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梅达司令的舰队溃败了？这怎么可能？”希尔少尉根本没想到萨雷斯少校要宣布的重大事件会是这个，“舰长，是谁击败了阿尔梅达侯爵大人？”
萨雷斯少校平静的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猜想是阿拉伯和印度的联合舰队，其中可能还有……”少校欲言又止
希尔少尉马上站出来激动地追问：“还有什么人？难道是卑鄙的西班牙人！”
莫文偷偷地咽了一口吐沫，心道：卑鄙？小爷我还是个西班牙籍呢，那份身份证明还在我的鞋垫底下压着呢。
少校摇头叹气，“希尔，冷静一点，冲动是你的致命伤。”萨雷斯等到希尔面带愧色的坐下后才继续开口：“我猜想这件事和西班牙人没什么关系，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恐怕还是威尼斯人从中作梗，挑唆埃及舰队和我们作对。”
在座的三人听到少校的话都若有所思。
萨雷斯瞄了一眼莫文，缓缓道：“莫文书记官，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支持我的意见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莫文并没有过于慌张，记者的本能促使他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他知道的历史知识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我觉得少校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莫文平静答道。
希尔少尉和纳尔斯牧师有些错愕地看着莫文，他们没有想到少校会首先提问莫文，更没想到莫文会这么快作答，他们两个还是一脑袋浆糊呢。
莫文顿了顿，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在等待他的下文，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们葡萄牙王国在曼努埃尔陛下和上帝的领导下绕过了好望角，发现了印度并获得了相当丰厚的利润，其中包括香料和东方的丝绸瓷器等商品。
而这些商品以前必须要经过东地中海，也就是说要经过威尼斯商人的手。可现在我们打破了威尼斯的垄断，威尼斯人自然恼怒想要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那么挑唆阿拉伯人和我们葡萄牙王国为敌也不足为奇了。
并且威尼斯人与埃及人联系密切，而埃及人的舰队可以直接出现在印度洋上加入印度人的舰队。”
莫文一席话把三人惊得目瞪口呆，萨雷斯少校当然也清楚这些，但是他没想到莫文分析得如此透彻，要知道葡萄牙到达东方也仅仅过了两年，萨雷斯少校的分析也是基于对当前地中海周边诸国形势的最新变化做出的。
至于希尔少尉只是能勉强听懂，但是他觉得莫文的分析很有道理，他惊愕的是莫文居然对答如流，几乎没怎么思考。纳尔斯牧师也差不多，不过他脸上的笑容更浓，因为莫文在开头就把他的天主老板夸了一遍。
“该死的威尼斯人！”死心眼的希尔少尉立刻把威尼斯当作了他的敌人，“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是不是马上去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莫文看着希尔不禁苦笑，脑子里又想起了那个和他在马六甲城下决斗的傻小子，被他当成挡箭牌差点被炸成黑炭的倒霉蛋。于是低声劝道：“希尔少尉！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仅供参考，就算侥幸言中我们现在也是势单力孤，应该从长计议细致准备啊！”
“说得很好！”萨雷斯少校忍不住夸奖莫文，心里也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这只是我和莫文书记官的分析，具体情况还不详，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做最坏的打算。”
“舰长大人！最坏的打算是指什么？”纳尔斯牧师忍不住问道。
少校沉吟了一下，低沉着声音说道：“如果形势持续恶化，最坏的情况就是阿尔梅达司令官不断受到追击，被迫全军撤退。”
“撤退到哪里？！”希尔少尉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
“最好的可能是果阿要塞，不过也有可能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印度，阿尔梅达司令也有可能已经撤退到了索法拉，甚至是好望角……”少校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三人，见三人还算平静这才接着道：“就算是司令官已经率残余舰队撤回了里斯本重整旗鼓也不是不可能的！”
“舰长，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已经被丢在远东孤军奋战了？”希尔少尉一语中的，“王国已经放弃远东了？！”
萨雷斯少校果断回答：“不可能，印度和远东是王国的未来所在，陛下是绝对不会放弃远东的，现在不过是遭受了挫折而已。但是你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那就是我们现在的确是孤军奋战了，很难得到王国的支持了。”
舰长室内的四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莫文却对萨雷斯少校的话有些疑问。
“舰长大人，如果阿尔梅达司令完全溃败全员退守的话，据我所知这些天一直没有后续舰队到达亚齐，那么您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呢？”莫文终于忍不住问道。
萨雷斯少校赞许地看了一眼莫文，“真难得你能发现这点，希尔少尉，这个问题你能为莫文先生解答一下吗？”在萨雷斯心目中，希尔一直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但是今晚莫文的表现已经压过了希尔，少校很想给希尔一个机会。
