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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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的感觉非常差。鲇川和我曾至没试过和小光联系。象这样在街头和她偶遇,就象一桶冷水从头浇下,使我清醒了很多。
“好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我说:“噢,好,你去吧。”我刚说完,就想到,我该去哪儿?
小光很奇怪地看着我。
“嗯,学长,你没事吧?”
“嗯?”
“啊,我是说,你好象突然充满了回忆似的。”
“我想我没问题。”
但是我又有了一种有趣的感觉。小光说得没错。我一定是十分疲惫了,总是在想各式各样的问题。我在想,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小光呢?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过去三年没和小光联系,说不定还是做对了,这样若我真的在这个时代已经死亡的话,她也不会发觉面前的这个人不该存在了。
“不太象啊。出了什么事,学长?”
“嗯?”
小光做了个鬼脸。“你看起来就这个样。”她说。“不过,你总是有点神神密密的。我和阿圆谈起过好几次。有次她对我说,春日君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
“没这事!”我突口而出。
小光突然变得很严肃:“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时天桥下有一辆巴士呼啸而过,因此对下面一句话听得不太清楚。
“你有注意过你的身体吗?”
我答到:“啊,你知道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光又做了个鬼脸,我想她一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但我想,她也不可能误解到哪儿去。我没再想下去。
但是小光根本就没问我的健康问题,她问的是,“你和阿圆之间都还好吧?”我后来才知道这一点。
巴士的声音渐渐远去,小光一步步走下天桥。她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定。
“啊,学长,我现在要走了。”
“ok。”我说道。
小光对我快乐地一笑。“bye-bye!”
然后她跑下了天桥。
她问我,你和阿圆之间一切都还好吧?而我则回答,啊,你知道的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很自然的,她听到这种回答会看起来有点沮丧。但这时我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回应她说:“bye-bye!”,一边还在想,她最后的一笑充满了温暖和情意。
我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路边的树影之中。真抱歉,鲇川,我在心中说道。春日恭介,19岁。我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发现自已更喜欢这个长大的成熟的小光。
但几分钟后,发生了一件事,打断了我从对小光的思考。我听到了高中时代的损友小松和八田的声音:“春日还只有22岁。鲇川的命真苦。”
我遇上小松和八田纯属偶然。
和小光分手后,我打算到车站的报摊买一份报纸。我知道报纸上不会有任何春日家搬到哪儿去之类的消息,但至少报纸可以给我多一点有关这个时代的咨讯。
“噢,那儿有个大美女!你看起来真可爱,小宝贝!”
我从人群中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种高音立刻唤起了我的记忆。这个声音能象机关枪一样把大把大把的词汇射向女人,虽然从来就没能成功过。这是小松整司。他和搭档八田在一起,正要走进车站前的一家书店中。刚才被称作“大美女”的女孩正在车站前贴什么东西。
“谢谢,谢谢,”小松对女孩说,“知道吗?你干得真不错。我是小松,经纪人。”
说了这些话后,他走进了书店,举止就象是什么大人物一样。
他到底要做什么?
小松和书店的老板交谈着,就象他们是老友一样。这家店因为人们站着看书而不买而很有名。我曾经好几次看到这两个损友被老板赶出来。他们现在在这儿干什么?
这个谜题很快就被解答了。我看到了女孩贴着的海报,上面写着:“庆祝周刊少年跳跃漫画‘i’llletyoudoanything’单行本首发行,作者八田一也签名发售。”
我差点心脏停止跳动。在三年之后,八田居然变成了日本第一人气的漫画家。而且从漫画的题目来看,他的品味一点儿都没有变。看到海报边上成堆的漫画书,我可以打赌说这两个人的品味还是十分变态,因为书上都是些穿着娇小玲珑而又富于挑逗的水手装的初高中女生。
这就是为什么小松和八田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目中无人地坐在这里。
小松的声音:“现在好了,八田,你知道吗?你是追星族想见到的偶像了。”
“知道啦。”八田说。
“当他们来的时候,签掉男生的书,然后尽可能快地打发掉他们。但只限于在这儿买书的人。如果有人胆敢不付钱就想拿到你的亲笔签名,我会用鞋子打死他。”
“好的。”
“但同时会有成排的年轻女孩要你签名。要记得说,请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的经纪人。”
“经纪人?谁是我的经纪人?”
