厉起来。
看着嫘衣惊恐的在牢笼中挣扎,诺夜心乱如麻:“陛下,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的。”
“夜。”曼卡槎琊把诺夜放在冰冷的地上,微微曲起了手指,准备开始念咒。“我不希望玉石俱焚的局面出现。可是从我的立场出发,我已经无法再作出妥协。”
“陛下。你是星界至尊的帝王,怎么会用一个柔弱的生命来要挟你的属下?”诺夜愤怒的叫喊道。
“夜,你不是也为了嫘衣背叛过星界,甚至自愿被诺家族放逐吗?影为我牺牲了一生的幸福,我又怎么会在意区区的名誉呢?”曼卡槎琊轻松的说道。
诺夜黯然望了牢笼中的嫘衣一眼,对曼卡槎琊说道:“陛下,我不可能答应你的。如果不是要牺牲星界的生命,我早就会拯救母后了。可是我无法那样做,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用的。”
曼卡槎琊冷酷的对着诺夜笑道:“当你忍受着和我一样的痛苦的时候,你就会理解我的决定了。”
灭星咒语慢慢的从曼卡槎琊的嘴里念出来,柔软无物的漂浮在空中,最后穿过钢铁的囚牢,聚拢在嫘衣的周围。“夜,灭星之咒和缓慢的破星咒是不同的,如果你还不改变主意,将马上看到她陷入灾难的深渊中。”
诺夜的心弦随着嫘衣周围不断聚拢的咒语紧绷起来。他不断的尝试着用力冲散要离纠结在他身体里的怨念,可强劲的怨念紧紧的绑缚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使他无法动弹。要离,如果你曾经有过真爱的话,请放开我,让我自由起来,去拯救我的爱。诺夜默默的祈祷着,凝神和纠结在身体里的怨念做着抗争。
“王,你怎么了?也被曼卡槎琊制服了吗?你不应该为我来这里的……”嫘衣被不断聚拢而来的咒语吓的面色发青。看到曼卡槎琊不断以自己来胁迫诺夜,虽然对他们交谈的内容感到朦胧惶惑,可看到诺夜痛苦的神情,她知道那一定是诺夜无法接受的条件。“王,我一直在想着你,所以才在这阴暗的囚牢里坚持了下来。现在见到你了,即使我现在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诺夜听着嫘衣的倾诉,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正在心里流淌。嫘衣,你一定要坚持住,等着我来救你。他暗暗的在心里对嫘衣说着,努力的在要离的怨念中挣扎。
嫘衣望着诺夜微闭的眼眶中渗出的泪水,哭着说道:“王,你不要为我费劲了。我的生命已经承载了你太多的爱,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星界里最幸福的王后。王,我爱你。我只希望在我逝去以后,你不要难过……”
嫘衣说完,起身用力的向囚牢的铁栏上撞去。就在她那绝代的艳容即将香消玉陨在冰冷的铁栏上时,灭星之咒的咒语无情的缠上了她,在她的身上结成一个水蓝色的圆球。水蓝色的圆球中发出一道道的闪电,击在她的身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穿过囚牢,响彻在阴森的殿堂里。
看着嫘衣在灭星之咒的灾难中痛不欲生,曼卡槎琊疯狂的大笑起来。
“夜,这样的滋味好受吗?你不好好的体会就无法理解我的决定。”
嫘衣还在灭星之咒中痛苦的挣扎,她那绝美的娇容在灭星之咒的折磨下演绎出最为华丽的凄凉。
嫘衣痛苦的呼声不断的传入诺夜的耳朵,如同利剑般的把他同怨念抗争的力量击的粉碎。灭星之咒的闪电如同击打在他的身上,痛苦来得真切而心碎。无边的关爱和担忧在诺夜的心中汹涌奔流。
终于,诺夜睁开了闭着的双眼,面前惨烈的一幕震惊着他的整个身心,把他对嫘衣的关爱和忧心推到了高峰。他那高山般身躯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要离的怨念终于解除了。
曼卡槎琊惊诧的看着诺夜,仿佛还不明白诺夜为什么能够解除要离的怨念。要离的怨念从诺夜的身体中飘散出来,在空中慢慢的凝聚,她那幽怨的心灵已经完全得到解脱,迷离的面容微笑着在空中稍做停顿后,幻化成无形的意念飞去。对于可怜的要离来说,除了无边的关爱,或许没有什么可以平息她的怨恨了。
诺夜的战力在怒火中飞快的提升。曼卡槎琊还没有来得及做迎战的准备,幻翼翔影的幽蓝色闪电已经如潮水般的向他身上攻击而去。曼卡槎琊微微一怔,转而飞身一划,巧妙的避过了诺夜的攻击,随即旋风般的消失在大殿里。
空旷的殿门外传来曼卡槎琊的声音,不断的在大殿里回响。“夜,你要想让嫘衣免受灭星之咒的痛苦,就必须答应我的要求。我在究极神殿等你。”
诺夜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收住攻击的身形,转身扑到嫘衣的身边。钢铁铸成的牢笼在他的冲星咒语下裂成粉末,灭星之咒的水蓝色圆球从空中落下来,掉进他的怀里。
“王……”嫘衣哭喊着叫道。灭星之咒的闪电不断的从圆球内壁的边缘发出来,击打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她那华贵的红色长袍已经破碎不堪,露出了汉白玉般的肌肤和焦黑的伤痕。那鲜明的对比如同横插在诺夜心中的千万把利剑,正逐渐的毁灭掉他的生命。
“嫘衣,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痛?”诺夜跪在嫘衣的身边,仿佛站在天堂的边缘无望的看着嫘衣落进地狱。他一次次的想站起来,去请求曼卡槎琊,答应他的条件。可理智还是强压住他这个灾难性的念头。
