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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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思回头。」
行色匆匆,轩辕闻天猛然推开房门,高大的身影迅即穿入内房,看见心牵魂念的人儿双眸蒙覆着黑布,憔悴的模样,心头如遭重击。
「雪儿︱︱」
听见他忧心如焚的轻唤声,看不见眼前景物的姬绛雪,急切地伸出一双纤臂慌,乱地起身想迎向他,却不料重心一失,娇小的身子猛然跌入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吓得他心脏无力。
轩辕闻天将她抱回炕上,让她卧靠在叠起的锦被上,伸手探到她的脑后,解开系结,黑色的布绸飘落在她的膝上,他看见了她哭红的双眸紧闭,红色的眼眶,沈黑楚颤的长睫,把她一张小脸苍白衬得更教人心惊不已。
「不!别解开黑布……我不要看……我不想再看见血了……满天满地都是红色的血……」她犹紧闭着双眼,不想睁开。
「那只是风雪,妳看错了,张开双眼,看着我!」轩辕闻天捧起她泪湿的小脸,心疼欲裂。
缓缓地,彷佛过了几百年悠长的岁月,姬绛雪长睫轻颤,掀扬开来,恍惚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担心甚切的眸光。
「我常常故意要惹你生气,你怪我吗?说……你说呀!说你不怪我,好不好?」她哽咽地追问。
「舍不得,朕舍不得怪妳。」他淡淡摇首,曲起长指拭去她潸然滑落的泪珠,嗓音低嘶眷爱。
「那你恨我吗?你会恨我吗?恨我让你当不成一个好皇帝,让你受天下人的唾骂,你恨我吗?」害怕……她顿时害怕起他所要给予的答案。姬绛雪咬紧了双唇,几乎想要掩耳不听。
「这就是妳的理由?朕不介意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小雪儿,再给朕一个更充分恨妳的理由吧!否则朕恨不了妳,一辈子都恨不了妳,知道吗?」他轻叹了口气,笑她的天真。
闻言,她哭着微笑,扬起睫眸,近乎祈求地看着他,「那我要你说……说我并不坏,你告诉我……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对不对?你说呀!说我不是坏人!」
「谁敢说妳坏?妳是朕心底最甜美的小人儿,谁敢说妳坏?」他俯下脸庞,怜爱地啄吻了下她苍白的唇瓣。原来,她一直在意那个男孩的咒骂,无法忘怀呀!
她心房一暖,泪却掉得更凶了,「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个小女孩吗?」
「记得,朕一直记得。」轩辕闻天觑着她,神情不解。
「我最近常常在梦里看到她,她被亲娘关在一间黑暗的小屋里,又冷……又饿……她一直哭、一直叫,祈求上天在她的面前降临奇迹,但……祂没有!小女孩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在第二天晚上去世了,她一直等不到人来放她出去,就这样哭累了睡、睡醒了哭……
「直到第四天,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一颗心竟比身体还要冷,她告诉自己,如果,她还能活着出去,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她要让那些人也尝尝她所受的苦……你知道吗?她原本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小女儿,享有父亲的呵疼和母亲的慈爱啊……
「可是,我现在好想、好想告诉她,别想报仇,别来……千万别来……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会将我的话转告她,你告诉她,如果你真的看到那个可怜的小女娃儿,就请你替我转告她,别来……不值,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她终将后悔莫及……」
轩辕闻天陡然喝止她低泣的话语,冷声道:「为什么后悔?把命赔给朕,就当真不值?」
「不值……要她别来,千万别来,如果你有看到她的话,皇上,就请告诉她,好吗?别来,千万别来,否则,她只会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她将会把心、把灵魂都赔进了这深宫之中,最后,她终将得到上天的报应呀!」泪珠不断地滚落双颊,她泣不成声。
「妳住口!」他神色冷厉,沉声喝道。
「皇上……」她怔了神,抬眸望着他突如其来的狂怒神情。
下一瞬间,她就已经牢牢地被他拥入怀中,彷佛就要被他揉碎了似的,浑身疼了起来,她泪痕斑驳的小脸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疾言厉色的模样,他好生气、好愤怒的样子,一双如钢铁般的臂弯紧紧地将她圈住,他的神情暴躁,彷佛突然变成了一只最嗜血的狂兽,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将她每一寸肌肤、骨骸都化成牠的血肉,再也不许她轻言别离。
「朕不准妳再说那种话!不准!」
耳畔听着他近乎恐慌的怒吼,她浑身一颤。真的后悔吗?忽然之间,一丝暖意泛过她曾经被母亲残忍刨空的心房,那是他充分给予的深刻爱恋,如潮水般迅速淹没了她站在枯槁荒心岸上的脚踝,源源不绝的温暖,引诱她甘韵沉溺其中,灭顶醉死。
她真的……后悔遇见他了吗?
