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办法选择忘记，因为你是杜吉子。”顾齐激动地喊出口，似乎也在同时，吉子看到他额际的青筋也暴突出来。
吉子看着顾齐，想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然而激动中的顾齐，和吉子一样，充满了困惑的神情，刚刚说出口的话，好似还回荡在周围，顾齐的嘴微微张着，似乎还有话要说，而明明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因为我也爱你”。
吉子问询般的眼神，暗淡的神情，终于还是使顾齐没有冲动到忘记两个人的处境。
然而在安静的时间里，顾齐却开始一点一点地自责，连吉子都能勇敢地承认“她爱他”，而他却不敢面对两个人之间或许早就已经存在的暧昧。两年来的相处，连自己都感觉到，两个人走得如此近，如果不是因为肖晓，明明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有情。
顾齐叹了一声气，他的爱在吉子的面前，居然如此微薄。
顾齐一步上前，把吉子抱在怀里，埋下头，在吉子的耳边，低声地、不停地说：“我没有办法选择忘记，因为你是杜吉子，因为你是杜吉子。”顾齐一句一句，字字清晰。
吉子被这样一股情潮吓得呆立原地，顷刻间泪如雨下。她可以感觉到顾齐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的身体的温度就在咫尺，他的臂弯因为用力而在轻微地颤抖。
“顾齐，”吉子声音那么小，她害怕惊醒了自己一直渴望的一个怀抱，可是，这个拥抱的含义很复杂，以至于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如此矛盾，明明想要，却不敢说出口，直到被酒精刺激了，才有勇气将所有的缘由说明白，而即使这样，吉子还是后悔了。
“顾齐你别——别这样，”吉子挣脱出来。
两个人对立地站在路边。
许久。
顾齐闭着眼睛，深呼吸，知道自己终究没有任何权利在吉子的面前说“因为我也爱你”，因为在吉子对他的爱里，他没有办法给她哪怕半点的回应，他知道吉子一定不会在乎他能给她多少爱，但是他在乎，他不愿意把自己的爱切割成两份，任何一份都不完整。他爱的吉子应该得到他全部的爱，然而他给不起，所以他不能贸然地承诺。
这一夜的月亮藏在云层里，连半边的脸的露得很羞怯，吉子望着她，努力地思索了今晚究竟是农历几号，以分散自己在顾齐身上的注意力。
顾齐在吉子望着月亮的时候，俯身，在她的额际点了一个吻，很轻的一个吻，以至于，很多年后吉子常常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不是幻觉，因为顾齐的唇很烫，在这个六月的夜里，日间的温度还为全褪去的时候，吉子依然感觉到了他的双唇的温度。
如此短暂，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吉子一定会大声地向时间老人借几秒钟，哪怕几秒钟就足够了，她要把他的吻摘下来，**厚厚的书本里，然后珍藏起来，就像那些夹在书本里的树叶，即使干了，只剩下叶脉，至少这是一片曾经实实在在的树叶。
顾齐起身，在理智恢复的同时，轻悠悠地说：“对不起。”转身，然后离开。
吉子呆在原地，看着他，默然的脸上丝毫看不到有任何的端倪，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然后看着他转身，一个悠长的背影，消失在昏黄的路灯的影子里。
顾齐，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吉子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
吉子回宿舍后倒头就睡，疲惫的不止是人，还有一颗心。
脑海里都是顾齐。
苏语发现吉子一声不吭，趴在吉子床边的楼梯上，推了推吉子。
“怎么了，没事吧你。”苏语说。
吉子挥去几颗挂在眼角的泪水，坐起来勉强地笑了笑。她知道这笑肯定特难看，可是不笑又能怎么样。
“你哭啦吉子。”苏语干脆爬上吉子的床。“吉子，这可不像你，我认识你快两年了，都没见你哭过，谁欺负你啦。”苏语扯着吉子床头的纸巾。
“没事。”吉子又挤出了一个笑容。她其实不喜欢苏语这时候来打扰自己，苏语说自己从来不哭，其实是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哭。
“是不是因为昨天喝酒的事啊？”苏语小心翼翼地说。
“你也知道了。”吉子眼睛突然睁大，她发现事情闹大了，之前一点也没有想到，现在连苏语都知道了，估计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我听小强说的。”苏语试着安慰吉子。
“真是好事不出门。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也就不用藏着捏着了。”吉子呼了一口气。
“他——今天有没有说什么？”苏语试探。
“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是没有东西说，也许是不值得和我说，谁知道呢。”吉子眼神木然。
苏语看吉子并没有打算聊天，就自动退下来。“那你休息吧，明天还上课呢。”苏语说。
吉子往后一倒，双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累了，终于困乏想睡觉，手机突然响起。
信息。吉子一个激灵。
伸手在枕头边摸了摸，周围找手机。
“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顾齐”
吉子以为自己看错了，翻出信息，定定地看着“顾齐”两个字。
吉子把手机紧紧地攒在手里，泪水像找到一个突破口，狂涌而出，不多时，枕巾两边都已经湿透。
苏语听到动静，想爬上来看看。被温格一把拉住，温格把食指顶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让她去。”温格小声地说。
此时的吉子心里堵得慌，她突然很想问他，幸福是什么，幸福又在哪里。他明明知道，她是爱他的，即使他有女朋友，即使他爱肖晓，可是爱是多么自私的东西，我只要爱你，我甚至可以不告诉你。
吉子顿时明白，这两年，她爱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即使他也爱自己的话，他们终究不会修成正果，因为在这场无果的爱情里，他们还没有决定相爱，就已经想好了逃跑的路线。
……
深夜，吉子终于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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