“王,你杀了我吧。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嫘衣努力的压制住不断袭来的痛楚,哀怜的看这诺夜。
“嫘衣,我不会杀你的,我怎么能杀了你呢?”诺夜完全感觉到自己哭了起来。他是星界最强的王者,平时连流泪都要保持者王者的尊严。可无望的看着嫘衣在痛苦的挣扎,诺夜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那样的脆弱。嫘衣的呼声如同死亡的魔爪,一点点的夺走他的生命。
“王,你不要答应曼卡槎琊。他一直很讨厌变异的种族。为了星界,为了我,求你让我解脱吧。陨殁在你的手中,能够让我以最幸福的方式离开。”嫘衣字字血泪的说完,快要痛的昏厥过去。
“嫘衣,你不会死去的。我现在就去找曼卡槎琊。”诺夜站起身催动着幻翼翔影,以最快的速度向究极神殿的方向滑去。
曼卡槎琊泥塑般的坐在星帝的王座上,一动不动的等着诺夜的到来。他知道诺夜一定会来的,因为他明白诺夜对嫘衣的爱,更因为他正在他体验过诺夜正在体验的痛苦。当诺夜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究极神殿的门口时,曼卡槎琊的眼角倏然**了一下。这个打破他浑身静穆的感觉如同电流般传到他心灵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心在针刺般的痛。
夜,你不要怪我。如果不是为了你的母后,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受到这样的折磨。难道这种痛彻心脾的滋味我还没有体味够吗?你可知道这许多年来我对你的担忧,我怕你孤独,怕你在幻力王城身份被识破。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生命中最大的心理阴影。可谁知道在星界里,最关心你的星神就是我。
每次看着你走到我的身边,我的心里充满着无限的骄傲。这就是我曼卡槎琊的王儿,我对自己说。虽然命运让我们成为无可避免的对手,可我相信凭着血浓于水的亲情,我们可以化解掉所有的仇恨。我不想走到这一步,可命运总是违我所愿。现在,我已经身心疲惫了。我只希望你的母后得到拯救后,安静的带着她离开。夜,尽管我和爱你母后一样的爱你,可如果怨恨可以平复我对你的伤害的话,我步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
诺夜看着曼卡槎琊冷漠的高踞在王座上,头脑里的热度和希望逐渐的冰冷下来,一如他走向曼卡槎琊的脚步,绵软且无力。
“夜。你愿意接受我的条件了吗?”曼卡槎琊问道。
诺夜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无法接受你的条件。陛下,为了拯救一个神族而要牺牲无数的生命。对于被毁掉的生命来说太步公平。”
“原来你还是那样的固执。”曼卡槎琊无限失望的说。
诺夜抬头望了曼卡槎琊一眼。在他们冰冷的视线接触中,以前那种温馨、和谐的氛围全然不见了。他也再无法生出对曼卡槎琊莫名的好感和软化。当血缘的面纱被揭开后,维系在他们之间的特殊感情反而被完全的剥离。诺夜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我来这里,是带来我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请求。我知道我拒绝你对你造成的伤害,所以我明白自己努力的渺茫。可是,我还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上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也很想拯救母后,可我决不会去伤害其他的生命。陛下,你已经看到了母后的痛苦,又怎么忍心再制造一个类似的悲剧呢?陛下,解除对嫘衣的诅咒吧,用你的仁慈。如果拒绝你是一种罪恶,那么承担折磨的应该是我。”诺夜说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夜,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为了报复你吗?难道救你的母后不是你的责任吗?难道你对我们的不幸就毫无感觉?晶莹的泪花从曼卡槎琊的眼角划落,阴森而冰冷的话语同时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夜,答应我的条件是你唯一能解救嫘衣的出路。”
诺夜静静的听着曼卡槎琊的宣判落下,希望也冷却到了冰点。他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王座上的曼卡槎琊,这个他一生无法回避的星神,迷惘而失望的眼神仿佛蛛丝网线,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陛下。这是你再无法更改的决定了吗?”诺夜沉声问道。
“是的。”曼卡槎琊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可质疑的坚决。
“我明白了……”诺夜垂下眼帘,“如果星界里还有仇恨的话,你是我唯一仇恨的星神。因为在你的心中,充满了残酷和自私。你不配做星界至尊的王者。离开圣迦罗城以后,我会返回幻力王城。如果王城的神族给我机会的话,我会代表诺家族打败你。我要还给被你迫害的星界生命一个完整的公正。”
