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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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府院的几个人回了家后,似很快就恢复了那日晚舞池中的平静,但又各有感触,景况迥异。
苏乾对那晚显得若有所思,但都是把移情别恋和自己的人生、思想和工作的想法联系在一起的。对聂筱月的出现,他确为她感到过瞬间的激动。“哎,人大多时候需要自己是有冕之王,但也有时候更需要自己是无冕之士啊,在当晚我若是讆塽就好了,就可以放开一点了,我看出她好象有点——。”妻子舒文杰早已侧身熟睡,苏乾仰面躺在她的旁边,睁着眼,对着昏暗的天花板作如斯想,对舒文杰的存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怎么了?我现在怎么也变成这样了呢?”他轻轻地翻转了身,背对着舒文杰,在心里询问着自己。“不过,我应该很正常,难道象我这样的就不是人吗?只要是人就有需要,特别是象我这样正是衷情之年的男人更为需要呢。”他否定了自己的疑问,肯定起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人而且是正值当年的男人来。“对,只要不是自己主动让情感过分泛滥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吧,最起码有这种感觉比没有的要好,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的,我也是与时代激流相吻合的人嘛;不能身体游走在现在,而思想却在如毛饮血的年代啊?!”他又这样给自己打气,他希望再有机会去度仁生那里一次见她一面。在困倦的朦胧中,他将对面墙上挂着的自己的结婚照中的舒文杰当作了聂筱月,婚照中的她好象缓缓地走了下来,他感到一阵惊喜,但又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幸亏那幻影在他惊慌的瞬息就不见了而就此解救了他,缘此而变得清醒。他想想刚才,身上的微汗就从每根毛孔中溢出,一向作以骄傲的沉着、稳静的情境此时不见了踪影,象是走在一座正在塌陷的桥的中间,逃向哪头都犹豫不能定,变得惊慌失措,那种求生的渴救的**占据着他的整个身心,被临死前的惧怕感割着心肉,虽然才第一次,可显得非常强烈。“难道我完了吗?我真的不能自控了吗?”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刚才让他恐慌的婚照。“现在人都怎么了?连一向自信的自己都因萍水相逢而变得如此不可开胶地失控!”可他却为自己能看得透这点,当时没有过分迷乱和冲动而高兴了。“这种闪电式的爱,只能算是一种冲动!”他雾里看花,倒看出了点眉目,有点坚定道,实际是给自己先打上强行针,似要用一盆极冷的水去浇灭这种强烈的冲动的欲火,让自己冷静再冷静。“更何况,这种可能纯粹是一厢情愿而已,人家的一举一动,一媚一态,都可能是礼貌性的,是稀松平常事,而自己却是多情种子郎,就凭这点就搞得自己神魂颠倒,简直太没眼光、太没出息,千万不能因此而暴露出自己至今隐藏极深的‘弱小’来,这对往后的发展极为不利,如此蠢事,象我这样的人怎会去做呢?!不能栽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石榴裙下哟。”他还真用冰冷的水浇湿了自己,觉得还不够,又换着了大桶,彻底地从头到脚地浇透自己。他这样想着,自然为自己能这样想而高兴,不一会儿就在快乐中睡去了。他做梦了,梦见了不知有多少人为之痴心的“圣灵”,而不是梦见了聂筱月,那‘圣灵’就如高而远的古塔一样朦胧。他慢慢地走进了那‘塔’,但见‘塔’内四面漆黑,并不如常人所说的那样明亮如昼。他忽地心地一亮,原来是他并没有按照人们常说的,在走近的时候,要点燃自己的心灯。他照着做了,果见其内似白晶晶的世界,他也生活在其中了,他乐融融喜涛涛地沉浸在其中。他醒来时还为之臆思不断。
讆塽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他从来没有苏乾的那种文化人的思想和抑制力,更谈不上会产生那样的彻底的想法,也下不了那样的决心,因为他就从没想过要遏止自己的这种情感的泛滥。他决心要让这个极美的事态继续存在和发展下去,在他来说,没了这些,生活就没有了滋味,精神就没有了支撑。“后退不是我的性格,如果没有这些,活着就如僵尸。”他惯常地坚定地想着。他回去后一夜未眠,不是因近来烦事缠身,他觉得已经发生的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去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还有去找苏乾的目的、未能达到的结果;他整个被一个初识的咖啡厅的小姐所左右着,他根本不想也不愿自静,他在情感放纵时绝不要冷静,总是让其更深更重,只有这样,他才认为会感受到别人所感受不到的东西;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到他所认为的作为人存在着的意义,会快乐无尽。