轩辕闻天心魂激动。他从来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女人,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能教他如此情魂颤栗,所以,他倾心呵护,生怕她稍有差池;但,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得要如何去爱人,所以,他用了最自私、最可怕的方法,给予她一切作恶的自由,只为了贪看她孩子气的笑颜。
他错了吗?他以为这就是彼此想要的幸福,他以为满足了她一切的渴望,眷宠她、溺爱她,将她拥在他怀里,彻底将她的性情给惯坏,如此,她便一辈子也离不开他!
到底,有谁能来告诉他,他的爱……错了吗?
***
「皇上……」
张海瑞甫从辽蓟回京,进宫面圣,便发现轩辕闻天的神情有异,眉宇间透着一丝深沉的心恸。
这些日子以来,京里的事情他从外人口中听到不少,听说轩辕闻天放纵和禧彻查当年镇王爷谋反一事,囚杀了不少当年的余孽,经此一事,总算让他想起被传为皇帝男宠的和禧究竟像谁了。
姬文生,他记忆中一个聪明而且美丽的男子!
「张爱卿,请你告诉朕,怎么永远去拥有一颗水晶似的人儿?朕不想失去她,但她却逐渐离朕远去!为什么?」轩辕闻天扬唇苦笑不已。
闻言,张海瑞无语响应,轩辕闻天在他的眼前不再是个骄傲尊贵的帝王,而是一个深陷入爱情里的男子,寻思向老天爷争夺所爱。
天若有情,天可怜见?
***
冬了;春去;夏末;秋近了︱︱
在海棠花有将红艳之际,姬绛雪在王府邸中产下一子,她虚弱地躺在暖炕上,微笑地哭了,侧眸看见轩辕闻天站在花厅入口,笑意不禁更深,发现他的神情竟比自己更加狼狈,彷佛才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你爱我吗?」她虚弱地笑问。
轩辕闻天神情诡漠地从接生的妇人手里接过亲生儿子,冷淡眸光一扫,示意所有人统统退下。过了半晌,他再度转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苍白虚弱的容颜,沉魅的嗓音低缓道:「那么,妳爱朕吗?」
「我说过,心早就赔给你了!你还不懂吗?」姬绛雪漾起一抹清甜的笑容,无邪的模样彷佛她还是个纯净的少女,没有受过尘世的污染,这或许是老天给她最大的恩泽吧。
闻言,他眸光一黯,苦笑不语。
「求你……能不能再惯我一次,别让我再活了,好吗?给我自由,给我……我所想要的自由。」她看着他苦恼的笑容,心隐约揪疼。
「为什么妳总是喜欢为难朕呢?」轩辕闻天走近炕边,将怀里的婴孩放置到她的枕畔,俯首轻吻了下她咬肿的红唇,近乎哽然地低声嘶语道:「朕将如妳所愿,爱娃……」
***
「皇上下旨赐死和禧?」
圣旨甫下,朝野震荡,没有人能料想到和禧告假失踪近半年之后,才刚回宫,便要遭到刑处。
很久以前,人们就猜测和禧是皇帝的男宠,两人之间的暧昧,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明白的;他的权势之大,朝野内外无人胆敢得罪,却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对付他的人,竟是一直以来最疼爱他的皇帝,这难道是上天赐予他狐媚君王的报应吗?