诺夜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究极神殿。
嫘衣静静的躺在水蓝色的圆球里,已经昏厥过去。灭星之咒的闪电依旧不停的击打在他的身上,把一片片焦黑的皮肤震落下来,溶解在圆球里面。不断新生出的肌肤覆盖在触目的伤痕上,把不幸的悲剧继续下去。
诺夜伸手温柔的抚摩着水蓝色的圆球,仿佛抚摩的是嫘衣的伤痕。“嫘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诺夜轻声的呼唤道:“我不该让你独自的留在劫力王城,不该让你碰到曼卡槎琊。可我那时候又担心你忍受不了大军征战的辛苦……
虽然我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虽然我已经倾尽全力,但我还是救不了你。嫘衣,原谅我无法为你牺牲星界的其他生命,我是他们的王,他们的保护神,无论如何我不能伤害他们。
从小,我的生命就充满了不幸和幸运,我无法得到完整的爱。当我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竟阴差阳错的发现我最为崇敬的父王竟然是因为母后的背叛而死。而我真正的父亲,竟然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对手曼卡槎琊。我的命运似乎就是一个彻底被愚弄的玩笑。
星魂或许是要我对这个世界命运的秩序感到彻底的绝望,然后摧毁这个令我伤心欲绝的星界。我何尝不想以此来拯救母后,以此来逃避我不想面对的曼卡槎琊。可是,我不能那样做。命运再如何的不幸,生命的鲜花依旧能够盛开。我不能随意的剥夺已经存在的生命,也不能把一个虚幻的世界强加给神族。
我无法忘记为我牺牲的灵箑、雅羽;无法背弃对你母亲的承诺。我爱星界的一切生命,愿意他们忘记周围的不幸,永远的幸福。
我在幻力王城的期望中长大,承受了他们最真诚、最无私的爱,所以我无法只为自己而活。能让幻力王城的神族开心,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感谢生命,让我遇到了你。嫘衣,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无法控制住自己对你的爱,冥冥中仿佛亏欠你太多,我觉得自己怎么爱你都不够。诺依兰王是我最崇拜的帝王,王城的神族是我最珍惜的生命,而你却完完整整的得到了我的爱情。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放弃幻力星王的尊位,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甚至可以辜负为了付出了一切的王城神族。因为我知道在星界里,我是唯一为你遮挡风沙的墙,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其他的生命会疼爱你。
可是这一次,嫘衣,原谅我吧。我无法为了你去伤害其他的生命。不要说是整个星界,即使是一个生命都不可以。我宁愿看着我们堕向毁灭的深渊,也不会去失去诺家族王的尊严。
看着你在痛苦中挣扎,我的心已经快完全碎裂开来。如果注定我们将以悲剧结尾,那么我希望这一刻早些来临。我忍受不了你遭遇痛苦,我害怕你的痛苦让我失去理智,成为第二个曼卡槎琊。
虽然星界也有沉重的不幸,虽然我最终无力解救你脱离苦海。但我依旧对星界充满着希望,因为有爱,有关怀,有牺牲,有舍弃。所以,即使我们刹那间的幸福,也会让我忘记千古的悲痛和遗憾。
当初我带你回幻力王城,原本希望用一生来呵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伤害,可最终我一错再错,让你步上了不归之路。既然我已无法给予你幸福,就让我们快些结束痛苦吧。
我一直相信,对于一个生命来说,爱永远只可能有一次,给出了就再不会拥有。所以,嫘衣,请你放心的离开吧。当我完成我必须完成的事情,我就会来陪你。”
诺夜说完,望着昏厥过去的嫘衣,那熟悉的身影让他的眼睛发酸。滚烫的热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来,在他不断后退的地上溅出一团团晶莹的泪花。
诺夜缓缓的闭上双眼,把嫘衣的形象一点点的在眼前关闭。他颤抖的双手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半圆。幻翼翔影的强大攻击力转瞬覆盖了整个大殿,暴风般的幽蓝色闪电粉碎了面前的一切。嫘衣连同灭星之咒变成了在空中飞翔的灰末,舒缓的舞尽了生命中最后绝美一曲。
诺夜静静的站立在大殿门口,望着飞舞的灰末慢慢落下。整个夜晚,他就这样无声的在默哀中度过。当又一个黎明来临,光的锐利刺激着他双眼的时候,诺夜从静默中回过神来。
嫘衣,我要走了,你不要难过。我会来看你,陪着你的。诺夜低声的说着,转身向圣迦罗城外走去。
绕过究极神殿旁曲折复杂的路径,诺夜向圣迦罗城外迤俪而行。除了沉重的脚步,一切在他的感觉中是那样的轻微;除了单调的步履声响,一切都被隔绝在他的耳朵外。离嫘衣陨殁的地方越来越远了,他死寂般的心在不断的下沉。
