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蜀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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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三人顿是满足;只是眼见天色尚早,柳青竟又再叫上甜点,十足大小姐的模样。
这三楼本就不大,如今只坐了不到四桌人。
清净的大厅内,那末尾的四人正在谈话,声音之大,恐怕连吵杂的楼下也能听得清楚:“你们可知道!楚氏灭族一事?”
他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四面目光;尤其是楚静,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放下手中餐食,默默向那人望去;就连叶翔,柳青,亦被他这一举动吓到。
另外一人又道:“自然是知道!当年楚氏灭族,江湖各大门派纷纷前往;据说,当他们到达白鹭湖,楚家大院之时,只看见楚萧然一人的尸体!哎,算算年头,都过去七年了!”
“对,对!”这话音放落,一身穿粗布麻衣的壮汉又道:“那楚萧然的确是个汉子!听说各大门派找到他的时候,他虽已断气,但仍然依仗宝剑伫立,全身上下,被毒火侵蚀,真是惨不忍睹呀!”
“这事有谁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这各大派掌门,将他葬到何处!我们也好去祭拜一下这位英雄呀!”
“就是,就是!……”
……
砰!
一道极小的声响,轻轻回响;但在这大厅之内,却是如此清晰。
那是茶杯破碎的声音,当叶翔,柳青二人回过神来时;被眼前的一切静儿,那是楚静的手,不知何故,他竟将那小小的茶杯捏得破碎,碎片刺入肉里,鲜血与茶水混合,他却全然不知。
柳青惊呼一声,急忙从怀中取出手帕,上前为他包扎,嘴里关切道:“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呀?痛不痛?”
楚静这才回过神来,望了望被包得像是粽子般的手,苦笑摇头,道:“没事!”
柳青这才放心,正待说着什么;却被楚静当先打断,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言罢,也不顾他人,起身离去,只剩下柳青,叶翔二人……
“他怎么了?”柳青轻声道,有许多忧愁,许多不安。
叶翔摇头,眼中似有不解,似有无奈:“不知道!”
……
通往客房的路并不长,也不难记;但不知为何,楚静却似乎走了很久,很长……
“吱呀!”伴随着轻轻的开门声,楚静走进了房内,随即带上房门,没有多于的动作,显得很自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哀愁。
或许,因为勾起了往事。
房间很大,大到楚静难以想象;他一生,从未住过如此豪华的房间;但他无心欣赏,只是径直的走到靠窗的椅子上,然后坐好……
七年?!
七年来,若无顾紫韵,千算候,秋雪宁……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但,他亲手弑母,亲手了结了母亲的性命;那个生他,养他,教育他的母亲。
弑母,弑母,弑母!……
仿佛永恒的烙印,永远不可磨灭;那是一生的痛,那是一辈子的罪。
“我要如何,方能继续?”那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
是啊,他要如何,方能继续?
承受着弑母的痛,家族的恨吗?
但,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呀……究竟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呢?……
他轻轻扬手,抚摸着自己的背部;抚摸着,那柄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无形剑气;抚摸着,楚氏一族的痛,与无奈;或许,他早已注定孤独,早已注定,要背负这一切。
……
风,自窗外吹进,掠起十岁少年的满头黑丝,抚平十岁少年无尽悲伤。
长夜漫漫,唯有他一人身影。
“砰!砰!砰!”忽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在黑夜中,听得异常清晰。
叶翔,满头银丝的男子;他伫立在楚静的房门外,默默的敲着门……随着房门的开启,他看见了一脸沧桑的少年,那个脸上布满无尽哀愁的少年。
“有事吗?进来吧!”楚静淡淡问道。
叶翔走进房中,房里没有点灯,只是靠着支起的窗户外,投进的月光照明;他显得有些不大适应,勉强找了张椅子坐下,道:“楚兄弟!今日见你突然离去,可是身体不适?”
楚静亦是坐回靠窗的椅子上,摇头道:“没有,只是想休息了!”
叶翔虽知并非如此简单,但也不好追问,话锋一转,道:“如此甚好!楚兄,我们认识以来,从未听你谈起过家中之事,不知?……”
他话音未落,已被楚静截道:“我从小便是孤儿,一直在关外深山长大!”

他理由太过牵强,叶翔何等人物,自然不会信?只是他把楚静当作朋友,也不会太过强求,忽地心中似想起了什么。道:“楚兄!可否容我问个问题?”