***
素白的绫绸,高悬在横梁之上,随风飞舞,恍如白幽的魂魅般,吹扑在姬绛雪的脸上、发梢;如同轩辕闻天爱怜的目光般,缠绕着她纤弱的身子,不舍得轻易放手。
「妳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朕说了吗?」
她微笑摇头,不舍的哀伤悄然袭上心头,她泫然欲泣道:「说……我能说吗?我不要说,也不能说……说我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轩辕闻天猛然将她拥入怀中,她单薄的衣袖瞬间如同蝶翅一般飞扬,「妳知道吗?这是朕唯一能想出的办法,杜绝天下苍生悠悠之口,还妳自由,只因为朕不想失去妳,不愿失去妳……」
***
「你想救她吗?皇帝。」沉迈苍老的嗓音,缓缓地从一片白茫的雾中淡然飘出,似曾相识。
似梦,还真。
轩辕闻天分不清眼前所看见的景色究竟是否在梦中,两眼茫茫,只见一个老人从雾中走出,他已经站在一幢小木屋之前,屋里隐约传来女娃儿低泣的哭声,可怜而且哀伤,不断地祈求︱︱
「放我出去!求来人啊……放我出去……」
一丝诡谲的念头悄泛过心湖,轩辕闻天错愕地望着老人,危疑地瞇起双眸,「你到底是谁?」
「何必问一个即将成为过往的人是谁呢?打开这扇门,你将能解救她的灵魂,使她不用承受血海之苦,打开这扇门,你将能还她一世的清白。」老人的身影忽远忽近,幻化成无数尊虚影,声若沉钟、
「这是梦吗?」轩辕闻天侧眸觑着紧栓着木门的后重铁链,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心若刀割,隐约地明白了这是他与她的约定,上天却荒谬地给了他实现的机会。
「似梦、非梦,人生渺渺,又何必费心去分辨真假?打开这扇门,她将不会入宫寻仇,只是,你们将会错过相遇的机会,这是你与她约定得誓言,也是上天给予你们救赎的机会。」老人微笑,叙述着上天的旨意。
老人脸上温和的微笑,在轩辕闻天看来,却不啻是上天给予他的狰狞恐吓,心里一怵,眸光寒极,耳畔听着门内小女娃低嫩的嗓音,嘤嘤低泣,似乎已经永尽了她仅存的微弱气力,不停地求救。
「外面有人,对不对?开门!求你……开门呀!」
此刻,他心里无比地清楚,门内的小女孩儿后来成为他倾心爱恋的女子。轩辕闻天咬紧牙根,难捺心底潮涌的心怜,那低嫩如醇酒般的嗓音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深烙在他的灵魂深处了。
「……本待同衾共枕,倒做了带锁披枷,这一切风流活靶,也是个欢喜冤家……」
不满足呀!那一丝丝情缕,缠绕他心头多年,不满足呀……
「不!我不开门,就让她恨吧!就让她进宫来,给我一辈子囚禁她的情缘,我不放手!死也不放!」轩辕闻天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接受上天给你们的罚吧!」老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做出的残忍决定,摇头叹了口气,摊开手心忽现一颗血红的珠玉,霎时间,幻化成片片粉碎︱︱
「她将不再记起你,一辈子!她将不再记得你俩之间的情缘!这……是上天给你的罚!」
语音袅袅,老人虚幻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迷雾之中,再也寻不着去向。
轩辕闻天愕然,耳畔听着屋里小女娃哭求的声音。

「求求你……放雪儿出去,好不好?求你了……」
他听着她哭求的哑声,一动也不动,神情沉肃而且刻意冷漠,守在木屋之前,反复地咀嚼心如刀割的沉痛,他知道自己的残忍正在成就她的仇恨,但他不放手,死也不放!
