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穷书生义救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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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亮收下了娘子的银子,便向他的两个手下下令道:“现在天气太热,我们先休息一阵。待会等天气凉爽了下来,我们再连夜赶路。”另外那两个官差虽有不满,可是哪里又敢再多说什么。眼见王洪亮已作出了决定,便也不再着急,反而找了块平坦一点的地方,倒下去便呼呼大睡起来。
王洪亮已知娘子绝非寻常女子,既然娘子似乎对这碧波潭颇感兴趣,自然这潭里肯定也有不寻常的东西。王洪亮不敢像他那两个手下那样呼呼大睡,倒是更精神地看着我们。娘子不理会那王洪亮,只紧紧地盯着那潭里,希望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这时候却从山上下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见我们这么多人围在这碧波潭边甚是好奇。便走过来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我见他是一个读书人,对人倒也有礼,便道:“我们在这里看两位师傅在这里捕鱼呢。”那书生向那碧波潭望了望,奇道:“这小小的一潭死水,会有什么鱼呢?”
那渔夫忙用手阻止我们道:“不要在这里吵闹,不然小心惊走了里面的鱼。”那书生见那两个渔夫不喜人吵闹,也不便再多说,只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这碧波潭。我对这书生甚是好奇,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书生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我也了解这是学生专用的。我来宋代也有好些日子了,从穿着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了。那顶帽子已是十分陈旧,许多地方已有了轻微的破损。再看他风尘仆仆,想来已赶了不少的路了,脸上的汗迹犹存。背上背着一个小书箱,看来里面的东西还挺沉的。而衣服却是普通的粗布衣服。也沾上了不少尘土,脚上的鞋看起来倒是蛮新的,可能是刚做的吧。可是鞋上也沾满了尘土,想来也是赶路所致吧。他见我在细细打量他,只向我笑了笑,却毫不在意。那书生眼见得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便将背上的书箱放在地上,自己只专心的盯着那潭里,脸上充满了好奇的神色。我想这也许是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学子,大概是去参加秋试的吧。想到这里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
在宋朝的时候,文人的地位很高,大概和宋太祖的“约法三章”有关吧。其中有一条就是不杀士大夫,也就是不杀文官了。这也就基本保障了那些文人的生存权利。这些文人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就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我想这也是宋朝经济文化大繁荣的原因吧。所以一般的学子的地位也很高,有过功名的学子有很多普通人不能享受的权利。在公堂之上见了那些朝廷大员也不需要跪拜。
这时两个渔夫已经结好了网,准备找地方下网了。这碧波潭面积不大,我想就撒一次网就可以将里面的所有鱼类打得干干净净吧。那个稍微强壮一点的渔夫拖着网走到了水边。他脱掉自己的鞋子,赤着脚走进了水里。他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可是那水很快就没过了他的膝盖。真想不到,离岸这么近的地方也会这么深,那么这碧玻潭的中央到底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那渔夫见太深,忙又退了回来。另外一个人对他道:“我看不用下水了,就在岸边撒网吧。”那渔夫见也没有办法,又退上岸来。
他在岸边找了个靠水的位置,又细细的踩了踩,感觉这快泥土还很塌实,就决定将撒网的地方选在那里了。他站好了位置,双手用力一甩,这网就撒到水里去了。娘子过来对我低声道:“官人,这渔夫真是个高手。”我心想这撒网有什么高不高的。便问道:“娘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娘子向我指了指那撒网的渔夫道:“官人,你看他刚才撒出去的网有什么特点?”我仔细想了想,便道:“也没什么啊。不就是撒网吗?我也会。”娘子见我什么也不懂,便笑道:“官人,你可是小看了他。我见他刚才撒出去的网非常的圆,而且正好落在碧波潭的中心,这水平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哦。”
