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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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遨对今天的见面感到难以忘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刻又有意义的约会,他轻摇着头,想:“这难道就是真正的生活?这就是我走进现实的开始?”他对讆塽出众的貌相、富有和语言的恳切感到非常的吃惊,也简直“爱”上他了,被他彻底地倾服了,躺上床,熄了灯,久久还不能闭目。他似乎明白了许多,懂得了生活中的某些道理,但他对生活的理解就象他的做文能力一样,还没达到一定的理想的层面,他暂时只是具有年轻人该有的一种炽热狂想罢了。
讆塽离开殳遨后,独自开着车,在街上超市转了几家,买了一些东西,回到家时,已是晚九时多。进了院门,熄灯熄声,所有都无动静,所以他知道叶怜梅已吃过饭歇息了,保姆和女儿也睡了。他悄悄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打开台灯,并反锁了门,撕开从袋中掏出的碗面,倒进牛妈每天给他送来的开水泡了面。然后就躺在沙发上,迅即取出殳遨给的信,将其垫在腿上,展平,认真地细读了起来。其实他根本不想懂得这信的形式和内容如何,只管有这蓝本就可以了。他把它迅速看完,然后将办公椅拉拉正,从抽屉底层拿出以前给叶怜梅的请人代写的那封求爱信,要依其作为参照,并从中摘录一些语言出来。他正襟危坐地取舍、添加、誊写了起来,两个钟头时间里就做完了。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DearMissNie:
今生有幸,得以与佳人相见,终生受用不尽。
斗胆冒犯一次,呈上几许肺腑之言,其切为我之真实感受,愿能赏面笑纳。
你之靓丽,你之气质,令我为之深深触动。自那日后,我之人生观为你而改变,价值观为你而倾斜,思想近乎跳跃了三千年。多日为你而茶饭不思,总是企望再见你之倩影,**不能抑制,时时刻刻渴望上帝再赐机缘——与你相约。
深冬过后就会渐入阳春,到那时必会百鸟欢腾,万物从此而变得热情满怀,漫溢在天际间。
春是若此,可第一次遇见你,却是在冰冷的冬季。此时,以为北极的星天就是你,即使温暖,也难以让你冬情消融。曾试着靠近你、融化你,可你始终没有让我翻开你天书的下一页,让我读不到它的真实内容。“衣带渐宽终不悔”,虽然“为你消得我憔悴”,在茫茫冰海里,寻觅你如火心灵的另一面,是我一生对春天般爱的苦旅。
相见时刻,你的音容笑貌间,透出了你的轻盈漂逸,至今令我激荡不止。想你在梦里,可有时看见你又不能见你,甚至得有意识地躲你而离开你,是痛苦还是幸福?相信相逢都是缘,有时保持距离,才能保持心灵的一方净土、心瓣的一次美丽和愉悦。保持无时无刻没有不想你的心情,离得只用毫米来衡量的时候,不知你是否认为这是爱的天性的流露?!想长久不走近你,在我而言视为不可能。也不知你这天使怎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你的强大的磁场总是吸引着我,让我时刻摆不脱你的视线、离不了你的芳迹!
本想用简单的方式来表达,可这样的方式并不能锁住春的万物之情的蠕动和滋长,虽然从情感坐标上讲,我已过一生的臆想连天的巅峰,可确是情窦秋风吹大地——红叶满山野。
不见你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独处,是为了千百遍地想你念你。你是美丽的大自然,我极喜欢投进大自然的怀抱,沐浴你那温情的、慈善的、渴近的心怀的暖意。
夜晚,仰望幕天的星星,而每颗星星都化作了你,由远而近,由小变大,由模糊变清晰,忽而又由清晰而变模糊,如此木雕似的痴心妄想,只觉晃若隔世,每次的怅失中,全然不知所措。
碧蓝的天空中、飘悠的白云间、飞梭的暮鸟群里,全有你活泼朗笑。遍野的红红绿绿融合了你的身影,不知怎地,你瞬间就化作了春姑娘,翱翔在宇际,更欢乐于我的心海,滋润着我的旷野心田,复舒着我的灵魂。
我原是一块废荒地,被勉强种上了些花草。可自从见到了你,我的上面从此就变得枝繁叶茂,绿叶扶红花,心底里温馨片片。要问为何,旷日持久、亘古不衰的爱即是源头。你是千古的拓荒者,将我枯竭干涸的爱萌发嫩芽儿。
不经意间,你若一滴玉液,飘飘然轻落于我的脸颊,晶莹剔透,爽彻心扉;眼神间,你时而脚步轻盈,时而身姿洒脱;你启唇如唱歌,挥手若弹琴,轻重缓急,指落弦响,浑厚圆润,余音不绝耳;你黛眉开合若写诗,眼波留情倾万丈。
