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只能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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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呢!”不二拿起球拍慢慢走上网球场,嘴角荡漾着一丝仍然温暖的微笑。
龙马扶正了自己帽,也在不二站上球场之时与他相隔一张球网遥遥相望,“是啊,不二前辈。”
“虽然只是练习,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全力。”
“我会的。希望前辈也是。”
简单的对话,却给人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仿佛这不是一场练习,而是正式的比赛。仿佛他们之间,在较量些什么。但没有人知道。
或许连不二和龙马也不知道。
随着裁判吹响了哨声,比赛也拉开了序幕。
“比赛开始,由越前发球。”
[外旋发球吗?]不二料到了龙马一开始就会打这种球。但它对他并不造成丝毫的威胁伤害。
“15-0。”不二漂亮地用五重回击之一的燕回闪轻松打回。[越前,你还没拿出实力啊。]
“真不愧是不二前辈啊!”越前在捡起球时说道,随后自信地抬起头,唇角不断上扬,“不过,还MADAMADA……DANE!”
“那是……”龙马的脚下有袅袅白烟升起,缠绕起他的整个身体,似架于云雾间的逍遥神仙。
“出现了,无我境界!”一旁观战的堀尾等人激动地大叫起来。
“越前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使用无我境界啊!”桃城在一旁小声抱怨。[只不过是练习赛而已,用不着……]
“可能是因为,对手是不二吧!”手冢开口接桃城的话。[越前,不二。]
“不二前辈,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哦!”
“呵呵,我早就在等你这句话了。”
龙马靠着能用意识驾驭的无我境界,打出了迹部的唐怀瑟发球。不二以自己的“蜉蝣笼罩”回敬龙马。
旋风扣杀;抽击球B;从一开始的右手到惯用的左手。
棕熊落网;白龙回击;从一开始的温和到认真时的眼光锐利。
“比数6-6,交换场地。抢7局。”
不二与龙马擦肩而过。
“越前,我真的不想,不想就这么,输给你呢!”不二的冰蓝色眼眸传达着这样一个信念,不服输。
“我也是一样呢,前辈。”龙马的琥珀色瞳仁好像在说着,不放弃。
因为,她在那边看着呢!他们都在看着。
尽管体力已经透支,尽管精神已经到达极限。
不二:[我不能在她面前输。]
龙马:[我要赢给她看。]
哀坐在露天位置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比赛的进程。她看得出来,他们都已经累了,已经需要休息,但同是倔强的他们,却都倔强地不肯低头。
网球是他们的灵魂寄托,网球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所以他们不放弃。
要战斗到比赛的最后一刻。
而哀,被他们这种可以放弃一切的网球精神所打动。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恐怕两个人都会……
她不想看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倒下。
她宁愿倒下的人,是自己。
可是,她无法帮到他们。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龙马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身体好重、好重,好像在太空中失重一样,轻飘飘的。他用球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微小的力量。
脑中浮现的是哀在前天晚上在后院的樱花树下与他的对话:
“越前君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什么?”
“关于那个网球。”
“哦,可能你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
“总之你不要问了。”[我怕真的伤害到你。]
“越前,你打网球一定打得很好吧。”
“恩,还可以。”
“那改天,就赢一场给我看吧。我很期待越前的网球呢!”
“哦。”
……
对,他怎么会忘记,他答应过要赢给她看的。即使对手是天才不二也一样。
他不能输。
想到这儿,琥珀色的眼眸又充满了斗志。[MADAMADADANE!]
又是强烈的侧旋发球,又是极耗体力的无我境界。但似乎,龙马的精神力越来越集中,打出的球也越来越强劲,让不二一次次陷入苦战。
“COOL抽击!!”发球的瞬间,龙马感到不断袭来的凉风和快感。但他却没发现,不二他,韧带已经……
“40-0,越前,赛末点。”
“看来不二前辈他,还是敌不过越前呢!”桃城替不二很惋惜地说。
“不二……”甚至连手冢也没有注意到不二的不对劲。
而哀看到他,分明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这分明是,他分明是在逞强。就算受伤了还要掩饰,就算受伤了还不放弃,[就算,就算死也不放弃吗?不二?]