“是我!你这个笨蛋!”
“噢。”
“我们会对女孩子说,我们正在为一个特别的八田画迷会招人。”
“画迷会?”八田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看女孩子啦。”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两个人一点儿都没有变。
但我对八田还是有一点儿嫉妒。把自己的不良爱好变成这么好的谋生手段,真是了不起。
小松继续说:“我真希望春日也能在这儿。没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呆了一下。我不知道小松居然还有这样的温情。但这时他们不再谈些愚蠢的话题了。当我听到八田的下一句话,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是啊。春日还只有22岁啊。鲇川的命真苦。”
“对。他一定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真想大哭一场,不是吗?”
搞什么鬼?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才22岁?鲇川的命真苦?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对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回绕。我在三年前的世界里已经死了吗?我忍不住想和他们再见一面。如果我已经死了,那我还怕失去什么吗?我朝他们走了过去。但当我刚迈起脚步时,由书店店员领队的一群八田的画迷出现了,把他俩紧紧地围住。我被人群给挤了出来。
“喔,八田,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小松说道。
“是啊。别挤我。”
“等一下,八田,我怎么没看到有女孩子?”
“当然啦。你想一想,这种变态色情的漫画,有女孩子会去看,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松暴怒。“行了,我要离开这儿。我要去找店里的那个女孩。”
“等一下,小松!”
这真是个打击。
我想我三年前就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一直被八田的画迷给往后挤,一直到我发现自已又回到了刚才和小光分手的人行天桥旁。穿过人群看过去,已见不到小松和八田的影子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人群里挤了。
同时,我决心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
我可以去医院,我可以要求他们给我看死亡证明。如果没有死亡证明,我就是安全的。如果有的话……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弄清楚。
当我赶到医院后,我对咨询台后的老人说道:“对不起,我想查一个人的死亡证明。”
正喝着绿茶的老人看了我一眼,似乎吃了一惊。这也难怪,我的表情看起来大概就象庙里的金刚一样狰狞。我实在是非常想知道答案。
他告诉我保管死亡证明的部门在二楼。我谢过他后立刻跑上楼去。
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一定要知道!我在三年前的世界已经死去了吗?鲇川现在在哪里?若我死了,她在做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
即使,即使她已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
鲇川。
她充满爱意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撅着小嘴。那是三年前我的记忆中的鲇川。现在,在这个时刻,她又会是怎样一种美丽和成熟呢?她一定另有一种与小光不同的独特的魅力。
我的心在狂啸,我想见鲇川。
我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在自已的灵魂消失前还有多少时间。但我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科幻小说,里面有个人来到未来,当他看到自已早已死亡的证据时他就消失了。
若这是真的,那么在那之前,我想再见鲇川一面。
我是那种通常总是犹豫不决的人,但对于真正重要的事却从不迟疑。我转身跑下楼。
当我跑出医院的大门时,天空显示出一抹橙色的云彩。清凉的晚风掠过街道。我朝着鲇川的家里跑去,就象一个独自玩的孩子刚刚发现大家都已回家,只剩下自已一个。
鲇川的别墅三年来没有变过。
门前道路两边依然盛开着绣球花,就象三年前一样。几天前,我还来过这儿接鲇川上学枣当然是三年前的几天前。鲇川总在早晨浇花,那个早晨也是这样。
“你很像这些花,”我跟她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和她们很好相处的原因。”我刚好前一天晚上学了一点有关这些花的知识。
“什么意思?”
