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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讆塽和叶怜梅结婚,举办得非常隆重而气派。婚礼按中西融合程式举行,设在教堂里。这是叶怜梅的一个大学同学想出来而要求她如此做的,她的那些个要好的大学同学,后来都知道了她的恋爱史和恋爱中人的身世情景,还戏虐地说:“哟,看我们的叶大小姐有多了不起呵,还找了个老外做老公呢,都让我们羡慕死了,嫉妒死了呢!”
举行婚礼的那一天,双方的亲人亲戚都到了,偌大的教堂里竟坐了一半。教堂里播放着愉快的喜庆的《婚礼进行曲》,讆塽牵着叶怜梅的手,缓缓地走进教堂,走到教堂前主台的正中。经过一番过后,教主问:“讆塽先生,你愿意娶叶怜梅女士做你的妻子并且爱她一辈子吗?”“我愿意。”教主又问:“叶怜梅女士,你愿意嫁给讆塽先生做妻子吗?”“我愿意。”教主按程式做完要做的事后,讆塽即将戒指盒打开,将戒指取出,慢慢地套在了叶怜梅的异常纤细柔弱的手指上。叶怜梅也向站在侧身后的牛妈示意,牛妈知意,立即虔诚地捧来一只圆形端盘,盘中就放着那只金质佛像章。叶怜梅慢慢地将那像章取出、理顺并套在了新郎的脖颈上。
叶怜梅与讆塽的婚礼有两个新奇,一来这里从来没有人举行过西式教堂婚礼,实际上是中西合璧式的;二来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在出了教堂,由亲戚朋友蜂拥着进了洞房闹至深夜后,新郎新娘就驾着车,到早已预定好的县城的总统公寓里去了。到了那里,所有的服务员都还在等待着,一见有车拐进大院门口,知是客已到来,迅即开门让进,一切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绪。在那里,叶怜梅与讆塽度过了新婚之夜,一个未眠的热情并热烈的夜,令叶怜梅永远不会忘记的夜。
两人关上门,在昏橘色的柔和的灯光中,叶怜梅睡躺在讆塽的敞怀中。
“哎,你说说,我们这是在做梦吗?我好似在梦境中一般,这恋爱、结婚怎会让人感觉有撕肝裂胆般的揪心样的幸福呢?!要能在一生中每时每刻都这样就好了。”叶怜梅将在讆塽怀中的脸略抬,眼睛看着他,既蜜意满腹又蕴含未知之意。
“我们这不是在做梦,是现实中的新郎新娘在演着人生好戏,是你叶怜梅女士和我讆塽先生在演我们自己的人生好戏,你一直想拥有那种感觉,我现在正在给你呀,只要你这一辈子永不变心,永远地爱着我,你的这种既美好又幸福的感觉就会永远拥有的,这你不用怀疑的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叶怜梅听讆塽这样说,就又掉转脸,沉浸在了幸福的臆想中。“哎?我怎么就会心甘情愿地下嫁到你怀中了呢?”
“什么?什么下嫁不下嫁的,你就不能换个**,说点好听的吗?”讆塽听到“下嫁”这两个字,感到有点不快,幸亏婚夜的幸福立即淹没了这种感觉。其实叶怜梅想,她是非常出色的女子,不管从个人色质、文化品位,还是城乡之异,作为自古至今的女子,她都好似第一人,是有她这种条件而嫁到乡村去,又是嫁给这样一个年龄大、没文化的人。
“难道不是吗?自古谁女不上嫁?不攀高附权?艳女配佳人嘛。”叶怜梅含着笑。
“怎么,你后悔了?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后悔呀?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我没后悔,我才不会后悔呢,我只是想说说我自己现在的感觉而已。”叶怜梅说着就坐了起来。“怎么,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怎么来不及?!”讆塽说话时并没看他。
“去你的吧,算了吧你,我还来得及,那你说说什么叫来得及?什么又叫来不及?我连我的一切都已给了你,你还说来得及?真是没心窝子的人呢。”叶怜梅装着嘟起了樱桃小嘴,两弯黑眉一变,更遭人心疼。
“瞧你急了不是?我不是在逗你玩吗!而且就是这样,那也是你在提,不能怪我呀!”讆塽见面前的美色如此模样,噗嗤地笑出声来。
“哼!”声音发出的同时,半身也跟着一扭动。“就你现在还气我!一点都不知道理解我心疼我!就知道打击我!”
“那我倒要你给解释清楚,我们乡村到底‘下’在哪里?我‘下’在何处?你‘下嫁’的‘下’字是何意?嗯?”讆塽语气放缓地激问,是想让身边的这个女人知道他不是在认真地说话,否则,他知道后果可能不堪想象。
“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嘛,你别这么认真听的。”
“我能不这么认真听嘛!这话要看是谁说的,是在什么时辰说的,是我爱妻这样的大美人在这个时刻脱口成的秀,我怎么能不牵肠挂肚呢?我怎么敢不记挂在心上呢?你说是吧?”讆塽说着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坏,你坏,你真怀!”一番言行动作过后,又冷静地躺了下来。
“那我还是要不无它意地问你一句,你说你看中了我什么呢?看中我‘下’的什么妙处了呢?”