横在他面前的是协晶殿,穿过协晶殿旁的晴天湖,就可以到达究极神殿了。诺夜的脚刚踏进协晶殿,曼卡槎琊那高山般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诺夜静静的看着曼卡槎琊,彼此都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以后,诺夜移动步伐,向协晶殿外走去。曼卡槎琊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诺夜离协晶殿的门口越来越近了,在安静的殿门口,悄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齐天。
齐天娇弱的身躯罩在一袭宽大的红袍里,泪水涟涟的看着诺夜。爱、愧疚、难过、委屈,复杂的感情交织在她的眼神中,在诺夜的面前织成了一张网。

“让开……”诺夜冷酷的声音穿过窒息的空气,震撼着齐天的耳朵。
王,你一定很恨我吧。齐天难过的想着,心头泛起了对生命的无限厌倦。就让我死在你的手里,就让我为曼卡家族最后一次效力吧。
“王,杀了我,你就可以通过这道门了。”
“齐天,你不要逼我。我已经失去了嫘衣,再不会中你的诡计了。”诺夜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砍刀,破碎着横隔在他们中间的空气。
齐天的心都快碎裂了。王,你可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冷漠过啊,我就值得你如此的怨恨吗?我好后悔,我好软弱。如果我知道会把你伤害成这样,我宁可背叛曼卡家族,宁可自己去忍受灭星之咒。
“王……”齐天哭了出来。这许多年的辛酸和委屈让她的情绪彻底的失控。
诺夜咬了咬牙,双手一划,幻翼翔影的强大攻击力漫天飞舞。幽蓝色的闪电带着不可抵御的威力冲向齐天。齐天一脸的漠然,没有丝毫的抵御念头。第一道闪电刷的从她的肩头划落,将她的身体高高的抛起。齐天的整个肩头已经被击打得支离破碎。
望着齐天凄凉的眼神,诺夜长叹了口气。浑身的战力被他散去,幻翼翔影的闪电在即将给予齐天致命一击的时候骤然消失。
齐天受伤的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她努力的挣扎着站起身来看着诺夜。诺夜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冰冷。她还记得在幻力王城时,一次在给诺夜弹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和她一样孤苦的师傅,想起了遥远的魔力王城,思量着在幻力王城遇到的种种冷遇,她的眼里流着泪水,手指倏的被琴弦划伤,琴声戛然而止。那时还小的诺夜跑到她的面前,手忙脚乱的撕碎自己雪白的长袍给她裹伤。一次次的询问:‘齐天,你还痛吗?’看着小诺夜关切的眼神,她当时百感交集。而现在,诺夜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身上的鲜血不断流下而无动于衷。
齐天凄然的看着诺夜,说道:“王,没有我的这双手,你不会听到我的琴声,也不会受到我的伤害。”说完奋力的抽出短剑向受伤手臂砍去。一片天蓝色的鲜血飘洒出来,齐天的一只手落在地上。
曼卡槎琊和诺夜几乎同时惊呼出来。齐天凄厉的笑着,仿佛惩罚的不是自己。
“王,没有我的一双眼睛,我不会看到你,也就不会爱上你了。”齐天抛落手中的短剑,张开手指插进自己的眼睛。
“齐天……”诺夜冲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疯狂的行为。齐天虚弱的躺在诺夜的怀里颤抖着,浑身喷涌出鲜血。
“王,杀了我吧。今生我愧对你太多,再不能还你了。”
诺夜没有说话,伸开双手凝神替她疗伤。忽然一阵本能的警觉袭遍他全身,抱着齐天他全力向旁边退开去。曼卡槎琊的极度魔界将诺夜刚刚站立的地方击的粉碎。
曼卡槎琊既已占了攻击的先机,便不容诺夜喘息,展开全身的战力不断的向诺夜攻击而去。诺夜抱着齐天大大的延缓了移动的速度,只能依靠不断布下的结界来阻挡曼卡槎琊的进攻。要不是凭着他超强的魔法阻滞能力,堪堪避过曼卡槎琊的攻击,曼卡槎琊早已偷袭得手了。看着诺夜抱着她严重了影响了和曼卡槎琊的对决,齐天把心一横,奋力的挣脱诺夜的怀抱向曼卡槎琊的攻击魔法撞击而去。诺夜一下被齐天的举动惊呆了。
转瞬间锯齿形的红色光芒就要洞穿齐天的身体,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此生她已别无所求,尽管诺夜不可能爱上她,尽管她如此的伤害了诺夜,但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候,她还是得到了诺夜以得报怨的关怀,使得她可以快乐的告别星界。
眼看齐天就要被极度魔界的攻击撞的粉碎,诺夜展开不可思议的超极限速度向齐天冲去,在她即将被撞上红色锯齿光芒的时候将她推开。诺夜也随即全力的向旁边退去。魔法阻滞的功能延缓了曼卡槎琊的攻击,但诺夜离极度魔界实在是太近了,红色的锯齿光芒从她的肩头穿过,不容他做任何的闪避,第二波的攻击又到。穿过他的肩头将他击的晕倒在地上。
“王……”齐天疯狂的哭喊着向诺夜爬去,她仅剩的一只手在地上抓出了道道血痕。
曼卡槎琊从齐天的身边穿过,抱起了昏厥在地上的诺夜。
“齐天,你不要紧吧?”曼卡槎琊关切的问道。
齐天愤怒的盯着曼卡槎琊,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你好卑鄙!”