直到了两天后,一名老人匆匆地从大雾之中奔来,神情慌急地想解救了她的苦难;他敛眸听见身后传来了声响,冷冷地转身离去。
他爱她至深,疼她入骨,从来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然而,他对她的哭泣求救视而不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深渊,只为了坚定她报仇的信念,为了让她来到他的身边,让彼此有相遇、相爱的机会,这是他给予她最初、也是最终的残忍!
粉碎了她的记忆,忘了他,是上天给予他最残忍的罚!
***
「皇上……皇上!」张海瑞怀表上奏,加重语气叫唤了声。
霎时,轩辕闻天从遥想中回神,俯觑着殿下两列朝臣,苦笑低喃道:「你们知道吗?有时候,一国之君往往最是身不由己。」话歇,他冷眸觑了阶下朝臣一眼,长袖一甩,修长高大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殿旁的锦帘之后,留下一阵阵森寒的气息弥漫殿中,教朝臣们震慑心惊,久久不能回神。
一瞬间,他褪去了帝王至尊的外表,神情冰寒恼苦,幻成了一名对心爱女子宠溺至极的寻常男人。
「臣等恭送皇上圣驾!」张海瑞稍失了神,随即率先扬声高喊,震醒了同僚恍惚的神智。
对于身为帝王孤独寂寞的苦,张海瑞不禁叹息。他们这些臣子就算到死,可能都难以窥见其中的些微端倪吧!
***
五年后
「你说……谲儿真的是我生的吗?不,我不信。」她睁着天真的双眼,望着在不远处嬉戏的小男孩,无邪地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小傻瓜。」轩辕闻天深凝着她雪白清丽的容颜,彷佛百看不倦。
「因为……谲儿长得像你,这么聪明、好看,生下他的娘一定会感到很骄傲吧!」姬绛雪抬眸望着满天的枫色,突然想起了另一种火红的艳景,似枫,却更加冶艳万分,近乎死亡的诡丽。
「会的!这是一定的,雪儿,朕的爱娃。」轩辕闻天捧起她的小脸,直瞅进她无邪的水眸底,试探地低声问道:「妳爱我吗?」
闻言,姬绛雪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心里总是决得怅然若失,她朝着他绽放孩子气笑靥,冷不防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颊边潸然滑落。
「够了!这就够了!」他苦涩地笑了,神情之中镌刻着一抹激狂的爱恋,重新地拥有了她!
上天给予他们的何尝不是一种恩赐?
尾声
「闹鬼了!来人,闹鬼了!」
仲秋,微凉艳阳拂映帝殿,金色的光束穿透云端,洒落一地灿烂的亮尘。太和殿门前,五座宛如雕冰砌玉的石桥横卧于蜿蜒碧波之上;玉石砌成的金水桥上,一名身形纤弱的女子居中而立。
姬绛雪冉冉回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遥望太和殿门。
她偏着清丽的小脸,纤手揪玩肩畔一绺青丝,手指就这么揪着、缠着她手里那束黑细的发丝,恬静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轻颦浅笑之间,含着淡淡的愁,她只是一声不吭地望着太和殿门前的台阶,看着身穿龙袍的帝王缓步而出,在他的身后偕同朝臣,一行人与她遥遥相望,在他们目光之中,她看见了震惊育诧异。
彷佛见了鬼魂似的,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她彷佛不知道自古以来,金水主桥,只有帝王之尊能够行经其上,宗室亲王和文武百官也仅能通行左右四座宾桥,遑论她只是一介弱女子,然而,令他们惊异的理由,似乎不止是如此。