“你问便是!”
“楚兄腰间玉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只是我观这玉佩,似有通灵之能,你可告诉在下,这玉佩,你是如何得到?”
楚静一愣,只是处于黑夜,叶翔并未察觉:“这玉佩,乃是我父母遗物,并非什么贵重之物!”
叶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话;反倒是楚静开口问道:“小弟有一事不明,叶大哥年纪轻轻,何以一头白丝?”
叶翔默默摇头,语气明显变得有些哀伤:“这是我家族遗传的‘早衰症’,当时我才六岁,却已是一头白发,家中请来无数名医,都无法医治!直到家中将我送上蜀山,拜入师傅门下,全心修炼,虽然医治得当,但这一头白发,却也恢复不了了!”言罢,却也重重的叹了口气。
楚静闻言无语,世间种种,太多无奈。
※※※
翌日,楚静三人起床,梳洗之后,叶翔聚集三人,商议道:“时候不早了!尚有半日路程,我们这便走吧!”其余二人并无异议,于是便结帐出发。
『蜀山·剑派』之名,在汉中却是不小,这“明月轩”老板也对其新村敬慕,本来昂贵的房前居然少了一半不止,这一点,倒是让楚静颇为惊讶。
三人出得城外,只见四下绿荫成林,让人不知何去何从!随着叶翔的带路,这才放心前进。
这三人整整走了一个时辰,这才来到蜀山山脚;柳青早已是累得喘息不已,如今才到山脚之处,哪肯继续,怒道:“翔哥哥!你带我们飞上去不就好了,何必走了?累死我了!”
叶翔苦笑摇头,道:“你呀,平时让你专心修炼,这么一点路程,便走不动了吗?”
柳青气道:“蜀山之路,哪能走的这么轻松?不是有句古话吗?叫‘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照这么走下去,恐怕还没上到蜀山,我便要累死了!”
叶翔为之哑然,对着楚静苦笑摇头。
忽地,只听上空响起一声呼啸,三人惊愕望去,只见上空之处泛起一片黑云,正是从蜀山之处席卷而下,然而黑云后方,有一道紫芒追逐不停,似乎正在追赶。
叶翔脸色大变,一旁的柳青已是当先惊呼道:“是大师兄!翔哥哥,那黑云是什么呀?”
叶翔摇头不语,双臂一挥,龙吟大作,苍龙剑闪烁着凌厉碧芒冲天而起,只听叶翔一声大喝,道:“我去助大师兄一臂之力!”音未落,苍龙剑已载着他冲天而起,向那黑云飞驰而去。
那紫芒明显顿了一顿,但又立即追上;黑云对叶翔的突然出现亦是大感惊愕,只是他似乎并无恋战之心,只见“呼,呼,呼”三道黑影射出,叶翔急速躲避,黑云正要逃离,那紫芒却已追了上来。
如此一来,黑云被这二人包夹其中,退路被阻;叶翔一声大喝,苍龙剑碧芒在涨,只见他手持神剑,连挥一十三剑,竟是剑剑呈月牙剑气,包围而去。
黑云中人冷哼一声,不做抵抗,只是快速闪避,那一十三道剑气竟无一向着紫芒攻去;紫芒一愣,明白黑云诡计,快速躲避,大喝一声:“叶师弟,阻他去路!”
叶翔会意,手中法诀变换,苍龙剑紧追而上,就在离那黑云三尺处,黑云身形一定,转身不语,直接放出三道黑影,叶翔不多不避,苍龙剑连挥,将那三道黑影斩下,定眼一看,竟是三条毒物蜈蚣。
他这一顿,却给了黑云机会,向着远处施展全力飞行,丝毫不顾其他。
这一切,都被下方的楚静,柳青二人看的真切;前者不禁连称厉害,道:“想不到,修真练道一说,竟能如此?”
柳青咯咯一笑,道:“这有什么!若是门中长老辈的人物出马,那妖孽定是跑不了!”
楚静明白她此言之意,不做多言,只是对着修真练道之法,竟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便在此时,叶翔与那紫芒已御空而来。
站在叶翔身旁,也就是他口中的大师兄,身着与叶翔,柳青二人相同的白衣蓝衫服饰,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俊美,一眼望去,便知非寻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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