“因为绣球花总是在变颜色,所以她们也叫‘七变花’。”
“七变?”鲇川不懂。
“对啊。就是说反复无常,任性多变。就象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样。”
她有点生气了:“不要开玩笑,春日君。”
恭介笑了起来:“我想我可以问问她们自已。”
“问什么?”
“为什么她们无缘无故地会突然变得安静而忧郁?当我以为她们在生气的时候,她们会突然笑起来。为什么?”
这次鲇川笑了起来:“你说起来我就象个被溺坏的小孩一样。”
我吻了她,比平常的吻更长些。
然后我说:“早上好,鲇川。”
我搂住我美丽的天使,我感到了她急促的气息。
“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把手指甲掐进了我的胸膛。“恭介,你又在用你的超能力了,对不对?”
“什么?你在说什么?”
“感觉好极了。”
“什么感觉好极了?”
“刚才那个,吻。如果你上课时只回想着那个而不好好听课的话,就罚你中午买饭。”
“鲇川。”
这次,鲇川吻了我。
鲇川。
我在心中重复叫着她的名字,摇摇头使自已回到现实中来。我没有时间去回顾过去。我必须集中注意力!
我翻过墙,小心地不踩到那些花。若我沿着墙走下去,就可以绕到后院里,从那儿可以看到卧室。但当我爬上墙时,我看到了没想到会看到的东西。
我所立着的墙既是鲇川的屋子与邻居家的界墙,也是车库篷的一部分。车库里停着两部车。一辆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亮红色的austinmini(谁能告诉我这又什么牌子的车?),是鲇川父母在她考进大学时给她买的。
“真好!”当她告诉我这辆车的事时我这么说。
“不完全是。”她说,“我不会上他们的当。他们长年在外,却让我来看守屋子,而这就是我全部的劳动所得。”

另一辆车,就是问题所在。那是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这种型号我三年前从未见过。鲇川的父母长年在海外演出,他们不在的时候,她父亲的奔驰车是由鲇川的姐姐和姐夫来开的。
那么这辆宝马是谁的?
我的心开始沉了下去。有人这时在拜访鲇川。我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不,一定是男的。你必须面对现实,恭介。没有女人会开这种气派的宝马的。
为了控制住自已的情绪,我用双手拍了拍自已的脸。做出一张严肃得如金刚的脸后,我沿着墙走下去。
这时我听到了钢琴声。
为了找一个基调,手指在琴键上流水般地滑动着,只有从小就对钢琴非常熟悉的手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鲇川每次弹琴前都会这样试一下音。
是鲇川,是她在弹琴。
我似乎听过这曲子。一个强有力的开头,然后是一个激烈的主旋律,就象跑上一座山一样。对了。然后是平静的大海的印象。
那是恭介no。1!
我的沮丧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我伸出手撑出白桦树的树枝,把身体向她的卧室探去。除了一台大钢琴外,我看不到多少东西。但是我可以看到在敲着琴键的手指,以及长长的黑发。那是鲇川。她完全专注于弹琴之中,头向前倾着,因此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知道我见到了22岁的鲇川圆。
我突然很想哭。我想冲到她身旁,向她倾述一切。我知道她会帮我。这么久以后,她还在弹为我写的曲子,不是吗?
等一下。
我事实上并不知道那首曲子,恭介no。1,的真正名字是什么。
我只是在梦里听到了它的名字。若那个梦不是预言之梦,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梦……那首曲子的名字就不会是恭介no。1。
我又一次感到迷惑起来。正在这时,我听到另一个声音,这声音立刻赶走了我的迷惑。
“阿圆!”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年轻的男人。那声音像是在对我说:去死吧,恭介。
我不是夸张,但我还没大胆到叫鲇川名字的地步。既使我们已经正式在交往了,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有人也许会说我不敢叫她的名字。
好几次,我以为不该再叫她“鲇川”了,但当我试图叫她“阿圆”时,却总说不出口。我确实不敢。现在,那个从鲇川背后走过来的年轻男人却这么做了,就象她的名字根本就不意味着什么似的。他一定是宝马车的主人。
然后我看到了这个男人。
是他!
