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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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雷暴。
地点:海面。
海贼历一三年雨月的某个晚上,在脱帽海域,具体地点是离格鲁斯岛屿四十八海里的那片海漩涡频发带,这里正在经历着一场罕见的暴风雨。
天空是铁青色的,拥挤的乌云以大马哈鱼前半背鳍的鱼鳞方式密密地排列起来,隔断了天空与海面的联系,散发出阵阵黑色的煞气。海面也是铁青色的,浪凶涛恶,浪与浪之间啪啪地击打声急促而混乱,像是对乌云群的不满。
起因是地盘上的冲突。
乌云在堆满那狭小的天空后,便开始向下扩张着它们的黑暗帝国,从最初地一寸一寸地侵蚀到越来越明目张胆地侵略压迫;而海洋一向便不是弱者,这个地面上最负盛名的暴君和战士,在狂风这个盟友的帮助下,它狂怒地将波浪投掷向天空,如锐利的标枪,却比那种虚弱的武器来着更加的迅猛,更加的具有力量感,每一次反扑,都充满着盛怒和不甘心,——乌云们的盟友是重力,它躲在阴暗的角落施展着它诡异的能力。风帮助了地面的海洋,而属于地面的重力则和空中的云勾搭在一块,各自许好了胜利后的成果分成,拉开了一场天地间实力相当的对垒。
从最初的各自恐吓到互相试探地交手,双方都了解到了对方是一个强硬的家伙,于是双方都采取了新的手段:一瞬间,乌云投出了无数的雨箭,密密匝匝,试图让对手屈服,——海面上陆续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涡旋,将从天而降的箭头都吸收掉了;接着,海面上的狂风卷着波浪,将它们抛起又扔下,咚咚咚咚,闷哑的入水声纷纷响开去,那是海洋催着急促的战鼓声声,——天空出现了一道劈开世界的白光,将对手的形影现了出来,轰隆隆,天空的战鼓也敲响了!
开始了,开始了,君王的战斗,世界的战斗,天与海的战斗!
惊惶乱飞的海鸟和它们的尖叫,海面跃出的巨大种类各异的海鱼,还有那纷纷扬起的飞沫或者雨点,云层的“鱼鳞”间透出带着威严和恐吓力的闪闪的白光和它们迟疑的沉吟与低吼,再加上那发出层次的黑暗与其他惟恐天下不乱的元素,构成了这场战争发动的号角。
渐渐的,海面出现的涡旋,它们慢慢上升着,慢慢地脱离了海面,变成了龙卷风,挟着凌厉的风和汹涌的飞沫向天空升去,那是海洋的重拳,尖啸地冲向了乌云们战群的腹地;天空又扯出了一道闪电,试图击溃来自海面的袭击,但是那道险恶的霹雳在照耀出一个瞬间的世界时,却发现了海面上的不对劲,——上面,漂浮着一个黑糊糊的影子,不属于海洋的势力,也不是自己的傀儡,果然,是那该死的人类,那可笑的猴子们,他们的踪影总是讨厌得无处不见的!
海洋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擅入者,同样,它对于这个加入到战局的对象也是没有好感的,甚至比乌云们更加的憎恶他们,那些打着文明旗号的耗子们在它的头上行驶着,蒸汽的,帆船的,甚至还有更叫它难以容忍的,他们潜入海底挖走珊瑚和珍珠,他们使用渔网和渔枪,他们偷去了它的臣民和财宝……总之,它要报复,要让这只渺小的耗子也尝尝这世界上最伟大和最古老的君王的盛怒!