她被他的倔强深深刺痛。
“结束了,不二前辈。”龙马略带高傲的笑语,灼伤了不二的心。
[破灭的圆舞曲。我说过要赢的。]
不二:[不能,我不能输。越前,我不会输给你的。]他一声咆哮后,以似四天宝寺忍足谦也流星之速的速度,正要站起来继续。但是,当他一站起来,身体却猛地一颤。
这有如万箭锥心之痛,让他丝毫不能动弹。[要输了吗?]他甩了甩自己意识迷蒙的脑袋,想让自己再次集中精神对抗龙马的最后一球,[不,我不能输,她,她还在,还在下面看着呢!]
他恍惚地朝哀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座位上空空如也。
他仿佛还看到哀,哀她,正向他这边走来。不,确切地来说,是向这边跑来。
“越前,住手!”哀的声音空灵般划破寂静的长空。
越前举起的球拍因为眼前的哀而蓦地怔怔地放下,眼前的哀正挡在遍体鳞伤的不二面前,眼神焦虑。是她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表情。
“为什么还要打下去?”她冷冷地问龙马,与之前与他在樱花树下约定的人截然不同。
“为什么??”
哀知道不二会奋不顾身,但她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赢对龙马来说就这么重要。
“这是我和不二前辈的比赛。”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比赛。”
“那如果换作是我呢,你会不会也这样做??”龙马咄咄逼人。他不明白哀会伸手袒护不二的理由,而且她不知道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完成他,对她的承诺。
[是你说过的,要我赢给你看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不会。”哀斩钉截铁地告诉龙马。“你难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不二前辈已经受伤了吗??你这样做,不是毁了他吗?”哀的嗓音中带着复杂的哽咽。
为不二,也为龙马。
“他,已经,受伤了呀!”哀转过身去蹲下,看着满身狼狈的不二,心底一阵抽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二收起自己痛楚的表情,立即换上招牌的温暖微笑,用稍稍冰凉的指尖拂去哀眼角处的伤悲,有些勉强地说:“因为我不想要输给越前啊。我不想在灰原你面前输呢!”
哀愣住了。
“因为灰原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呢!”
因为我不想要输给越前啊。我不想在灰原你面前输呢!
因为灰原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呢!
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耳畔不二的声音空灵动听,让人忍不住疼惜。
“不二受伤了NIA?”场下的菊丸听到哀的话连忙灵活地翻下栏杆,跑到不二的身边。“不二NIA,你受伤了?受伤了干吗还要继续打下去?”菊丸少有的心疼表情。
接连青学的其他人都来到不二身边。
“呵呵。我……我没事。”不二微微地笑着。为了使大家解除对自己的担心,他想挣扎着站起来证明他没事。
尽管伤痛如此猖獗地倾袭了全身。
“我送你去医务室。”哀不顾不二的反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丢下众人朝医务室走去。路过龙马的身边,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里尽是冷漠。
龙马手中的球拍悄然落地,与地面强烈地摩擦迸发出耀眼的火光。
但没有人看见,他孤傲的眼中,那一层,不为人知的寂寞忧伤。
没有人能看得见。
他稍稍压低了帽檐,企图遮盖住他琥珀色眸子中的低落情绪。他做到了。
因为越前龙马,一直以来,就是骄傲、不羁的代名词。
仿佛悲伤、寂寞、孤独,与他无缘。
—校医务室—
“伤到了左腿韧带,估计2个月之内不可以做剧烈运动。”医生一脸郑重地告诉他。
不二听到了这个消息依旧笑得灿烂,“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如果是越前的话,早就跳起来了吧。]哀在一旁静静地想着。
“今天,谢谢你。”待医生走后,不二朝着哀淡淡一笑。
“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哀收起自己的微笑,很冷漠的就像刚才对龙马时的表情对着眼前笑得温暖的不二。[再这么下去,我会沦陷的呀!]