曼卡槎琊望了望齐天,说道:“我会叫护星神族来接你。”说完转身离开了协晶殿。
呼啸的寒风从罪星崖上刮过,在阴冷幽深的空谷里呜咽着发出凄厉的回响。这是惩罚犯有重罪的星神的地方。遭受刑罚的星神被锁在山崖上,忍受着寒风凄雨的侵袭。诺夜就被囚禁在这里,一条带有尖刺的环形铁索从他的胸腔里贯穿出来,不停的拉伸,搅动。他痛苦的呼声不断的传下高高的山崖,回荡在山谷里。
曼卡槎琊的声音一遍遍的透过山谷里寒冷的空气传过去,“夜,当你答应我要求的时候,就可以走下山崖了。”
又一个夜晚来临。对于幻力王城来说,失去他们的王已经很久了。禁卫将军见仑优翼大人勤勉的处理着王城的事务。偶尔,远在魔域的见仑和兰大人也会回到幻力王城,看望王城的神族。但在神族们的眼中,总觉得还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他们的王。他们一直在虔诚的替他祈祷、忧心。
现在,见仑优翼孤独的坐在驭星殿里,默然的望着窗外不断划过的流星。他已经习惯了独自呆在偌大的王府里,习惯了安静的在暗夜中等待。晴和的夜晚露出微微的白色之光,照在见仑优翼刚毅而俊朗的面庞上,把他高山般的身影在地上拖的悠长。面对着空寂的夜空,他想起了诺依兰王还在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如同兄弟般的融洽、快乐;他想起了诺夜还留在幻力王城的时候,在见仑灵箑大人的统领下,他们尽心的辅佐诺夜。他们像他的慈父,像他的严师。而现在,整个幻力王城一片衰败的气象,虽然他倾尽全力给王城的神族带来希望,可依旧无法挽回王城在变乱后的没落。
微白的光线水银般的倾泻在地上,铺设出一层迷幻的华美。见仑优翼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忽然感觉到殿外的光线晃动起来。
“谁?”见仑优翼冷声喝道。
“大人,是我。”一个落寞的女声从帘幕后面传来。
“齐天……”见仑优翼惊讶的轻呼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齐天一袭宽大的黑袍罩在身上,渲染得她悲戚的表情更加的伤感。自从星舞逝世,她离开幻力王城以后,就再没有回来过。这是一个让她复杂迷乱的地方,有辛酸的、也有甜蜜的回忆。
“王已经被曼卡槎琊囚禁在罪星崖,正在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大人,只有你能够救他了。”齐天说完,忽然哭了起来。
见仑优翼被齐天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呆立在原地,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王已经有了消息,他的心里欣喜若狂起来。可不幸的是落到了诺家族的死敌曼卡槎琊手里,必定凶险万分,这又让他非常的沮丧。去救王,见仑优翼的思路迅速的从混乱中脱离出来。
“齐天。你不要着急,慢慢的和我说,王是怎么被曼卡槎琊制住的?”见仑优翼毕竟处事谨慎。曼卡槎琊虽说也是星界强大的神战手,可要轻易的制住诺夜绝不可能,这其中必有隐情。
见仑优翼伸手去拉齐天,想让她坐下,可抓在他手里的只有一只空荡荡的衣袖。见仑优翼惊愕的站在原地,转而满怀歉疚的放开了齐天。短暂的接触就让他完全的感触到了发生在齐天身上的不幸。
齐天凄然一笑,说道:“王是为了救我才落到曼卡槎琊的手里的。”
“大人,你快去救王吧。他现在正在忍受着残酷的折磨。我偷偷的跑到罪星崖上看过,他都已经痛的叫喊出来了。”齐天急迫的催促着见仑优翼。
“好。”见仑优翼深吸了一口气,慨然说道:“齐天,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现在去给见仑和兰大人留封书信,写完以后就和你去搭救王。如果你所说不假,整个幻力王城都会永远的感激你。如果你欺骗我的话,我必然不会轻饶你。”
见仑优翼转身向内室走去,齐天站在后面,噙着泪水说道:“我不在意幻力王城如何,我只要王尽快的脱离苦难。”
“和兰。”见仑优翼在给见仑和兰的书信中写道:“我现在得到了王被曼卡槎琊囚禁在罪星崖的消息,忧心如焚。我决意前去救王脱离苦难。由于情势危急,我不能等到你回到王城和你一同前去,请原谅我的冲动。