我又再将刚才的情形回复了一便,果然和娘子说的倒也吻合。我问道:“娘子,为什么撒网圆就很有水平呢。”娘子见我是一个门外汉,就再仔细地为我解释道:“撒网圆,就表示可以捕鱼的范围很广啊。网撒得圆就最好的利用了这张渔网,捕鱼的面积最大,这样才能捕到更多的鱼啊。”娘子见我似有所触,便又继续说道:“能将鱼网撒圆,这还不算很厉害。可是能准确的将鱼网撒到自己想要的地方,那才了不起呢。这时需要很好的控制好下手时的速度,力道还有方向。缺少一样也不可以。”我想不到这捕鱼也有这么多学问,更想不到娘子居然连这也会知道。便赞道:“娘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娘子笑道:“我哪里有多厉害啊。我只是以前在江湖上游历的时候听到别人这么说过的。”
那两位渔夫看着那网慢慢沉了下去,他们也不急着将网拖上来。看着那网慢慢地沉下去,直沉到潭底了,再无动静了。他们见时候已到,忙又抓着那鱼网尾部的绳子向上拉。他们虽然很用力的在拉,可是那网依旧是一点一点地,慢慢地被拉了上来。我想这网里肯定有不少的鱼吧,不然哪里会这么沉呢。虽然两位渔夫已是满头大汉,可是那网依旧是一点一点的向上升。两个渔夫虽然累,可是脸上均有喜色,均想道:打了这么久,终于让我们给逮住了。
娘子的神色却是越来越焦急,心想:只怕是这湖里的修炼者已被抓住了吧。我见娘子神色不怎么好,忙问道:“娘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娘子想说什么,可是看了看我周围的人,又忍住了。娘子对我道:“官人,你跟我来。”我不知道娘子有什么事情,忙跟了过去。娘子走了几步,远远的躲开了那几个人。见我过来,压低声音对我道:“官人,这潭里有一位修行的鲤鱼精,现在可能已经被那张网给逮住了。”我不禁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却不料反被那书生听见了。那书生听我声音有惊恐之意,走了过来问道:“兄台,发生了什么事,在下可以帮得上忙吗?”这书生倒是有几分仗义之心,可是我哪里敢让他知道情况,忙推辞道:“没事,谢谢兄台了。”
那书生又道:“兄台不要客气,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言。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我在这里相遇也是一场缘分,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我能帮得上忙的必尽绵薄之力。”我忙道:“真的没什么,谢谢兄台关心了。”那书生见我执意推辞,也不勉强,便道:“那好,我先过去了。”说完有回到那潭边了。
我忙低声问道:“娘子,你打算怎么办?”娘子沉吟道:“官人,我想救她一救,毕竟修炼多年如今毁于一旦实在太可惜了。”我想也是,更何况救它一命也是一件功德了。可是怎么救呢,总不至于要强行要求那两人放了她吧。我问道:“娘子,你打算怎么救呢?”娘子想了想,道:“官人,待会我们花高价钱将她买下来吧,等那两个渔夫走了之后再悄悄地将她放生,你看怎么样。”我想也只有如此了,便道:“娘子,你自己做主就行了。”娘子见我答应,心下甚喜,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便欢快地跑了过去。倒让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无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有人高叫道:“抓住了,抓住了!”我一听,忙过去看看,不知道这修炼多年的鲤鱼精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只见那两个渔夫已将网拖上了岸,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里面有一条鲤鱼在蹦来蹦去的,在做最后的挣扎。也许是这鱼的力量太大了,那两个渔夫还有点奈何不了她,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够挣扎得过这张鱼网,被那两个渔夫按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我们忙凑了过去,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鱼这么厉害。居然让那两个渔夫花了这么大的劲才将他按住。那个渔夫将鱼从鱼网里放了出来,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而他的一个指头却已经掐在那鲤鱼的腮里了。那鲤鱼再也动不了了。我仔细看了看,这鲤鱼和平常的鲤鱼也差不多大,只是平常的鲤鱼只是红色的,可是这鲤鱼却是一身金光闪闪的。
那书生也仔细看了看这鲤鱼,却也和其他的鲤鱼有所不同,心想也不知道这鲤鱼有多少年头了。那书生再细看,却发现那鲤鱼的眼睛里似乎流出泪水来了。他忙将渔夫的手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希望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那渔夫今日打到了一条金色鲤鱼,心里甚是得意,也便高兴得拿了出来向我们展示他的战利品。