「和禧……和禧的鬼魂……」站在轩辕闻天身后的一名大臣惊指着她,与身旁的人一同深陷在诡异的气息之中。
姬绛雪不解他们惊讶的神色为何而来,她只知道一路行来,竟没有人敢阻止她的去路,彷佛她突然变成了鬼剎般吓人。
遥望着紫禁之巅,她看见了轩辕闻天眷宠的眸光,如同秋日的艳阳般沐浴着她,下一刻,他步下高耸的殿阶,走过金水桥,来到了她的身前,执起了她的手,笑语道:「妳怎么来了?」
「是你说我能来看谲儿学弓射的,我不能来吗?」她怯怜地扬起眸睫,微笑地问道。
「能!他在太子学里,朕这就带妳过去,只是,母后最近疼他,把朕这个儿子都放到一旁去了,但连妳的眼底也只看见他,那可教人痛心了!」轩辕闻天语气自嘲。
「别……别这样,说要看谲儿只是借口,怕说是想你……你会取笑人家,你千万别伤心呀!」被他受伤的眼神看得心慌,她急切地低嚷道。
轩辕闻天扬起一抹邪美的笑意,非常满意刚才所听到的答案。
此时,大臣们随行而来,莫不惊愣地望着姬绛雪。
「皇、皇上,她……」
「她是老夫年前在辽蓟所收的干女儿,怎么?她才刚入宫,不甚懂事,有何冒犯的地方,就全怪到老夫的头上好了!」张海瑞忽然从人群中走出,笑看姬绛雪迷糊的笑颜,和轩辕闻天难得一见的感激神情。
「雪儿,跟义父说声谢谢,我再带妳去太子学看谲儿吧!」轩辕闻天笑着向她提示道。
姬绛雪偏着小脸,小手揪着耳畔一束柔黑的青丝,唇畔漾起甜美天真的笑靥,道:「雪儿谢谢义父。」
「嗯!」张海瑞欣慰地点头,与一行大臣目送着他们两人乡偕步过金水桥,在灿烂如金尘般的秋阳中,相伴的身影剎那永恒。
***
「那……和禧真的死了吗?听天桥上说书的人说,和禧其实没死,那他到底去哪里了?」
「和禧早就死了,传说总归是传说,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和禧的宫人了!」张海瑞笑呵呵地看着面前一群稚气的孩子,眸泛深思。
「真的吗?」一个小男孩愣愣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另一个小女孩伸手给了男孩一记爆栗,「张爷爷是宫里的大人,他说的话当然是真的了!」
张海瑞神秘一笑,他总喜欢在闲暇之余,聚在孩子堆里说书谈天,看着他们的天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好了,大恶臣和禧的故事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你们想不想听听我干女儿的故事呀?」
「张大人,别闹了!谁要听你干女儿的故事,肯定一点儿都不好玩,明天,请再接着跟我们说说宫里的有趣传奇吧!」小男孩不解其中的隐情,天真地笑道。
闻言,张海瑞不禁摇头,笑叹了口气,心想,他那个干女儿一生的故事,才真正是宫廷里最神秘的传奇,只不过很少人知道实情罢了!
往事如烟,终将被滚滚黄沙掩没在荒堆深处,想轩辕闻天一世聪明,竟情愿为爱胡涂,痴守着终此一生再也记不起自己的爱人,心甘情愿地沦陷在上天所给予的报复之中,上天给予他们的,究竟是福、是祸?
自古以来,多少兴亡玄秘事,尽藏深宫不言中……
后记一
想念父亲。
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写这本《邪尊争宠》时,特别想念已经去世十二年的父亲,或许,是因为去年底大陆之行,在茶馆听了京剧表演,才从儿时的记忆中,找回了片段的记忆,深刻怀念吧!