先王在时,待我们如同兄弟。我受重托镇守幻力王城,自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可惜先王早逝,我们兄弟共同辅佐少主,同心协力,王城始有复兴气象。不幸厄运再临,王因此远走他乡,至尽才有遭难消息。
当初见仑灵箑大人决意前往囚星天牢帮助王搭救嫘衣王后时,自知此去必定九死一生,含泪嘱托我无论事情结局最终如何,千万要以王城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这许多年来,我忍辱负重,尽心处理王城事务,全力与曼卡槎琊周旋,期望有朝一日王能够重返王城,振兴诺家族指日可待。
然则现在王已身陷囹圄,处境必是凶险万分。我身为王城的禁卫将军,自然不能容忍先王的后代有任何的闪失,但我也不能置灵箑大人的重托于不顾。万千彷徨之际,惟有将王城托付给你。希望你在接到我的书信后,尽快赶回王城,接替禁卫将军的职务。
圣迦罗城里警卫森严,我此去自是生死难料。但为了救出王,我必然会死力而为。你我从小随先王一起长大,情如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言死。当初你回到王城探望我,夜话时我们曾相约无论谁得以幸存下去,都要为王城而活,为王而活,等着他回来。现在情势既已至此,我想我会先走一步。此时我方体会到当初仑灵箑大人托付王城给我时的心情。和兰,万千的言语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期望,你是王城仅存的最后一位将军,一定要王城为重,保全幻力王城和诺家族的尊严。”
见仑优翼写完信,唤进一个禁卫军的典军校尉,嘱咐他把信尽快的送到哀泣山谷,便随齐天走了出来。一路上见仑优翼和齐天都没有说话,他们明白今晚这一战不仅关系到他们的生死,更关系到能不能安全的救出诺夜。无边的暗夜如同一张巨网,遮掩着他们匆匆行进的痕迹。
在圣迦罗城外,齐天停了下来。“大人。要到达罪星崖,落风厅、上见厅是必经之路。我有曼卡家族的令牌,应该可以安全的通过。过了上见厅,从近星桥往左拐,穿过凉晶殿、砌晶殿,就可以到达罪星崖了。守卫凉晶殿的是魔力王城玲珑双艺之一的星雨,她是星舞的妹妹。我和星舞和星雨的交情都很不错,希望她会放我们通过。砌晶殿是最后一个关口,也是警备最森严的地方,守卫在这里的是护星神族的统帅倻琴君和伽弦君,他们是曼卡家族最忠诚的神战手。我救出王,我们必须尽快的击杀他们。到时候我假装上去和他们说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你从后面偷袭,争取一战得手。”
见仑优翼听齐天说完,静静的看着她道:“齐天,你和星舞的身份不会只是吉祥教坊的歌舞伎那么简单吧?”
“大人。我和星舞是魔力王城的玲珑双艺。星舞去世后,星雨被册封为双艺的护族舞者,我是双艺的护族歌者。”齐天黯然那说道。
见仑优翼不禁感到一阵的气恼。曼卡槎琊果然对幻力王城别有企图。可星舞和齐天在王城呆了四千年,虽然他们也对她们俩的身份感到怀疑,可最终还是没能识破她们的身份。
“大人。虽然我是曼卡家族的护族歌者,可我爱的只有诺家族的王。我对曼卡家族已经尽忠,现在只想全力救出王。”齐天真诚而期待的看着见仑优翼。
见仑优翼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到现在,我也只能相信你的了。”
依靠齐天的令牌,见仑优翼和齐天顺利的通过了落风厅、上见厅,来到了凉晶殿。和圣迦罗城里雄伟壮观的其他宫殿不同,凉晶殿全由一些残垣断壁组成。但和谐的搭配使得整个宫殿浑然一体,显示出一种独特的残缺美感,也凸显出宫殿主人的特殊的审美趣味。
见仑优翼和齐天来到凉晶殿门口,望着阴森而冰冷的殿堂停了下来。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近来呢?”
一个悠长而慵懒的声音从凉晶里传出来,听起来是那样的遥远、空寂。
见仑优翼和齐天走进了凉晶殿,只见整个大殿除了阴暗和冰冷的气氛外,空无一物。
“齐天。你为什么要像我姐姐那么傻?为了一个诺夜王,就值得你背叛曼卡家族吗?”