“灰原,其实刚才你很害怕吧!”不二尽管不忍,但还是决定要问。
“恩。的确。”哀读懂了不二言中之意,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情感,“越前君和不二前辈你,都是不轻易放弃的人,都是为了网球可以牺牲一切的人。而刚才,你,明明受伤了,还要继续,继续打下去……越前是救了我的人,不二前辈是照顾着我的人。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们有任何一个人受伤。”
[可是我刚才,似乎已经伤了越前呢!]哀很讽刺地想。
“对不起了,灰原。”
哀:[只能说声,抱歉了。]
“灰原,你是不是,受伤了呢?”不二对着哀永远笑得温暖,但他却已经洞悉了哀眼中,他无法触及的哀伤。
哀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地轻松说道,“不,也许受伤的是越前吧。”越前他,哀她,知道龙马是为了什么。他是个要强的男生,所以,他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履行,履行他对她的承诺。而哀,却在他努力为她达到承诺的同时,她却为了另外一个她想保护的人亲手悔了他为她建立起来的一切。他无言,所以她也只能无言离开。
大概他现在,根本不想见到她,甚至连她的声音也不想听到。
[这样也好。]
他和她,就可以断绝一切关系了。自己,就不必担心,再欠他些什么了。
—越前邸—
“奇怪了,哀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啊?”伦子今晚又煮了一大锅好吃的料理,可是到了晚餐时间哀却还没有回来。
这让众人都十分担忧。
况且,伦子规定,哀不回来,谁都不能吃饭。所以大家在担心哀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温饱问题着急。“龙马,你去门口等灰原吧!”越前南次郎实在看不下去了,派出龙马当“前锋”。
[为什么是我啊?]龙马心里不满地想着。但他心里确实担心哀的安危。
“干吗担心那家伙啊?”
他帅气地倚在自家门前的银杏树下,等待、徘徊、寻觅……花瓣在稍暗的夜空有如精灵;花瓣坠落,精灵飞舞,如诗般的美好场景,静谧悠扬。
1分钟、2分钟、3分钟……分分秒秒如流水般逝过,但哀还没有出现。
[难道是跟自己赌气?不。]龙马很快就甩开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哀在他的眼中,跟同龄女孩不同。怎么说呢?她给陌生人的感觉,冷漠。但只要走近她的内心,就会发现,其实冷漠是她的保护色……她失忆了没错,但她没有失去自身的性格与魅力。除了没有记忆,她与龙马初次相见的那个灰原哀,简直如出一辙。
哀,在他眼里,并不是那种狭隘的女孩。
他相信,他会有海一样宽广的胸襟。
哀一个人漫步在灯火阑珊的无人街道上。
她不想现在就回去。现在回去,哀无法面对她对不起的龙马。虽然她从来没有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只是,两个人之间,她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他们两个人,注定有一个要被伤害。
而似乎,现在被伤害的,不只一个人。而是被她无一例外地都伤害了。
[灰原哀,你真是个不幸的人呢!]她暗自嘲讽,[当初还不如,一死百了。]是的,哀现在的心情很低落。她发觉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
不管她怎么努力,他们的幸福总还是会有缺口。
现在的痛苦,或许比失忆的痛苦,使人更加煎熬。
[灰原哀,到底,你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呢?]她带着嘴角一丝不堪的苦笑扶住好象快烧起来的头,额前的茶色秀发被不断下坠的汗水抹湿了一片,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前行。
灰原。
三个重叠的声音一同响起。哀蓦地抬起头。
眼前有温暖微笑的不二,有桀骜不羁的龙马,还有……还有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有着阳光般跳跃的活力,乌黑透亮的头发赐予了他男性的理性与魅力,嘴角一丝骄傲的微笑证明了他永不服输的特性,鼻梁上架着的那一副眼镜并没有给他增添几分儒雅,反而似乎能让他把世间万物一览无余。
那是与不二、越前迥然不同的另一种惊心动魄的俊朗帅气。
而这个男孩,这个硬生生闯进来的男孩,在她的记忆中,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他,一直存在在那里。
从来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你,是谁?”哀吃力地保持睁开一只眼睛看他的动作。
无人的街角,只有哀安静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回荡。她用力地甩甩头,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个男孩,连同不二和龙马,一同消失在暗夜中。
[他,到底是谁?]
哀明白了这个是幻象。但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却不只像虚幻。
好象他,真的存在。
如果是真的存在,他,又会和过去的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哀无力再想下去。因为头,好象烧得更加厉害了,简直比以前几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凭着最后残存的模糊意识,仍然蹒跚前行。
虽然磕磕碰碰,但是,她还是没有放弃。
[越前他,我还没有对他说声抱歉呢!!]哀咬住了秀美的下唇。谁知唇角有如薄纱,竟簌簌地滴血。一滴,两滴,滴在冰冷的街道上,滴在了自己遥遥无期的远方。甚至连衣角都沾到了点滴血渍。

龙马正循着回家的路往回走。[灰原这家伙,真是MADAMADADANE!]