漂浮在海面上的物体是一艘小型的船,并没有挂帆,船的式样有些奇特,舷窗开得低低的,或者说,这艘船足够的“扁”,甲板完全淹没在那起伏的浪涛中了(排除掉如同山岳般的巨浪也是如此)。在激烈的浪涛与摇晃得厉害得甲板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几个模糊的值得怜悯的人类,他们似乎罩着肥大的斗篷(叫人奇怪的是这件掩饰身形的着装并没有在这风雨和大浪中湿透,甚至是分毫没湿),丝毫不在意这巨大的浪头和海的怒气冲冲,从搭帽中露出的眼睛闪现出神采奕奕和旺盛好奇心的目光,显然在找寻着什么。
如同观察星空一般,总是先看到一颗星辰,我们才接着不断地发现它身边的其他的星辰的,——最初是没有被浪和雨水淋湿的斗篷,接着我们会吃惊地发现甲板上也是干的,就连挂着的灯也安稳地燃烧着,偶尔的跳动似乎是在嘲笑这徒劳盛怒的暴君。
大海的确怒了,它暂时忘记掉了自己另一个对头,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个渺小卑微的物体上。天空的势力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神秘来客的强大,它也暂时地停下手来,甚至还用闪电替海洋照亮船只与人类,云层中的雷声是它们不怀好意的笑。
于是,这两个君王就一拍即合地联手了,漩涡,气旋,狂风,骤雨,闪电,轰雷,所有能用上的武力都倾泻在这小船和乘客身上。

海面上浮着一片水雾,散发着浓烈腥味的盐的气味,没有预兆的,水面上掀起了令人不寒而栗和绝望无助的起伏,首先是一点,慢慢地地浮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便酝酿出一排没有边际的巨浪,如同古代的高大城墙般压了过来。巨浪的最高点如同君王面对臣子般的充满了喋喋不休地压迫和气势,尽管让人害怕,但它最低点的幽深更叫人恐慌,无法见底的黑暗诉说着在这片海域的最下方是怎样的一个大型坟场,里面的居民此刻都跑了出来,他们伸出手来欢迎着新来的,露出愉悦地表情,说着各种海域的方言,炫耀着他们的财富和他们的力量,黑色的巨浪如同让人窒息的山峦和铁块,卷着有着扩张风格的泡沫,上面似乎尽是海底居民的脸和手,他们在欢迎新来者。
那艘船,依然没有出现恐慌。裹着斗篷的人们仍在打量着四周,似乎他的目光能穿透这水雾和那滔天的巨浪,而船上表现出来的情形与船外犹如两个世界,海浪遇到船,就如同猛兽遭遇到驯兽师般的不甘心地停了下来,贴伏在地上,发出低吼般的轰鸣,雨水也避开了船体,风遇到了船也绕开了去,这诡异的一幕就如同这艘船是走在时间的前面,所有一切的动作和情绪只有在它的身后才能处于进行时态。
船继续这安然无恙着,大海的浪涛也是无济于事的,天空也发出疑问的沉吟。
就在这一瞬间,天空与海洋的强者们都停止了动作,如果不是那艘船还在若无其事地前进着,就犹如在这刻。
“哗——”,打破这瞬间的停滞的是跃出海面的一个巨大的黑影。
这时,雷电适时地划过,白光照亮了这个世界。
那是一只属于海鳄鱼类属的海王类,是这种巨型鱼类中体型较小的,攻击力比较弱的亚种族,——正因为如此,它更容易进入到狂躁的状态,对于攻击有着更强烈的和嗜血的天性(亚品种的总是有着天生的憎恨和不安全感),——它凶光一现,扎入水中,那个比海水和黑夜更加深色的影子不怀好意地接近着船和上面的乘客。
当它再次跃出时,已经是在斗篷怪人们的面前了。
海鳄鱼将硕大而有力尾巴使劲一甩,整个身体便脱离了水面,身长差不多有三十多米,——海洋和天空都默认了这只凶兽的行为,——白森森的牙齿,凶戾的眼神,巨大的体型,猛兽扑向了斗篷怪人们。
从斗篷怪人们重叠的身影中伸出了一只形态有些奇怪的手来,似乎还伴随着发出阴森的哑哑的笑,——近乎同时,海鳄鱼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既不是哀嚎,也不像是狂叫,声音中夹杂着来源鱼对状况不了解的不自信,让它如同一位面临这一门复习得并不怎样的考试,——它诡异地浮了起来,飘在半空。
斗篷的阴影中又伸出了一只脚来,散发着银色的光芒,——银色的弧光优美不断地闪现出来,相应地海鳄鱼的身上产生一道道深深纵横罗列的伤口,叫人觉得惊讶的是,伤口在前端不断裂开的同时后端又在不断地愈合。总而言之,这般西西里弗斯的折磨让海鳄鱼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那道银光不再请进了。
“啧,不愧是传说之物,居然还能找到,瓦尔从文献中找到的资料和搜寻设备果然有效,也不枉我们在这片海域呆了三个月。”
一团血糊糊的物体从海鳄鱼的身体中脱离出来,飞到了斗篷人们的身边,无声无息地落入了那团模糊的阴影中,同时,海鳄鱼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让它漂浮的力量似乎也顷刻消失了,一头栽入海水里。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但是坏消息是我的能量所剩无几了,我想你们俩也差不多了吧。”
“不要问我,变态狂。”船上的第二个声音开腔了,“我比你们的情形更糟糕些,——刚才如果不是你的脚踢用过头了,我的力量也不会透支了。”
“如果海鳄鱼的皮不是那么厚的话我也不会那么兴奋的,怪医生,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都会游泳,坏消息是我们都不是能力者,——怀着希望等死吧,这是我们能做到的,老天会决定我们的命运的。”第一个声音说道,“我以船长的名义发布现在进入紧急情况,大家……快跑吧!!!”
“快……跑……”这是第三个声音。
突然,没有预兆地,一道巨大的霹雳降了下来,像是经过许久的瞄准般精确地击中了蓄谋许久的目标,——船体被击得粉碎,或许在那声惊天裂地的怒吼中还夹杂着狼狈的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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