话音刚落,一个曼妙的身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星雨一身素袍,略带几分哀伤的脸和逝去的星舞极为相似。
“星雨,我现在要去救诺夜王上,你不会要阻拦我吧?”齐天说道。
“姐姐就是为了诺夜王上而死的。如果我阻拦你,她必然会怪我。只是我替你感觉到可惜,齐天,你难道忘了你是曼卡家族的护族歌者?走出这一步后,你再难回头了。”
齐天望了望见仑优翼,又望了望齐天,叹息道:“即使你们过了我这一关,也必然会死在砌晶殿里。陛下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们带走诺夜王上的。”
星雨说完,转身消失在无边的暗夜里。
见仑优翼和齐天走出凉晶殿,星雨的声音远远的从后面传来。“齐天,如果你们还想活着走出圣迦罗城,就必须尽快的救出诺夜王上。七刹轻夷和七刹柔若大人已经从魔力王城向圣迦罗城赶来。
星雨的话促使见仑优翼和齐天更加快速的向砌晶殿赶去。在砌晶殿的门口,齐天再次的停下来,对见仑优翼说道:“大人。等会我进去吸引倻琴君和伽弦君的注意力,你从后面偷袭。千万不可手下留情,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齐天说完,转身进了砌晶殿。见仑优翼展开快速的身形,利用帐幕的掩护跟随着齐天。
砌晶殿里***通明,倻琴君和伽弦君正襟危坐,把守着通往罪星崖的最后一道关口。齐天慢慢的走到倻琴君和伽弦君的面前,轻声说道:“我奉陛下的命令,前来探望诺夜王上。”
倻琴君和伽弦君望了望面前的齐天,没有说话。
齐天停了停,转而说道:‘陛下已经颁下圣令,要释放诺夜王。”
伽弦君望着齐天,忍不住说道:“齐天,你不要信口开河。”
齐天见伽弦君开了口,接下去以不容质疑的口吻说:“我是魔力王城的护族歌者,怎么会骗你们呢?你们明天就可以撤离砌晶殿,回去守卫究极神殿了。”
不等伽弦君回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一下把齐天推进了冰封之谷。曼卡槎琊神情冷酷的走进砌晶殿来,望着如被冰雪的齐天。倻琴君和伽弦君忙起身相迎。
“齐天。你太令我失望了。”曼卡槎琊冷冷的说道。
齐天镇定了一下情绪,缓缓的说道:“陛下。曼卡家族的齐天早就死在你的手下了。站在这里的是为诺夜王上而活的齐天。”
曼卡槎琊叹了口气,说道:“齐天,你怨恨我我不怪你。但你不应该背叛曼卡家族,去唆使见仑优翼来劫狱。”
齐天呆呆的站在原地,惊愕的望着曼卡槎琊。见仑优翼揭开帐幕,走了出来。在他的额头上,赫然印着一道象征诺家族放逐者的闪电伤痕。
“见仑优翼。我已经厌倦你们诺家族的表演了。无论你现在的行动是不是背叛星界都已无关紧要。我不会诛杀幻力王城的神族,但你必须死在这里。”
“能为王战死,优翼断然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陛下,先王因你而死,幻力王城亦因为你而悲寂多年,现在我便要与你决一死战。”见仑优翼毫无惧色的说道。
曼卡槎琊嘲弄的看了看见仑优翼,向倻琴君和伽弦君招了招手。倻琴君和伽弦君一脸的杀气,缓缓的向见仑优翼逼过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齐天见一场血战已无可避免,把心一横倏然插进圈内,挡在见仑优翼的面前。
“齐天,让开。”倻琴君冷酷的命令道。
齐天咬了咬牙,疯狂的向倻琴君和伽弦君扑了过去。她仅剩的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个优美的半圆,漫天花瓣形的红色光波向倻琴君和伽弦君攻击而去。整个大殿里都被他催动的战力而摇撼起来。
“自寻死路……”伽弦君冷哼一声,和倻琴君不断的在身上步下防御结界,同时这两位护星神族的统帅一起出手,攻向齐天。
齐天一边在身上布下防御结界,一边利用轻盈的身形躲避着倻琴君和伽弦君的进攻。她那曼妙的身姿在空中飞舞着,煞是好看。
与此同时,曼卡槎琊的基督魔界在战力的催动下,也向见仑优翼发动了如潮攻击。见仑优翼一边布下防御结界,一边全力的向曼卡槎琊攻击而去,一道道菱形的光波串接在一起,暴风骤雨般的向曼卡槎琊涌去。曼卡槎琊和见仑优翼布下的结界各自被对方的第一波攻击撞的粉碎,转瞬间他们又发出另一波的攻击。
见仑优翼心系旁边苦战的齐天和囚禁在砌晶殿外的诺夜,力求速战速决。所以他的战力被催动到了几乎不可能到达的超极限状态,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他的菱形攻击波如同死亡的利剑,粉碎着曼卡槎琊的防御。在他凌厉的攻击下,曼卡槎琊尽落下风。
曼卡槎琊一边躲避着见仑优翼的进攻,一边暗暗的叹息:“曼卡家族毕竟不如诺家族的强大。死去的见仑灵箑和见仑雅羽竟然能够力敌星界五个超强的神战手,而眼前的见仑优翼也是战力非凡。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护军将军见仑和兰。”