“你先回答我,你是看中我什么地方的?”叶怜梅转过身,反问。
“我呀,看中了你的全部。”讆塽仍旧笑说。
“具体说说。”
“看中了你的丽质,看中了你的貌美,看中了你的才华,看中了你的秀外惠中,当然啰,还看中你的‘上’。”说话伴随着音量提高的朗笑,一边还躲着他认为她可能要伸过来掐他肉的手。
“哼,你又来了,看我不掐疼你!”叶怜梅果然如斯地来了动作。
“噢,不!是看中了你这‘上’能不顾‘上’类人的万般阻难而愿‘下嫁’的高贵品质!”还是躲着叶怜梅的手的动作。
“这还差不多。”叶怜梅歇了手,又安静下来。“哎,开句玩笑话,也说句实在话,我这可能真算是古今第一人呢,你想呀,自古以来你听说过有谁女子不攀权附贵的,最明显的就是现在还存在着的‘门当户对’,按照乡里人的说法叫‘板门对板门,笆门对笆门’,所以我一直在心底不敢苟同或贬低我们的同类,就只为权贵而不为爱情,真是人类心灵的可悲之处,我要做有世以来的中国第一女性!”

“真要从这个角度讲,还真蛮有道理的哩,现实中巨侏之姻比比皆是。是啊,自古只有权贵男人找不如自己的女人,而没有女人找不如自己的男人呢,我还真少见相反的情况,没有有钱、有权、有色的女子愿找下三烂之流的,只有皇帝老儿找民女,没有女皇找叫花子来拜堂的,哎!”讆塽说着也装着叹气起来。
“你看,我多伟大呀!”叶怜梅说着就张开双臂,表现出自己拥有宽广胸怀的形象来。
“要不然怎么说你们女人比男人多一条出路呢!哎,我真为我们男人胀气,这‘秀色’就真的那么‘可餐’吗?简直没骨气。”讆塽在有意识地说着,实质上他是何路货色,眼前的这位新娘子倒真的不熟悉,然而其他人却还是能够知晓的,只是他在女人面前和此时此刻戏演得好罢了。他想:“反正她以后就是关在家院里的人了,也不会对我有什么了解的。”
“哼!”叶怜梅从鼻腔里出了声,显得很自豪,脸上挂着笑。
“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呀!”
“我嘛,我说不清,总的一句话,我满心向善,一生总善,相信在我的这个半边天里,我应是繁星中灿烂的一颗,最起码在以往没有晦暗不清过。”
“怎么能就这么简单地作答呢,不行,一定要说出个具体的子丑寅卯来。”
“要说仔细喽,那可难得很呐。实质上我在上中学期间,就有好多男生追求着,愿做我的保护伞或者尾巴,就更别说上大学期间那些个有品味的男生了。但关键的问题是,我一概不予理睬,实际上我是坚信人是有缘份的,就如你我的相遇、相认、相知到结合,算起来这就是人生情缘,要阻挡都是阻挡不了的。但从我心底里讲,就是想找一个能理解我,让我厚实地依靠一辈子的人。”
“那你看我够格吗?”讆塽拟认真地问着。
叶怜梅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觉得还可以。”
讆塽听她如此说,并没感到什么,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他太会演这类场境的戏了,若是个平常之辈,听此一说可能即会红晕罩面,会显示出不自然的神态来,而在他,却无此说法。“但愿你能一直就这样看我就好了呐。”
“其实要说我的爱情观的底蕴,那可绝不是权呀贵呀钱呀什么的,我觉得那些个东西相对于一个‘爱’字都是一文不值,提了就是伤到了‘爱’的深处的‘情’了,我是不会让它上我的雅口的。”
“那我在这十里八村也不比别人差呀?在别人看来,你还是攀附钱贵的呀!”
“那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自走我的路,别人要说就任其说去吧;别人想用口水淹死我,那是不可能的,我相信我认世识事的深度和力度,我相信别人的言行是左右不了我的。”叶怜梅说得柔意中富含坚韧。“呀!不对,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认为我也是在攀钱附贵呀?不,反正你是在损我!你这人真坏,都坏到骨子里头去了。”说着就伸双拳去砸他,举起重,砸下去却轻得很。
“我可没那么想,都是你自己在想在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干系的;我虽没文化,可我只记得清一句话,那就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非要牵强地朝上扯朝我身上推,那我也没办法呀,我的漂亮的新娘子、大美人!”
“唉——!真拿你没办法,自打与你相遇到眼下,你就好似勾我魂魄的鬼一样,让我难以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每次思来想去,都会被你的声音和身影折服。”叶怜梅显出长叹一声的样子。
“我也不是一样嘛。”讆塽的这话倒让叶怜梅感到满意,于是俩人幸福地熄灯相拥起来。
叶怜梅的婚史就回想完了。她与讆塽的恋爱属于自由式的,这她是知道的,虽然时间短了点,可在叶怜梅心里,她不能不相信,讆塽绝对百分之二百地爱着她,成天以她为轴心围着她打转,将她弄得如吃了蜜似的甜,让她心悦诚服,绝不怀疑有二意三心。
后来在叶怜梅回想中,她才知道,讆塽毫无疑问是个骗色的高手,在情景中人的那时那刻,绝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情形让对方发觉,只觉得他一辈子只为她一个人幸福而微笑,使得她产生不永远地跟着他是绝对错误的错觉或幻觉,甚至感动得都会泪盈满眶,绝对认定会有幸福终生的美好未来!
“唉,我真后悔那次决定趁假去乡村姨妈家玩了,若不然怎么会有今日!”叶怜梅有点眉展的心境,又被婚史回忆给搅混,拢盖上了阴影,眉宇揪皱着。“还是牛妈望得远看得深说得透,我当时怎么就没听她的话呢?唉!无知啊,年青人!蒙昧啊,我!巨骗啊,他!他彻底把我给骗了,而我却至今未知!还感恩戴德,可笑啊,简直是可耻呢!是他彻底把我给毁了!可恨我自己,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呵!”叶怜梅痴痴地责怪着自己。“不,我还没有彻底地完蛋,我还活着,更没有过时,我还有资本,我这辈子绝不会放过他的,就等着瞧吧。”当她把问题看得如此尖刻的时候,她这样尖锐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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