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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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嫣红姑娘临走前托我带了一件东西给你。”娘子忽道。
嫣红居然有东西给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娘子就从房间里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盒子。
我埋怨道:“怎么她过来的时候你不告诉我呢?”
“那时候你还在和二弟聊天。而且她也不让我告诉你,只说你看了里面的东西自然会明白的。”
我忙打开盒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一张古琴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不是春雷是什么。我和娘子面面相觑,猜不透是何缘故。娘子又道:“里面还有张字条。”我忙将它展开看了看:
春雷古琴,托君相守。家丑得报,再见君子。
她这不是明摆着要我替她守着这把宝琴,报仇之后再来取吗?难道她已寻得仇人的踪迹,所以跟着复仇去了。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报仇呢。雷家惨案,灭绝人性,精干如展昭也找不出什么线索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想敢于作出这惊天大案的也不是泛泛之辈。我更希望她到那开封的大堂去向包大人陈述她的冤情。
可是这春雷她视如生命,怎么敢轻易交给我呢?对于她的这份信任倒让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娘子见我怔怔出神,关切地问道:“官人,你没事吧?”我忙道:“没事。”
我顺手将字条递给了娘子,道:“娘子你看。”
娘子接过去看了了,只叹道:“原来她是雷威的后人。”
“娘子,难道你见过雷威?”我惊道。
娘子道:“也不算见过,只算得上半面之缘。”娘子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沉吟道:“当我还是山中一条小白蛇的时候曾经在峨眉山听过他的琴艺,确实是天籁之音。他的琴艺我想应该不会比钟子期差到哪里去。想不到雷家人会落到这个地步。”
娘子没有告诉我其实她那时修炼出了一点岔子,差点坠入魔道。幸亏有雷威的天籁之音将她本性中的善良唤醒,才没有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她后来告诉我的时候我问她是不是还要去报答那雷威的救命之恩,她却笑了。
耽误了多时的镇江之行终究还是要开始了,只是各人都怀着不同的心事罢了。
小青有了对展昭的牵挂,心中难免郁郁。她很多次都想辞别娘子,上东京去追寻心中的王子。可是一想到前面还有更厉害的法海在等着娘子,她又如何忍心在这个时候舍娘子而去呢。离愁的煎熬,两地的相思却又如野草一般疯长。每当迎面有人过来,小青总会暗想会不会是展昭又来了。虽然她知道展昭不可能出现在这大道上,自己却有忍不住的幻想。小青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甚为可笑,可是却总也忍不住,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娘子却更显得心事重重,她已习惯了独自承受这一切的负担,尽管这许多本是我这个丈夫应该承受的。法海,他们几百年的恩怨终有个了断,但娘子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少信心。越接近镇江,娘子的这种感觉就越明显。千百年的修炼,无数次的化险为夷,已经为娘子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她已有能力创造出让妖界的妖怪们崇敬和崇拜的一个又一个神话故事了。
然而镇江终究是来了。
到达镇江的第一件是便是到衙门办理交割,而我也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带上了枷锁。虽然这毫无意义也显得甚为可笑,可是规矩终究是要遵循的。
开始牢头对我们颇为不满,因为我们来得似乎很不是时候,打扰了他和兄弟们的赌局。可是当我们告诉他有故人带信给杨知县的时候,态度竟然好了很多。
牢头忙赔笑道:“许大夫,许夫人,那你们先在这里稍候,小人立刻去向县太爷禀告。”说罢又忙吩咐手下热闹为我们看茶递水的,这又才向衙门跑去。
这监狱和其他地方的并无两样,外面有着严密的守卫,里面有人轮流看护,想越狱甚至是劫狱倒是十分困难。监狱里散发着特有的阵阵霉臭,更夹杂着尿骚味,味道十分难闻。床上的被褥也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了,早已变得“乌黑亮丽”。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便有人过来请我们过去了。
镇江不过是一个小县城罢了,可是它的繁华去出乎我的意料。江南没有北方那样的粗犷豪迈,自有一种婉约的气质在其中。这里很难见到慷慨悲歌的豪迈之士,却总有一种内秀在其中。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南方会比北方产生更多文人的缘故吧。江南水乡,物产丰富,在这里生活的人比北方的人要富足一点,所以更有闲情逸致来研究诗词歌赋吧。
监狱大门离衙门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是很长,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因为如果有人要劫狱什么的,衙门的捕快衙役就可以马上进行支援。悠闲的行人,自在的小贩,我想治安人员一定花了不少工夫才能保持这的太平吧。认识一个人可能需要三年,认识一座城市却只需要三分钟,我已经发现这里甚是宜居了。