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不过四周已经没有人了。看来真的是很晚很晚了。龙马虽然没有吃饭,但因为焦急的等待,这种等待的感觉,似乎已经,超越了饥饿,超越了有限的能力。
球场、汉堡店、公园、服装店……龙马开始小跑起来。一切他想得到的,她能去还是不能去的地方,甚至连修球拍的张大叔那里,他都去过了。
但惟独不见她,灰原哀的踪影。
“灰原,你不能出事啊!”他找得近乎疯狂。有一种直觉,就是如果他再找不到她,他将会永远失去她。[我还欠你一声抱歉呢!]
也许人,只有到快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
而那时候,珍惜已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灰原!!灰原!!”龙马再也受不了这种没有结果的盲目式寻找,于是便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地大声喊叫,“听到的话就回答我!”
他并非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已入梦中的左右邻居的指责,他并非不知道现在,已是夜深人静,他也并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很疯狂的举动。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尽是些没有比哀的安危更重要的东西。
“灰原,灰原!!”龙马声嘶力竭地喊着,仿佛要用尽他这生的力气。
[越前……越前。]哀在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龙马在喊她的名字。他在喊她的名字,他在找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原谅自己了?
哀挣扎着起来,却又一次因疲惫不堪而倒下。倒下的不仅是她的人,也是她的心。
她就这么倒在那无尽的黑夜里,茶色的头发、冰蓝的眼瞳、白色的运动杉,这些,在黑暗里,就相当于无物,黯淡无光。
黑暗洗尽了一切,把整个世界拘禁在它的无名恐怖中。
人的生命固然是如此坚忍不拔,但却又是如此脆弱渺茫。每个人都是这蔚蓝星球上的一冉寂寞尘埃,即使生命力再怎么顽强,还是会受伤、会生病、会衰老、也会死去……所以活着的人,存在在天地间的尘埃,应该延续着已故人的希冀,继续前行。
勇往直前。
“灰原!”继续地奔跑,继续地呐喊,继续地前行。
“越前!”继续地蹒跚,继续地呻吟,继续地前行。
龙马(哀):[我,还欠你一声抱歉啊!]
龙马找到哀的时候已是深夜12点了。
他惊讶地看着一边朝他蹒跚走来,一边还微微笑着的哀。“越……越前?”因为天空黯淡,所以她不自信地辨别着、辨认着。
直到龙马断断续续地说出,“MADA……MADAMADA……DANE!”
[真的……真的是他,真的,是越前呢!]哀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为了和他相遇的这一刻,她才坚持,她才一直强忍到此时。现在,见到他了,她就可以,卸下一切防备地,休息了。
哀终于昏倒在暗夜中。
龙马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松了口气再次转变为惊讶、受惊。他赶忙冲过去,矛足力气背起哀,一头载进了无际的黑暗中。
他再次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奔跑着,尽量使得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以至不颠簸哀的身体。因为天太黑,他看不清究竟哀是受伤了,还是单纯的因为疲劳过度而晕倒?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可能间接性造成严重的伤害。
她已经失去了记忆。他不想她在因为这件事,失去些其他什么。
[灰原,灰原哀,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他用力地握了握她纤细的右手。
哀在无意识情况下感受到一丝渺小的温存。她好想抓住它,所以她也有些用力地回应了下龙马的手。
“那你是谁?”
“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
“我叫,灰原哀,请,多指教。”
哀无意识地靠在龙马的肩膀上,脑海里闪过一些残缺的记忆。那些记忆,像电影般一遍遍重复地播放着,挥之不去。
[这好象是,是越前的声音,和……和我的声音。]
哀从记忆中醒来,有些模糊的双眸看见了自己的手,正被龙马牢牢地拽着,不放开。
“越前,我要,说声……说声抱歉。”
龙马一怔。他回过头去看背上的茶发女孩时,她仍然处于无意识中。
也许无意识中说的,才是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吧!
龙马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灰原,我也要,说声,抱歉呢!”