那书生仔细看了看,那鲤鱼的眼角果然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宛如珍珠一般。再看那鲤鱼张着一张嘴,大口大口的喘气,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呢。那书生一生清苦,却有着一副乐于助人的好心肠。今日眼见这鲤鱼很是可怜,倒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那书生便向那渔夫道:“大叔,你这鲤鱼卖吗?”那渔夫正得意的看着他的战利品,听书生这么说,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忙道:“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书生支吾道:“大叔,我想买下你的鲤鱼。”书生见这两个渔夫这么辛苦才将此鱼捕获,要求他们放了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心里盘算着将鱼买了下来,再将它放生了。娘子也本打算买下这鱼,见这书生要买倒也不再作声了。只望着那渔夫看他如何作答。
那渔夫笑道:“公子,你可是在跟老汉开玩笑吧。”那书生急道:“我哪里敢和老人家开玩笑。我真的想买下这条鲤鱼。”那渔夫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这书生,见他衣服也不是如何华丽。便道:“公子,老汉劝你还是不要买了。你还是赶紧赶你的路吧,可不要在这里耽误了你的行程。”书生忙道:“大叔,我是真的想买。你就开个价吧。”那渔夫见这书生确有诚意要买这鲤鱼,倒也不便再为难于他了。便道:“你让我们商量一下。”说完提着鲤鱼走到他那伙伴的旁边去了,两人唧唧呱呱的商量了起来。我暗想不知道这两人要如何敲这书生的竹杠,但愿不要太离谱才好。
很快那渔夫就回来了,他对那书生道:“公子,既然你诚心要买这鲤鱼,那我就卖给你吧。这鲤鱼全身金色,绝对是一个宝贝。这样吧,你给三十两银子,老汉就把这鲤鱼交给你了。”三十两,这不是敲竹杠又是什么。要知道在苏州城一条鱼也就几钱银子,可是他这条鱼居然要卖三十两。小青忙道:“哎,老人家,你这不是敲诈是什么啊?一条鱼再贵也不可能卖三十两吧。就算在苏州一条鱼也就是几钱银子,怎么可能卖三十两嘛。”那老头狡黠地笑了笑,道:“姑娘,我不管其他的地方。我只知道我这条鱼可以卖三十两。你们要买就掏钱吧,不买那我们就准备回家了。”
那书生忙将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数了数,里面只有二十五两银子了。而且这些银子可是他上京的路费,如果买了鲤鱼也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上京赴考了。那渔夫眼见书生似乎没那么多银子,便将鲤鱼在书上眼前晃了晃,道:“公子有钱吗?有钱就掏钱,没钱我就准备回家了。”那书生见自己盘缠已不够了,本打算放弃。可是又见到那鲤鱼晶莹的泪水,心了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感觉好疼。便什么也不顾了,只道:“老人家,我这里只有二十五两银子了,二十五两卖我可以吗?”那渔夫本想叫出一个天价,能敲就敲,不能敲就把他吓跑了。居然没想到那书生还真打算要,而且也愿意给二十五两。那渔夫心下甚喜,知道自己要发一笔财了。可是脸上却故作为难的样子道:“公子,你这才二十五两,少得太多了吧。”
那书生又在身上仔细的搜寻了一遍,可是再也找不出一钱银子了。又忙在书箱里仔细找了找,依然找不到一个铜板。那书生向那渔夫道:“老人家,我只有这二十五两银子了。我把这书当给你怎么样?我这里还有一些衣物和一些吃的东西,都给你好了。”
那渔夫眼见这书生确实没什么油水,又叹了口气道:“你让我和我的同伴商量一下。”说着这渔夫又提着这鲤鱼向他的同伴走了过去。两人又唧唧呱呱的商量了一阵,最后那渔夫走了过来道:“好吧,公子。既然你诚心想要,那我就把这鱼卖给你吧,二十五两银子。你的书衣物还有食物我们就不要了。”那书生一听,忙喜道:“太好了。我马上给你们钱。”说着忙将钱袋里的钱全倒了了出来,一股脑的全给那个渔夫了。那渔夫眼见得数目确实,忙将鲤鱼递给了那书生,又喜滋滋的接过了钱。
那书生捧着这鲤鱼到了潭边,将他放到了水里。书生道:“鲤鱼啊鲤鱼。今日碰见了我算是你的运气。你好好的到水里去吧,可不要再被他们给逮住了。”而那鲤鱼被放在水里后,却并没有沉到水里,反而向那书生声摇了摇尾巴。那书生见此鱼还知道报恩,忙喜道:“原来你也明白是我救了你啊。你不要再向我摇尾巴了,赶快到水里去吧,免得那些人又要过来抓你了。”那鲤鱼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又向他摇了摇尾巴,然后一转身就沉到水里去了,再也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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