我认识他。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日本人都认识他:著名的偶像歌手,早川和人!
看来他已从仅仅是一个偶像歌手变成了羽翼丰满的天皇巨星。他披着长发,末端束着小马尾辫,穿着看起来似乎很贵的外套,夏威夷的t恤,像是在说,我很有名气,衣着不按章法也不要紧。没打领带。戴着一枚闪亮发光的戒指。
但是早川和人在鲇川的家干什么?
我和鲇川与早川和人偶而会见面。但他从不叫她的名字,至少三年前不叫。
我第一次和早川和人见面是两年前。也就是说,现在的五年前。那时,他还只是初出道的偶像。早川和我不巧对撞了一下头,结果我们两人交换了身体。交换身体也就是说把两人的思想完全对调了。因为早川在女孩子中很受欢迎,我占用他的身体就有很多对异性的机会。同时早川也就此吃了鲇川的豆腐,而鲇川以为那人是我。好了,长话短说,鲇川没有受到伤害,最后一切问题也都解决了。但这之后……
因为看到鲇川从父母亲遗传下来的音乐天赋,早川一直在和她保持联系。但最后她决定和我一起读大学,而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有一次我问起鲇川有关早川想把她弄到音乐界的事,她说:“春日君,我想你嫉妒他了。”
“我当然嫉妒了!”我提高了声音。
鲇川看到我生气,有点儿吃惊,然后道歉道:“对不起,春日君,对不起。”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是被吓坏的小女孩的眼睛。
但在现在的22岁的鲇川身上,我再看不到一丝孩子的迹象。早川和人手中拿着两听啤酒。他放了一听在钢琴上,而她用眼睛表示了谢意,继续弹下去。早川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鲇川说,“好了,怎么样了?你弹完了吗?”
鲇川不理他,继续弹着。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他。”
他在说谁?我吗?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tmd地怀念,忘了他吧。”
鲇川生气地把手敲在琴键上。她狠狠地盯着早川。他看来已习惯于这种目光了,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他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我花了很大的麻烦才让制作人同意你另写一首曲子。”
“我没让你这么做。”
鲇川伸出手,拿起她那份啤酒,打开罐子。
“你一点儿也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你敢说你懂吗?”
“我不需要懂。”
早川受到了打击。“嘿。”
当鲇川喝啤酒时,早川继续告诉她所谓的“这一行的规矩”。以下是他的话的主要内容。
鲇川为早川最新的唱片写了几着曲子。其中一首碰巧流行开来,成为上榜大作。结果这首歌被选作一部电视剧的开场主题曲,而作曲的鲇川圆的名字就象野火一样传遍了日本音乐界。
早川说:“你突然成名就象是灰姑娘的故事一样。希望我不是过分的要求,请你为我下一首单曲作曲。”
他前倾着身子,挨着鲇川的肩膀,开始在钢琴上弹起曲子。
那就是鲇川刚才弹的曲子。是我希望被叫作恭介no。1的曲子。
“若你同意,我想用这首曲子。”
“什么?”
“这实在是首好曲子。比我最近的作品都要粗旷,但充满了你的感情,你的心声。这首曲子若作为音乐会的**作品,真是完美极了。”
“忘了它吧,行吗?这首曲子不是为你写的。”
“我知道。”
“没有任何抒情的部分。”
“我可以加进去。”
早川和人继续弹着,既兴地随着主旋律唱着:
“iloveyou。iloveonlyyou。”
我知道这其实是他现在想对鲇川说的话。
x你妈的早川!
“够了!”鲇川把他推开,从钢琴边站了起来。
但早川只是微笑着举起手表示歉意。他还不打算逼她到那一步。
鲇川回击道:“你女朋友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在他刚出名时,有个叫岛川香的女孩,他对她有着与女歌迷不同的特殊的感情。当我和早川换过身体后,我和她一起渡过了一个危险之夜(?)。她的脸很可爱,就象小光一样,但是更明艳一些。
“女朋友?”早川说,“哪一个?”