心底一直记得父亲很喜欢听戏,喜欢哼曲儿,喜欢跟我们这些孩子说,几十年前,他曾经在上海听过周璇现场演出,好听得很;他也喜欢跟我们说,大陆的山水如何的锦绣美丽,那时的我还太小,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孤独悲哀,也看不见他眼底那浓浓的乡愁,只是一味天真的撒娇。
还记得,父亲的眉目十分清俊,笑起来温文儒雅,有着一股老时代公子哥儿的贵气,就连不甚喜欢他的外婆,都不得不承认父亲的俊秀好看,直教我们这些孩子觉得好笑。
有时候,真恨自己不能快快长大,有好多、好多话,孩提时没想到要问,现在,却再也问不出口,真恨!父亲脑海中十里洋场的风光,我竟连一丝一毫也窥见不了;他曾经试图教过我们这些孩子学上海话,说上海的事儿,我们却只当天方夜谭地听着,没有耐心。
想念……想念父亲以他好听的嗓音,陶醉地哼着小曲儿,他一身的故事,身为他女儿的我,早已错过上天给予的机会,再也无缘窥见了!
爸,你在天之灵,可否知道吗?我们真的好想、好想你呀!
变态季璃现形记(二)
★PART1告别作
「这一本是告别作。」
「什么?」
「没错别怀疑,季璃以后不想再写这种悲情的东西了,所以,我说这是一本告别作嘛!」
「等等,这个故事不是还有一个分身吗?妳不是打算把它也写出来当系列吗,为什么不写了,妳消心被读者追杀唷!」
「呵,不会的,因为那个故事太悲哀了,所以被季璃锁在计算机里,从来没见过天日,读者根本不知道,而且,现在还有谁会喜欢看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东西?别傻了!」
「话别说得太早喔!小心到后来妳一不留神有写了这种悲情的作品,食言而肥变成小猪喔!」
「不写就不写,怎样?绝对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东西的,而且,季璃本来就是个不乖的坏小孩,就算再写那种东西,也有办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放心吧!」
「放心?小季璃,妳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对!季璃就是受了刺激,也偏偏就要想不开!妳要干什么……喂,妳到底要干什么啦?」
「打开妳的电恼。」
「做什么?」
「如妳所愿,谁教妳最近那么乖呢!」
「对呀!我也这么觉得,比起很多人,我真的乖得太过分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喂……妳开错了,不是那个档案啦……」
★PART2写稿时的食衣住行……
「喂!女人,妳连这种事情都敢跟人说呀?」
「为什么不敢?」
「因为妳赶稿时,乱吃、乱穿,房间里一塌糊涂,而且就像个寄居蟹似的,一个星期难得出家门半步,这有什么好说的?」
「嘿嘿,这妳就不懂了,乱中有序是季璃做事的原则,而且谁说我吃的不好?有谁像季璃一样,每写一本稿子就换一种零食和茶类?伯爵、大吉岭、玫瑰、熏衣草、甜橙、菩提、迷迭香,还有添加各种中药材的八宝茶,土耳其的苹果茶,枸杞菊花茶、高山茶,直到最近迷上了普洱,口味不对还会皱眉,直接弃稿潜逃出去觅食,这种生活还不是满个人都能够享受得到呢!」
「妳这女人!别把妳悲惨的生活描述得活色生香,教人误会咱们过得有多好似的!赶稿的生活是恶梦!」
「活色生香,妳那是什么烂形容词?会教人误会的是妳啦!喂,咱们这次要喝什么?」
「桑椹汁,咱们难得贤慧的老妈亲手熬煮的,夏天到了,喝点冰的东西挺不错的。」
「不要!妳要谋杀我啊?去年夏天写《至尊夺艳》时,就猛喝冰牛奶,《花夭》就喝冰柳橙汁,对了,还有写《女祸》的时候,妳竟然每天熬那种酸苦到心坎里的金桔柠檬给我喝,喝到我全身酸痛,稿子都写不下去,呜……」
「那、那不然……咱们还是喝热的好了!」
「不要,我要喝桑椹牛奶,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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