虽然你听不见,不过,这跟你的那句话一样,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当龙马背着哀一路小跑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1点。
但没想到,伦子、南次郎、菜菜子都在屋内守侯。这一夜,越前家的灯都没有熄灭过。他们都在等着,等着哀回家,他们都希望,这明亮的火光,能指引哀前行的道路。
回家的方向。
大家都有些惶恐,措手不及。
龙马小心翼翼地把哀放在床上。在确定她的身上没有其它的伤痕后,龙马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没受伤。
折腾了一个夜晚,龙马累得感到有些眩晕。他靠着一旁的茶几支撑着自己几近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心。
望着床上一脸安然入睡的哀,他有些欣然、有些黯然、有些颓然。
眼前这个如天使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真的属于一抹悲伤的色彩。很多时候,他都无法猜透她,只能在她的眼里,读出点点落寞和哀愁。这从来没有改变过。
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自然规律。
好像是无法逆转的真理真相。
好像是他和她,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灰原,你真的是个谜一样的女孩。]
一个像谜似的却又让人不断想靠近的女孩。
不知道想了多久,好像当黎明快要破晓而出的时候,龙马终于支撑不住地合上了双眼,倒在了哀的床沿边,熟睡不醒。
是累了,是该休息了。
这天清晨,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宛如哀积蓄在心中好久的眼泪,终于不堪、决堤,倾泻而下,最终停止。
这天,哀和龙马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小插曲,谁都没有去学校。
—青春学园—
次日上午。
“阿嚏!”龙马因为那天没有盖被子就这么睡着而得了感冒,惹得哀一阵揶揄。
“怎么了?呵呵,因为那天没有盖被子睡觉就变成这副样子了?越前君!”哀好心情地挑逗他。经过那晚的事情后,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僵了,龙马有时还会很绅士地当着他人的面嘱咐哀要注意这注意那的,这让哀感到欣慰。
但这也让学校里暗恋龙马的女生们感到奇怪和。其中也包括樱乃和朋香。
不过樱乃和朋香属于前者,她们,只是很单纯地喜欢着王子而已。
只是单纯地想守护在王子身边而已。
中午樱乃在朋香的极力催促和陪伴下来到1年2组找哀,当然是趁龙马不在的时候。一般网球部正选队员在中午会有练习。
哀一脸漠然地望着她们,“龙崎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于不相干的人和事,哀从来不会用多余的表情对待。
一般的陌生人会以为,其实她是自命清高。
但事实却是,她怕受到伤害。
“那个……灰原同学,我是,我是想问……,”樱乃犹豫着不开口。她怕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开口,万一证实自己的猜想纯粹是错误的话,那么该怎样收场呢?况且,要是让龙马知道的话……
樱乃还是开口了,她还是开口了,“我是想问,龙马和灰原同学你,是什么关系?”
哀早在樱乃犹豫着不开口时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同学关系啊!”她假装很轻松地答道。哀她,不想在这个对她而言是仅存的记忆的地方,生出些许事端、招来流言蜚语。她更加不想树立敌人。
尤其是莫名其妙的敌人。
她只希望她现在的生活,是风平浪静、平平淡淡就好。
是的,是风平浪静、平平淡淡就好。
“真的……真的只是同学吗?”樱乃仍有些不置信地疑问。
“没错,只是同学关系,而已。”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尽管她的心里,早已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灰原,你真的只当我是,同学?”