“我以为是女朋友。既使你从一个偶像变成天皇巨星,你除了**女人之外还是啥都不会。”
早川说道:“不,你错了。”
“什么?”
“我不同,阿圆,你不能看清事实真相。”
“事实真相?”
“我,早川和人,是唯一能拯救你的人。”
“滚出去!”
“我马上就走。若你决定把那首曲子的名字换掉,就打电话给我。如果你不能忘掉他,你就再也不能写曲子了。恭介也一定会同意这点的。”
这一瞬间,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我知道了!鲇川刚才弹的曲子是为我写的。名字一定是恭介no。1。鲇川一定在过去的某个时候为我写了那首曲子。
鲇川没有看早川。她盯着钢琴的键盘,嘴紧紧闭成一条线。早川把手作成枪的形状对着她,算是再见的手势,然后离开了屋子。他关上门的那一刻,鲇川哭了出来,泪水滴到了琴键上。
突然,一切都变得黑暗起来。
除了小光,她先搬到北海道,再直接去了纽约。每个人看来都知道我死了。我一定是死了。鲇川的别墅后院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染上了一层亮橙色。这是日落时最美的一刻。这之后,黑夜即将来临。
对鲇川来说,是一个长长的,悲伤的夜。
我打定了主意。
即使双方的处境对调一下,即使鲇川是一个魂,我也希望她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即使我不能去触摸她,我也希望能和她在一起,不论能在一起的时间有多么短促。我决定走向她,尽我所能地减轻她的悲痛。我从墙上跳到树上,准备跳进卧室的窗口。但当我跳到树上时,我感到一阵眼冒金星,就象你突然站起时感觉到的一样。然后我恐惧地看到眼前的双手开始变得透明。不仅双手,整个身体都开始消失。这是我消失的时候到了。若这是我的宿命,我会接受的。但若不对鲇川说上一句话就死去,也太过分了!
上帝啊,给我一点时间说一句话。只是一句话!
我集起所有的力量从树向鲇川卧室的窗口跳了过去。
鲇川!
但我的身体早已开始消失,我穿过墙,跌进她的屋子。我突然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或感觉到任何东西了。
不可能是恭介的。
鲇川圆抬起头,确信自已听到了恭介的声音在叫她。通过打开的窗口,她可以看到白杨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橙色。声音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鲇川从钢琴上站起来,拿起啤酒。一阵舒适的晚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象是被风所带动,她走向窗口,眼中的泪被风吹干了。
窗外没有任何人。
阿圆装出一个悲伤的微笑。当她又喝了一口啤酒时,她对自已说:
春日恭介。你是一个超人,对不对?那么运用你的魔法,回到我的身边吧。
回到我身边吧!
当接到恭介失踪的消息时,阿圆立刻就想订机票到他所在的地方去。但是波斯尼亚没有给女人留出位置。她的双亲,当时正好在东欧演出,要她在日本等着进一步的消息。但是十天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阿圆继续懒懒地看着橙色的花园。片刻前还是那么舒适的风,现在竟显得如此的不耐。
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起,阿圆就对给自已带来快乐的东西抱怀疑态度。这是因为,每次她父母亲回到日本,她都能感到幸福,但她知道他们将会离开,而又会变成一个人。她也知道,温和的晚风也意味着孤独的夜晚不远了。
在慢慢变黑的花园里,不时传来阿圆哭泣的声音。
回到旅馆中,小光刚冲完浴出来,就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了。那是在波斯尼亚的战争的新闻。自已还在纽约时,就持续不断纷乱的土地的消息。但是纽约的新闻并没有报导日本摄影师失踪的消息。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非常震惊,瘫软着坐到地上。
那是学长,春日学长。下落不明。
但是,……
“我今天碰到的春日学长又是谁呢?”
小光抓起了电话机。在她这一生之中,她永不会忘记阿圆的电话号码。小光按键接通外线,刚冲过凉的身子感到一阵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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