见仑优翼和曼卡槎琊打的天昏地暗,而另外一边的齐天在倻琴君和伽弦君的夹击下只能勉力苦撑。倻琴君嘴角泛着冷酷的笑,聚集起全身的战力从侧翼向齐天发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齐天眼里闪现出绝望的光芒,向倻琴君疯狂的扑了过去,希望和他同归于尽。
眼看齐天就要香消玉陨,见仑优翼双手一划,在面前布下了一道天蓝色的水晶墙,转身以极限的速度向齐天飞去。就在倻琴君和伽弦君将要粉碎了齐天躯体的时候,见仑优翼也已经赶到,迅速的在她的身上布下了一个圆形的防御结界,将倻琴君和伽弦君的攻击波挡在了结界外。而曼卡槎琊的第一道红色锯齿光芒已经粉碎了水晶墙,第二道攻击波正迅速的向见仑优翼撞去。
齐天心里弥漫着感动,见仑优翼不顾生命危险的救了他。为什么每次要杀死她的都是曼卡家族的星神,对他们来说,违背他们的命令就必须得死。而为什么每次救她的都是她伤害了的诺家族。见仑优翼大人已经不再像在幻力王城那样排斥她了,他其实原本就是一个热心而伟大的将军啊。齐天奋力的一扑,挡住了撞向见仑优翼的攻击波。基督魔界的红色锯齿光芒从她的身上穿过,将她的整个身体击的支离破碎。
“齐天……”见仑优翼悲痛的呼喊着,转身抱起了摇摇欲坠的齐天。
“大人,这是我唯一能够为王做的了。我真傻,没有得到他的爱,却让他恨上了我……”无限的悲伤遍布齐天的神圣行,渐渐的严重的伤势夺走了她的生命。
见仑优翼放下怀里的齐天,水蓝色的头发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竖立起来。战力在他的身上一再的提升,突破了极限状态。
曼卡槎琊和护星神族的两位统帅知道他要全力一搏了,也在凝神的做着决战的准备。
就在双方即将展开生死决战的时刻,一阵优雅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砌晶殿外传来,打破了殿里的肃杀气氛。
“区区一个见仑优翼,何劳陛下亲自动手。就让我料理了他吧!”冥力星王殊赢身着一袭金色的长袍,率领着冥力王城的凝雾使者伤裂裙、善水使者破瑜、滴露使者破瑾走了进来。殊赢汉白玉般的脸孔棱角分明,看上去很有味道。他带着殊家族所特有的漠然,仿佛超脱在一切之外。
曼卡槎琊看了看殊赢,笑道:“那就有劳殊赢王了。”说完带着倻琴君和伽弦君转身离开了砌晶殿。
送走曼卡槎琊后,殊赢定定的看着见仑优翼,忽然笑了起来。
“幻力王城的禁卫将军果然战力非凡!”殊赢赞叹道。
见仑优翼看着殊赢,不知道他抱有什么意图,暗自戒备着没有说话。
“见仑优翼,你可以走了。”殊赢见仑优翼凝然不动,说道。
见仑优翼微微一怔,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殊赢旁边的伤裂裙、破瑜、破瑾也是一脸的惊愕。
看着众星星神茫然不解的神情,殊赢笑着说道:“曼卡槎琊都拦不住的神战手,我殊赢又怎么能够留住你呢?”
众星神这才明白殊赢是想故意的放走见仑优翼。滴露使者破瑾走上前去,似乎想劝说殊赢收回这个贸然的决定。殊赢摆摆手,继续对见仑优翼说道:“见仑优翼。你不必太为诺夜王担心。如果曼卡槎琊要处死他,就不会等到你来这里搭救他了。你回去以后尽心的镇守幻力王城,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即使诺夜王得救也是徒然。”
见仑优翼恭身行礼道:“多谢殊赢王上。”说完转身抱着齐天的遗体离开了砌晶殿。
“王,我们就这样放走了见仑优翼,陛下会怪罪我们的。”见仑优翼走后,善水使者破瑜不无忧虑的说。
殊赢笑了笑,说道:“曼卡槎琊刚愎自用,最终只会众叛亲离。父王就是因为追随他行恶太多,才使得殊家族在星界里难立威望。”
殊赢看属下都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其实由曼卡家族来统治星界,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最伟大的征服方式是仁爱,而不是武力。曼卡槎琊至今还不明白,又怎么能够保持曼卡家族长远的地位呢?何况我们殊家族可没有曼卡家族讨厌魔族那样的心情,如果他要我灭掉冥族,难道我就会俯首听命吗?”
“王,那我们还要去见曼卡槎琊吗?”善水使者破瑜问道。
“去见。”殊赢回答道:“曼卡槎琊说要见我,自然是他有话要说。不过我们先去看看诺夜王。”
殊赢带着冥力王城的三位使者来到了罪星崖。在山谷的另外一头,诺夜痛苦的呼声不断的传来,在空荡的山谷中回响、呜咽。布满尖刺的纲索不停的从诺夜的胸腔里拉伸出来,带着一团团模糊的血肉。天蓝色的鲜血流淌下了山谷,浸润着山谷里黑色的泥土。
输赢定定的望着锁在山崖上的诺夜,暗叹道:“只有在曼卡槎琊的时代,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伫立良久后,殊赢带着冥力王城的使者们走下罪星崖,向究极神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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