那竟然是龙马的声音。
是龙马有些不确定、有些颤抖的嗓音。
“真的么?太好了……”樱乃听到哀明确回复她的坚定不移的话语,高兴地微笑着、微笑着。
“只是同学关系吗?”哀的表情刹那僵硬。[那是……那是……越前,越前的声音。]
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她猜测着,他的表情,应该不会比自己好出多少吧。哀看到樱乃的脸上,闪过惊讶、失落、以及淡淡忧伤。
[算了。]于是哀坦然地回过头去,却意外地发现,龙马他,一脸桀骜不羁。
他踱步向她走来。
1米、2米、3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他们的距离只剩下2米的时候,龙马停下脚步。
走廊里走动的同学都停下来驻足观看,好像在看一出精彩的马戏。
“龙马……你们,你们到底,到底是什么关系?”樱乃微红着脸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哦,没什么,”他看上去自然,却留给哀一抹顽劣的笑容,让哀感到不寒而栗,“她住在我家而已……”
所有人包括哀都愣住了。
她住在我家而已。
她住在我家而已。
[越前,你也不必这么害我吧。]
[没什么,事实罢了。]
两个人的眼神交流,洞察了对方心中所想。但哀还是晚了,她要是能早点了解他在想什么,现在气氛也不必弄得这么尴尬了。还有,还有樱乃那里这下也不好交代。
龙马琥珀色的眸子悄悄扫过樱乃的脸庞。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龙马的心中淌过一泓愧疚。[对不起了,龙崎。]
如果你的终点注定是要被我伤害,那倒不如,现在就给你这份伤害。起码,这样不会让你痛得很久,伤得很烈;起码你不会盲目地继续攀一座永远也到不达的高峰;起码,你能清醒地认识到继续陪伴我,真的是一个错误……
大概我的心里,早已经住下她了。
“龙马……”樱乃失落地轻唤着他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红着眼睛跑开了,与龙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猛地发现她的眼泪,飘然而下。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流过的,最痛心,最不甘心的眼泪。
“女孩子的眼泪是宝贵的,不能轻易地让别人看见哟!”奶奶小时候曾经告诉过樱乃。但是,没有人告诉过她,如果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自己痛到心碎时,自己的眼泪是否还是奢侈品呢?
不,也许一文不值,也许再廉价不过了。
“龙崎同学……”哀着急地叫喊着。然而樱乃已经跑得不留一个影子。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很认真地对龙马单刀直入,“越前,你难道,真的非伤害她不可吗?”
[她,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啊!]
“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在你眼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事实?好啊,明天我就搬出去。你的事实就成了谎言了!”哀匆匆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准备离开。她不想听他的回答。
因为他是越前龙马。
一个随时有出人意料行为的男生。
他的出人意料,还远远不止在网球领域这么简单。
“好啊!”他的嘴角处像是绽开了一片华丽的花瓣,出乎意料,“不过,你还MADAMADADANE呢!”他拉开她与自己的距离,比她抢先一步走进教室。
[这真的是越前的作风呢!呵呵。]哀淡淡地如百合般微笑。
—青学网球场—
龙崎教练在练习结束后让哀单独留下来。
众人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是因为中午那件事吧,小樱乃好像还哭了NIA!”中午发生在1年2班教室走廊里的那件事,托在场人的嘴巴的福,已经全校皆知了(除老师外)。可想而知,这件事是由谁引起的,就该由谁来负责,可是哀她,并不是始作俑者啊……
龙马为此有些忐忑不安。他好几次都想上去为哀解释,但都被手冢阻止了。
“放心吧,我相信教练她,不会牵扯到私事的。”
“可是……”
“小不点NIA,小灰原肯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越前。”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龙马也就只有选择相信了。
—龙崎堇办公室—
“龙崎教练,找我有什么事?”哀不想拖泥带水,她也选择相信龙崎教练她,不是会公私不分的人。
“哦,是这样的,”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这个是冰帝学园前天派人发到我这里的邀请函。”
“邀请函?”哀接过后仔细端详。
素白的信封又下方缠绕着几朵娇艳的白玫瑰,白玫瑰的的中间镶嵌着“冰帝学园”四个黑体字。[简洁而不失大方华丽。]
“这次由冰帝主办的七校网球联谊,名为‘奇迹’,所以每个学校的网球部都要以‘奇迹’为主题,排出一个节目。要求内容新颖、题材吸引、风格丰盈,做到极致的华丽和独特……哎,真不知道冰帝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龙崎教练皱了皱眉。
“是这样吗?”哀喃喃自语。“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不会让青学丢脸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把这个巨大的担子交给你?”龙崎教练有些惊讶。
“从您的眼神中读出来的。”
“哦。是吗?那好吧,你去准备吧。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恩。”哀向龙崎教练鞠了躬,然后转身离开。
“还有,灰原……”龙崎教练在她一脚已经跨出的时候叫住她,“樱乃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
“恩,谢谢教练。”
龙崎教练的信任忽然让哀有些莫名的感动,心里泛出丝丝温暖的涟漪。
[青学,真好。]
很温暖,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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