当别人遇上如此情况,而苦苦加以压制的时候,他都会抱以冷笑,认为那简直是傻事一桩,“与其不能自持,还不如继续放纵。”他躺在深夜的沙发上这样想着。“在还未靠着她的肌肤的时候,就早已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当时真令我毛发顺贴,**荡漾。”他侧一下身子,弥糊着眼睛,美美地想着,满脑子都是聂筱月的身影在漂浮。“我通过什么机会再与她接触呢?通过度仁生?不行,那样肯定不合适;通过何小姐或柳小姐?倒是有点可行,但她们对于这种事能认同吗?看得出,她们可都是要好的朋友啊,事情还未开始,一旦败露,这事就不可能如愿实现呢。”他对如何再次接触她而难以捉定。“或者打探到她的详细地址,直接给她写信得了。只能让她本人知道此事,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不管她之后发生什么,暂时就只能这样了。”他就这样煎熬着自己的夜,一切都反复地在自己的大脑里萦回着,久久不能入眠。但他并不为此而感到痛苦,任由他的兴奋的思想驰骋不休,他觉得这样就是活着的愉快。终于在天蒙蒙亮,他又快活地睡着了,似乎一切不利的情况,都未影响过他的这方面,近来的不悦根本不存踪影。

至于另两位,钱清和赵倥建,他们有些凯觎着苏乾与讆塽的才和貌,但这大概是人人都有的情形。他们认为这是让他们没资格得到如此好的际遇的主要因素,而这很大程度上又是父母给就的不太能够更改的东西,因此也并未撩起他们特有的**,与往日一样,继续平静地过着长夜。李影重脑海里所留下的似乎只有看不惯,继续抱着自己的观点。他回到家,看见了自己的另一半,觉得心里踏实多了,最起码没有了舞池中的那种虚无感。由于相反的心理,李影重与自己的老伴似乎更挨近了许多,几乎达到了金婚岁月的情感,感受到少有的幸福美满。她的老伴也不知自己的丈夫怎么会变得如此;她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老伴的一日经历所产生的内心深处的感触,潜移默化般付诸于一言一行。有一点值得说明,他在舞池边的那种虚无感、对情景中人的特别看法,都未冲淡对自己希望的呈现,那“圣灵”依然在他心里清晰可见,似已根深蒂固,并未有丝豪改变。
而聂筱月就与往日大有不同,只一面之交,那苏乾怎会有如此般的魔力,让她难以自持,只恨相遇太晚。第二日她就回老家了,在老家她不顾一切地从心里与他拉近距离,她虽未见过他的不足,但也从不愿想象他的不足,她满腹都是他的好,他的动人之处。“如果早相识,我会不顾一切爱上他的!”她在心里暗暗用力地如此想着。“年龄虽大点,但那也只是不到十岁而已,更何况在这个多变的时代,年龄与婚姻并不相干。”“不也是有十几岁的青春女孩嫁给五六十岁甚至更大龄的老头吗?”她竟想起了这些个问题,她此时又觉得自己很好笑。“怎么会这样呢?我为什么要这样?这场聚合是属于缘份的自然,还是别的什么?”她心情有点乱,这儿想想,那也念念。“不过,听我的经理说过,他好象是结过婚的,对,应该是结了婚的,这可能是最大的麻烦,要冲破这道防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她为此而略略皱了皱眉头。“不过不要紧,现在法律是结婚、离婚都自由的。但如果我真地敞开爱的襟怀来拥抱他生活的话,可我的那位大学穷追不舍的同学怎么办?唉,算他倒霉,谁让我在这短短的时间就碰上了这姓苏的呢!况且最主要的,我也没对我那位同学承诺过什么和表示过什么的。”她兴奋得不能自主,似已与苏乾走进了结婚殿堂一样。她被这样的事折磨着。至那晚后,她想得疲竭,连她的母亲都为她难过,总是问她怎么啦,出什么事啦,很为她担心,但她总又一字不吐,因为她知道,她告诉她的母亲,象她母亲这把年岁的人,根本不会认同这类事情,不会同意她认为很时代的想法的,她想,等到瓜熟蒂落时再告诉她的可怜的母亲吧。“舞池里由慢四而中四而快四,而自己却怎么直接就达到快四了呢?那快的陶醉的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替代不了的。”她只花极少的时间想了她的母亲的问题,转而立即又将头“挨”上了苏乾的“肩膀”。“不过,大学有同学说,‘这种生活是糜烂的,这种想法是混蛋的,……。’”她想起了这些话,显得有些片刻的犹豫,但立即又感觉返醒过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似乎想一做到底,她不认为她要做的举动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与俗世抗争,她觉得有快感,此时这似已成了她追爱的动力。“不过,眼前的现实是,我离开了他!没与他携手同行!这事太离奇,失去这样的机会真可惜!怎么象五彩的肥皂泡在空中慢慢悠悠地,突然地就爆炸了,消失了,再也没了踪影呢?”这很令她怅然若失,感到惋惜。她不能自制地伸手摸着什么,而什么也没能让她摸着,感觉失意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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