与你散步是我一生最大的渴望和幸福,每次的心灵的交汇都会留下美好的回忆和感受,将其变成满满一杯陈美的酒,深深埋藏于我的心的地窖中,如爱捉弄我时,我会小心地取出,专心地品尝,到那时,我会仰天长笑,低眉飞思,想你无有缝隙,爱意漫溢在我空旷的心海。

你让我的一潭死水变成万众欢饮的甘泉,你让我心如死灰的荒原得以复苏而碧野遍现,你的声影,让我的爱变作了星火燎原。
爱,作孽在我的心际,痛苦折磨着我,爱的苦痛在我心里翻江倒海,瞬间的感觉,象是过了几个世纪,那心底的泪顺着眼角轻轻地涌了出来,象是世界上最艺术的雕刻家雕刻出来的含泪的冰雕一样,浑身发麻的感觉一阵胜过一阵。
看名著,说人世间的爱会使人变得笨拙,就是分开时想靠近、想说爱,可一旦见了面,却又完全相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其结果不会和想象的相似,会是恰恰相反,而再离别时又是绝对后悔的那一种。在心底,想阔开美喉高唱几曲却象有谁扼住了喉咙,始终不能吼出;想舞动自认为潇洒的身姿却总呆若木鸡;想找点儿幽默的话对你说,却拙嘴笨舌无以表白,脑海空白一片。
饱蘸浓情,一曲劲歌,将思念之情表达得汗畅淋漓,这我欣赏;那**悠远、荡气回肠、柔肠百结之感简直难以复加。你美若天仙的身姿,青翠欲滴,馋人不止。对你痴眼着、臆想着,豪情奔放如脱疆之马,不能回首。心之宽广,大海无可比;心之激荡,是用黄河的千古咆哮来绝唱的。
共枕赏月不一定是我最终的愿望,跌进爱的深谷,有时却言不由衷,“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可我又不知如何来修复我的爱的伤痕?
落日霞辉,照着你的脸,动人的花,美丽的朵,诱人的你。愿与你并肩走上一条道,这是我默念万千次的痴愿,幸福的感觉早已溢满绿色的原野。亦愿与你共划一叶舟,去探险去搏击,多愿与你一起离开这繁闹的鬼地方,到一个孤独而又充满生机的小岛的时空之上,去感温那二人的美妙的世界。春风化丝雨,润渍干涸心。思绪飞越千重山,踏过万重浪,穿过时空隧道,到了那久远的未来,更存在于冥冥的现在。
我本来是能穿36号内衣的,可上帝偏给我穿上了34号的,所以,我就只好横着走了,跑也跑不痛快,笑也不能大声,快乐更不能完全。这就是我的人生,抱怨谁?我的上帝呀,我无奈。可自从见了你,我却看见了大海。
我曾独自在风雨中,昂首搜寻那灰色的天空,却找不出一点儿希望。我在风雨中猛跑,多想让那凌乱的脚步踏碎我的痴狂的梦境。
积蓄了太多的爱,而一直如此沉默寡语,必定要在寡语中消逝,或在沉默中爆发。我宁愿选择后者。
我等待你的回音,不管雨阴晴风,无论乌云遮月或者黑云裹日,哪怕地球消亡,决心排除万劫,直到石烂海枯。
想拥你入怀的人:讆塽
信的首行的英文,可能是因为他有外国血缘的缘故,其实这也不奇怪,他在这行道里可是一通百通,根本没他不会的东西,只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他的影子在里面闪动,给人以可惊又可笑的印象。
讆塽篡写完毕后,手腕感觉些许酸痛,毕竟不知有多久没这样折腾了,于是放下笔,将手腕轻轻甩动了几下,然后拿起刚写好的信在手上掂了掂,感觉还挺沉的,知道量已不在少数。“唉,以前学生时代的作文要是能够如这般满意就好了,这可是我最得意之作呢。”他就是觉得这很合他的口味,至于更多的东西,他想他应已山穷水尽再无路了。他会心地微笑着,但过会儿又拧紧了眉头,知道光写好还没有用,还不知如何将其送达呈上。“哦,对,”他一拍脑袋,急中生智。“怎么脑袋瓜子在这个时候就这么不够使呢?!我怎么这么麻木!”他激动得再也坐不住了,信步开门走到室外,仰望夜空星星点点,兴奋的眼睛快活地闪动着。“我是牛郎,她是织女,那么什么是阻隔我们的银河呢?对,是人类的偏见,这可恨的东西!说起来,法律倒显得可爱,它只看你是否离异再结合,不认可的只是重婚而已;唉——,人们的偏见呵,倒霉的道德约束!唉唉!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如愿的东西存在呢?!”他又由兴奋转而莫名地埋怨起来,他什么事情都从不埋怨自己、怪罪自己。“唉?什么是我们之间的鹊桥呢?难道真要等到喜鹊衔着绒线来搭桥吗?那可是多么地费时费事啊!唉,人们的愚见啊,倒霉的蠢见,要把我给害苦了!可把我的美事给搅混了!”“我不能等,我会急死的,我要尽快让她知道我信的内容,懂得我的心意,了解我为她而呈现的状态。可这信又怎么样才能送到她的手上呢?”他苦思瞑想,除了叹气就是摇头,还是想不出什么方法来,连泡好的面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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