少校这些心思死心眼儿的希尔浑然不觉，他还是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是不是少校您在那晚和科维良大人秘密会晤时，科维良男爵透漏给您的消息，男爵可是专门从事情报工作的。”
少校点头，“的确，那晚科维良男爵找我会谈的主要内容就是关于这件事情的。科维良男爵的意思是我们马上前往果阿要塞查探详情，如果王国真的退守了男爵将带领我们登陆，从陆路返回里斯本。”
科维良？！一提到这个名字莫文的身体就是一紧。
少校接着说道：“但是那晚我和科维良男爵还没有来得及细致商谈，亚齐人就起事了。科维良男爵身受重伤刚刚才苏醒过来，事态紧急，所以我决定我们四个明天和科维良男爵做一次商谈，确定一下我舰今后的行动方略……”
莫文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舰长室里出来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科维良那个老家伙醒了，明天该如何应付。
莫文晋升后的好处之一就是获得了一间独立的卧舱，可惜的是卧舱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所以到了晚上小莫鱼依然和莫文挤在一张床上。
莫文迟迟不能入睡，“如果明天科维良认出我怎么办？要不不去？怎么可能，萨雷斯一定会怀疑。要不明天一早带着小鱼逃亡？可是茫茫大海往哪里逃？要不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萨雷斯、希尔他们一起解决了！不现实啊，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第二天一早，莫大侠脸色非常不好，他一夜没睡。出门时他要小鱼把舱门反锁上，他的腰间别了一把短枪前去和舰长他们会面，一夜苦思未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舰长室门前莫文迎面撞上了希尔少尉，他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来也是一夜没睡。
希尔一把抓住正要问好的莫文，“你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你怎么搞的？”希尔少尉焦急不已，“就是从陆路返回里斯本那件事啊！”
莫文略一思考，谨慎回答：“少校和科维良男爵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办好了。”
希尔少尉当场骂道：“那要你还做什么？舰长把我们找来就是要当着征求我们的意见。”说完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又小声说道：“一旦登陆，指挥权就要全权交给科维良男爵了，少校的指挥权就没有了，所以……你明白怎么做了吗？”
莫文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是事关指挥权啊！刚想表态的莫文突然心生一计。小心翼翼地对希尔少尉说道：“希尔少尉，我当然知道要站在舰长这边了，不过我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讨论，一旦说错了什么话影响了少校怎么办。不如，我这次就专心做会议笔录好了。”
希尔少尉略一思考后点了点头，“那好，一会儿我会向舰长申请，这次你就主要负责笔录工作，不过需要你表态的时候你可不能出错。”
莫文马上回答：“少尉放心！”他的考虑是如果只负责笔录不发言说话的话，以他现在的相貌很有可能在大间谍眼下蒙混过关。
进入舰长室时牧师已经坐在那里了，希尔和莫文赶紧落座。期间希尔朝着牧师略微一点头，看来除了莫文，舰长他们几个大人物已经有了共识，莫文到时候只需要附和就好了。
很快萨雷斯少校带着科维良走入了舰长室，老间谍这次伤得不轻，两腋下还需要拄着拐杖。
会议进程很快，萨雷斯少校和科维良的争论很快被摆上了台面。
萨雷斯少校坚持从海上返回欧洲，而科维良则力主走陆路返回欧罗巴。
“萨雷斯舰长，难道您还不明白吗？王国已经退守好望角了，印度洋对于葡萄牙舰只来说不再是安全的水域了，而且我们补给不足，根本不可能支持我们横穿印度洋。”
“科维良大人，您说的我都清楚，也考虑过。但是我认为从陆路走危险会更大，必须化妆成阿拉伯商人。而且从印度登陆返回欧洲按您来时的速度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而走海路快的话只需要四个月。
还有不瞒大人您，在亚齐，舰上的王国水兵已经牺牲殆尽了，现在这艘船上是平民和囚犯组成的队伍，我不敢保证他们登陆之后还会像在茫茫大海上这么老实。
我的理由也就是这些了，这样吧，这几位都是舰上的负责人员，我们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吧，毕竟舰上不能只听我一个人的。”
表决的结果毫无悬念。
科维良也马上意识到他现在是寄人篱下势单力孤，他看了一眼莫文几人，根本没有注意金发碧眼的莫文有什么不对，老间谍心中认定了他们早已被萨雷斯收买了。
在这种情况下，科维良很快转变了态度：“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坚持了，愿上帝保佑你们。不过，萨雷斯舰长，你看我现在受伤不浅，海上的艰苦生活实在是吃不消，能否允许我从陆路返回，您只需派几个人护送我就可以了。”
篡夺指挥权不成，科维良马上退而求其次，总之他不会选择受萨雷斯的节制。
“哦？！这当然可以，科维良大人。不过我们的减员也十分严重，如果最迫在眉睫的问题不解决的话，我很难为您抽调人手的。”萨雷斯也希望科维良滚下他的船，但还需要从老间谍身上这出点有用的东西。
“舰长还有什么困难？”
“大人，我们需要航海图和领航员来协助我们横穿印度洋。”
科维良诡异一笑：“舰长大人，这些东西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条捷径，就在我们后面不远应该有一艘西班牙探险船——集结号。舰长大人只要跟着西班牙人就能安全穿越印度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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