出得大牢走过一条街,往左拐边是镇江的衙门了,这里的行政中心。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因为我的当时确实不敢相信。
雄伟的石狮子,朱漆的大门,高大的红墙,严密的守卫在这里都看不见。只有一条慵懒的小狗眯着眼睛晒太阳,看到我们过去也只象征性的叫了两声便再也不动了。想不到堂堂镇江府的衙门居然如此寒酸,不但大大处乎我的意料。就连王洪亮似乎也是不敢相信。毕竟他和其他的官僚机构相比实在太不起眼了。

虽然正门很不起眼,可是我们却还是只有从侧边的小角门进去。在古代,等级制度是十分森严的,决不可能如一些影视作品中那样开明。许多官宦世家,对“礼”的要求尤其严格。这完全成了一种最基本的社会准则,丝毫不可越雷池一步。
“你们可真有面子,”那带路的人说道,“大人一看到你们的书信就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务派人过去请你们了。”
“那是杨大人太抬举我们了。”我忙谦虚地答道。
那人又道:“你们也不要太紧张了,我们杨大人是最平易温和不过了。他待人从来都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丝毫没有一点架子。杨大人处事公正廉明,为人又很正直清明,我们镇江的百姓不知道有多感激他呢。只要不是为非作歹,大人从来也不会为难。在这里你们只要真的没做什么坏事,那么就一点也不要担心了。”
我和娘子对眼一望,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杨致远倒还真算得一个好官了。
进得书房,只见一个穿着官袍的人正做在那里,书桌上似乎还放着不少的卷宗,我想这定然是杨致远无疑了。忙跪下道:“犯人许仙见过杨大人。”
杨致远放下手里的卷宗道,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们,微笑道:“许大夫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心中只暗道:张坟兄既然说他是被人陷害,叫我好好关照于他,想来也不会差了。当下又道:“这里既非公堂乃是本县的书房,无须下跪起来回话。”
我磕头完毕又才恭敬地站了起来,慢慢大量起这杨致远来。身上只有一件破旧的官袍,也不知有多少个春秋了。脸上虽有疲惫之色,可是那一张国字脸所展现的正气与真诚倒是很让人动容的。屋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和他倒十分相配。
杨致远又道:“来人啊,给王大人,许大夫看座上茶。”很快就有人递上茶水来。王洪亮便告罪入座了。我按例推辞道:“戴罪之身,在大人面前哪有座位?”
杨致远哈哈大笑道:“我说了这里不是公堂,许大夫不必多历。我们今天就当是久别的朋友叙话而已,大家不要拘束。”
“草民哪里高攀得上大人。”
“什么高攀低攀的,在我杨致远这里没有这一套。”
说罢杨致远拿起了手中的书信对我道:“张坟兄在信中已将实情告之于我,许大夫乃是受奸人所陷害,这才被流芳至此。许大夫请放心,本县自会酌情处理,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王洪亮脸色甚是难看,大概这“奸人”触到他的痛处了吧。王洪亮身为华山弟子,出身名门正派,多少还是有些礼仪廉耻的观念的。杨致远的话却给我吃下了定心丸,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娘子也不禁喜上眉梢,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我忙道:“大人明察秋毫,草民真是佩服万分。”
“好了,恭维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张坟兄我还是信得过的。”话虽如此看得出这些话对他还是颇为受用的。杨致远又道:“据说许大夫医术精湛,具有秒手回春,起死回生的能力。算得上当代的扁鹊华佗了。”
“那是张老爷谬赞了。许仙懂得一点医术不假,却哪里敢和前辈高人相提并论。”我不由得一身冷汗,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许大夫过谦了。镇江这地方物产丰富,百姓按居,说句自夸的话,也算得上是政通人和了。就缺少一位像许大夫这样远近驰名的大夫了。你就在这安心地住下好了,务以治病救人为己任,需要什么帮助就尽管向本官言明好了。”
除了感谢,我想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杨致远谈吐不俗,知识渊博,待人真诚,和他聊天倒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杨致远又问起苏州的风俗人情,我也一一作答。而当他问起钱塘老家的事情,倒让我犯难了。只好顾左右而言它。有时候却是娘子为我作的补充。虽然她说的不是很多,却是至关重要的地方。
这样又聊了半日方才端茶送客,我们又才退了出来。
由于我的经历太过离奇,这让我觉得很为难。我希望将我最真实的经历展示给大家,又恐说得不好画虎不成反类犬。到了镇江实在是一个新的开始,虽然太过不可思议,但我仍将尽力为大将叙述我精彩的宋代之旅。
镇江县的知县倒算得上一个好人了,而且还是一个热心且细心的人。他不但将我们安置在驿馆内,解决了我们最直接的食宿问题,更派那接我们的下人作为我们的向导听候我们的吩咐。这叫杨明清的人倒也十分乖觉,办事无一不尽心竭力。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是杨致远的侄子,心里对他又高看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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